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顿,陆锦焕的目光也跟着望去。

  几个汉子蓦然愣住,而后将身后背着的人往船上一丢:“我下去看看。”

  “等等,你们上来,换人下去。”

  “……好。”没有多余的言语,换人下水。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眼睛泛红,但却没时间伤感。

  直到几人再上来。

  “老三呢?找到了吗?”

  “……没有。”汉子们双眼通红,换了口气便想继续往下潜。

  “上来!”一人却在这时冷声道。

  “大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能把老三带回来。”有人哽咽。

  “上来,我去!”

  “让大哥去,大哥水性最好一定能把老三带回来。”

  “噗通”一声——

  陆锦焕呆呆看着这幕。

  良久,那被叫做大哥的汉子浮上来。

  这次,所有人沉默了,没有人再问一句话,大家沉默地掉头,沉默地返程。

  陆锦焕喉头梗塞,目光望着方才汉子们落下去的地方。

  那个他们不知道名字、甚至连长相也没看清的人,为了救他们,死了吗?

  学子们也眼眶通红,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为了救他们,这群人是冒着怎样的风险。

  “大哥……”有举子带着鼻音开口:“你们叫什么?我是王氏的子弟,过了今日,我一定备上厚礼去谢你们!”

  “还有我,我是陆家的……”

  “还有我们孙家……”

  举子们喉头涩然,他们或许不是什么十分良善之人,但此情此景,由不得他们不触动。

  触动?

  汉子低下头,抹泪。

  触动就对了,也不枉费让老戴演了这一场。

  主子可是特意吩咐过,救这群举子的时候一定要拿捏好时机。

  一定要在最危机的时候出手,还要求他们务必救下所有人。

  这个任务实在太艰巨啦!

  不过好在,现在也算完成的很漂亮,回去主子肯定能把他升级到七殿里头。

  咳——

  汉子抬起头,脸上表情很沉痛:“谢什么?我们虽不是官府的,但我们也算是食皇家俸禄。”

  “皇家俸禄?”举子们不解。

  “我们都是盛世堂的人,这次京城警言之事,公主虽然不信,但想着以防万一,便让咱们这些会水的人运了不少东西来临州……”

  “结果咱们才刚到呢,堤坝就塌了……”

  盛世堂?

  是那个为边疆捐粮捐衣,在漠北寒灾卖低价棉的盛世堂?

  庆宁公主的盛世堂……

  举子们心中五味杂陈,庆宁公主的名号他们不是没听说过,盛世堂,经常打马游街时也曾路过。

  小小的门面,算不得阔气。

  日常不开的时候,只是寄卖一些女子百姓手工的玩意儿。

  他们这些世家子是看不上的,哪怕在漠北寒灾之后,听闻了盛世堂的事,也只觉得,一个女子用私产嫁妆弄得几个铺子,当真能起到这样大的作用?

  可现在,就是那些他们看不起的铺子。

  看不起的盛世堂。

  看不起的女子。

  于洪水中,于绝望中,救了他们!

  “那你们,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汉子笑笑:“但公主说了,我们这些为了救人牺牲的人,以后妻儿老小,盛世堂都会负责到底,而且……”

  汉子看他一眼:“我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漠北的。”

  剩下的话无需再说。

  陆继之没想到自己刚到临州就遇上堤坝垮塌,更没想到自己才找到家人,便又听闻自己的两个儿子和陆家好几个子侄都被困死在乡试贡院里!

  陆继之眼前一黑,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他的儿子啊!!

  他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好学勤勉、懂事孝顺,就在不久前还在写信让他少饮酒多散步的儿子!

  现在,居然被活活困死了?

  陆继之这一刻,忽然便有些恨崇晟帝!

  要是陛下能早早相信警言,哪怕不信,哪怕只是按照崔尚书的谏言,防患未然呢?

  他的两个儿子是不是可能就不会死了?

  不,不是可能!

  是一定不会死!

  哪怕有人在意一点点,当真一点点,他的焕哥儿和镇哥儿便不会被困在贡院里。

  陆继之攥着手,眼前有许多人在说话,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脚步迈动,一步步朝外。

  冰凉雨水淋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感觉,心中的冷,比雨水更甚。

  直到——

  “爹!”

  “父亲!”

  恍惚中,陆继之似乎听到了儿子的声音。

  他闭了闭眼,嘴唇颤抖着往前倒去。

  然下一瞬,两双手一左一右扶住他。

  “爹!爹您怎么了?”

  “父亲怎么来临州了?”

  两道声音从耳畔传来,陆继之睁开眼,不是错觉!的的确确是他的两个儿子……

  “焕哥儿?镇哥儿?你们、没死?”陆继之声音颤抖。

  陆锦焕当先反应过来,“父亲以为我们没了?父亲,您看看,我们好着呢。”

  “是啊爹,您摸摸,我们都是活的!”

  “好!好!”还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值得欣喜?

  陆继之双手哆嗦着。

  周围不少士族人家,也与他一样。

  原以为已经被困死的儿郎重新出现在眼前,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整个寒烟寺内哭声笑声混杂在一起。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陆继之终于想起来询问。

  陆锦焕抿了抿唇,将众人是如何被救出、为了救他们,盛世堂的人却沉眠水底的事说了。

  “盛世堂?”陆继之紧紧攥着儿子的手:“庆宁公主!是庆宁公主啊!……微臣,微臣……”

  他泪水纵横,晃悠着站起身,朝着京城方向,深深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

  京城。

  一匹快马直朝皇宫而去。

  有被马匹惊到的摊贩不满地嘀咕几句。

  “报!急报!!”马上的人几乎是滚落下马,不等站稳,嘶哑的声音已然传出——

  “临州堤坝于昨夜三更决堤,临州水患,洪水封城!”

  层层通报,从宫门直入紫晟殿。

  崇晟帝正在享用琦贵妃送来的甜羹,听到奏报,手中汤匙顿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陛下!”苏德运将头深深跪伏下去,字字颤抖,却无比清晰:“临州堤坝塌了!临州洪水封城……”

  警言,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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