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清晰可闻,自己的心跳声。

  从未如此激烈狂躁过。

  “殿下?您、您说什么?您疯了?”

  她虽然是山野里长大的粗俗之女,不是金陵城那些被规矩礼仪教导出来的女娘。

  但到底,她也知道羞耻,也知道未婚男女不可肌肤相亲!

  他竟要扒她衣服,看那一只蝴蝶斑痕?

  李卿落一张脸都红透了。

  即便如今模样朴素,此刻也是娇艳欲滴,像是喝醉了一般的被他圈在一方小天地里。

  她还没逃,就又被段容时给紧紧扣在了墙上。

  “本王没疯!”

  “本王从前就是太过恪守礼仪,这才让你觉得本王是个端方君子!”

  “告诉你,你只能是本王的。”

  “还想怎么逃?”

  “怎么,当初在那个洞穴里对本王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本王明明已经没了意识,是怎么服的药?”

  “本王醒来时,身上为何被扒了个光,你真当本王从前与你提及,只是在和你周旋是在装傻?”

  “本王给你时间,想让你慢慢看清自己的心意,本王的心意。”

  “本王愿意慢慢等你!”

  “但今日本王不想等了!”

  “李卿落,此话本王只再说一次。我段容时看中的女娘,此生此世只能是我的,就算是死了,也是本王的尸体,本王的鬼!”

  “就算你如今心思还不在本王身上,本王也能让你余生慢慢生出心来在本王身上!”

  “本王说这么多,你给不给看!”

  李卿落张口结舌。

  看着他如此漂亮的一张脸,此刻写满了羞恼愤怒,一对耳朵明明已经红透,仍是凶巴巴的样子。

  曾几何时,她觉得他恐怖至极,是个自己根本不敢靠近的阎罗王。

  而如今,即便是如此凶神恶煞发了怒的他,她竟也不觉得半分害怕。

  是因为心底早就知道,他对自己与众不同,所以才有恃无恐?

  见她不说话。

  段容时头微微一偏,红唇离她脸颊不过毫厘之间。

  李卿落呼吸一滞,还在保持一分清醒:“殿、殿下,您知道的,民女配不上你……”

  段容时:“配不配得上,本王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李卿落尽力将头向后仰去。

  直到彻底靠在了墙上,他的一只手也穿了过来,从后扣住她的后脑勺。

  李卿落看着段容时将脸贴在她滚烫的脸颊上。

  听他说:“你只需告诉本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其它的,都交给本王来做。”

  “本王会让你堂堂正正站在本王身边。”

  “不是妾,也不会是什么侧妃。”

  “本王只要你,明白吗?”

  李卿落眼泪一滚。

  段容时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他低眸惊讶的看着她。

  撞进李卿落脆弱含泪的目光里,他有了些惊慌。

  “怎么了?本王又吓着你了?”

  他的语气温柔下来,哪里还有刚刚那怒火冲天的样子?

  甚至还微微起了身,不再离她那么近。

  担心是自己太过莽撞孟浪的样子,到底吓到了她。

  他正要再离开些,李卿落却突然一头扎入他怀里。

  双手紧紧拽着他胸口的衣襟,双肩微微发颤。

  她不敢抬头,只能闷声道:“殿下,倘若和民女在一起,会很辛苦。您真的不嫌弃我是个麻烦吗?”

  “您待民女的好和特殊,其实民女一直都知道。”

  “只是……我不敢去想,像个懦弱的逃兵。”

  “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您,赢了。”

  便是赌一场,又如何?

  大不了神伤一场,离开便是。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几日。

  若是五日后……

  就当她早就色令智昏好了,她根本无法看他再因此事犹如困兽,求而不得。

  段容时从未如此高兴过。

  他一把紧紧搂住了怀里的女娘。

  “落儿,你这是答应本王了?”

  “你给本王一个明话!”

  李卿落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李卿落,心有明月。而殿下,就是那弯明月。”

  究竟是从何时有的?

  她也说不清。

  回回逼迫自己清醒不去妄想,可在心底早已滋生的那根藤蔓,究竟是何时早已绿荫葱葱?

  她并不知道。

  只是如今,既然不知将来生死,就大胆的放肆一回。

  不知前路那又如何?

  死了,也值了。

  二人相视一笑,李卿落还大着胆子伸手去捧住肃王的脸。

  突然,他开口:“本王要看看,那只蝴蝶。”

  李卿落:……

  她的脸‘腾’的一下比抹了胭脂还红。

  她心里一阵抓狂,自己纠结挣扎了好半晌,知道他今日看不到怕是不会罢休了。

  只好自己一把干脆的拉开衣襟,别开了头去,将半个香肩露给他。

  “您瞧吧。”

  她转过身去。

  段容时看着眼前露出的白皙肩头,光滑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心中并无半点不正经的遐想。

  他伸手用指尖碰了碰那蝴蝶。

  秦陵的话在他耳畔不断回响。

  “服药者,身上会出现蝴蝶瘢痕……先是一只,随着时间推移,会变成两只,三只……最后,会遍布满身都是。”

  他的拇指一把死死摁住那只蝴蝶,声音低沉嘶哑:“别怕,本王会抓住祖力亚,绝不会让你深受这只蝴蝶的折磨。”

  李卿落惊讶的抬头看向段容时。

  这个世上,除了祖母,他是第一个想要真正护着自己的人。

  虽然她总是自己又冲又撞。

  时常满头是血才能爬出那些深渊……

  可当再一次走进这漆黑的死胡同。

  这一次,有他,好像也没有那般可怕了。

  李卿落本想自己拉起衣裳,段容时已缓缓帮她合拢衣襟。

  “落儿,不许离开本王。”

  “答应我。”

  他从后面紧紧拥住她,霸道而又不容她拒绝的气息将她浓浓裹住。

  李卿落抬手,轻轻拉住他的手指:“好,殿下。”

  ……

  二人很快收拾了腻歪的气氛。

  并且段容时还从书架旁的画桶里捡起一副随意丢在那里的画轴。

  展开后,他指着画上的男子问李卿落:“你见过的那位宗公子,可是此人?”

  李卿落走过来,站在他身旁看清画上之人后很是惊讶:“殿下,您怎么会有这……姓宗的画像?”

  段容时低头问她:“你可知,大楚皇室的姓氏?”

  李卿落:“好像是宗……宗政?”

  她终于反应过来:“难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宗公子,而是宗政公子!?”

  “他是大楚皇室的人?殿下知道他是谁?”

  段容时盯着画上之人:“宗政无珩,大楚皇六子。”

  “沁玉本名,宗政玉儿。”

  李卿落恍然大悟:“所以他是沁玉公主的亲哥哥?难怪,他会在您出现后,突然倒戈沁玉。是因为他根本不会真的看着沁玉公主死!”

  “一开始他帮我在春宴楼大开杀戒时,应该就已经对我抱有别的目的了。”

  “可他目的究竟是什么?”

  段容时:“早半个月前,本王就接到密信还有这幅画轴,说宗政无珩可能已潜入了大梁。”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快就已经潜入了金陵。”

  “宗政玉儿可以成为两国公主,是因为她的母妃亦是我大梁公主,而且姑姑早已病逝,大梁皇室可以成为她这个外戚公主的依仗。”

  “但宗政无珩,一个邻国皇子也敢堂而皇之的偷偷来我大梁国度,能有何居心?”

  “这对兄妹,已经敢如此猖狂无忌的在大梁行事,是当我大梁皇室都是饭桶了!”

  “真是找死!”

  段容时将画轴重重一掀,使其掉在了地上。

  眼眸里已是浓浓杀意!

  宗政无珩于公于私,都必须死!

  李卿落见他气的不轻,便去倒了一杯茶来。

  段容时见她如此懂事,身上的戾气才缓缓淡去。

  他伸手温柔的摸摸她的头,才将茶杯接过。

  李卿落又变成了个大红脸。

  虽然彼此坦白心意后,她告诉自己言行要同以往那般继续大大方方的才会自在。

  可他每次自如的亲密举动,都会让她无法自控的胸口乱跳,那里像是揣了一只小动物,摁也摁不住的总有几分慌乱。

  她不想让自己变得越加奇怪。

  赶紧轻咳了一声,继续说起这宗政无珩:“依秦陵之言,这宗政无珩将我抓走,给我换脸换声,继而还想要控制着我,他必定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等等!”

  李卿落想起一事。

  “殿下,伍公公对春宴楼的地下密道,好像了解的一清二楚,就像是知道自家房门都在何处似的熟悉。”

  “那日我们二人……”

  李卿落把那日她和伍公公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包括在春宴楼的牢房里见过宗政无珩。

  然后在其面前遮掩消失的之事,也不敢隐瞒。

  段容时认真听后,迅速分析出问题关键之处:“伍公公身世缘故,他确实知道这地下不少密道城防。”

  “宗政无珩应该就是惦记上了此事。”

  “他以为,你才是此事的关键钥匙,所以才想拿捏住你。”

  李卿落:……!!!

  她这几日莫名受的这些罪,竟然就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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