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张远身后的冯成和那些新兵,都是面皮抽动。

  他们从未见过此等果决干脆的杀人手段。

  他们只知道远哥还有个义薄云天的名号,可此时看到的场景,可跟义薄云天没有丝毫关系。

  “这义薄云天的名号,难不成是杀出来的……”冯成握紧手中刀,低低自语。

  河岸边上,手持腰刀的徐献忠面上露出讶异。

  张远看上去年岁不大,可这出手之狠辣无情,是他仅见。

  “乖乖,这张都尉什么来头……”徐献忠身侧的捕头高通压低声音,连连咋舌。

  杀人不眨眼不是光用嘴说就行。

  真到临战时候,刀能不能砍下去,气血冲击,能不能守住心神……

  没有军伍厮杀磨砺,绝不可能有此等杀伐果决。

  “林——”

  张远的声音响起。

  “军伍战法!”徐献忠一声惊呼。

  皂衣卫虽然是武卫,却与真正的镇守军伍有区别。

  皂衣卫寻常任务都是些擒拿,巡查,护卫,很少需要结阵。

  更别说军伍战阵。

  一般的武卫衙门之中也只有几十武卫,根本不练军伍战阵,最多就是组苍狼战阵这样的小阵。

  此时张远的命令,分明是军伍阵战时候的战法。

  风,林,山,火。

  疾如风。

  徐如林。

  不动如山。

  侵袭如火。

  河岸边上,张远那一队军卒迅速变阵,持盾军卒上前,长枪兵卒在中,手持弓弩的军卒站立在后方。

  动作最快,最整齐的是前排陈武领的几位军卒。

  后方冯成等人则是有些慌乱,但也能跟上其他军卒动作步伐。

  “还好,还好,只是练了军阵,不算纯熟……”徐献忠舒一口气,轻轻低语。

  要是皂衣武卫都精锐到那等程度,那还得了?

  他目光投向张远身上,目中又有精亮闪动。

  其他军卒不说,领军的张远绝对是熟悉军伍战阵的。

  在他目光中,张远抬手一挥。

  “风——”

  后方弩箭齐射,箭矢如雨。

  虽然只十多位皂衣武卫,但那弓弩大多是连珠,一盒箭矢就是十根,射出去,让船头上的匪寇根本不敢抬头。

  连射三轮,张远再一挥手。

  后方背短枪的军卒上前一步,背后短枪抽出,枪柄上细链握紧。

  “嘭——”

  “嘭——”

  “嘭——”

  短枪投出,扎在木船上,后方细链绷紧。

  十二根细链扯住,军卒手中用力。

  本横在河道中的木船船身一震,缓缓往岸边拖拽过来。

  “他们要把船拉到岸边!”

  “他们穿了甲,船到岸边就完了!”

  后方两艘木船跟着碰撞,其上的匪寇惊叫。

  第一艘木船上的匪寇此时都是面色惨白,那几个领头的匪寇也一脸恐惧。

  有匪寇手中举着木板,想冲到船头将扎在船头的短枪拔掉,可才抬头,岸边就有弓箭飞射而来。

  隔着不过几丈远,皂衣武卫手中箭矢已经很精准。

  箭矢射穿几个匪寇头颅之后,再没人敢露头。

  “杀——”

  河岸边上,三个潜水而来的匪寇嘶吼着,持刀向绷紧的铁链斩去。

  站在前方的张远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脚下前踏一步,一直按刀柄的手掌握紧。

  “苍啷——”

  长刀出鞘,刀锋带着森寒,从三位匪寇腰间划过。

  鲜红的血珠洒落,然后就是喷涌的鲜血如泉四溅。

  一刀斩三人!

  “至少大成层次的刀法!”徐献忠身侧的捕头握着手中刀,低呼开口。

  这一刀干脆,迅疾,代表着力量和速度都已经达到了成熟。

  这是千锤百炼的一刀。

  张远刀锋斜指,滴滴鲜血落在河水中,逸散。

  “嘭——”

  被扯到两丈外的木船撞在河岸礁石,搁浅了。

  船上匪寇被这碰撞带的不稳,有的跌落在甲板上,有的滚落到河水中。

  “齐头,交给你了。”

  张远一声高喝。

  另外一边的齐俊良持着长枪,领着身后黑甲军卒飞身冲上。

  “谢了!”

  齐俊良一声低呼,几步踏上礁石,背后两个军卒手中长枪探出,抵在他后腰,用力一抬,齐俊良身躯直上一丈多高,冲到甲板上。

  船拉到岸边,却让他们这一队上,分明是张远在让功。

  人到甲板,齐俊良手中长枪直接横扫。

  “嘭——”

  两个持木板舷窗的匪寇被一枪砸飞,跌落在水中。

  他再一步前踏,手中枪一枪刺出。

  “嘭——”

  一个持木盾的匪寇连人带盾,被一枪刺穿。

  长枪扎在桅杆上,二尺围的木柱被穿透。

  这一枪之力,已经离千斤不远。

  齐俊良手臂一震,那木柱轰然倒下,砸落在船头,一头跌在水中。

  一枪,让想围拢上来的匪寇慌乱退回去。

  谁也不想被扎一枪。

  后方,一个军卒顺着木柱两步踏上,手中圆盾落地,往前一滚,已经到齐俊良身侧,圆盾将齐俊良护住,另一手横刀斜握。

  黄三良。

  “自己去杀,老子还要你护着?”

  齐俊良哼一声,不过神色倒是多出几分欣慰。

  他与黄三良并肩,刀盾长枪前压,让船上匪寇不敢近前。

  穿甲军卒已经踏着断裂的桅杆踏上,也有直接攀着锁链就登上船。

  七八位军卒往船头一站,黑色战甲连成一片,顿时让还想冲出来的匪寇退回去。

  源源不断的黑甲皂衣卫冲上来,这一艘木船上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只需要带甲军卒将所有匪寇压住,无论是杀还是俘,都轻而易举。

  河岸边,张远的目光越过第一艘木船,看向后方两艘木船。

  船上的匪寇已经在劈砍拦江索,还有匪寇跳下船,拼命往对岸方向游过去。

  按照这个趋势,三艘木船上的匪寇,只有第一艘上的能擒获,另外两艘上的大多能逃脱。

  张远身形一动,往前方水岸边去。

  到礁石之前,他手中长刀陡然横斩。

  “嘭——”

  手臂粗的牛筋拦江索被一刀斩断,绷起的绳索砸在木船上,将木船上七八个探头的匪寇身躯绞着,带入水中。

  拦江索被斩断,两艘被阻住的木船瞬间往下游冲去。

  不过因为拦江索从岸边断掉,两艘船此时是顺着水流和拦江索拉扯之力,斜斜往下方河岸边冲。

  甲板上,匪寇慌乱的或划桨,或牵扯船帆,全力阻住木船往河岸边上撞。

  张远持刀在手一脚踏上前方礁石,千斤之力踏出。

  “嘭——”

  借一踏之力,他的身躯直接跨越两丈多远河道,飞越到木船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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