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曹参和肖云争瞪大眼睛。

  都是后天境!

  这些武卫每一位都是后天境,且每一位都修了轻身手段!

  “嘭——”

  弓弩连击的声音响起。

  雪夜之中,“咻咻咻”的箭矢破空声音响彻。

  山寨木墙上,惨呼声响成一片。

  连弩。

  黎平县武卫也有连弩,可真用得好的没几个人。

  冲到木墙下的武卫一手持弩,一手将刀扎在木墙上,后面跟上的武卫踏在刀背,借刀之力一个跳跃,就上了丈多高的木墙。

  此时,手持长剑的徐长志已经到山寨紧闭的正门前。

  “苍啷——”

  长剑出鞘,剑锋上带一丝清亮,一脚踏出,人如飞仙,上两丈余高的寨门顶上,一剑劈下。

  山寨顶门应声而碎,徐长志借一剑反震之力,如飞鹞翻身,身形再拔高丈许,手中剑前指,向着立在木墙中间位置的黑袍大汉当胸刺去。

  刚才徐长志已经看清,这就是喊话的山寨头目郭常子。

  擒贼先擒王。

  “当——”

  郭常子手中刀挡住剑,却抵不住徐长志这飞身前冲所夹带的力量。

  在武卫衙门,听黄三良说张远经常在玉林书院,徐长志和顾震霆等人都往玉林书院教过武道。

  顺带着,张远也教了他们一些武道发力技巧。

  比如徐长志这一剑,虽还未到修成穿透劲的地步,未有隔山打牛的那等劲力穿透,但力发于剑,让人难防。

  “嘭——”

  郭常子脚步踉跄,撞倒身边两个匪寇,跌坐在木墙边,刚准备起身,徐长志长剑已经再次刺到。

  这一剑没之前一剑势大力沉,可更加飘忽,如飞雪飘零。

  江湖剑法。

  郭常子手中刀提起,想封住徐长志的剑,却因为身躯倒卧,无处借力,刀剑相撞时候,刀锋直接被长剑震开。

  “刺啦——”

  剑锋擦过郭常子的肩膀,在其脖颈上轻轻一带。

  一道血线出现。

  飙溅的鲜血喷出丈外,热血透着腥热,撞在周围几个匪寇身上。

  郭常子丢掉手中刀,双手抱着脖颈,想要压住那喷洒的血,却怎么也按不住。

  “咳,咳,咳……”

  口中喷血,郭常子身躯终究一软,只剩身躯的抽搐,还有脖颈血口的咕咕鲜血流淌。

  周围的那些匪寇已经傻了。

  从头到尾不过三息,自家一向强横的大当家,就这么被杀了?

  徐长志上前一步,一把扯住郭常子的头发,右手长剑压住其脖颈,一个旋扭,然后转过身,将其首级高举。

  “铜鼓山匪首郭常子伏诛——”

  山寨之前,曹参和肖云争等人已经懵了。

  那些黎平县的武卫,衙役,还有东明商行的护卫,都看傻了眼。

  横行黎平县江湖多年的铜鼓山匪首郭常子,就这么被诛杀了。

  一位成名多年的江湖匪首,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斩杀,这位庐阳府武卫徐都尉到底有多强?

  “大当家死啦——”

  “扯呼,扯呼,鹰犬凶狠啊——”

  木墙上和山寨中,连片的哀嚎与呼喊声响起。

  奔逃,求饶,嘶吼,尖叫……

  聚为凶匪,散为败犬。

  当山寨被攻破,匪首被诛杀,身边一个个所谓的兄弟被斩杀,什么义气,什么血勇,都化作恐惧。

  拦截商队,抢夺财物的凶残此时都化为乌有,只剩下慌乱与惊恐。

  攻上木墙的庐阳府武卫没有什么声响,只一路屠杀。

  哪怕有些匪寇已经不敢战,转身奔逃,依然躲不过身后射来的弩箭,还有那横斩的刀锋。

  徐长志见识过张远在九林山上的虐杀。

  这些武卫在丰田县城也见过张远领黑骑冲杀北燕武者的场景。

  前些时候,他们也随张远出过一丝任务。

  对自家校尉的行事风格,他们都已经清楚。

  就两个字。

  杀尽。

  ————————————

  透着热气的血从山寨中流出,寒夜都无法冻结这如涓涓细流的血。

  洞开的山寨大门,拖着长剑,提着首级的徐长志大步而回。

  他身后,一众庐阳府武卫杀气腾腾回转。

  “大人,卑职复命。”

  “铜鼓山匪寨一百四十七匪寇,除账房,妇孺,幼童等八人外,其余已经杀尽。”

  一百多人,只留妇孺孩童八个活口!

  不远处站着的曹参等人都是后背发寒。

  这是多大的杀性,才能做到?

  “今晚就在寨子里休整。”

  张远看向前方,开口说道。

  他转过身,看一眼后方曹捕头等人。

  “诸位点检财货,烧水做饭,明早下山时候将寨子烧了,所有首级带下山,在道旁垒成京观。”

  “我庐阳府武卫衙门是跨府办案,斩首之功不好拿,都送你们了。”

  “不过所有赏钱需要翻倍送去庐阳府武卫衙门。”

  张远的声音平静,淡淡道:“兄弟们的活也不能白干,曹捕头,肖头领,你们说可是?”

  可是?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肖云争和曹参怎么可能反对?

  破铜鼓山,斩一百余首级,此等泼天的富贵临到自己头上,谁敢想?

  直到张远领着庐阳府的武卫踏进山寨,寻地方休整,曹参方才回过头。

  他也好,一旁的肖云争也罢,脸上的涨红根本压不住。

  “兄弟们,这场富贵咱可要接住了。”

  曹参握紧拳头,看向身后一众衙役。

  这些衙役,武卫,同样一脸欣喜。

  大家都是混官府的,如此斩获意味着什么,都是心中有数。

  就凭今日这一场功,他们这些人里起码要出几个七八品武官。

  其他人凭着这功,也能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义薄云天张二爷,我肖云争今日服了。”看向山寨方向,肖云争开口感叹。

  “老薛,二爷这般仗义,你们东明商行晓得怎么做吧?”曹参看向薛掌柜,低声开口。

  “明白,明白。”薛掌柜连连点头,“我亲自回禀东家,绝不让二爷和兄弟们白干活。”

  财货是小,交情是大。

  一炷香斩尽匪寇的武卫,但凡攀上一点交情,往后东明商行的路就走远了。

  “兄弟们,拔刀见血,咱总不能连手都不脏一下,就白得功劳吧?”曹参笑着抽出腰刀,大步前行。

  其他人都是紧跟过去。

  ……

  朝阳初升时候,一支车马队伍从铜鼓山下离开,往边关方向去。

  车队中,那些庐阳府武卫换上了山匪衣袍而显得有些杂乱,但杀过一场,睡过一场,吃饱喝足,显得精神抖擞。

  其他那些兴和商队的护卫和领队的掌柜,则是面上更差了许多,就连一旁随着的肖云争和两个武卫,一夜未合眼,也有几分疲惫。

  后方铜鼓山上,浓烟滚滚。

  山道上,东明商行的掌柜和护卫们神色疲惫苍白,看着张远他们的车队离去。

  “那等血窝里能安稳睡觉,这人头堆旁边能吃好喝好,”回头看看山道旁边那一堆京观,薛掌柜面色又惨白几分,“张二爷,真是百无禁忌啊……”

  “那可不?义薄云天你当是假的?”一旁的曹参看向那堆京观,面上又露出兴奋之色,“这一堆人头包子比我老曹家祖坟还重要,升官发财,就指靠它了。”

  转头看向留下来的衙役和武卫,曹参咧嘴,低喝一声:“别呕了,赶紧回马通知县尊大人来,再拉些壮丁过来守着。”

  那几个蹲在一旁干呕的衙役勉强从雪堆里爬起来。

  本来大半夜搜财物,垒京观,就算满手血污也没什么。

  可早上看着那些庐阳府武卫一边站在山道旁欣赏京观,评头论足,一边端着大陶盆唏哩呼噜吃肉喝汤,那场面,实在没撑住。

  “老肖这一回是真拼了,跟着去梁原域,要是能活着回来,那可就真真不得了了啊……”曹参的目光投向远去的车队,面上闪过一丝复杂。

  肖云争提出随车队去梁原域的时候,说实话,他也心动了。

  可最终没敢。

  自家还有婆娘,白家庄还有个外室,自家儿子满月酒还没办……

  “特奶奶的,温柔乡是英雄冢,老子当年不也刀口上舔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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