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消停下来的雍庆宫,眨眼之间就再度充满了烽火狼烟。

  一直笑容满面的李弘,此刻也终于沉下脸来。

  却还是将怒火压抑了下去,没有管秦延瑛,目光先落在了秦明日的身上:“明日,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么?”

  听到这话。

  秦明日当即就缩了缩脖子。

  他有点懵。

  刚才他之所以站出来,一方面是这个决定,确实有损于秦家的利益,虽然同朝为官,但秦家与妖官集团,绝对是完全对立的关系。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改变自己在秦延瑛面前懦的印象,改善姑侄关系,毕竟在京中还有很多事情要指望秦延瑛。

  可谁能想到,皇帝放着大的你不问,直接问小的。

  一时间,他舌头有些打结:“陛,陛陛陛下,我我……”

  “废物滚一边子去!”

  秦延瑛烦躁地把他拨到了身后,直接拱手道:“陛下!图腾源炁乃是大乾至宝,这些狗……”

  察觉到李弘脸色有点过于难看。

  她赶紧改口道:“这些妖官同僚,虽然的确付出了一些辛劳,但整整五年,国境线一点都没有朝外推,反倒消耗了大量的军费,让他们拿九道图腾源炁,我心里不服!”

  牛平天鼻子都气歪了:“你还不服上了!……”

  秦延瑛直接骂道:“闭嘴!同样是守边疆,我们秦家从来没有问朝廷要过钱,近十年都鲜有战事,还把安南的税收提高了近两倍。你们这些废物,难道不该被骂么?”

  牛平天被骂得张口结舌,转过头气急败坏道:“郑旺你说句话啊!”

  郑旺揉了揉脑袋,赶紧上前一步:“秦将军勿气,在功绩上,的确是秦家略胜一筹。不过北方游牧各部向来凶悍,豢养的凶兽也都不弱。图腾源炁人族不能炼化,陛下也是希望我们再接再厉,在西北再立新功,你说对吧……”

  “对鸡毛啊对!”

  秦延瑛骂骂咧咧道:“我们人族是不能炼化图腾源炁不假,但我们坐骑能啊,就你这样的,我的灵犀龙驹一蹄子能踢死三个你信不信?”

  郑旺也被骂得有些急眼:“万族科举,本来就是万族皆可参加,秦将军想要,直接派族中俊杰参加不就行了?”

  “那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我就问你哪里不一样!”

  “当然是,是……”

  秦延瑛也被噎的有些破防,所谓万族科举其实就是以前的武举,虽说万族皆可参加,但毕竟是妖族入仕的唯一途径,里面的条例,自然更利于妖官。

  就比如妖族实力主要看血脉,那些血脉强的,只要成年,就能达到四五品。

  人族修炼,努力悟性资源一样都不能少,而且年龄必须在二十五以下,虽说在年岁换算上看似公平,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若按照以往的规则,九道图腾源炁,能抢到一条就不赖了。

  她生气啊。

  目光再度投向李弘。

  李弘揉了揉脑袋,冲洪公公使了个眼色。

  洪公公赶紧把一叠册子送过去:“秦将军,这便是此次万族科举的新规,您过目。”

  “换规则了?”

  秦延瑛接过看了一眼,目光中顿时闪过了一丝诧异,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如果换成新的规则,人族的劣势倒也没有那么大。

  但妖官肯定也能拿到不少,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秦将军!”

  洪公公压低声音道:“外交关键时刻,给陛下一个面子!”

  秦延瑛揉了揉脑袋,她其实也不想让皇帝为难,咬了咬牙,深深拜伏了下去:“陛下!是臣下莽撞了!”

  李弘看向三位妖官:“三位爱卿认为如何?”

  郑旺等人也在看科举新规,神情当中都有些迟疑,但彼此对视了一眼,还是拱手道:“但凭陛下做主!”

  新规的确对人族没有那么不利了,但优势还在妖族这边,皇帝这次拿出了九缕图腾源炁,可不能不给他面子。

  李弘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天天的,没个消停,好好一个皇宫,被你们闹得像菜市场一样。三位爱卿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下去吧!”

  “臣告退!”

  他们本来就是奔着图腾源炁来的,现在目的达成,他们自然也没有了留的道理。

  于是。

  雍庆宫又双叒安静了下来。

  李弘身体本来就不好,几番争执下来,被搞得相当疲惫,埋怨地瞪了秦延瑛一眼:“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若不是你刚受了委屈,朕高低要赏你几廷仗!”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语气却像是训斥自家的妹妹。

  秦延瑛还是有些不服,可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无奈道:“陛下保重身体,以后我尽量少气您!”

  李弘摆了摆手:“洪卿,准备晚宴吧!”

  “是!”

  洪公公笑眯眯地应了声,便踩着小碎步离开了。

  李弘则是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带着众人到了偏殿的长桌旁,缓缓在主位坐下,瞥了一眼拘束的小辈,温声笑道:“都坐吧,今天是家宴,不用拘束。”

  秦延瑛大大咧咧地催促:“赶紧坐,别假客套!”

  众人这才坐下。

  刚坐下,李弘便看向了白玉玑:“小姑娘哪里人?”

  白玉玑不敢怠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回陛下!小女子祖籍颍川,自记事起就跟随师父四海为家。”

  “虽无父无母,但能遇你师父,也算是一桩幸事。”

  “是啊!”

  “对了,你师父如今在哪?我听陈隧说,她曾经来过镇南府?”

  “师父不喜京都浮华,上次她来镇国府,便是想要带小女子离开,但见小女子遇见知心人,便没有……”

  两人一问一答。

  李弘就像是真的在关心一个晚辈。

  白玉玑全程表现十分得体,看起来颇为从容,似对自己编织好的说辞十分自信。

  可秦牧野知道,她上午临睡前,把稿子过了好几遍。

  近些年来,李弘无论在朝堂,还是私下,都表现得温和了许多,温和到甚至称得上庸弱。

  但她可不会真傻乎乎地觉得李弘是真的庸弱。

  这可是把几近崩毁的大乾彻底盘活的皇帝。

  好在自己的说辞很完美。

  竟没有惹得一丝怀疑。

  秦牧野却已经汗流浃背了,李弘的表现完全就是温和的长辈,好像被白玉玑忽的一愣一愣的,可如果加上他早就清楚白玉玑身份的这个设定,眼前的一幕简直是诡异的荒诞。

  李弘聊得很满意,问无可问了才看向秦牧野,打趣道:“你小子好福气啊,我听人说,你整日携美人同游,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秦牧野头皮有些发麻,却只能笑道:“人生在世,总得走点运嘛!”

  李弘笑着摇头:“还美上了!”

  秦牧野心弦紧绷,他心里清楚的很,这次晚宴,很有可能就是为自己而设。

  说不定李弘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出一道送命题。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李弘继续问。

  嗯?

  这又是在搞什么?

  他有些不解。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陛下!草民陈隧求见。”

  李弘笑骂一声:“你就别草民了,赶紧滚进来!”

  陈隧大踏步走了进来,他已经褪去了之前几乎不离身的飞鱼服,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都朴实良善了许多。

  秦延瑛眉头一拧:“你怎么来了?”

  “啊,哈哈……”

  陈隧尴尬地挠了挠头,知道她还在为昨天半夜自己开溜而生气,不过还是讪讪地坐到了旁边。

  洪公公见人齐了,立刻打了一个手势,很快就有一排宫女拖着餐盘,整齐地码放到桌子上。

  菜品香气四溢,样式却颇为朴实,的确是家宴的规格。

  “吃!”

  李弘率先动筷,其他人也跟着动了筷子。

  喷香的饭菜入口,那少许的拘束也随之烟消云散。

  饭桌周围的众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李弘只吃了一小碗粳米就吃饱了,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今天喊你们吃饭,主要还是为了和你们商量一桩婚事。”

  嚯?

  众人齐齐停下。

  白玉玑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桩婚事的主角,不会是自己和秦牧野吧?

  昨晚大长老就说了,为了提高南诏的话语权,她需要成为秦家的少夫人。

  但她始终都没有跟秦牧野提,因为她始终有些不忍,不太希望秦牧野连第一次成婚,都是别人计划中的一部分。

  可现在……

  秦牧野也麻了。

  不是!

  你明明知道她是南诏亡国公主还给我赐婚,到底啥意思啊?

  留一个秦家反叛的证据,把我当秦家的把柄么?

  秦延瑛嘴上都笑开花了:“陛下您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就你急!”

  李弘笑着抚须:“延瑛,陈隧,你们的婚事也拖不少年了,趁着陈隧现在不忙,赶紧把婚事办了吧!”

  众人:“……”

  秦延瑛懵了好一会儿,猛得看向一旁耳观鼻鼻观心的陈隧:“你这老小子,玩阴的是吧?”

  陈隧讪笑道:“延瑛!陛下都开口了,我们就别拖了。”

  秦延瑛眉毛一拧,正准备骂些什么。

  李弘却板着脸批评道:“延瑛!你知道陈隧非你不娶,陈家就他一个独苗,你再拒绝不是让陈家绝后么?”

  听到这话。

  秦延瑛心顿时就软了,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故作嫌弃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听陛下的,无非就是给这老小子一个名分而已!”

  见秦延瑛终于松口,陈隧脸都笑成菊花了。

  秦牧野也高兴的很,一方面为这俩人修成正果,另一方面所谓婚事跟自己没关……

  李弘笑着拍了拍大腿:“都说好事成双,正好牧野也遇到了红颜知己,咱们就选个日子,把两桩婚事一起办了吧!”

  白玉玑:“……”

  秦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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