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葡萄藤埋起来是一件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同时对体力的要求也比较高。

  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进行,更加艰难了。

  罗南叫来的朋友们只有一小部分能真的帮上忙,例如路易、弗雷迪和阿兰。

  ‘大少爷’托马斯刚来一个小时就在地里摔了两次跟头,眼镜险些碎掉。

  巴蒂的身材比葡萄藤还要‘单薄’,葡萄藤把他‘甩’的四处乱晃,像是被魔鬼占据了身体一样,远远的看过去颇有一些行为艺术的味道。

  雕塑家马里尼体力不行,能力也跟不上,即使没喝酒也急的跟葡萄藤开始对话了。

  “你能不能稍微配合下?我们在帮你活下去啊。”

  不到一个上午,罗南又陆续把这些人劝了回去。

  他们在地里,罗南都不知道要救葡萄藤还是救他们了。

  这些人知道留下只能给罗南添乱,但又跟着罗南着急,有的回去准备食物,有的留在现场喊加油,马里尼直接搬来了一块木头,说要现场‘创作’。

  “人虽然离开了,但精神没有离开,我们将陪伴你一起度过这场自然灾害!”巴蒂挥舞着葡萄藤喊。

  罗南敢把人劝走,还有一个原因是后院那些建工作室的大块头们过来帮忙了。

  葡萄藤握在他们手里像麻绳一样,虽然技术不熟练,但好在体力够强。

  下午卡福也出现在罗南的葡萄园里。

  “你怎么也来了?”罗南指着他的几个伙计问,“他们把你喊来的?”

  卡福没有下车,只是把头探出来:

  “不是,是卢卡斯把我喊来的。”

  卡福是卢卡斯介绍给罗南认识的工匠,所以他们私下有联系不稀奇。

  稀奇的是卢卡斯把卡福叫来干什么?

  他现在应该没有装修或者建房子的需求啊。

  “卢卡斯喊你来干什么?”罗南站直了身体。

  卡福指着特奥家的方向说:

  “卢卡斯给我打电话讲了天气的事,说他弟弟的地需要人帮忙,他叫来了一些农夫,但怕人手还是不够,让我再带些兄弟过来,我担心你这里的情况,过来看看。”

  罗南了然的点了下头,心想卢卡斯还是疼特奥这个弟弟啊,电话都打到阿普特了。

  他感激的对卡福说:

  “我这里不用担心,你的伙计们很能干。”

  卡福抬了下下巴,给车掉了个头:

  “那就好,我回卢卡斯那里了。”

  罗南问卡福:

  “卢卡斯在特奥那里?”

  卡福点头:

  “我带人去的时候,地里只有他们兄弟俩,卢卡斯说他这几天也会留在地里帮忙,直至做完所有防寒工作。”

  罗南和卡福挥手告别:

  “替我向卢卡斯问好。”

  之后的三四天,卢尔马兰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白天男人们冒着严寒在地里辛勤的劳动,一到晚上大家似乎就会忘记白天的烦恼,聚到一起乐天派的玩起‘找线索’的游戏。

  例如根据今天云的形状,判断明天一早气温一定会升上去。

  或者通过早上出门吐出第一口雾气的状态,分析今天温度比昨天高了。

  还有人会用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安慰周围人,今年绝对没有寒潮,说不定还是个暖冬呢。

  “不要担心约瑟芬,我们的日子才刚刚好起来,上帝不会和我们开这个玩笑的。”亨利披上厚外套,带上皮帽子,“你和丽莎先睡,我再去检查一遍。”

  “特奥,都几点了,你还不睡吗?”丽贝卡把安娜哄睡,一出来发现特奥居然在厨房里宰兔子。

  特奥熟练的把兔子皮扒下来:

  “卢卡斯这几天辛苦了,明天晚上我打算把他留下来喝点酒,兔子提前一天腌上烤起来才入味。”

  丽贝卡靠在厨房门口问:

  “你们快干完了吗?”

  特奥对妻子露出一个‘不用担心’的笑容:

  “寒潮一定不会到来,下周我还要和卢卡斯、罗南进山打猎呢。”

  “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干完了。”多日的低温户外劳作,让罗南的脸有一点冻伤。

  一进入温暖的室内马上就会脸颊通红。

  佐伊把各种瓶瓶罐罐往他的脸上‘招呼’,并严厉的说:

  “明天一定要戴面罩出去,听到没有?”

  罗南反驳:

  “那太奇怪了,大家会以为我是去打劫的。”

  佐伊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随后又露出了微笑:

  “看到你这个状态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愁的睡不着觉呢。”

  罗南也叹了一口气,不过更多的是释然,这几天他想明白了许多:

  “我们不能一味索求大自然给我们的全部是‘好的’礼物。”

  佐伊摊开一张挂满粘液的白色面膜,举到罗南的面前:

  “过来。”

  罗南抗拒的把脖子移开:

  “不不不,我不敷那种东西,我宁愿脸红得像英国佬一样!”

  同一时间,卢尔马兰某一处老宅内。

  布兰科穿着厚厚的睡衣,低头在台灯下写着什么。

  他的妻子蹑手蹑脚的在他手边放下一杯热牛奶。

  “谢谢。”布兰科微笑着抬起头。

  他妻子有些心疼的问:

  “又想到了什么可以加到计划书里的材料吗?”

  这几个月布兰科的状态非常紧绷,吃着吃着饭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会马上放下刀叉往材料里面去做补充。

  回到家的状态跟在政府大楼里上班时没有任何区别。

  布兰科摇头:

  “不是,在做‘灾害补助’计划。”

  布兰科的妻子也听说了近期的天气大事件,担忧的说:

  “如果灾害真的发生,那恐怕不是政府给予补偿就能挽回的事情,你知道的,土地是农夫们的全部.而且现在卢尔马兰政府没有钱。”

  布兰科盖上吸水钢笔,语气平静的说:

  “现在没有钱不代表几个月后也没有,就算几个月后也没有同样要做要让村民们看到‘希望’的存在,并坚信‘希望’的存在。”

  他看向窗外零星的卢尔马兰灯火,语气坚定的说:

  “希望的种子已经在卢尔马兰人民心中悄悄发芽,就算最差的情况发生,只要希望还在.如今的他们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垮了。”

  罗南的葡萄园面积不大,十几个人四五天就可以做完全部防寒工作。

  每一天他都会不止一次的祈祷,希望温度不要再低下去,更不要出现那个大家都不想见到的情况发生。

  但周五一早,从各家各户烟囱里升起的白烟,只是刚一露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起风了。”

  罗南闭起眼睛感受了一下风向,虽然很微弱但面色瞬间凝重:

  “米斯特拉尔风。”

  米斯特拉尔风普罗旺斯最‘臭名昭著’的风。

  皮埃尔和法比安给罗南科普完普罗旺斯的三十几种风后,罗南又专门去详细的了解一次这个寒冷、干燥的强北风形成缘由。

  来自西北欧或北极的冷空气,经中央高原与阿尔卑斯山之间的隆河走廊(罗纳河谷)南下,地形狭窄导致气流加速。

  北部高气压系统与阿尔卑斯山低压区形成气压梯度,驱动冷空气持续向地中海推进,最终形成米斯特拉尔风。

  这种风的风速平均可达50-90 km/h,极端情况下可以达到130 km/h。

  米斯特拉尔风的到来,预示着吕贝隆腹地未来2天的气温有可能骤降5-10度,湿度降至30%以下。

  罗南的第一反应不是‘自怨自艾’,而是马上去给皮埃尔打电话。

  但在他跑进屋子的同时电话也响起了,接起来果然是皮埃尔。

  皮埃尔这周像是获得了‘分身术’的异能,卢尔马兰各片农田里全部能看到他的身影,虽然没有来罗南这里,但他每天早上都会给罗南打一个电话问情况。

  但皮埃尔还有自己的地要忙

  罗南甚至怀疑这几天他有没有睡觉!

  “你也发现了?”罗南低沉的问。

  “刮风了。”虽然隔着电话线,但这不影响罗南听到皮埃尔语气里的凝重。

  皮埃尔用镇定无比的声音说道:

  “记住我接下说的话,你现在马上去找湿稻草、秸秆、木屑和锯末,按照你的葡萄园面积计算至少需要500公斤以上,把这些东西分散成50-60个烟堆平均安放到葡萄园里,保证所有葡萄藤都覆盖到它们点燃之后的烟雾中。”

  “在明天日落之后的1-2个小时内点火,记住夜里千万不能让烟堆熄灭,日出之后的2个小时再把火灭了,如果后天米斯特拉尔风依然没有停,就继续上面的步骤.听懂了吗?”

  皮埃尔给罗南讲的是一种在自然灾害发生过程中的紧急应对方法——熏烟法。

  通过燃烧特定材料释放烟雾和热量,减缓地表温度下降,保护葡萄藤免受低温伤害。

  虽然罗南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复习‘熏烟法’的使用方法,还是耐心听完,并认真的回复:

  “记住了。”

  皮埃尔的语气突然低落了下来:

  “罗南,请不要恨大自然好吗?他只是和我一样爱开玩笑。”

  罗南第一年种地,却遇到了十几年一见的极端天气。

  皮埃尔真的很怕这会给罗南带来不好的体验,并后悔做农夫的决定。

  罗南语气平缓但真诚的说:

  “当然不会,大自然已经给予我们很多了。”

  皮埃尔欣慰的笑了一声,不过语气很快严肃下来:

  “我去通知其他人。”

  他打算马上挂断电话,但罗南先一步叫住了他,担忧的说:

  “皮埃尔,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皮埃尔是一个非常负责的人。

  罗南真的很怕米斯特拉尔风没把农夫们压垮,皮埃尔自己把自己压垮了。

  皮埃尔轻轻‘嗯’了一声,继而用操心的语气说:

  “快去准备东西吧,记住是湿稻草、秸秆、木屑和锯末,而且夜里千万不要让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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