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遁光风驰电掣。

  玄明归心似箭,全力赶路,昼夜不停,数日横跨数百万里。

  重临风阳郡,他周身急躁气息荡然无存,降落到城外。

  一步十丈,直奔浮云山。

  耳畔不时传来路人交谈声,内容五花八门,遇到关于浮云山与求真观的信息时,他都会留意几分。

  时至今日,浮云山已是四郡第一山,名扬大玄北境,求真观不是顶尖道脉胜似顶尖道脉,如今只差一个名头。

  摘取大神道果的太乙救苦神、勾陈战神与中央黄角神被四郡同祭。

  道门各脉都建立了对应庙宇,在百姓中更信仰大涨,香火之旺仅在无量道祖与玄明之下。

  没错,玄明之下。

  他也被四郡道脉共同祭拜,被视为北方道门领袖,大真君之名深入人心。

  迈步前行,越靠近浮云山,他身上气息越出尘,红尘气烟消云散,只剩一颗道心、一颗初心、一颗归心。

  穿过浮云县时,玄明留意。

  而今这座三山环抱的县城人口已超百万,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商贾云集,百姓汇聚,甚至有不少达官显贵。

  繁华程度仅在郡城之下。

  举城信道,各行其事。

  浮云山脚下,白发老道昂首。

  瞧着面前这座风景秀丽的万丈仙山,他深吸口气,迈步登山。

  足尖踏上浮云山主脉土地那刻,山川有灵,地脉有感,顿时兴奋。

  苍穹祥云千里,瑞彩千条。

  木气勃发,百花于春寒时节绽放,满山草木提前复苏,萌发新绿。

  杨柳依依,桃花朵朵。

  无尽木火焰暴燃,灵根灵药争相散发芳香,生机盎然。

  珍禽异兽沸腾,热闹非凡。

  鹤鸣响起,玄空师弟豢养的灵鹤带着子子孙孙振翅喜鸣,盘旋舞动。

  河水中,龙吟声响,一条鱼龙腾空而起,文鳐鱼相伴而生,展露祥瑞气象。

  庙宇里,龟吼声响,在许愿池里当王……吉祥物的玄龟动了,朝山下爬去。

  各个庙宇里供奉的神像生辉,香客们惊喜又忐忑,询问守庙的四代真人。

  “唯有师伯归山方有此等异象。”

  四代真人喜笑颜开。

  此话一出,众人兴奋。

  四代真人的师伯很多。

  可能让他这般喜形于色、能让整座浮云山产生异象的,唯有一位:

  玄明大真君!

  ———

  玄明大真君回山了。

  玄明师兄回来了。

  玄明师伯归来了。

  玄明师叔回观了。

  玄明师伯祖游历而归。

  消息传开,香客兴奋,道士欢喜。

  呦呦鹿鸣声响起,灵鹿长寿狂奔而来,四年未见,他想念的紧。

  肩膀上的玄燕振翅,嗖地冲了出去,跟灵鹿欢喜团聚,长寿朝玄明叫了一声,转头跟着玄燕纵入丛林深处。

  玄明:……

  破空声响,李自在赶来。

  出门游历两载,归山潜修两载。

  短短四年,他再升一阶,已是先天真人,实力之强傲视求真观。

  已是浮云山第二人。

  “恭迎师父回山。”

  李自在兴高采烈地稽首。

  师徒重逢,玄明同样欢喜,抚须微笑,他继续登山,李自在跟在身后。

  破空声接连不断。

  脚步声接踵而至。

  以玄虚为首的三代真人赶来,个个笑容满面,躬身稽首。

  “恭喜师兄回家。”

  四代真人紧随其后。

  “恭喜师伯(师叔)回家。”

  五代道人齐作揖。

  “恭喜师伯祖回家。”

  家之一字,令玄明心安。

  他白发飞扬,朗声大笑,抬手作揖,郑重还礼:“多谢诸位相迎,老道不胜荣幸。”

  这一刻,他真正心安。

  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大小道士齐开颜,跟随玄明一路行,直到藏道峰脚下,五代道人与四代真人才散去。

  问道院,枝繁叶茂的灵松树无风自动,轻轻摇晃,在跟玄明打招呼。

  后者捋须,微笑点头。

  三代真人各自落座。

  李自在机灵地送上茶水,躲到一旁,降低存在感,竖起耳朵。

  各自抿了口灵茶,三代真人开始叙话,谈天说地,各自讲了他们这些年的经历,浮云山与求真观的变化。

  玄明也讲了自己的七年游历,包括自己在太平教做客的经历。

  一次迎接,一场交谈,一声回家,几盏清茶,师兄弟间多年不见的疏离感消散,深厚情感因时间发酵变得更浓烈、真挚。

  从日上三竿聊到太阳落山,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叙的旧也叙了。

  玄虚等三代真人散去。

  李自在也默默退了出去。

  玄明躺在久违的床榻上,心神放松,沉沉睡去,院外灵松摇晃,送来松木清香。

  感受到熟悉气息,他睡得更沉更香,梦里响起哇呜叫声,二弟子小梦貘出现在他梦里,玄明微笑,梦里授道。

  甚至因为在做梦,梦里啥都能实现,他直接在梦里创造天地,梦里建造冥府,梦里时空唯一,也在梦里揍了一顿大玄老皇帝,打的他哭爹喊娘,更在梦里复活战死的神道长城战士……

  ———

  翌日一早,艳阳高照。

  玄明没醒,呼呼大睡,沉醉梦乡。

  李自在偷偷溜进来,画下两幅睡仙图,偷偷溜走,直奔山下。

  一幅送给自家当镇宅之宝。

  一幅寄给剑湖宫的祖师阁。

  他成了剑湖宫师叔祖。

  跟自家师父一起搭救了燕九后,知晓桃花剑神真实身份,剑湖宫将他跟师父奉为座上宾,甚至将他们画像放入祖师阁,接受供奉。

  既然成了前辈,当然要上点心。

  这画很真实,带有师父一丝神韵,不怕剑湖宫日后见到师父认不出来。

  玄明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才醒来。

  神情气爽地起身,面朝东方,很快问道院上空悬起一轮紫日。

  白发微扬,玄明张口食日。

  其后半月,他游走浮云山,放松身心,逍遥自在。

  整个求真观因他归来焕然一新。

  半个月后,玄明唤来玄虚等三代真人,在其见证下,将李自在正式收为入室弟子,并依照四代辈分,给他起了一个长逸子。

  “逸有安逸自由之意,为师希望你此生都能逍遥自在,安乐求道。”

  李自在激动,双手奉茶。

  “弟子多谢师父赐予道号,日后必潜心修炼,自在通达。”

  玄明满意,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命李自在起身站在身后,他对道喜的众师弟颔首微笑,待其重新坐定,取出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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