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很精美。

  像个艺术品。

  但刃口寒光闪动,锋利无比,刀柄还镶嵌着一颗灵石,甚至都不用真气催动,就能刺穿四品高手的肉身。

  这是一把能杀人的艺术品。

  白玉玑看着匕首,心中已是木然。

  其实她还有一条自救的路。

  只是……

  她摇了摇头,把这条自救之路清出脑海。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向李弘拱了拱手:“多谢成全!”

  说罢。

  缓缓祭出了自己的本命血蛊。

  蛊身红光氤氲,随后沁出一缕,朝她心脏的位置飘去。

  那里便是鸾凤蛊所在的位置。

  此刻的鸾凤蛊,已经没有了实体,仿佛融到了心脏之中,与另一颗心脏遥相呼应。

  秦牧野或许感应不到。

  但她其实可以从蛊虫的反应,感应到秦牧野的心跳。

  只可惜,以后都感应不到了。

  也幸好有切断感应的机会。

  白玉玑深吸一口气,将红光缓缓沁入胸口。

  可就在这时。

  她听到了一阵弦断之声。

  弦断声响的瞬间,血蛊颤了一下,那道红光也应声消失。

  白玉玑悚然一惊,这声音源自何处,为什么连圣品蛊虫都能被这么轻易震慑?

  她赶忙抬起头。

  却看到李弘正在审视地看着自己。

  她不由愕然:“陛下?”

  李弘似笑非笑道:“其实你可以利用鸾凤蛊,来要挟我放你离开。”

  白玉玑怆然一笑,没有回答。

  她当然可以。

  但她怎么舍得?

  李弘上下打量着她:“先前是否有人告诉过你,你这般性子,根本不适合复仇,更不适合复国?”

  白玉玑深吸一口气:“陛下若想让我做什么,可以直说。”

  李弘微微一笑:“前些时日,你们南诏遗民背靠南梧城,的确是赚到了一些钱财,加上你养的那些南诏新锐,攻下一座小城并不难。”

  听到这话。

  白玉玑顿时骇然,她知道李弘手眼通天,查到南诏人的踪迹并不难。

  可他不但对自家人动向了如指掌,就连自己想要干什么,都弄了个清清楚楚。

  这,这……这就是乾国的皇帝么?

  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三岁的孩童。

  她正欲问什么。

  李弘却话锋一转:“你们可以攻下一座城,但很难守下一座城,南诏旧地早已经被瓜分完毕,若你夺腹地城池,只会孤立无援。

  若夺边境,又离南梧城太近,易隔断别国财路,西南诸国没有一个能容得下你们。

  没有稳定的财源,你准备用多少南诏人的命去守那座城?”

  白玉玑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

  李弘淡淡道:“如今南梧城的市易官由牧野暂代,朕的意思是,你与牧野和离后,这个官职给你。”

  白玉玑:“!?!?!?”

  她已经有些懵了。

  不是要杀自己么?

  怎么现在非但不杀,反而要把这么大的权柄交给自己?

  市易官虽然只有从六品,却几乎掌握着西南诸国的经济命脉,就算拿三四品的京官来换,朝中恐怕都有不少人想换。

  这样的权柄,交给自己?

  白玉玑很快就恢复了清醒:“陛下想让我替陛下离间西南诸国的关系?”

  李弘微微一笑:“花乾国的钱瓦解敌人,总好过让你的族人死在城墙上。”

  白玉玑:“……”

  老实说,她很心动。

  她心里清楚,刚才李弘说的没有错,南诏遗民攻一座城简单,想要守就太难了,势必要付出很多鲜血作为代价。

  可如果让南诏行商渗透各国经济命脉,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西南各国国情复杂,非寻常中原人能够了解,南诏人本来就是土著,渗透起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虽说灭国之后,大部分人都缩到了山沟沟里。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有钱人,随着城池被侵占,归顺了别的国家当顺民。

  这些人虽然没什么骨气,但只要利益给够,他们可以成为很有作用的复国者。

  这,这……

  李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想复国么?”

  白玉玑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心中清楚的很,皇帝只是想要一个能够随意驱使的外臣,一条能够咬穿西南诸国的狗。

  但不可否认,这些条件对一个亡国公主来说,已经是无比的仁慈与宽厚。

  诚如秦牧野说的那般,这位乾国天子,可容古今难容之量。

  只是……

  她声音有些颤抖:“陛下!您可能忘记了一件事情,我与您有灭族之仇,南诏的那些百姓,也……”

  李弘平静地打断道:“你想知道,当年那一战,为何大乾不取城地,只屠贵族么?”

  白玉玑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这件事情,已经困扰她许多年了。

  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一场战争,可以不为城地人口,只为屠杀而来。

  尤其是南诏与乾国的仇恨,远远没有到达那种地步。

  这个答案,皇帝愿意告诉自己?

  白玉玑有些不相信,她已经感觉到了极大的段位差距,她真的有点害怕被皇帝忽悠成傻子。

  李弘看着她略带质疑的眼神,却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百越人经常说,神江以南都是百越故土,这件事你相信么?”

  白玉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说出了答案:“不信!”

  “为何不信?”

  “因为……”

  她沉声道:“因为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可信的史料记载。”

  李弘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父母对你的教育很好,虽然算不上女中豪杰,却也胜得过天下九成九的女子。”

  白玉玑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很抵触李弘提起她的父母。

  但也隐隐猜出了李弘想要干什么,心中竟有些迫不及待。

  果然。

  在她的注视下,李弘拍了拍手。

  很快。

  洪公公便捧着一案书册走了过来:“白姑娘请过目!”

  白玉玑看到这些书册封面上的字,顿时瞳孔一缩。

  与她猜测的没差,这些……都是相关的史料记载。

  每一册都盖着官印,而且书册都有一些年头了,并没有做旧的痕迹。

  她强压激动的心情,飞快翻动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事情的全貌。

  “神”!

  又是这些“神”!

  难怪那段时间南诏宗师数量激增。

  难怪南诏一直休养生息,父亲忽然开始变得野心蓬勃。

  难怪乾国会那么对待南诏王室和贵族。

  可,可……

  都是我们的错?

  白玉玑有些不能接受,复了这么多年的仇,结果发现是自家的问题,一时半会谁能接受?

  诚然!

  战争没有对错,但让南诏落到今日境地的,一定是那个决策。

  可我不想相信啊!

  白玉玑感觉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然后。

  她看到了两封国书。

  一封是李弘写给自己父亲的抄录本。

  一封是自己父亲的回信。

  前者李弘表达了诸多不满,言行十分不客气,言谈之中只有一个意思:伴畜而行,与畜何异?若能迷途知返,斩尽邪神教徒,乾国既往不咎,但若执迷不悟,势必杀你全家。

  后者自己父亲已经完全应激,怒斥李弘狂妄自大,占据中原便把周边各国当奴仆,这次势必要让他知道,乾国早已经不配当宗主国了。

  国书上有南诏的王玺,还有百越、暹罗、兰苍等各国的玺印!

  丝毫做不得假!

  这……

  这日期,明明在各国联军被秦开疆打退之后啊!

  为什么还要打,那些国家明明一点力都没出,为什么还要共同在国书上盖印?

  白玉玑只觉手脚冰凉,怒火攻心。

  李弘只是沉声道:“诸神遗迹你也去过,你应该很清楚那些妄自称神的狂人有什么手段。你父亲能做出这等决定,不奇怪。”

  白玉玑沉默。

  看完前面的史料记载,她心中尚且存疑,因为不管看起来有多真实,都是乾国自家史官记录的。

  可看到国书之后,她彻底确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邪神”心有不甘,蛊惑了自己的父亲。

  那些“友邦”想吃掉南诏这块肥肉,明明早已没有了战意,却还是火上浇油竭力怂恿。

  “呼……”

  “呼……”

  “呼……”

  白玉玑大口喘着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心中却无比迷茫。

  这个时候。

  洪公公递过一杯茶:“白姑娘,气大伤身,容易动了胎气。”

  白玉玑:“……”

  她苦涩一笑,将养胎的茶水一饮而尽。

  被拿捏了。

  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只是,真的要成为乾国的爪牙么?

  还有,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自己唯一复仇的机会。

  真的要放弃么?

  面前。

  乾国皇帝开出了无数优厚的待遇。

  却也注定新生的南诏,会成为高度依赖乾国的国家。

  兔死狗烹,未必不可能。

  甚至,这些条件未必能兑现,南诏族人有可能成为乾国拓边西南的耗材。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

  李弘忽然开口道:“这个孩子生下来,南诏复国前姓秦,复国之后改姓白!”

  白玉玑:“!!!”

  她陡然清醒了过来。

  这孩子,无论怎么说,都是秦家的骨肉。

  南梧城背靠安南,有人想动南诏族人,得先问问秦家答不答应。

  复国之后改回南诏王姓,只要秦家在乾地位不衰落,南诏就是直系藩属国。

  李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给出了最后一记暴击:“你不想留下你跟牧野的孩子么?”

  白玉玑颤了一下。

  沉默良久,深深拜下:“微臣白玉玑,多谢陛下!”

  一个亡国公主。

  捡到了天大的馅饼,还有什么资格挑这挑那的?

  尤其是……

  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感觉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轻松,轻松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看到这一幕。

  李弘也是有点想笑。

  他也没想到,击溃白玉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的,居然是“她和秦牧野的孩子”。

  这对小夫妻真是绝了,秦牧野为了一个仇人家的女儿甘愿冒险,结果仇人家的女儿也是一心只有情郎。

  两人能力都不差,就是满脑子情情爱爱。

  能凑一起,只能说月老待他们不薄。

  这样的南诏若是能崛起,西南边境至少能安稳到秦牧野老死的那一天。

  这得省多少军费啊?

  李弘抚须微笑:“既然这样,那就不急着走了,三日之后,风风光光地离京赴任。”

  “陛下!”

  白玉玑低着头:“微臣可否现在就离开?”

  李弘有些讶异:“哦?”

  白玉玑咬了咬嘴唇:“我……不敢见牧野。”

  之前不辞而别,是担心舍不得。

  可现在,她有一种把秦牧野卖掉的羞愧感。

  今天。

  她几乎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

  唯独把那个爱自己的男人丢了。

  但她也清楚,前往南梧城赴任,是自己对李弘唯一的价值。

  自己没得选。

  李弘略作思忖,笑着点头:“你可以今夜离开,但你得带着一个人一起走。”

  “谁?”

  “你的老师!”

  “是!”

  白玉玑郑重点头,她在国子监的老师,也是一个古今罕见的奇女子。

  年轻时随丈夫赴任,把贫瘠之地变成了大乾粮仓,成了大乾中兴的坚实后盾。

  后来丈夫升官回京,被李弘发现能力也就那样,仕途从此停滞不前,反倒夫人成了国子监颇有威望的夫子。

  这是在一线布政多年的狠人,自己的确需要她的帮助。

  李弘笑了笑:“趁着你老师还没来,你把这个签了吧!”

  说罢。

  推出一纸契约。

  走进一看,台头写着三个大字——和离书!

  虽说早有预料。

  但白玉玑心中,还是刀割一样疼。

  ……

  帝姬府。

  “还是不成么?”

  “嗯……”

  秦牧野点了点头,离开了牵丝匠的核心赋灵术,自己炼傀的功力的确要差了许多。

  但也确实没有办法,牵丝匠的赋灵本质,就是搞出自己的思维副本。

  可想要为旁人再塑躯体,需要将外来的灵魂导入。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尸傀术和虎伥术。

  前者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虎伥术也通过万妖金丹基本掌握住了。

  只是这两种傀儡术,都是将原有灵魂炼化成极其畸形的残缺形态,明显不符合要求,不然把大舅哥炼残了,他真怕蒲嬷嬷从虫玉里面跳起来捶死自己。

  想要功成,还得多找一些涉及灵魂的高深法术来炼制。

  李星罗有些失望,却还是笑着用袖口给秦牧野擦汗:“没事!已经很厉害了,来日方长,不着急!”

  “嗯!”

  秦牧野点了点头,随后望向那些保存妖尸的冰棺。

  可以开始炼自己的傀儡了。

  说起来有点可惜,上次诸神遗迹中浪费了那么多大妖的妖尸,要是都能带出来,自己能炼好几具上位大妖级别的傀儡。

  但也没办法,这世上没有那么大的储物法器,而且遗迹中还有两个半步战神的恐怖存在,想带走基本不可能。

  不管了。

  开炼!

  能炼一个大妖的傀儡,已经足够用了。

  秦牧野上前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腰被李星罗从背后揽着。

  她的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动情的气息扑打在脖子上,让人心痒难耐。

  “鹭鹭,正事要紧!”

  “我也很紧啊……”

  李星罗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你已经好几天没来找我了,能不能骗一下你的娘子,就说今天晚上没炼好,改天再过来……”

  秦牧野感觉这样不太好。

  但二弟只听魅魔的。

  耳边湿软温痒。

  他顶不住了,当即将李星罗拦腰抱起,直接冲到了闺房之中。

  倒在床榻上。

  脱衣时不忘深吻,很快就彻底沉醉于气氛当中。

  李星罗喘息紊乱:“牧野,下次能不能带玉玑一起来,我想有那种嫉妒的感觉……”

  “这……嗯?”

  秦牧野忽然打了一个激灵,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李星罗愣了一下:“牧野,怎么了?”

  秦牧野眼角颤动:“鸾凤蛊解了,在皇宫方向!鹭鹭!我,我……”

  李星罗也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突然?我们快去!”

  两人飞快整理衣服。

  随后便冲出屋门冲天而起。

  皇宫方向!

  这是要出事!

  可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他们心中焦急万分。

  可刚刚升空,就有一道身影飞了过来。

  “洪公公!”

  “少将军这是要去哪?”

  “皇宫!”

  秦牧野愈发觉得出大事了:“烦请洪公公让开……”

  洪公公笑着打断:“少将军不用担心,已经保住了。”

  秦牧野愣了一下:“什么保住了?玉玑么?”

  洪公公笑道:“少夫人本就没有危险,陛下的意思是……孩子保住了!”

  “孩子?”

  秦牧野眼睛陡然一亮:“孩子!?!?”

  一阵后怕。

  又一阵狂喜。

  后怕的是,自己居然反应这么迟钝!

  从白玉玑说喜欢自己温柔时,自己就已经应该反应过来的!

  今日忽然出意外,很有可能就是她想要偷偷离开被发现。

  狂喜的是。

  孩子居然保住了。

  秦牧野有些激动:“那我更要去了!”

  洪公公让开了一条路,表示无意阻拦,嘴上却说道:“少夫人马上启程赴任南梧城,说此行只害怕一件事情。”

  “害怕什么?”

  “见到少将军!”

  “!!!”

  秦牧野瞬间就明白过来方才皇宫都发生了什么。

  洪公公笑了笑道:“奴婢只是来传信的,少将军想去,奴婢绝不阻拦。只是少夫人让奴婢给您带一句话,莫要为一时不甘,选择折磨三个人。”

  秦牧野:“……”

  他转头看了李星罗一眼。

  李星罗飞快侧过脸,藏起目光中浸润的失落。

  秦牧野忽然感觉有些无力。

  以他对白玉玑的了解,她的确害怕见到自己。

  而李星罗虽然表现的浑不在意,但她心中的不安全感也是真的。

  他有种被李弘拿捏的感觉。

  却又被拿捏的感恩戴德。

  ……

  夜色下。

  一行车队,不疾不徐地离开了京都。

  白玉玑靠着车窗,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泪水不停在眼眶中打转。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害怕见到秦牧野。

  好像做了天大的亏心事。

  也确实亏心。

  明明是自己平白满载而归,心中却还是解不开灭族这个疙瘩。

  她感觉真正有问题的人是自己,若自己足够洒脱,即便选择在南梧城,当秦牧野远在天边的情妇,以李弘的容人之量可能都不会太在意。

  可偏偏自己亏心又矫情!

  只能默默祈祷,曾经的仇恨能随着南诏复兴慢慢散去,这样自己也好重新站在秦牧野面前。

  却又有些害怕,真到了那一天,秦牧野早已经忘记了自己。

  算了!

  顺其自然吧。

  乌鹭那么爱他,可能他本来就不需要自己。

  白玉玑放下窗帘,闭眼假寐。

  可假寐了一会儿,又觉得胸闷无比,重新撩开窗帘,望向天边的月亮。

  她怕秦牧野见自己,甚至不敢听到秦牧野的声音。

  但秦牧野真不来,她又会难过。

  她觉得,自己很分裂。

  正当她痛不欲生的时候。

  忽得发现洁白的月影上,闯入了两只蹁跹的蝴蝶。

  蝴蝶振翅,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绕车三圈,缓缓落在窗棂上。

  蝴蝶不会说话,只是静静凝望。

  白玉玑看着蝴蝶怔了好久,忽得哑然失笑,随着笑声,两行泪珠贴着面颊缓缓滑落。

  她逗弄了一下金属蝴蝶的触角,旋即打开了一个木盒,待蝴蝶乖巧飘入,便合上盒子贴身保存。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再次看向月光时,嘴角已经多出了一丝笑意。

  车轮声马蹄声犹在。

  但这个夜晚,却好像静谧了不少。

  ……

  雍庆宫。

  “年轻真好!”

  李弘笑着摇头,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他原以为,利益缠绕之下,只有蒲婉君这么单纯。

  可今天,他见了两个。

  他看向洪公公:“那混小子怎么样了?”

  洪公公赶紧说道:“请空虚道长做了两只蝴蝶后,他就回镇南府了。”

  “嗯!”

  李弘缓缓站起身:“朕也该睡了。”

  洪公公赶紧上前搀扶。

  可就在这时。

  门外响起一个太监的通报声:“陛下!大圣庙二庙祝求见。”

  “嗯?”

  李弘微微皱眉,虽说同为大圣庙庙祝,但他很少跟那些大妖见面,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重新坐下:“请!”

  片刻后。

  大猿带着一个身穿斗篷的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大庙祝!”

  李弘淡淡一笑:“不必多礼,二庙祝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

  大猿深吸一口气:“回大庙祝,大圣庙成立至今,对大乾盛世居功至伟,我等厚颜暂居庙祝之位,但其实还有不少在野的妖官,功劳未得嘉奖。

  今夜冒昧求见,是想请大庙祝,再开一庙祝席位。”

  “哦?”

  李弘若有所思:“二庙祝说的便是这位?不知如何称呼?”

  那人伸出素手。

  缓缓摘下斗篷。

  露出了高贵冷艳的面颊。

  她拱起素手,微微欠身:“小妇人敖锦,见过大庙祝!”

  李弘:“???”

  他也有些气乐了。

  敖锦!?

  你倒是真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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