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吴敬中皱眉道。

  “是的。

  “据张翠庭交代,他侄子的龙东公司,后台是金山国贸的宋子良。

  “宋先生已经派了一位姓尹的表亲,来津海坐镇。

  “说,说是要跟智有斗法。

  “老师,这可是蒋夫人的亲弟弟啊。”

  余则成满脸忧色的说道。

  “宋子良!

  “玛德,这世界真特么小,卖个酒也能撞到宋家人。”

  吴敬中气的直咬牙。

  “智有,你怎么看?”他转头看向洪智有。

  洪智有略作沉吟道:“老师,不用担忧。

  “我觉的现在有所顾忌的是宋家。

  “建丰要去上沪,孔、宋两家作为贪腐龙头,眼下肯定要收敛锋芒。

  “试想,他们真要搞事。

  “又何必放血跟我打赌打价格战?

  “所以,我觉的这事有得谈。”

  “得小心啊,宋氏姐弟比孔祥熙难缠,一个不慎枕边风吹起来,咱们随时人头落地啊。”吴敬中道。

  “明白,我会去找尹先生谈。

  “就现在。”

  洪智有办事绝不拖泥带水。

  “挑几件好点的礼物,实在不行,这酒咱不卖了。”吴敬中一咬牙,豁出去了。

  不是他气的失了智。

  而是对方来头实在太大了。

  不说一根手指头摁死自己,整个半死不活还是很简单的。

  “老师,别啊。

  “酒厂是自己的买卖,现在有良性的现金流周转。

  “这就是聚宝盆啊,哪能说给就给。

  “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实在惹不起,咱们就给他打工。

  “反正只要有得赚就行。”

  洪智有好生安慰道。

  “是啊,老师。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

  “但凡事不都在一个谈嘛,咱们这么多美械,那不都是夫人在美佬那讨来的。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不易。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谈吧。”

  余则成附和道。

  “好,那你现在就去跟这个姓尹的谈。”吴敬中道。

  “老师,那这个张翠庭怎么处理?”余则成问。

  “先关水屯监狱去。

  “再找几家报社,把他的丑事,尤其是跟鬼子合作的事好好宣扬一下。

  “让法院走个流程,挑个日子枪毙了。”

  对于这种犯了大忌讳的人,吴敬中都用不着请示,就能做出决定。

  “明白。”

  余则成返身回到了审讯室。

  “怎样,尹先生说话了吗?”张翠庭又飘了起来。

  “你觉的宋子良会认识你吗?

  “自以为是。

  “你算什么东西。

  “带走!”

  余则成一摆手,立即有人把张翠庭押上了汽车。

  直奔水屯监狱。

  廖三民早在门口候着了。

  “廖长官,好久不见。”余则成打招呼。

  “张翠庭,津海的名人啊,怎么个安排。”廖三民笑着看了眼狼狈的“张王爷”。

  “那必须是特监。

  “毕竟是西太后的人。”

  余则成笑道。

  “带走,13号特监,上好伺候。”廖三民吩咐道。

  立即有五大三粗的狱卒把张翠庭给拽了进去。

  “余主任,走,喝杯茶区。”

  廖三民双手插兜,两人来到了安静的小院。

  “咋样,现在这边干净了吧。”余则成问。

  “嗯,上次除掉军统的眼线后,现在这批人基本都在掌控之中。

  “水屯监狱真正说了能算了。”

  廖三民点头笑道。

  “我前些时日去了趟京陵,远远看了秋掌柜一眼。

  “他现在精气神不错。

  “就是得坐轮椅。

  “不过组织上应该是不会给他派活了。

  “只能是当应急的闲棋冷子。”

  倒上茶,他道。

  “哎,可惜了。

  “该死的马奎!”余则成感慨道。

  秋掌柜是他从事潜伏来的第一个领导、同志。

  诚然,他在延城那短暂的特工训练,思想熏陶,并没有真正的脱胎换骨。

  甚至,因为津海地委的蹩脚。

  余则成怀疑过组织在某些方面的能力。

  然而,秋掌柜用鲜血坚定了他的信仰和力量。

  让他拥有了自己的精神图腾。

  升华。

  振奋。

  无坚不摧!

  “对了,津海这边的交通站什么时候建起来。

  “津海与北平,尤其是东北方向,有很多情报我根本送不出去。”

  余则成皱眉道。

  “上边不可能放弃津海这座要地。

  “肯定会有所谋划。

  “这事不能急,耐心等待。

  “要相信伍先生和克公的智慧,他们会搞定的。”

  廖三民安慰他道。

  “嗯。”余则成点头。

  “对了,北平的双线领导袁佩林最近要召开平津地下碰头会,说是要重新分配工作、任务。

  “当然,咱们是单独会面的。

  “采用的是新式密码电文呼叫。

  “你昨晚电台应该听到了吧。”

  廖三民问道。

  “你是鹅卵石,我是峨眉峰。

  “咱们这两只鹅,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咱撑脖子开宰呢。

  “之前在延边培训时。

  “克公说过,如果时局不利,有权利保持静默。

  “我的建议是咱们都不要动。

  “耐心等待克公一号线的暗码联络。”

  余则成道。

  “我听你的。

  “只当没听到呼叫。

  “对了,黄忠和江爱玫今天已经交接了。

  “左蓝和邓铭将军亲自交接的。

  “他们和秋掌柜这一走,你我暂时算是安全了。”

  廖三民给他倒了杯茶水,神态略显轻松。

  “想多了。

  “马奎、站长和陆桥山,他们之间掌握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我不清楚是人还是别的。

  “他们关于这件事,嘴很严,哪怕是洪智有也没打听出来。

  “这步棋不是针对左蓝,就是针对我的。

  “也有可能是对你。

  “贼人亡咱们之心不死,大意不得啊。”

  余则成颇是头疼的提醒道。

  这件事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他头上。

  一天不查出来,他就寝食难安。

  “嗯。

  “那你当心点,感觉吴敬中还是不信任你。”廖三民道。

  “他永远不会信任任何人。

  “包括洪智有。

  “眼下津海站是一片太平,未来还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事呢。”

  余则成苦笑道。

  “老余,你最近看着明显出老了。”

  “没事了,可以练练气功。

  “这玩意强身健体,对睡眠有好处。”

  廖三民看着他两鬓生出的些许白发,不免担忧道。

  “没用。

  “我打小心思重。

  “走了。”

  余则成拿起公文包,起身离开了。

  ……

  利顺大饭店。

  尹卓然摇晃着酒杯,冷冷打量着对面狼狈的赵春城。

  “尹先生,对不住。

  “津海这一亩三分地,我没守住。”

  赵春城苦笑道。

  “吴敬中和他的那个小秘书卖假酒。

  “又有驻军、洋人作托。

  “我根本斗不过他们。”

  他吞了一口猩红的酒水,接着诉苦。

  “有美佬插手,还是个副指挥官,确实很棘手。

  “再者吴敬中刚立新功,建丰很器重他。“这时候采取政治上的打压手段不合适。

  “不过也不用慌。

  “不是有卖酒约定吗?

  “津海一个月能消费多少瓶洋酒,公司三倍的量采购轩尼诗,津海卖不出去,总送的出去吧。

  “他卖十美元的东西。

  “我卖一美元,就不信顶不垮一个小小的仁记。

  “不就是一个月嘛,这点小钱对总公司和宋先生来说,那就是拔一根毛。

  “但对仁记和吴敬中他们,那就是血淋淋的疼啊。”

  尹卓然略显单薄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太好了。

  “有总公司给我撑腰,津海的酒水市场夺回来就是早晚的事。

  “尹先生,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赵春城跟他是老熟人,也就不故作拘谨了。

  “什么事?”尹卓然问道。

  “我舅父……”

  赵春城本想开口。

  转念一想,舅父沾上柯成武的事,自己现在去求情那不傻吗?

  “张老怎么了?”尹卓然问道。

  “哦,没事。

  “就是他手痒,想收点古玩。

  “一想最近这么多事,此等风雅不提也罢。”

  赵春城摆了摆手道。

  “嗯。”尹卓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俩人正说着,洪智有径直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赵春城对面的男子身上。

  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之间,皮肤白皙,保养的极好,颇有几分贵气。

  不用想,平日定然是养尊处优之辈。

  他上前温和笑问:“请问是龙东公司的尹卓然先生吗?”

  “我是。”尹卓然沉声点头,却并未起身。

  “洪智有,你,你来干嘛?”赵春城神色一慌。

  “尹先生,可以单独聊两句吗?”洪智有问道。

  “洪智有?

  “呵呵,知道我是谁吗?

  “胆子不小,居然找上门来了。”

  尹卓然冷笑道。

  “没法,人生在世不就是图那几个酒钱嘛。

  “赚钱的事,自然是要来的。”

  洪智有目光平和如水的看着他道。

  “尹先生,这种小人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让他滚蛋就是了。”

  赵春城心中有鬼,在一旁打岔道。

  “尹总。

  “我想子良先生让你来津海,不管用什么手段,归根到底是想创造利润、赚钱的。

  “既然大家都想赚钱,为何不坐下来谈谈呢?”

  洪智有直接无视赵春城,波澜不惊的说道。

  “可以。

  “楼上请!”

  尹卓然是见过世面的,不得不说他被洪智有的镇定和气度折服了。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也许聊一聊,不是什么坏事。

  生意人嘛。

  归根到底是要挣钱、谈钱的。

  到了楼上包间。

  赵春城死皮赖脸想跟进去,却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进了屋。

  尹卓然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洪先生,说说你关于赚钱的高见吧。”

  “我带了两瓶酒,想请尹先生品尝一下。”洪智有打开手中拎着的袋子。

  里边是两瓶洋酒。

  都是斧头牌。

  他让人取来四个杯子。

  每一种都倒上两杯。

  “尹先生,先尝尝这个。”洪智有举杯先泯了一口,示意无毒。

  “好说。”

  尹卓然这才小泯了一口。

  “这是法国轩尼斯斧头牌。

  “说实话口感偏淡,纯度略低,并不是适合喝惯了白酒的东方人。

  “别看那些上层附庸风雅。

  “可私底下,他们并不喜欢这种偏女士饮用的酒水,而是会选择口感纯度更高的樱桃等等。”

  尹卓然很专业的点评道。

  “尹先生不愧是上流名家,深谙品酒之道,洪某佩服。”

  洪智有奉上彩虹屁的同时,又举起了装着第二种酒水的杯子:

  “尹先生。

  “那你再尝尝这个。”

  他依旧是先饮。

  尹卓然谨慎的等了半分钟,这才不疾不徐的举起酒杯,轻泯了一点点。

  “口感醇厚,香气十足。

  “单论品质,不输樱桃牌。

  “算不上顶流,但绝对有上那帮庸俗之辈餐桌的资格了。”

  他略作回味后,点评道。

  “好。

  “那我告诉你,这两种酒水都叫斧头牌。

  “一个是在津海一直卖不动的真斧头牌。

  “另一个是我贴牌卖的假斧头。

  “成本之有真酒的二分之一,再减去海关、运输,至少利润比真酒高六成。

  “算上我放血让三成利,依旧大有赚头。

  “我可以把斧头牌让出来。

  “但明天它或许又会变成镰刀、菜刀牌!

  “喝惯了的人,依旧会选择它。

  “口碑、质量决定市场,您是做生意的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洪智有很自信的笑道。

  尹卓然陷入了沉思。

  洪智有的话,戳中了他的心坎。

  是啊。

  即便打价格战赢了,拿下斧头牌,那帮人也未必会认。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宋先生本事再大,也不能逼着这些人这辈子只许喝他卖的酒水吧。

  洪智有的货能独霸津海。

  除了营销与过硬的关系。

  归根到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酒水品质扛打。

  所以,即便是鲍威尔亲临津海,也没有过分的去调查,而是坐山观虎斗。

  显然,洋鬼子不傻。

  一个是品质。

  一个是官方拳头。

  到头来还是要看顾客的的舌头怎么选。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尹卓然笑问。

  “我是小人物,得罪不起子良先生。

  “更不敢冒犯蒋夫人半分。

  “所以,我想跟你们合作。

  “龙东在津海的代理以后由我来做。

  “我只卖斧头牌。

  “每个月给你们一成的净红利。

  “同时,你们可以利用金山贸易公司的运输网,把我的酒水往外推销。

  “这点我会和鲍威尔明牌。

  “租借或者买下斧头这个牌子。

  “当然,这个过程会繁琐点,但我相信他们会同意。

  “毕竟谁不喜欢钱呢?”

  洪智有很自信的笑道。

  “一成净利润,太少了吧。”尹卓然道。

  “我们自卖的,包括仁记可以挂你龙东公司旗下,明面上不会折损你们公司和宋先生的威仪。

  “再者。

  “什么不用干,每个月净收钱不好吗?

  “总比你们赔本赚吆喝要强吧。

  “而且,要是通过你们渠道外销的斧头牌酒水,我可以给你们两成。

  “你们卖的多,挣的就越多。

  “不管怎样,每月都会有大把的银子进账。

  “这买卖不亏吧。”

  洪智有在商言商道。

  “条件确实不错。

  “可我怎么感觉,你们成了甲方?

  “按照我们龙东的规矩,只有我们给别人派销售的活,现在想多挣钱还得看你发多少货?

  “小兄弟,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有想过没,宋先生也是要面子的人。”

  尹卓然冷笑道。

  “面子?

  “扯不上关系吧。

  “我们现在说的是挣钱的事。

  “宋先生不会因为钱多,而觉的没面子吧。”

  洪智有举杯品了一口道。

  “为什么不是我们收购你们的酒厂、买下斧头牌。

  “一次性。

  “你只管开价。”

  尹卓然嘴角一撇,霸道冷森道。

  “目前来说不大可能。”洪智有婉言拒绝。

  “你就不怕,宋先生摘了你的脑袋?”尹卓然怒道。

  “摘了我的脑袋,也摘不掉酒客们的品味。

  “而且,宋先生要有这想法,就不会派你来津海了。

  “关键你们公司办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一个甚至可能把宋先生拉下马的致命失误。”

  洪智有对视他,夷然不惧道。

  ……

  今日两更一万字送到,晚安,各位尊敬的站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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