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集南面,有株三百多年的古樟,亭亭如华盖,原本是衡阳府闻名的祈福树,五年前有人在邻近大兴土木,连着古樟也圈了进去。

  “梅…梅子熟了。”

  “大夫说你胃寒脾虚,忌食寒腥,酸的也不能吃!”

  “梅子…能酿酒。”

  “酒更不能喝了。”

  “不吃,不吃,我就…看看。”

  石墙外围,每隔五步,都种了一棵芳樟,枝叶经过修理,变得异常齐整,许是飞鸟衔来的种子,其间长了株野生青皮树,绿叶丛中挂着成串泛黄的熟梅。

  木轮从石板路上碾过,略显刺耳。

  临近黄昏,天边只剩半片金色夕阳,几朵瑞云。

  年轻男子蹲在树下,望向隔着二十来步的那座宅邸,门外站着几名泼皮混混,匾额风格倒是很粗狂,一块烂船板,八枚粗钉,就用浓墨写着三个大字。

  “黑沙帮!”

  他听见木轮声,顺着看去,东墙拐角处出来两人。

  那汉子身高八尺,雄壮健硕,微卷的头发披散着,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狂野,似有几分番人相貌,轮椅上面坐着个肥胖臃肿的老者。

  每隔些许时日,沙大郎君便推着他断腿的爹,沿着西风河外出踏青。

  “帮主回来了。”

  “快将老太爷抬上来。”

  四名泼皮抢着过来,将轮椅连带胖老头,抬进门槛。

  沙大郎跟在后面,缓步走上台阶,只是临进门时,朝街对面的树下望了一眼,金色夕阳,黄叶飘落,有道模糊的人影,背光而立,似乎正盯着自己。

  他仔细看了几眼,原来那人望着围墙后的祈福树,只以为外乡游客,闻名而来,也没过多在意。

  “有些能耐,不是寻常街头泼皮。”

  张玉收回目光,快步走向黑沙帮。

  从府门经过,绕到东墙下,踩着一株芳樟,纵身翻过高墙,因为背负剑匣,落地时稍稍弄出了点响声,好在这不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无人发现……

  “帮主可算回府了。”

  沙大郎走到大堂上,他才坐下,便见二头领李震匆匆赶来。

  “今日帮中有事?”

  “正要回禀帮主,上午出了桩怪事,肖仁贵死了。”

  “那只麻拐早该死了,街上宰肥羊时遇见江湖高手了吧?”

  沙大郎轻笑一声,并不意外,肖仁贵干的勾当,他全都门清。

  李震面色凝重:“帮主所料不差,只是肖仁贵死状凄惨,七窍流血,胸骨、胫骨、胯骨全断了,心肝脏腑,也尽数破裂,像是武林高手所为。”

  沙大郎端起茶杯,眉头微皱:“杀便杀了,何必如此狠辣,倒像一点也没把黑沙帮放在眼里,你将事情经过,仔细讲来。”

  李震是个精细人,负责处理黑沙帮的日常事务,即使普通帮众出事,他也得知晓原委,何况青皮麻拐是帮中小头目,在衙署还有点关系。

  中午时分,他便亲自去渡集上走了一趟……

  沙大郎听着副帮主的讲述,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你说的无误?”

  李震想起那个四四方方的凹坑,点头道:“我去看过,传言不虚。”

  沙大郎放下茶杯,不知为何一阵心悸,他忽然想起之前蹲在门外,朝着黑沙帮张望的那道模糊身影,青皮麻拐死不足惜,就怕引祸上门啊。原本在衡阳府,沙大郎君是坐地虎,并不担心得罪谁。

  最强的衡山派,虽然不屑与黑沙帮来往,但逢年过节自己送去的孝敬,还是照单全收,在官面上,自己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这些时日,衡山派金盆洗手大会,刘三爷交友广泛,朋友遍布江湖,白道上有,亦正亦邪的也有,不少过江猛龙,涌到衡阳府。

  沙大郎君血冷心毒,却非无脑之辈,皱眉道:“能查出身份吗?”

  李震摇头。

  沙大郎又问道:“那近日可有那家江湖门派,从我们地盘经过?”

  李震想了想,道:“这两日…只有陕北正气盟路过,帮主是说?”

  沙大郎轻轻点头:“正气盟,听说是关中第三大帮,仅次于华山派、南宫世家,若是他们盟中有此等高手,倒也说得过去了。”

  他心中稍松,脸上露出笑容。

  正气盟,这听名字便该知道是正教门派,至少明面上行事还是有度的,出手杀了青皮麻拐,自己不作追究也就算了,他们总不至于还不肯罢休吧。

  人一旦没了紧迫威胁,便会追求其他东西。

  沙大郎问道:“银子备好了吗?”

  “备好了。”

  李震低下头,心中有些不满,也不敢违抗丝毫。

  沙大郎君此时看着正常,只是没将暴虐残忍的天性展露出来,就像毒蛇暂时藏起尖牙,之前那五任副帮主的坟,时刻提醒后来者,莫要重蹈覆辙。

  “总共多少?”

  “按照帮主吩咐,我将帮中在湘江宝峦洞的金矿份额卖给了白水门,总共筹措了三万三千两银子,公库只留下八百两,维系帮中运转。”

  “好啊!”

  沙大郎君右掌拍案,踌躇满志,像是要用这笔钱去干一桩了不得的大事。

  “你立刻换成银票,我随时要使用!”

  “已经在衡阳府的宝号中兑换了。”

  沙大郎笑道:“好,李震你可比那五个前任都强啊。”

  李震心中苦笑,帮主费尽心机,踌躇银两,不惜变卖弟兄们流血拼杀抢来的产业,几乎掏空了黑沙帮,只是为了去逛青楼而已。

  年初,沙大郎君去给衡山派送节礼,顺道去趟群玉院,见了新入楼中的魁一面,至此便魂牵梦绕,不可自拔,连性情也变得平和许多。

  听说那位魁,极为清高自矜,许多富商巨贾守在衡山城,豪掷千金,但求一会,其芳名已经传遍了湖南,甚至周边几省也有耳闻。

  李震心中不耻,禀告完帮务,正要退下。

  “你去大门外看看…还有没有人。”

  沙大郎含糊地下了道命令,李震有些疑惑,没敢问出口,领命而去。

  沙大郎忧了一阵,喜了一阵,仍旧觉得心中不安定。

  他没有回后院居所,而是向着无人居住的东院走去,那里附庸风雅,建了片园林,平时用来招待黑白两道的贵客,号为‘养福’,其中镇园之宝,便是那棵三百岁的大樟树。

  据说此树有灵,能知福祸吉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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