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很意外,洛神医认识秦陵?

  洛神医:“这个秦陵,算是我同门师弟了。他当年因为师门里的一些纠葛,和他师父一起被逐出了师门……”

  “难怪啊难怪!”

  “我师父说,他们偷走了不少孤本医书,世间再难寻得的一些绝技艺活,怕是都要丢在他们手里了。”

  “其中,就有这诡秘的易容之术。”

  “他竟然学的如此出神入化,连老夫都找不到破绽。”

  李卿落:“李芸楚说过,我的脸没有那秦陵自制的解容药膏,是无法恢复的。”

  裴老夫人:“落儿你说谁?李芸楚?怎么是她?”

  “难道是她害得你变得如此?”

  李卿落点了点头:“祖母,秦陵就是李芸楚如今的夫君,也是沁玉公主的人。”

  “他们二人狼狈为奸,那日趁着莲花教在西城门祸乱便抓了我,不过他们为的却又好像是另外一人的命令。”

  这些话,在场可没有几个人敢听。

  段容时:“另外一人?是谁你可有线索?”

  李卿落摇了摇头。

  杜大夫把着李卿落的脉象,神色不对。

  段容时瞧在眼里,并未当场问出来,还给杜大夫使了一个眼色。

  洛神医:“不过落儿的嗓子要恢复如初,对老夫来说,并非难事。”

  “我现在就去开药。”

  洛神医急匆匆的走了,裴老夫人眼见李卿落情绪不对,便让大家都不要再打搅她休息。

  即便自己最舍不得,还是先带头走了。

  包括段容时也不好明目张胆的留下。

  院子里除了翠儿和郑嬷嬷,一个不留。

  等李卿落自己失了魂似的坐在葡萄架下,翠儿踌躇犹豫了片刻,还是附耳告诉了郑嬷嬷一件事。

  郑嬷嬷吃了一惊,转头就匆匆离去了。

  郑嬷嬷追上裴老夫人的步子。

  “老夫人,是姑娘——”

  郑嬷嬷低头小声咬耳告诉裴老夫人,“翠儿那会儿给姑娘擦身子才发现,姑娘肩头下面,多了一只粉色的蝴蝶花纹。”

  裴老夫人吓了一跳:“什么意思?这个落儿是假的不成?”

  郑嬷嬷跺脚:“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姑娘除了那张脸和声音,其它地方确实都是对的,包括那些小痣和胎记,没有错。”

  “是她身上,多了个东西……这东西,翠儿说瞧着挺诡怪的。”

  裴老夫人松了口气:“是落儿就好。这是怎么回事,你去问问落儿,看她自己知不知道。”

  郑嬷嬷连连点头:“是。”

  裴老夫人又说:“对了。她院子里,以后你就替老邓当着管事嬷嬷吧。”

  “老邓走了,自在居里外都没人操持安排,你多费点心快些上手。别让落儿心烦。”

  郑嬷嬷虽然也很想成为李卿落身边的一把手,但她哪里想用这种方式?

  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是,老夫人。”

  郑嬷嬷又离开后,刚刚分叉走远的段容时还在瞧着这边。

  这个嬷嬷,又报了一件不知是李卿落的何事,瞧着并不简单。

  杜大夫正弯腰说:“殿下,姑娘的脉象摸着有些奇怪。”

  “内动外静,内热外冷,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过属下还摸不着头脑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容时紧紧皱眉:“你这两日就留在这秀丽将军府,配合洛神医早中晚都去给李姑娘请一次脉。”

  “有任何奇怪异象,都来立即禀报本王。”

  杜大夫:“是。”

  等郑嬷嬷把李卿落身上多了个蝴蝶的印记告诉李卿落后,李卿落也很意外。

  “我并不知此事,快让我瞧瞧。”

  她让翠儿将铜镜举过来。

  自己褪下衣衫,刚看了两眼,还未仔细看清,外面就有人传话:“郑嬷嬷,翠儿。雀儿休养的院子那边,在喊你们赶紧过去一趟。”

  李卿落立即便让她们先去,自己坐在凳子上往铜镜里看。

  这蝴蝶究竟是何时有的?

  虽然是个粉色的蝴蝶,但是模样却诡怪的很。

  只见其有个胖乎乎的脑袋,没有眼睛,却画了一只不小的嘴巴。

  李卿落伸手摸了上去。

  突然,她感觉它好像动了一下。

  她立即缩回双手。

  再仔细一瞧,好像又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本王要进来了。”

  门框响了两下,李卿落赶紧拉上衣裳,走到后面将窗打开。

  “殿下,是您支开了她们?”

  既然她来了,他也不急着翻窗。

  二人就隔着窗户站着,段容时低头看向屋内的小女娘。

  看见她那双肿得红红的眼睛,不由叹气。

  “是,不然要如何见你?”

  “我瞧你房里的嬷嬷又鬼鬼祟祟的跑去见了你的祖母,可是你又发生了何事?”

  李卿落心道:若告诉他自己肩下蝴蝶印记的事,他该不会还要亲自再看一眼吧?

  她连忙道:“哦?民女怎么不知道?”

  “殿下,民女既然已经平安回家,您今日也累着了,还请快快回去歇息吧。”

  段容时:过河拆桥?

  虽然现下确实不便同她祖母提及他们二人之事,但她恨不得将他立即赶走的态度,还是让堂堂肃王伤了面子。

  “你——”

  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近靠拢着自己。

  “不许再落泪,听见没有?”

  他再放不出狠话,也只是丢了这么一句,才转身离开。

  李卿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摸上自己如今这张脸。

  他当真能毫无芥蒂,接受自己如今这幅样子?

  就算如今能,但长久以往下去呢?

  倘若她再恢复不了从前的几分颜色,他还能一直喜欢这个容貌平平的李卿落吗?

  更何况。

  自己是不会做妾的。

  侧妃,也不会愿意。

  王妃之位更不敢肖想。

  外室?

  祖母会先拿一根面条子将她勒死。

  她和祖母另立门户后,虽然不受李朝靖牵连至抄家灭族之罪,但是她们如今的家世门第,在这金陵城,怕是更没有几人能瞧得上了。

  更何况皇室?

  虽然祖母曾经确实是名声赫赫的唯一女将军。

  但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世人还愿尊她一声老将军,是她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带给她这一生的尊荣。

  但这也并不能抵消她三十年后,带着嫡亲孙女脱宗离族夫家,世人甚至延帝对她的偏见。

  李卿落虽然并不在乎名声地位。

  更不后悔和祖母另立门户之事。

  但世俗还有皇室森规,注定了她与段容时,不会有善终的结果。

  与其将来成为怨偶,不如从未开始。

  而且这世上的情爱,到底有几个能天长地久?

  是南嘉爹娘不在乎名声礼节也要在一起厮守终生,结果却苦了南嘉的幼时数年的苦果?

  还是祖母当年赴汤蹈火嫁进李家,结果和祖父生死不再相见的怨憎?

  情爱之殇,世上之最。

  若是他将来会变,她宁愿从未开始过。

  “段容时,或许你只是一时兴起呢?”

  她迷茫的摇了摇头,亲手将窗严严实实的再次关上。

  李卿落做了一晚噩梦。

  梦里邓嬷嬷浑身血淋淋的在春宴楼的大堂里,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爬来爬去,被众人羞辱、踢踹、鞭打。

  他们指着她哈哈大笑。

  将酒倒在她的头上。

  把口水吐在她的脸上。

  她爬过的地方,地上都是一条血痕……

  雀儿也被高高吊起,浑身都在向下滴血……

  突然,春宴楼烧起大火。

  所有人都跑了。

  她们祖孙俩站在火里却在笑。

  “姑娘,与其挨受痛苦折磨,不如就这样死了吧……还干干净净的。”

  “姑娘,老奴先走了,您别怕,老奴还给您留个雀儿呢。”

  “您记得给她报仇就行了。”

  “老奴一个老胳膊老腿的,您别惦记……咱们下辈子见了。”

  “下辈子,老奴还要伺候跟随您……”

  李卿落大喊了一声:“不,邓嬷嬷!”

  她挣扎着醒了过来,浑身大汗淋漓。

  翠儿掌着灯过来,“姑娘,您做噩梦了?”

  李卿落满脸既是汗水又是泪水。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痛苦的浑身发颤。

  “翠儿,有酒吗?”

  “算……算了。”

  她沾了酒便会不省人事。

  睡上一天一夜,也不是难了。

  虽然这是逃脱痛苦的法子,但实在太懦弱了,又如何对得起嬷嬷?

  她干脆起身,先悄悄却雀儿房间里,看了一眼雀儿。

  雀儿睡得很熟。

  脸上都还有未愈合的伤口。

  她的手里还拽着一根帕子,李卿落轻轻扯出来一看。

  是自己和邓嬷嬷原先闲来时,一起坐在院子里绣的帕子。

  邓嬷嬷拿针是这些嬷嬷里面最好的了。

  所以她想教教李卿落。

  前面她绣了一朵花儿。

  李卿落后面就绣了一团乱糟糟的叶子。

  她本想丢了,却被雀儿抓了过去,还喜滋滋的塞进怀里道:“你们不要,我要。”

  “这下阿奶和姑娘的东西,我便都有了。”

  想起从前,李卿落心中越加痛苦。

  她悄悄退出去,然后回到自在居拿起剑便在院子里一通挥洒。

  等她累的实在再动不了了,天也彻底亮开了。

  李卿落刚刚躺在地上,肃王府的人就来了。

  冷电:“姑娘,殿下让您过肃王府一趟,秦陵夫妇抓到了。”

  “还有,洛神医和杜大夫都已经先行一步了。”

  李卿落一个弹射坐起来,“走!”

  等她梳妆成方便行事的男儿模样,刚和冷电出了将军府,就在门口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冷电看向李卿落:“好像是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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