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履上殿是对臣子的一种特殊优待。

  武帝在奏折里明确表示了对梁萧安全的担忧,毕竟梁萧在京城还没有太深厚的根基。

  半年前他还是个被削夺过爵位的平民,京城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人生地不熟的老家。

  剑履上殿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他的安全。

  除了赐予剑履上殿的特权,武帝还明确表示,希望梁萧能坐镇这场交流会,进一步抢夺世家门阀的话语权,为国家招揽更多不与门阀沆瀣一气的俊才。

  关于这一点,梁萧倒是不反对。

  此事也有利于他遴选人才,只要注意避免反噬即可。

  武帝给了他和忠武侯府一个交代,但并不意味着他要继续愚忠,毕竟那两个皇子根本靠不住。

  司马家栽了一个大跟头,武帝也在消化这场交流会的胜果,因此没有急着召见他。

  他也需要初步组建天策府,同时吸收被门阀打压的人才,并组建京城的情报网。

  这一次随他入京的两千名亲兵里面,就有上百名成员是专门接受过他的训练,负责情报收集的,也是最可靠的一批亲兵。

  广陵郡的望江县离京城相当近,海盐的售卖相当方便,盐、糖、书籍的售卖,以及粮食、军器材料的收购,也是他必须尽快布置的商业版图,必须趁热打铁,尽快为徐州收购足够多的资源。

  报纸已经在连夜加印了。

  现在他要应对的,是一群新的访客。

  片刻之后,靖云生拿着三张名刺走进来汇报。

  “主公,南王世子梁毅,齐王世子梁横,长沙侯梁谭,先后来访,正在外面等候!”

  “若无意外,另一部分权贵的代表应该也都在准备了……”

  梁萧微笑起身,前去迎接。

  这些墙头草也是可以接触接触的,尤其是南王这种实权王侯。

  南王世子梁毅,相当于南王留在京城的“质子”。

  武帝慢慢掌控军权之后,对这些宗室王侯也作出限制。

  这些限制对世家门阀而言没什么直接影响,因此无人反对。

  不过南王可就不好受了。

  梁毅来访的目的,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司马家众人在表态捐款七百万两银子之后,也得以获准返回家中。

  除了司马凌云,其他司马家大臣暂时没有被革职查办。

  当然,他们完全可以相信,倘若司马家不能按约定拿出这七百万两,全员革职查办是迟早的事。

  “啪!”

  一回到家中,司马延年就迫不及待地狠狠给了司马凌云一耳光。

  “逆子!!”

  司马延年气得胡子乱颤,打完这一耳光,身子趔趄,幸亏有司马北扶住才没有摔个底朝天,但也险些背过气去。

  儿子冒领功劳这事,他作为父亲是默许了。

  但杀良冒功这种事没做好,被秦勋发现,导致司马家又被武帝敲诈了一百万两银子,司马凌云难辞其咎!

  司马家再怎么富裕,那些财富也是家族共有的。

  七百万两,他这一脉肯定要出大头,不可能让全族兜底分摊,否则司马家也要散了。

  司马北也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司马凌云,叹道,“罢了,事已至此,想想如何补救吧。”

  “爹……”

  司马凌云正要为自己辩解,又有亲卫跑来提醒。

  “大少爷,司徒老夫人刚才在会场猝死了!”

  司马凌云这才想起来,先前自己听到司徒落月的悲痛呼唤,郁闷不已。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司马延年怒斥道:“我们自己商量,你去看看!”

  司马凌云知道自己现在极其讨人嫌,老父亲这是在撵自己走,也只好离去,走时不忘三步一回头道歉。

  另一边,欧阳家,公羊氏,端木家,三家众人也都在各自的豪宅密室里讨论今日之事,以及如何面对今后形势变化。

  梁萧的崛起,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司马家元气大伤,咱们还是应该和其他三家团结对外,否则早晚被梁萧各个击破!”

  三家众人并未聚集在一起,得出的结论却是出奇的一致。

  司马家赠予司徒落月的宅院,就挨着司马家祖宅。

  司徒家院子里,司徒落月和父亲、兄长正对着司徒老夫人遗体泣不成声。

  直到司马凌云进来,父女俩才起身出迎。

  司马凌云迎上了司徒落月满是怨念的目光,顿时憋红了脸,道:“落月妹妹,我……”

  “这一切都是真的么……”司徒落月已然失魂落魄,但仍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司马凌云僵硬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忍不住,希望能让你爱慕……”

  看在眼里,司徒落月心都碎了,瘫坐在地,哭成泪人。

  司徒天良连忙提醒:“落月!凌云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一时行差踏错,能迷途知返便是!”

  司徒落月一愣,擦了眼泪,任由司马凌云扶起自己,只是看着他。

  “凌云哥哥,你家还有希望么……”

  司马凌云连连点头。

  “我家怎么说也是第一门阀,士族领袖!不过是我一时丢脸,家里被罚款七百万两银子而已,还谈不上灭顶之灾,重振旗鼓不在话下!”

  “只要我家继续把持盐业,掌控那些盐商,花钱节制点,三年之内便能恢复巅峰!司马家吃的亏,还有你娘的猝死,都是拜梁萧所赐,我司马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

  司徒落月这才好受了些,眼神复杂。

  “是……”

  司马凌云又进了院子,守着司徒老夫人的遗体片刻,司马家亲卫火急火燎赶来通知。

  “大少爷!老爷喊您带司徒家主、司徒小姐回家一趟!”

  司马凌云料想老爹的气也消了,连忙带着司徒家父女赶回家里。

  司徒家父女俩被留在贵客厅,司马凌云被亲卫带去了家族密室。

  司马家的朝臣长辈们聚集在此,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杀机毕露。

  “爹,你、你们这是打算处置孩儿么……”司马凌云心下一沉,战战兢兢道。

  司马延年摇了摇头,司马北率先发话了。

  “刚才我们和你爹讨论过了,不计代价筹措七百万两现银,会让家族损失惨重,不如趁着梁萧和昏君得意忘形之际,反客为主!”

  “不如趁着京城外面的士族还未了解今日之事,召集他们,一起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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