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宫,两仪殿。

  李世民刚召集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萧瑀,王珪等大臣商议军队改革的事,就接到了百骑司上奏的朔方密报。

  此时,整个大殿的气氛,十分诡异。

  唯独李世民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那一字一句,无不震撼人心,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渭水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突厥血”

  李世民反复念叨这几句,越念神色越复杂,甚至不由得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羞愧感。

  按理来说,自己儿子能写出这样高水平的诗词,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应该很高兴才对。

  但是,若带入诗词里面所表达的愤忾,不满,以及不甘之后,李世民只感觉自己脸皮火辣辣的疼。

  隔了半晌,他才调整好情绪,自嘲似的道:“估计在那逆子心中,朕现在已经是阻挠他建功立业的昏君了”

  “这”

  众臣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敢接口李世民这话。

  虽然他们也觉得,李世民的做法有些让人诟病。

  但李世民是皇帝,人家是父子关系,而且这首词也没有指名道姓的开骂,你作为一个臣子,作为一个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能说太子牛逼,骂人都这么高雅!

  不过,李世民也没有听他们发表意见的想法。

  见他们沉默不语,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便转移话题道:“朕今日召你们来,是想问你们军队改革的事,有没有新的进展?”

  “这”

  众臣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听房玄龄率先开口道:“回陛下,臣以为,军队改革的首要问题是军纪,若要推行军队改革,首先要修订军法,普及军法。”

  “如此一来,士兵们才能遵纪守法,发挥更大的战力。”

  “不错!”

  萧瑀附和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队也要有军法!”

  说完,扭头看向李世民,又道:“陛下,前几天臣上奏的霍国公弹劾苏烈的事,不知陛下如何决断?”

  “苏烈?”

  李世民微微一愣,似乎没想起这个人。

  却听杜如晦笑着提醒道:“陛下,苏烈就是那个强闯霍国公军阵,奔骑救太子的黑甲卫统领!”

  “哦,你说的他啊!”

  李世民恍然点头,而后环顾众臣道:“霍国公弹劾苏烈的事,你们怎么看?”

  众臣互相对视了一下,而后由魏征率先开口道:“敢问陛下怎么看?”

  “呵!”

  李世民笑了:“也就你魏征敢把朕的问题丢给朕!”

  “不过,你要问朕的看法,朕倒是可以说一说,虽然朕觉得处理苏烈,能够给天下一个震惊。”

  “但朔方刚刚取得了大捷,朕也在圣旨中表明了要对东宫功臣进行封赏的意思。若再处理苏烈,会让人觉得很不好!”

  “可是陛下,若放任不管的话,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萧瑀忍不住接口道。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这时,杜如晦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世民,试探着道:“陛下是不是在担心其他人?”

  “嗯?”

  李世民愣了一下,然后会心的笑了笑,点头道:“不错,如果因为苏烈的事情,纵容了其他人,那就不太好了。”

  “这”

  众臣顿时语塞。

  很明显,李世民说的那个其他人,不是别人,而是太子李承乾。

  他是非常忌惮李承乾拥有兵权的。

  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想要夺走李承乾的兵权。

  包括现在的军队改革,也有一点防备李承乾的意思。

  毕竟自己儿子不是一般的儿子,是一个集能力,野心汇聚一身的厉害角色。

  如果不想走李渊的老路,他就必须得打压自己儿子,让他乖乖的做一个太子,而不是与皇帝争权的储君。

  然而,李世民的想法,并没有得到众臣的认可。

  比如魏征。

  他直接了当地道:“臣以为,这不是苏烈的个人问题,此事是发生在苏烈身上的,可反应出来的却是军队的问题。”

  “即便不是苏烈,发生在别人身上也一样。”

  “是啊,军队的问题是老问题了!”

  房玄龄附和着点头道:“从贞观以来,我们统一了军权,但是呢,领兵制度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们军队制度本身就存在问题!”

  “如果审理苏烈,情况可能是,所得不如所失!”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有些不悦地道:“那照你们这么说,军队的法纪就不要了?”

  “这”

  房玄龄语塞。

  一旁的王珪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李世民,虽然他的话不像魏征那样直接,也不像房玄龄那样明理,但依旧表达了不赞同审理苏烈的想法:“陛下,军队的法纪问题,固然不是一个小问题,可就这次战争来说,结局的大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相对而言,军队的法纪就是个小问题了。”

  “况且,就这次战役而言,只有罚过,没有赏功,那天下人就会认为,朝廷只看缺点,不看成绩。”

  “甚至重视小缺点,而忽略大功绩。”

  “除非陛下有更深远的考虑,比如彻底解决军队的根本制度,否则,现在去动有功之臣,不合时宜。”

  李世民没想到,五位大臣,就有三位大臣反对审理苏烈,于是心中大为的不快,脸也拉了下来。

  原本他是想让众臣给他想办法,如何在保住自己脸面的情况下,审理苏烈,再特设苏烈,将他从东宫调走,没想到,众臣这么不配合自己。

  却听他沉声道:“既然说到了军队制度,朕记得兵部尚书与中书令起草了一份军制改革方案,朕也批示了,为什么没有施行?”

  “呃,这个.”

  杜如晦与房玄龄闻言,不由齐齐看向了魏征。

  只见魏征神色淡然地道:“那份军制改革方案,臣看到了,但臣给驳回了!”

  “为什么驳回?”李世民一个冷眼扫过去。

  魏征依旧神色淡然地道:“说实话,臣也是赞同这个方案的,但臣不得不考虑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方案的实施,需要地方来配合。”

  “而难点就在于,地方的问题更大,我们如何指望他们配合朝廷改革?”

  “这”

  杜如晦与房玄龄闻言,面面相觑。

  却听房玄龄语气怏怏地道:“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

  “是啊,现在想来,如果要解决军队的问题,进行军队改革,就不能从严治军,拿刚刚建功的苏烈开刀。”杜如晦附和着说道。

  王珪也深以为然:“臣也觉得,此时不宜动苏烈。”

  “呵!”

  李世民冷冷一笑,道:“那照你们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也不是算了。”

  魏征摇头道:“臣依旧以为,问题不在苏烈那里,而在于现有的军队制度,如何实现兵将分离,才是重中之重!”

  “比如,现在的将领彼此熟悉,现在的士兵也彼此熟悉,但士兵若只认将领,就会出现大问题,所以,要想改革军队制度,首先要做的就是,改革现有的统兵方式。”

  “而一旦改变了统兵方式,处理一个犯错的将领,还不是一件小事?”

  “嗯,你说的有道理。”

  李世民恍然似的点了点头。

  却听魏征又话锋一转:“可是,想要改变统兵方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好像陛下打仗,从哪个方向突击,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能盲目去改革。”

  “是啊陛下,臣也以为,现在应该以稳定为主,该封赏功臣的照样封赏,等李靖将军平定突厥之后,再进行改革,以他在军中的威望,或许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不错,有李靖将军在,陛下还有回旋的余地,否则直接处理有功之臣,会让人对陛下心生怨愤,于国家安定不利。”

  “这”

  听到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谏自己,李世民眉头微皱,而后陷入沉思,隔了片刻才若有所思的道:“你们说的不错,李靖此人,兵法造诣极深,这是他的长处,但国家总有安定的时候,也有用不到他的长处的时候,所以,是得给他找点别的事来做,人尽其用。”

  “那苏烈的事”

  “先这样吧,等灭了突厥再说!”

  李世民摆了摆手,然后跟众臣讨论了一下其他国事,便让他们离开了。

  等他们全部离开之后,又拿起李承乾写的那首词,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好小子!怨气还不小呢!”

  说着,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陷入沉思,隔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朗声下令:“来人,传江夏郡王觐见!”

  与此同时,好畤县。

  李承乾与李渊班师回朝的车队,刚刚抵达好畤县地界,距离长安已经不足百里。

  但是,因为天色渐渐变黑的缘故,长孙无忌建议,先在好畤县休息一晚,明日再返回长安,所以,李承乾与李渊班师回朝的车队,直接就改道去了好畤县城。

  而对于好畤县一众官吏的求见,李承乾与李渊全都拒绝了。

  此时,他们正在好畤县一间豪华客栈内,泡澡解乏。

  却听李承乾有些好笑的道:“我这个舅舅,心眼不是一般的多啊!”

  “呵,他若不是心眼多,能有今天吗?”李渊冷冷一笑,旋即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体,又道:“你打算怎么应对二郎?”

  “爷爷指的是什么?”

  李承乾笑着反问道。

  李渊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他做的那些事,你不生气?”

  “要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但生气归生气,总归还是我们处于劣势!”

  李承乾说着,双手枕着头,又有些好笑的道:“我可不是一个容易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莽夫!”

  “也是,你小子确实与众不同。但有的时候,太理智也不是一件好事。比如你爷爷我,就是因为顾虑太多,才被二郎反复拿捏。”

  说着,李渊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语气愤忾地道:“他居然拿我的那些儿孙威胁我回长安,简直不当人子!”

  “呵呵.”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爷爷不是说,权力是斩断亲情的魔剑吗?你跟在我身边,陪我做了那么多对他不利的事,只要他不傻,就不可能放任咱们继续妄为!”

  “那也不能这么无情啊!”

  “连长孙无忌这样心思深沉的人,都说他的心思比万丈深渊还深,更何况我们,怎么可能看透他!”

  “这”

  李渊闻言,顿时语塞。

  只见李承乾缓缓从澡堂内站了起来,从来福手中接过一个冰袋,放在头顶,又拿起一块冰袋,递给李渊道;“他以为将我的人召回来,就能封锁消息,进而拿捏我,但是,他恐怕没见识过,什么是舆论的力量!”

  “舆论的力量?”

  李渊满脸疑惑,但还是接过李承乾手中的冰袋,放在头顶,顿时感觉舒爽了不少:“这是什么泡澡法?”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舒服,不是么?”

  “也是。还是你小子会享受。”

  说笑着,李渊又重新将话题回归正轨,道:“什么是舆论的力量?”

  “之前我让长孙安业他们在长安城散布传单,包括在统万城散布家书,其实都是舆论的手段,但要对付我父皇,一城一地的舆论,还是太小了,我要让全国都成为我的战场。”

  李承乾笑着解释道:“我父皇不是很在意名声吗?连世家大族都知道怎么拿捏他,我难道比世家大族还差?”

  “也就是说,你要扇动全国的舆论?”李渊惊疑不定的问道。

  “算是吧,如果他不是很过分,我也不会这么对他,但他真的太过分了,不是么?”

  “也是。”

  李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他就是太顺利了,才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所以啊!为了咱们不被他踩在脚下,咱们得狠一点,以狠治狠!”

  说着,李承乾再次缓缓坐入澡堂,看着水雾弥漫的空间,眼神迷离的道:“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权力,我要告诉所有人,大唐太子不是被赶走的,他又回来了!”

  “这”

  李渊迟疑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好样的乖孙儿!爷爷支持你!”

  另一边,好畤县县衙内。

  好畤县县令正一脸陪笑的给长孙无忌倒酒。

  长孙无忌淡淡的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平静而淡漠地道:“周县令这些年在好畤县,做的不错啊,连长安的炒菜都搬到了好畤县!”

  “呵呵,让长孙大人见笑了,下官当年若不是长孙大人提携,哪有今日!”

  周县令讪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看了眼长孙无忌旁边的刘旻,接着道:“不瞒长孙大人,长安最近不是很太平,您回去要多加小心!”

  “哦?”

  长孙无忌眉毛一挑:“如何不太平?”

  “这个.”

  “无妨,刘大人是自己人,你有什么就尽管说!”

  “下官也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具体详情,就是听说,太子与太上皇勾结反贼,发动叛乱,祸害百官。陛下为了保护他们,才让他们去江陵的,而今,陛下让他们回来,应该是东窗事发了!”周县令小心翼翼地说道。

  长孙无忌与刘旻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却听长孙无忌忍不住追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现在人人都在传这件事,您回长安应该也能听说!”

  “岂有此理!”

  长孙无忌愤怒的一拍桌案。

  一旁的刘旻连忙劝慰道:“长孙大人息怒,此事颇为蹊跷,如果陛下真是因为此事,才传召太子与太上皇回京的,那就不可能提封赏之事。所以,以下官之见,此事应该在陛下传召太子与太上皇回京之后!”

  “嗯?”

  长孙无忌反应了一下,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地里造谣生事?”

  “应该是的!”

  刘旻点头道。

  长孙无忌闻言,眯了眯眼睛,又看向周县令,沉沉地道:“把你知道的事,全部告诉我,包括长安最近发生的事,也要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是是是”

  周县令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然后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长孙无忌二人。

  听得长孙无忌二人眉头大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太子与太上皇此次回京,不光要应对陛下,还要应对其他人啊!”

  听完周县令的讲述,刘旻语气感慨似的说道。

  长孙无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周县令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太子与太上皇,以免打草惊蛇!”

  说着,又扭头朝周县令道:“你立刻派人去长安通知房玄龄,让他进宫面见陛下,就说太上皇与太子在途中遇袭了!”

  “啊?”

  周县令吓了一跳,连忙道:“这是为何啊?”

  “废话少说,不想死的话就快去!”

  长孙无忌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刘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心中却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这还没到长安呢,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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