王寅已然就到了城下,还有几个持盾军汉护在他左右。

  事情显然不太对劲了,司行方眉头早已紧皱,再看那慢慢押上来的人,不知多少熟悉面孔,方杰的尸首更就扔在头前。

  还有军汉上前去切割,把那方杰的头颅切割下来,放在长杆之上挑着,这动作就在城下不远之处。

  建德守将杜微,此时也走到了王寅身边……

  司行方更也看得清清楚楚,下意识里一语说来:“清溪破了,建德也破了……”

  再看一旁的厉天祐,更是震惊不已,刚才那凶狠要报仇的脸上,此时只有个目瞪口呆。

  那一架囚车也来,正也有军汉催促方腊下车站定。

  此番,方腊倒是配合得极好,没有丝毫拖沓,甚至还主动抬头去看那城头。

  城头之上,司行方一语惊呼:“圣公!”

  “不可能!”厉天祐接话大呼。

  圣公在说话:“司元帅,是我啊……”

  苏武打马并未近前来,而是在四五十步之后,听得呼喊,微微一笑。

  司行方立马就趴在垛口之处,把身形往垛口之外凑出来,就问:“圣公何以……”

  方腊也真答话:“唉……败了!”

  “这……”司行方好似脑子里一时停机了,看一看厉天祐,两人对视,一时竟都不知说什么。

  便有王寅在城下来喊:“司元帅,厉将军,大势去也,而今,就剩下桐庐与新城了,新城被数万大军围困,桐庐,此番苏将军亲自来了,也是数万精锐来围,罢了吧……”

  那厉天祐听得苏将军三个字,立马就喊:“苏武呢,苏武何在?”

  便也真是一心报仇。

  苏武被这一喊,竟也当真打马往前,答了一语:“某家在此,你待如何?”

  就看厉天祐抬手指出去:“你……你还我兄长命来!”

  苏武还问:“你兄长何许人也?”

  “我兄长乃是镇国大将军厉天闰!”厉天祐激动不已,一旁司行方却还被眼前之事冲击得不太回神。

  苏武倒也奇怪,只管答:“哦?他死了?死在何处?死在杭州?倒也有趣,一员大将死在战阵,某倒是还不知晓,想来也是那尸首被万马踩踏,辨认不出了,死就死了吧……”

  “你可敢与我一战?”厉天佑已然站在了垛口之上,浑身上下皆是暴怒模样。

  苏武抬头看了一眼:“那你出来吧,便与你一战!”

  苏武是认真的,既然有这般深仇大恨,那就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了,既是求战,自然应允。

  就看那厉天祐左右一看,陡然回神,冷静不少,却又道:“你可敢与我捉单一战?”

  苏武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仗都打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有人会说这种话?

  便是苏武左右,军汉不少,皆是一个个哈哈在笑。

  那司行方一时竟也不说话,显然此时此刻,他也陷入了一种左右无奈之局,不知如何是好。

  王寅在喊:“厉将军啊,事已至此,少造杀孽吧,让兄弟们都留条活路,都安然归家去,早早作罢了吧……”

  那厉天祐也答:“不论如何,我要为兄长报仇!”

  苏武忽然答了一语:“那你一人先下来吧,某允你这一场!”

  便是苏武如此一语,左右军汉,皆是侧目来看,范云已然开口:“将军何等贵重,何必与这厮搏命?”

  苏武摆摆手,他也不是要与这人搏命,而是他知道,那厉天祐显然不是太聪明。

  “聪明”这种事,有好有坏,太“聪明”的人,就太算计,就容易怂。

  不“聪明”的人,就认死理,甚至很固执,乃至多忠义。

  显然,这厉天祐属于后者,那就很麻烦,此时之局,只要厉天祐在城池里,开城投降这件事就会有一个大阻碍。

  既然厉天祐一心都在报仇,要与他苏武捉单,那就应下来,先让这厮出了城再说。

  却听城头上厉天祐就问:“你所言当真?我若当真单枪匹马而下,你当真与我捉单?”

  苏武点着头:“双方阵前,千军万马当面,岂能有假?某自也是悍勇而名,既然你说你家兄长死在我手上,要报仇,那便只管来!”

  只听得苏武当真要与人捉单,范云立马打马转头,往大阵中去,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得禀报所有人都知晓。

  苏武看着范云回头去,自也不拦,甚至也笑。

  只看那厉天祐还在城头上犹豫,苏武再喊:“你来是不来?你若不来,不论是开城投降也好,还是攻城大战也罢,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厉天祐此时脸上的愤怒少了许多,当真冷静了下来,开口:“苏将军,如你所言,你本也是悍勇得名,如今身为官军先锋大将,必也是名声在外,定是条好汉,你既答应与我捉单,那更是教人敬佩之举,生死有命,我来也!”

  说着,便看厉天祐转头而去,便是去安排吊篮之物。

  片刻之后,苏武身边来了不少人,刘延庆也好,韩世忠也罢,鲁达等人自也赶来,还有那许贯忠……

  只看众人围来,必是皆要来劝。

  苏武抬手一语:“不必相劝,既是应下,军中无戏言,皆是兄弟们冲锋陷阵,奋勇先登,今日,我自也当搏这一番。”

  苏武如此说完,看了许贯忠一眼。

  许贯忠点了点头,往旁边走去。

  众人倒也不说那些劝说的话语了,刘延庆来说:“将军既是如此定计,定是有深思熟虑,我自不好多说什么,将军自得胜就是!”

  刘延庆心中,苏武从来就不是做傻事的人。

  苏武自然不是做傻事,他知道厉天祐并不强横,便是吕方也能捉单斩杀于他。

  苏武自己,这么久的军中生涯,日日勤学苦练,手段早已不差。

  此其一也。

  其二,既是如此千军万马当面,苏武再把自己的名声抬一抬,也是挺好,为了兵不血刃拿下城池,苏武代全军将士搏命一场,若是文人看来,那自是呆傻,但军汉心中,就喜欢这种英雄人设。

  其三,苏武更也不傻,岂能不准备一下后手?就暗示许贯忠那一眼去,苏武视线里的许贯忠,已然就寻到了花荣当面,事情也就更加妥定了。

  只管去战,若真遇险,那花荣一手神箭,定也就来了。

  若是苏武真要败,败又何妨?如今之战局,败也影响不了什么,至于苏武个人名声,只问一语,苏武为何要答应与贼将捉单?岂不感人?

  只看那城头之处,两个吊篮而下,一个把那厉天祐吊了下来,一个把一匹马吊了下来。

  也无人上前,只管让厉天祐整备好甲胄,拿好长枪上马。

  苏武这边也自拎着长枪往前而去。

  那许贯忠站在花荣身侧,拍了拍花荣的后背,花荣点了点头,便是左手硬弓,右手摸着腰间箭囊。

  苏武何曾是怂人,打马往前几步:“厉天祐,将士难免阵前亡,你兄长没于我阵,你要报仇,也无甚不可,今日你我捉单一战,但有一事说在头前!”

  “你说!”厉天祐已然也引马过来,两人二十步对峙站定。

  “你既下城捉单,你若胜了,你安然回城里去,我麾下之人定也不拦你。你若败了,你麾下人马,出城来降,如何?”

  苏武还是在玩弄人心,刚才不说,等厉天祐下城了再说此番话语。

  自是厉天祐这般不太“聪明”的人,哪里又玩得过苏武这般人。

  便就是直接把这座城池加进赌注里,苏武捉单,岂能白打一场?

  厉天祐闻言,转头去看那城头之上,就是去看司行方。

  王寅立马也开口:“我看如此极好,一军主帅与一将捉单,本就已是自古不闻之事,苏将军念你忠孝,允了此番,岂能不把这些事提前说好?”

  方腊便也抬头去说:“司元帅,就如此吧?”

  还有厉天祐的话语:“我若败了,自死在此处,我麾下兵马不多,皆是我兄长之麾下,我若再死,我厉家无人也,众人自降了去!”

  若真死了,这城池还有没有,对厉天祐而言,也没什么意义了,胜败之事,更无意义。

  这话不仅是说给他兄长麾下那些军将的,也是说给司行方听的,局势已然至此,圣公都擒在当前,什么永乐之国的事,他是不多想了,至于司行方如何想,也怪不得他。

  方腊再喊:“司元帅,应了吧。”

  王寅也喊:“司元帅,如此,少了那么多的死伤,也还体面!”

  城头之上,司行方终于点了头:“那就如此吧……”

  苏武把缰绳一拉,开口一语:“好!”

  那厉天祐更是开口大喊:“来!”

  马匹陡然就起,苏武胯下,踏雪乌骓,几步就加起了速度,长枪在手,那些苦练不辍且不说,不知多少战阵下来,苏武早已把这长枪耍得如臂指使。

  那厉天祐也是奔着拼命来的,却是他的坐骑矮了一头,几步马去,眼前就看那苏武浑铁枪泰山压顶而下,快速非常。

  显然,厉天祐先落了一下风,那就是对苏武座下马匹的马速算得不对,也就是两人相遇的时机没有把握住。

  只管是连忙抬枪到头顶去架,这一架,炸响一声,虎口就麻。

  厉天祐当真也不差,两马在错,便是立马也知道还当往后再架一下,人还未转头,长枪先往后背去。

  果然,当啷一声,那苏武当真有那回马一击。

  两马错开,厉天祐心中大急,便是已然知道,苏武好本事!

  只待两马远处停住,转头打马再来。

  也不知是谁,先喊一语:“将军威武!”

  只看左右皆是跟着大喊,便是连后面大阵都喊了起来,将军威武之声,回荡来去,不绝于耳。

  倒是那城头之上,也有人喊,却是声音明显小了不少,被那将军威武之声掩盖而去。

  两马又遇几番,两人噼啪在打,此时苏武也知,这个能被吕方捉单斩杀之人,竟也当真不差,并没有他头前想的那么不堪。

  苏武倒是不紧张,只管更冷静一些,慢慢来就是。

  却是周遭之人都紧张不已,许贯忠更是紧张,连连在呼喊之中去问花荣:“花荣将军,你可盯紧一些,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花荣点头:“虞侯放心就是,将军游刃有余,我自看得清清楚楚,真要动手,我这羽箭瞬间就去!”

  “好好好,万万不能出的差错!”许贯忠又是叮嘱。

  花荣只管定睛去看,只看苏武陡然变了战法,不再两马相错,而是相遇之时用座下宝马去挤那贼将之马转向,便是要两马并行。

  道理也简单,交错来去,只容得一二合,便是这么打,便是有了优势也难以步步紧逼。

  如此两马并行,苏武自是占了优势,居高临下的优势,那厉天祐不仅马矮,人也矮上苏武不少,如此一比,苏武便比厉天祐高上一个头不止,两人皆是披甲,那就只管又砸又戳。

  厉天祐此时立马再落下风,越落下风,便越是只能招架,越是只能招架,便越落下风。

  眼前看去,那自就是苏将军出尽风头,正在大展神威。

  左右喝彩之声连连在呼。

  “好!”

  “将军威武!”

  “将军好武艺!”

  “将军神勇!”

  苏武却越发冷静,占优之下,便更不心急,敌人赌的是命,敌人会急,敌人越急,他便更要冷静。

  厉天祐又岂能不急?此时说什么马匹差距之类,已然也晚了,只管是想尽办法去抢攻苏武,哪怕是用枪尾去扫一下苏武腰腹,也要奋力去搏。

  苏武双手持在长枪中间,一边打砸一边格挡,两马绕圈在奔。

  不仅苏武在奔,场外花荣竟也在奔,他并不打马,双脚来奔,只管是不能让将军离得太远,随时随地,神箭就去。

  只看那两马并行之间,一直是踏雪乌骓在挤压厉天祐的坐骑,便也挤得两马绕成了圈子。

  苏武此时当真游刃有余,便是冷静在想,如何一击而胜。

  来去之间,已然打去二十几合。

  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那就想定一法,就看苏武右腿慢慢从马镫抽出,枪头再去一砸。

  那厉天祐自又举枪一挡!

  苏武再把枪头横来往那厉天祐面门一扫,厉天祐腰间往后,堪堪躲过。

  便是轮到厉天祐抢攻了,便是枪尾也再去扫苏武腰腹,哪怕即便打上去并不能有多大伤害,也猛力去打。

  苏武枪尾来挡,却是莫名之间,一条腿已然从马镫抽出,奋力往侧边去踹。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绝技,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早早几番,苏武就要抽腿去踹了,一直等到此时此刻才出这一腿去,也是高低之别,苏武抬腿能踹到厉天祐,但厉天祐抬腿是万万踹不到苏武。

  只看眨眼之间,苏武腿去,结结实实皆在厉天祐腋下之处。

  厉天祐身形应声就偏倒而去,下意识里腰腹发力,不愿落马,乃至重心也失,却还用脚在勾那马镫想要借力。

  厉天祐倒也着实厉害,还真就没有落马而去,摇晃几下,又用长枪撑了一下地面,竟真又坐正。

  其实,不该坐正的,落马也无妨,马速并不太快,落马翻滚几下,起身站定还能再战。

  却偏偏不落马,强行坐正起来,只管抬头还未来得及看什么,就是两眼一黑。

  一杆浑铁枪,重重砸在只顾着要翻身坐正的厉天祐头颅之上,那铁盔砸得是火星四溅,人更是两眼昏黑,直接栽落马去。

  厉天祐在地上翻滚几番,昏懵之间,起身来站,也还要左右看看,耳朵嗡嗡在响,左右去看,便是看苏武在何处。

  苏武在何处?

  已然打马就来,长枪夹在腋下在挺,最基础最简单的冲刺之法。

  那落地站起的厉天祐,自也发现了苏武又到,连忙持枪要去格挡,人却还是昏昏蒙蒙状态……

  嘎吱一种抓耳挠心之声,马速带着苏武,苏武的手臂奋力去捅刺,极致的稳准狠。

  便是捅过去后,苏武手臂一松,再是一拔,打马而过。

  苏武头都不回,只管往那城门之处再去。

  那苏武身后,是厉天祐满脸紫红,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喉咙里呜呜而鸣,随即,双腿先软,双膝跪地,身形在栽。

  呼喊喝彩,已然震天在响,将军神威,将军神勇,将军威武……

  军汉们刚才岂能不也是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了?

  此时那颗心再落胸腔之中,那股子激动,便是手掌捏拳,猛力砸向空中,脚更也在跳。

  许贯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也算是顺了一口气去,花荣此时回来了,还笑着说:“许虞侯,这算不得什么,昔日里,将军可是当真自己身先士卒爬墙之人,与个贼人捉单,何必如此担忧?”

  “诶,事关重大,事关重大!”许贯忠连连说道。

  花荣转头去,近处看看,远处眺望,只道:“你看军中,不论是京东军还是西北军,哪个不喜?”

  许贯忠挤出笑脸:“但此番,不妥不妥,着实不妥!”

  “这不已经妥了吗?”花荣哈哈笑着,便是他心中,也喜。

  “与你多说不得……”许贯忠摆着手。

  却看城头那边,将军稍稍抬手,示意众人禁声,军汉们由近及远,慢慢停了那欢呼雀跃。

  苏武先看方腊,方腊本也在看苏武,此时连忙避过眼神。

  再看王寅,王寅连忙抬头开口喊:“司元帅,大局已定,开城吧,圣公念你,愿与你相见来谈……”

  城头上,不知多少人目光已然起了呆滞,不免还是那圣公金身已破,世界也塌。

  司行方左右看了看,谈了一口气,却还问一语:“圣公,当真就此降了吗?”

  方腊点头,往上招手:“罢了吧……”

  “唉……”司行方长出一口气去,把自己的兵刃放在垛口靠着,慢慢卸甲,慢慢转头。

  苏武已然打马转头,把那长枪往范云一扔:“擦洗一下,上桐油!”

  “嘿嘿……得令!”范云高兴不已,把苏武的长枪扛在肩上,打马随着苏武往大阵而回,便是一边走,一边扬头左右去看,那叫一个与有荣焉。

  便是左右军汉,哪个不来看苏将军?眼神热烈热切,一直跟着苏将军远去。

  范云不免也还有话语:“将军神勇无比,天下无敌,万夫莫当之勇也!”

  苏武还装一把:“小贼罢了!”

  范云神采飞扬:“那可不是小贼!将军,今日此事,我回了湖州就说与小枝娘听,往后啊,生得七八个儿子,都给他们说!”

  苏武转头笑来:“你这厮,三句话不离小枝娘,五句话不离生儿子。”

  苏武所言显然不假,两人近来几乎形影不离,范云最近就是这般。

  “嘿嘿,将军,你难道不想念那孟娘子吗?”范云也问。

  苏武笑容就止,叹一口气去,不说话。

  范云又道:“将军,听说孟娘子有身孕了?也不知几个月了,也不知咱赶不赶得上……”

  “算起来,四个多月了吧,快五个月了。”苏武答得认真。

  “将军,咱离家也有四个月了。”范云记得很清楚。

  “是啊,该回家了。”苏武点头,双眼往北看了看,回去就要成亲了,一个程小娘,一个孟娘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愿呢?

  “回家好!回家就生儿子,多生几个,能读书就读书,读不进书的就……嘿嘿,当军汉!”范云憨笑不断。

  身后嘎吱在响,范云转头去看,又说:“将军,贼人出来了。”

  苏武并不转头,只管打马往前走,回那大营去,善后之事,自有人忙碌。

  许久之后,大帐之中,济济一堂。

  苏武左右去看,只说一句话:“议一议分钱之事,此时分好,免得到了新城,或者杭州,还有变数,我自做主,一应来分!”

  刘延庆一礼就来:“将军义薄云天,我等铭记在心!”

  “不说这话,都是自家兄弟!”苏武大手一挥,又抬手去招,招的是朱武。

  朱武手中有账册,便往前来。

  苏武先说话:“诸位,清溪之钱财,我不言,诸位不问。”

  苏武直白非常,刘延庆立马就说:“这是哪里话,将军不必如此来说,将军之义,军中哪个不知?将军从来亏待过何人?只管是将军怎么分,咱们怎么应!”

  王渊立马也道:“是极是极,将军此时来分,就是情义无双!”

  刘光世更是来说:“哥哥切莫说那些羞臊人的话语了!”

  苏武点头,再示意朱武。

  朱武来开口:“建德城,钱财之物,折价二百二十万贯,桐庐城,钱财之物,约莫折价一百七十万贯,拢在一起,共三百九十万贯左右……”

  苏武又是一语:“那我再添十万贯进去,拢共四百万贯,诸位,还有越州姚平仲将军,与河东关胜之部,分了去。”

  就听满座,皆是那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还有那啧啧之声。

  刘延庆甚至来说:“这这……这也太多了……”

  这着实太多了,便是再如何分,刘延庆一部,人也多将也多,至少能分一百多万贯去,这般的数目,刘延庆这辈子几十岁的人生,何曾见到过?

  苏武摆着手:“不多不多,回去之后,军械马匹之类,样样都贵!”

  刘光世都点头愣愣来说:“是是……是有点多。”

  苏武还言:“新城再下,想来也有不少,到时候,皆分了。”

  这件事要结束了,来日战阵还要相会,苏武只希望到时候再看得诸部军伍,那也是铁甲一丛丛,匠人无数,健马驰骋。

  苏武如今,格局也越发大了起来,种家军还不知如何,反正眼前这些人,苏武已然当做嫡系看待,想的也是刘光世,韩世忠,吴玠吴璘折可存……

  年轻人马上就要登上舞台了,这些年轻人,往后定也是苏武手中的利器。

  至于那什么信仰忠诚之类的事,苏武并不多担忧,许多事,真到了那一步,错综复杂之间,不免也是个裹挟。

  便是他赵匡胤陈桥兵变之时,难道天下之军将都与他一心?显然不是,也是个裹挟而已。

  王渊说的一语来:“是不是把婺州王总管给忘了?”

  苏武笑着摆手:“此事,我自有安排,忘不了的。”

  婺州兵,那更是嫡系中的嫡系,苏武能亏待?如今所分,是西北遥远,苏武手插不过去,两浙之地,河运海运,苏武的手就在这里。

  王渊点着头:“那就好那就好……”

  苏武已然起身:“好了,不多言,今日分定,诸位自去装运,到得新城与杭州,便也不会再有反复了。只管也……藏着掖着一些,莫要对人言。”

  刘延庆连连点头:“知晓知晓……”

  王渊也点头:“将军放心,岂敢对人言。”

  刘延庆也问:“苏将军,那我等是按照人来分?”

  苏武点头:“只管每个部曲人数多少,按人来分。其他再赏功抚恤,我自再来,枢密院里也有定夺。”

  “好好好!”刘延庆虽然年老,却也心中激动,这笔财发得太大。

  “明日再开拔,往新城去,想来王荀之婺州兵,也当赶到新城了。”苏武掌控着大局,掌控着各部动向,着实也劳心费力。

  刘延庆却还唏嘘一语:“最后一战了……”

  苏武起身,左右拱手:“最后一战了!诸位用命!”

  众人起身一礼:“定当用命!”

  一时间,气氛又掉下来了,竟是众人真有几分离别之不舍。

  那韩世忠更是来言:“哥哥,分别之后,我定与你多来书信。”

  “好好……”苏武点头,却也一笑:“还不是分别之时,分别的时候再来矫情,哈哈……”

  刘延庆也来笑:“也是也是,分钱分钱……”

  “刘总管好好分……”苏武已然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大帐之外,放眼左右去看,苏武竟也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千军万马在手的感觉,着实是男人真正的享受。

  许贯忠也跟了来,在问:“将军,说起来,这些贼汉,许多人真有那悍勇的本事。”

  “你是何意?”苏武笑问。

  “将军,而今降者众多,从那王寅与庞万春,再到司行方……我的意思是,许多悍勇之辈,军将也好,军汉也罢,既是要带回京东,此番回去,京东当也要扩军才是……”许贯忠说着。

  “此事……可以!”苏武点头。

  “但也怕他们……心思不端……”许贯忠又道。

  “不难,先遴选降将心腹精锐,再遴选一些悍勇健硕充厢军辅兵,严加操练,发粮发饷,当也慢慢心思定下来,军中,有同袍,有一层一层的军将,皆是管制,若是打外敌,当不至于心思不端……”

  苏武也有分析。

  “嗯,那就先试一试诸降将之心腹,若是不差,再往其他人去遴选。将军要多少之数?”许贯忠问。

  “如今,加上湖州兵,堪堪两万,我要……”苏武抬了一只手。

  “这么多?”许贯忠有些吃惊,他本以为是再加个三五千之数,没想到是要五万之数,那就是还要三万人,许贯忠岂能不惊?

  苏武点头:“京东兵也还要招,贼兵不能太多,一万为好,一万五最多了,且看京东兵的招募情况,若是京东兵好招,那贼兵多用于辅兵之用,若是京东兵招募不顺利,那就把贼兵充入战兵。”

  许贯忠还在吃惊:“将军,这么多兵将……”

  “多多益善,马上宋辽开战,上阵只怕损失不小,既要胜,还要保住实力,若是实力不在,那女真,许也是虎狼之辈也!驱虎吞狼,还要防着虎呢……”苏武说战略。

  许贯忠是聪明人,自是认同:“就怕……这般之数,枢密院何以成得了名册?”

  “我来想办法……”苏武说着,许多事,苏武想定了,便也是苏武的野心在发,此去京城,顺利也好,不顺利也罢,但凡有五万兵在手,捷径也好,难路也罢,进退自如。

  天子?天子算个屁!

  从此,命运才真正在自己手中。

  苏武一直有一种不安之感,唯有如此,唯有真得五万兵,才能治好苏武这不安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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