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反对刘备在曹操出兵南阳这件事上,持观望态度。

  这令刘备不能理解。

  他们刚刚打完袁术,徐州疲敝,实在不宜再起兵戈。

  因为真实的古代战争,它不是地图填色游戏,只要打下一个城池,那个城就真的属于你了。

  你的实力就真的会马上翻倍。

  就好比现在刘备要是跟曹操开战,即便抛开一切条件,假如说一年时间就真的能把曹操灭掉。

  并吞并掉曹操的所有地盘。

  那么刘备还剩一年,准备对抗袁绍的时间。

  但刘备的实力却不见的在保持原有徐州的地盘,准备两年的时间强。

  打下一个新的地盘,你唯一能马上得到的只有战略纵深。

  想把它转化成自己的力量,需要费大量的时间。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军事上,残余势力要围剿。

  内政上,行政管理要恢复,原有官吏要重新配置。

  民生上,要统一配给物资,户籍要重新管控,生产需要恢复,基建要重新建设。

  治安上,难民要安顿,武器要收缴,交通要恢复,不然都会引起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汉初三杰里面,刘邦会把萧何排在第一的原因。

  原文叫,“萧何常全关中以待陛下,此万世之功也。”

  “高祖曰:‘善,’,于是乃令何第一,赐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当时有很多人不服,认为萧何的功绩不如韩信、张良。

  于是刘邦便回复说,“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

  在刘邦看来,除了萧何外,其他人都是功狗。

  现在老刘刚刚打下九江,为了消化这块富庶的地盘,需要费大量的时间。

  将之从放血槽,转化为加血包。

  所以这期间,老刘是不想起任何兵事,安心休养民生的。

  更别提远在荆州的战事,补给线拉太长,损耗极大。

  徐州从中根本得不到多大的好处。

  “我并不是要主公,发兵南阳,支援曹操。”

  李翊开口解释,“而是要声援曹操,支持他征讨张绣。”

  “哦?军师此话是何意啊。”

  刘备一挑眉,对李翊的这个安排更加不能理解。

  其实他直接不插手此事,就基本等于是默许曹操攻打南阳了。

  为什么还要专门声援他,多此一举?

  非要说的话,声援曹操就是一个表态。

  但这无疑会让荆州牧刘表的面子上不太好看。

  毕竟张绣是刘表请来的外州客将,刘备又与刘表有明面上的友好关系。

  何必非要把事做绝,得罪刘表呢?

  直接持观望态度,曹操、刘表两家都不得罪不好吗?

  “此事,翊亦是权衡许久,才做此决定。”

  李翊皱着眉,耐心解释。

  站在穿越者的角度上看,曹操征讨张绣的结果,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那么,站在徐州的视角看。

  徐州还有老刘,到底需要曹操在宛城之战得到一个怎样的战果?

  曹操是将来对抗袁绍最为重要的盟友,他肯定不能死。

  但是,假如未来真的打败了袁绍,两家同时瓜分河北之地。

  那么毫无疑问,到时候曹刘两家就是天下间最为强大的两家诸侯。

  这对老刘而言,无疑是击败一个强敌,又树立了一个新的强敌。

  那么,如果能在宛城桃色事件中推波助澜,让它顺势发展。

  使老曹一炮害三贤,便能在曹营中埋下一颗雷。

  这其中,对曹营最重要的还是曹昂和典韦。

  典韦对曹操而言,是一位樊哙级别的猛将。

  李翊挺喜欢他的,但各为其主,当以国家大事为先,不能因私废公。

  既然他不能为刘营所用,那就只能将之杀死。

  只有尽全力杀死敌人,才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

  不过,

  即便损失了典韦,对曹操而言,也无非就是营中少一位猛将罢了。

  不至于说伤筋动骨,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真正对曹营有巨大影响的,还是曹昂。

  他如果不死,毫无疑问是曹家未来的继承人。

  而偏偏曹昂这人能力还很强。

  曹昂二十岁就举孝廉,常年与曹操在外征战。

  长期以来,有贤名,又有军功。

  用曹丕自己的话说,就是,“家兄孝廉,自其分也。”

  意思是如果曹昂在的话,自然继承这个位置的就是他。

  除此之外,还有曹昂的身份。

  只需记住一点,嫡长子这个身份在三国大于一切。

  汉末时代,绝大部分士族都具有嫡长观念。

  曹昂尊丁夫人为母,既是嫡子又是长子。

  在曹昂面前,曹丕、曹植一律定义为庶出。

  并且由于曹昂是嫡独子,所以曹家、夏侯家、丁家,三驾马车都会全力支持他的。

  自然曹营之后也不会再有夺嫡之争,更不会有权力内耗了。

  李翊在权衡完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要埋下这颗雷。

  因为曹家的夺嫡之争,至少要等个七八年后才会变得显著。

  而要完全灭掉袁绍,及消弭掉他在北方的势力与影响力,至少也要个七八年的时间。

  也就说,真正等到曹刘两家决裂的时候,李翊埋下的这颗雷差不多就会发力了。

  曹家夺嫡斗争的激烈程度,并不比袁绍轻多少。

  曹操都属于是钻了袁家内斗的空子,才击败了袁氏,统一北方。

  曹丕一直是曹操的备胎。

  像曹冲死时,曹丕宽慰曹操,曹操非但不领情,反而说道:

  “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

  一语道破曹丕的备胎本质。

  而后来曹操为了扶持曹植,打压曹丕,使得曹营党派分化严重。

  到了晚年时,曹操最后又决定选曹丕,又开始大量铲除曹植的势力,为曹丕继位铺路。

  中间曹营权力的内耗,政权的动荡,都是对曹营自身实力的削弱。

  一个阵营,最需要的就是政权稳固,禁止内斗。

  而曹昂的存活,就对曹营很关键了。

  不过,

  随着李翊的到来,历史线、时间线的变动,蝴蝶效应的影响。

  曹操征讨张绣,还会不会触发一炮害三贤的桃色事件,需要打一个问号。

  所以,为了保证此事的顺利。

  李翊决定推波助澜,帮老曹一把。

  曹操这个人就属于顺风局爱浪,容易骄傲自满。

  历史上征讨张绣的他,不仅平定了兖州内乱,还进兵了豫州,迎了天子到许县去。

  虽然这个位面的曹操,没有历史上优势那么大。

  但他同样占据了豫州大量的土地,还与刘备联手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袁术,瓜分了他的淮南领土。

  完全有骄傲自满的资格。

  同时,

  历史上的张绣是因为见着曹操势大,所以一开始才选择投降的。

  曹操不战而胜,愈发骄纵,瞧不起张绣。

  所以,

  如果徐州能够声援曹操,支持他征讨张绣。

  那不仅曹操会更加有信心,张绣那边见曹操还有徐州支持,就更要不战而降了。

  这时候,不信曹操还会把张绣放在眼里,不把他逼反才怪。

  “我徐州除了声援曹操之外,可以再资他一些钱粮。”

  “一来表明我徐州态度,二来也助曹操战事顺利,三来两家亲善,方便将来共抗袁绍。”

  李翊只说支持曹操是为了加强曹刘同盟,方便将来共抗袁绍。

  至于暗中埋雷不说,是因为这种事件偶然性太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没有人能够百分百确定,这种事是不是一定触发,死的又是不是一定是那几个人。

  只能够顺势而为。

  况李翊也不希望曹操败得太惨,以免将来打袁绍时拖徐州后腿。

  所以就只给些钱粮,帮他回口血。

  刘备也认为袁绍目前是心头大患,曹操的力量不可或缺。

  资他些钱粮也无妨,遂从李翊之言。

  召曹使入见,言明徐州愿资助曹操些许钱粮,外带百十斤镔铁,以尽同盟之意。

  曹使听后,大喜过望,他万没想到此次出使如此顺利。

  原本曹操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要刘备和徐州保持中立,不要干扰他打南阳就行了。

  结果徐州的反应喜人,刘备不仅支持曹操,还送钱送粮,真是大善人呐!

  曹使连连谢恩,带着钱粮,欢欢喜喜的回颍川去了。

  见了曹操,备言刘备的善言。

  曹操闻言,亦是又惊又喜。

  “刘备竟如此厚道?”

  曹操捋着胡须,微一沉吟。

  旋即喜出望外,对众人吩咐道:

  “此天助我也!张绣旦日可破。”

  “传我令,命淯水的夏侯惇即刻动身,攻打宛城。”

  “我大军三路而行,随后便到!”

  众将领命而去。

  程昱出言谏道:

  “听闻刘玄德与刘景升暗通款曲,互为贸易,今我大军攻刘表南阳。”

  “刘备非但不插手,反而资我以钱粮,何也?”

  曹操抚须笑道:

  “仲德忒也多心,今袁绍势大,我两家合力抗袁,互为唇齿。”

  “我欲先除西南之患,若不灭张绣,将来袁绍发兵,则南阳一路必为我掣肘。”

  “若我掣肘于南阳,则刘备亦受我掣肘,不能相抗袁绍。”

  “只有我两家合力,方能抵河北之兵。”

  “今征张绣,刘备支援,又何见疑?”

  微微一顿,又道:

  “况我知刘备此人,素来厚道。”

  “岂能在送我钱粮,声援我颍川之后,又发兵袭我兖州?”

  “如此,岂不有失人心吗?”

  曹操否决了程昱认为刘备是想麻痹自己,可能搞偷袭的想法。

  在他看来,刘备既然在这件事上已经表明了态度,就没道理中途反悔。

  假如真背刺了自己,把他逼急眼了,那就鱼死网破,真的投靠袁绍去了。

  程昱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道:

  “刘备固然厚道,但其军师李翊如何?”

  “此人深有城府,颇具韬略,他会如此好心吗?”

  曹操眯起眼睛,沉声说道:

  “纵然是李子玉主张送我钱粮,也断不能是为了害我。”

  程昱默然不能答,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你要征讨张绣,问徐州的态度。

  徐州不仅支持你,还送给你钱粮。

  你却说徐州不怀好意,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程昱只能是谏道:

  “刘备终不为人之下,生平未尝得水。”

  “今有李翊辅佐,是蛟龙遇雨,升腾九霄。”

  “明公可切记要防备。”

  曹操笑道:

  “吾岂不知刘玄德之志?”

  “此虎虽不能不除,却独不能如此除之。”

  “方今正用英雄之时,不可为一人,而坏两家盟约。”

  “若袁绍举大军渡黄河,凭我一家之力,能拒河北否?”

  程昱答不能。

  “那便是了。”

  曹操拍了拍程昱的肩膀,正色说道,“河南之地,独我与刘备两家可以抗衡袁绍。”

  “若在此期间,我两家相互内斗,反倒叫袁绍坐收渔翁之利。”

  “到时候,袁绍只需将一路之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河南之地尽数收入囊中。”

  程昱陷入沉默,对曹操的这番理论无法辩驳。

  袁绍的强大,是不言而喻的。

  用史书的原话讲,就是,

  ——“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

  尤其冀州号称九州之首,这个说法来源于夏朝。

  夏朝大禹治水,就是从冀州开始的。

  其物产之丰富、人口之稠密、兵源之充足,都堪称是天下之最。

  别说刘备没有信心,就是曹操自己此刻都没信心敢跟袁绍打。

  曹操原本是想着灭了刘备,一统徐州,然后定豫州,收关中。

  统一整个河南之后,再发育几年,然后才和老大哥决裂。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灭不了刘备,刘备短时间也灭不了他。

  而时间又不等人。

  那就只能是两家合作,一起对抗袁绍了。

  随后,

  曹操亲自提兵,点齐猛将,以及重点培养的继承人曹昂,出征宛城。

  ……

  却说,宛城守将乃是凉州武威人张绣。

  自其叔父张济死后,他便接管了他的部队,并接受了刘表抛来的橄榄枝。

  带着部队,屯于宛城。

  早有探马将曹操领兵来犯之消息,报与张绣。

  言说曹军先锋大将夏侯惇,已领兵至淯水下寨,而曹操大军不日便要到。

  淯水离宛城不远,形势不可不谓危急。

  张绣闻言大惊,急召贾诩过来商议。

  “文和先生,当初先生劝我接收刘表招揽。”

  “今方至宛城,曹操便领兵来犯。”

  “以我手中人马,可挡曹操大军否?”

  张绣与贾诩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贾诩此前依附于段煨,但段煨对他颇有猜忌。

  因此贾诩为了自保,才来转头他的武威老乡张绣。

  而张绣对贾诩的到来是非常高兴和兴奋的,专门进行了“子孙礼”。

  出于对贾诩的尊重,张绣第一时间征询了贾诩的意见。

  贾诩正色分析道:

  “曹操善于用兵,帐下文臣武将,又都能征惯战。”

  “今亲举大军临淯水,分三路而来,足见其势之大,不可与敌。”

  微微一顿,又蹙眉道:

  “听闻此次出征,徐州刘备还特资以曹操钱粮,可见徐州与曹操关系密切。”

  “结合去岁两家共伐袁术来看,曹刘两家的确缔有盟约。”

  “袁公路四世三公,虎踞淮南,兵精粮足,亦为曹刘两家所破。”

  “今将军收拢残兵,依附刘表本为权宜之计。”

  “刘景升纳将军于南阳,无非是想让将军替他看守北方门户而已。”

  “将军又何必当真为刘景升卖命?”

  张绣一时默然,贾诩说的对,他依附于刘表,本就是暂求个安身之处罢了。

  刘表想拿他当枪使,替他守门,哪有这般美事。

  “那依文和先生之意,我当如何?”

  张绣问。

  贾诩抚须道:

  “今令叔已故,刘表之军又不足为靠。”

  “依在下看,莫如举众投降。”

  什么!?

  张绣陡然惊起,大声道:

  “难道先生是要我,到曹操帐下,去做一个低眉顺眼的败军之将?”

  贾诩摇了摇头,示意张绣冷静。

  张绣亦觉失礼,重新坐下,缓和语气说道:

  “先生如有良策教我,烦请明言相告。”

  贾诩一挑眉,循循善诱,问道:

  “今天下崩坏,群雄并起。”

  “将军以骁武起于凉州,欲面天下以求何物?”

  这……

  张绣被贾诩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与吕布一样,都起于边境。

  而边境武夫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缺乏政治目标。

  吕布缺乏政治目标,没有人提醒他。

  张绣同样缺乏政治目标,但是贾诩此刻给他点破了。

  “乱世之中,谁又能够自保呢?”

  张绣叹一口气,“我自幼习武,只求将来能为国效力,若能拜将封侯,荣妻荫子,诚为幸事。”

  “奈何今朝纲崩坏,王业偏安,吾亦不知该去往何处。”

  “只求能得一安歇之地便好。”

  张绣道明了自己的政治目标,他想拜将封侯,但是没这个机会。

  今天下诸侯互相共伐,他只求在混战之中保全其身便好。

  善……

  贾诩一颔首,有条不紊地为张绣分析道:

  “今袁本初龙骧虎步,雄踞河北,有一统天下之势。”

  “曹司空与刘将军虎踞河南,有相抗河北之势。”

  “荆州刘表有名无实,好谋无断,无能为也。”

  “益州刘璋乃守户之犬,诚难为大事。”

  “若将军想要自保,就得在袁、曹、刘三家中择选其一。”

  “然袁绍势大,将军若投之,必不能为其重用。”

  “且河北距南阳离得远,若南阳有急,袁绍必不能救。”

  “而曹司空治所颍川毗邻南阳,他此次发兵,只为解除西南之患。”

  贾诩站起身来,走到张绣跟前。

  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向他献策道:

  “我等可举众向曹操投诚,然后秘使人联络徐州刘备,向他示好。”

  “在曹操、刘备之间,两边下注。”

  “刘备面上虽为曹操盟友,但此盟约非是牢固不可破。”

  “若能在曹操西南安置一势力,刘备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时候徐州从中干预,我等便能够保全南阳之地。”

  “而曹操既已收降我众,又碍于曹刘同盟之宜,断不会为此撕破脸皮。”

  贾诩说着,伸手向张绣比了个三根手指头,笑道:

  “诚如是,曹操可解除西南之患,刘备可收一附庸,刘表并未损失南阳之地。”

  “三家都不得罪。”

  “而将军,也能保全部众,安心屯于宛城。”

  “此所谓,乱世立生之道也。”

  贾诩本就是一个自保高手,张绣势力弱小。

  被诸多诸侯包围在一起,要想自保的话,就必须左右逢源,远交近攻。

  这也是小国的安身处世之道。

  张绣闻言大喜,上前执贾诩手,感激说道:

  “文和先生之言,真令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既如此,我先遣使至徐州,拜见刘将军。”

  贾诩颔首,“既如此,须要快。”

  “在刘备插手此事之前,将军切要忍耐,不可为一时之气而乱了大事。”

  张绣连连点头,让贾诩放心。

  ……

  话分两头,

  却说曹操领兵赶至淯水,与夏侯惇会军一处。

  他身边跟着曹昂。此子孝顺忠谨,能征惯战,曹操走到哪都把他带在身边。

  早已将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这日,曹操领着曹昂行军于一处树林。

  见着一颗大树壮于林中,乃停步问道:

  “昂儿,汝且说此树若长为这般茁壮,需费多少年月?”

  曹昂正色答,“少说百年。”

  曹操又问,“那么砍倒它须要多久?”

  曹昂弯唇笑道,“依孩儿看,半个时辰足矣。”

  曹操蹙眉,沉声慨叹道:

  “是也,百年经营,顷刻间便能化为乌有,世事就是如此。”

  “创业难,守业更难,昂儿须知吾能有今日,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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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昂颔首,拱手道:

  “父亲教诲,孩儿谨记。”

  正说间,夏侯惇催马来报。

  “主公!宛城那边传来消息,张绣愿举城向我军投降!”

  曹操闻言大喜,放声笑道:

  “……哈哈哈,此天助我也!”

  “我大军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顺吾者生,逆吾者死,张绣知此理,故不战而降也!”

  曹操本就自信乐观。

  这两年的扩张速度的确很快。

  不仅平定了兖州内乱,还占领了豫州大量土地。

  前不久又与刘备联手迎奉了天子王驾,封三公之位。

  灭袁术,侵淮南之土。

  曹操正是志得意满之际,出征张绣前,本就信心十足。

  又得了徐州刘备的支持,送了些钱粮过来。

  这种顺风局,曹操真不知道该怎么输。

  “传吾令,全军速速进发宛城!”

  一声令下,大军拔营,进发宛城。

  张绣领着手下人,亲自出城迎接曹操。

  曹操领军赶到,张绣手捧印绶,躬身敬道:

  “建忠将军、宣威侯张绣,见过曹司空。”

  张绣虽然向曹操投诚,但又刻意将自己的官位、爵位喊出来。

  这都是他此前跟随叔叔张济在长安时,博得的官位,是朝廷敕封的。

  言外之意,自是希望曹操能够稍微尊重一下自己。

  自己好歹也是汉廷宣威侯,不要让自己在手下人面前太过难堪。

  而曹操闻言,面色虽然如常,然心中实怒。

  暗道一败军之将,怎敢在吾面前摆谱?

  只扬鞭一指,淡淡道:

  “可将印绶拿下。”

  话落,下人从张绣手中取过印绶。

  张绣未及反应,曹操的话语还在继续。

  “张将军可在前头牵马引路。”

  “什么……我……?”

  张绣一愣,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曹操。

  正要出声拒绝,却被身旁的贾诩抓住衣袂,冲他凝眸摇了摇头。

  张绣握紧成拳,强忍心中屈辱,上前执起马辔,走在前头带路。

  曹操大笑,挥手引诸将士入城。

  曹兵将士无不趾高气昂,昂首走路,正眼也不看宛城守兵。

  众士兵见此,无不咬牙切齿。

  有士卒只恨得牙痒痒:

  “曹兵如此傲慢,视我凉州无健儿耶?”

  另有士卒无奈劝道:

  “今将军既已向曹操投诚,我等只管应下便是。”

  那士卒忿忿道:

  “似这般屈辱受降,某情愿与曹兵战死!”

  一时间,这种郁闷愤怒的情绪,很快传遍了宛城全军。

  曹操入宛城后,只引本部部曲,入驻宛城。

  其余大军则分屯于城外,寨栅联络十余里。

  一住数日,曹操每日饮酒作乐,只觉乏味。

  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

  遂环顾左右说道,“此城中可有妓女否?”

  曹操之子侄曹安民当即理解其意,乃俯于曹操身前,低声说道:

  “昨晚小侄窥见馆舍之侧,有一妇人,生得十分美丽。”

  “问之,乃张绣亡叔张济之遗孀。”

  哦?

  曹操一挑眉,又问,“果真十分美丽?”

  “颇有韵味。”曹安民信誓旦旦答。

  “善!”

  曹操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浅笑,“汝可带五十甲士,与我取来。”

  侍卫典韦在一旁说道:

  “主公,张济乃张绣之叔,新近辞世。”

  “若冒然纳之,恐怕……”

  曹操闻言大笑:

  “张绣如何,一个败军之将,赶马引路之徒。”

  “也配发怒?敢对吾有所不满乎?”

  “安民可速去,与我将人取来。”

  曹安民领命,即带人闯入馆舍。

  曹兵跋扈,众人皆不敢拦,任由曹安民将人带走。

  曹操见着取来之妇,果然美丽丰腴,遂问其名讳。

  妇人自报了家门,乃张济遗孀邹氏也。

  曹操眯起眼睛看她,又问道,“夫人识我否?”

  邹氏欠身答,“久闻曹司空威名,今夕幸得瞻拜。”

  曹操又是一笑,故作威势道:

  “吾为夫人之故,才肯纳降张绣。”

  “若不然,张氏灭族矣。”

  邹氏畏惧曹操威势,只得再拜,“实感将军再生之恩。”

  曹操见邹氏性子柔顺,更加欢喜。

  “今日得见夫人,乃天幸也。”

  话落,上前执住邹氏之手,道:

  “不知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若得顺从,之后带汝还许,安享富贵,何如?”

  邹氏喏喏道:

  “妾能侍奉将军,乃三生有幸。”

  “只是久住城中,妾侄必然生疑,也恐外人议论。”

  曹操哈哈笑道:

  “夫人所言有理,明日我便与夫人同去城外寨中安住。”

  “今晚且留宿在此,何如?”

  邹氏只得应声而从命。

  曹操命人将邹氏请入屋内,正要屏退下人。

  曹安民上前提醒曹操道:

  “今纳邹氏,张绣必然怀恨于心。”

  “虽然如此,也得防备。”

  曹操此刻急等着做事,有些不耐烦道:

  “那安民有何建议?”

  曹安民说道:

  “我闻张绣麾下有一健将,名曰胡车儿。”

  “此人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世之异人也。”

  “勇贯张绣之军,其人贪财。”

  “何不赐其黄金,将之收买,用为爪牙,也好防备张绣。”

  曹操闻言一顿,将心中欲火强行摁下。

  “吾亦久闻胡车儿之勇,若能用之,再好不过。”

  没错,演义里胡车儿盗戟的故事是虚构的。

  历史上的曹操确实是看上了胡车儿之勇,打算将之收买。

  毕竟睡他人之妻,用他人之人,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安民之言甚善,此事亦交由你去办。”

  “可赐其黄金百两,言吾相敬之意。”

  喏……

  曹安民领命而去。

  曹操则咧嘴大笑,入了卧房。

  不表。

  很快,邹氏被接到曹营中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张绣耳朵里。

  张绣闻言大怒,“曹贼欺吾太甚也!”

  遂拔剑,欲找曹操理论。

  贾诩赶忙将之拦住,连连劝道: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

  张绣怒道:

  “难道先生要吾甘受此奇耻大辱不成?”

  “有人淫辱婶娘,汝能无动于衷乎?”

  “先生此前劝我暂时依附曹贼,此贼却视我为无物!”

  贾诩劝道:

  “派去徐州的使者尚未归还,将军切要忍一时之忿。”

  张绣咬牙恨道: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刘备身上,倒不如叫那曹贼见识见识我凉州儿郎,不是好欺负的!”

  正说间,又有密探来报。

  “禀将军,有人看到曹营中人,暗送黄金于胡车儿。”

  “什么?”

  张绣尚未从婶娘被淫辱的事件中回过神来,又听到曹操竟暗自收买他军中大将。

  “先生,你听见了吗!”

  张绣怒不可遏,嘶声大吼:

  “曹贼淫我婶娘,贿我大将,如此防我辱我,我岂能无动于衷!”

  贾诩闻言,亦忍不住叹一口气。

  对曹操此举颇为失望。

  张绣见贾诩默然不答,遂起身道:

  “此事先生休管,我自去找曹操拼命去!”

  说罢,便要命人点兵点将,攻打曹营。

  贾诩慌忙将张绣拦住,劝道:

  “如今曹操移居城外寨中,又有猛将典韦中军宿卫。”

  “他人非奉呼唤不许入内,如此里外不同,防范严密。”

  “倘若莽撞,后果不堪设想。”

  张绣便道:

  “先生既如此说,定然有计教我。”

  “绣洗耳恭听。”

  贾诩乃唤张绣至近前,低声向他授予密计。

  张绣听罢连连点头,欣然从之。

  ……

  次日。

  张绣亲自出城外,来到曹操大营,请求见曹操。

  曹操每日忙着与邹氏行周公之礼,又恐为张绣撞破此事,遂不欲见他。

  命人回绝了张绣的请见。

  然张绣却道:

  “曹公既不愿见我,可将我之来意说与曹公听。”

  “我欲将大军驻于山上,恳请曹公应允。”

  下人将张绣的意思告诉曹操。

  曹操巴不得张绣离得远远的,欣然同意。

  随后,张绣又恳求曹操道:

  “我军车辆太少,物资装备难以运输。”

  “可否将物资装备都穿戴在士兵身上?”

  张绣言语近乎乞求。

  此时曹操正志得意满,并未想太多,看张绣态度如此卑微,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张绣连连顿首谢恩。

  随后,张绣找到贾诩,说道:

  “果不出先生所料,曹操竟真同意我军士兵披甲上山。”

  “接下来,该怎么做?”

  贾诩道:

  “预先备好弓箭,甲兵,告示各寨。”

  “准备好后,即刻攻打曹营。”

  张绣从其言,是夜于二更时分,率军杀入曹营,天价放起火来。

  曹操此时正于帐中与邹氏寻欢作乐,忽听帐外人喊马嘶。

  赶忙下床穿衣,命人探查。

  士卒回报说张绣谋反。

  曹操未及反应,忽见得四下里火起,急唤典韦入帐。

  典韦冲曹操拜道:

  “主公,张绣带兵杀进来了!”

  曹操大惊,当即在典韦护送下出了营帐。

  只听得金鼓喊杀之声,凉州之兵已经杀到。

  凉州之兵大是骁勇,由于准备充足,杀了曹兵一个措手不及。

  兼之这几日凉州之兵备受曹兵之气,寻思报仇,是以个个悍不畏死。

  曹兵一时不能挡,被凉州军杀散。

  典韦急掣歩舞戟,拦住去路,冲曹操大喊:

  “主公可速去,此处有吾挡之!”

  说话间,曹昂、曹安民已经赶到。

  “父亲,孩儿将您的绝影马带来了,可速速上马!”

  曹昂高声大呼,招呼曹操上马。

  曹操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在儿子、侄子两人的拥护下,匆匆上马。

  那边张绣高声大喊:

  “休要走了曹贼!”

  无数凉州军马,各抵长枪,抢入寨来。

  典韦暴喝一声,突入阵中,挥动双戟,乱砍乱杀。

  一连砍死二十余人,奋力打退追赶的骑兵编队。

  骑兵方退,步军又到。

  两边枪如苇列,一拥刺向典韦。

  典韦抖擞精神,奋力厮杀,遂披枪伤数十处,兀自死战。

  众凉州军这才畏惧典韦之勇,不再敢上前接战。

  于是,军中将领即命人远远以弓箭射之。

  一时间,箭如骤雨。

  典韦将双戟舞得密不透风,箭矢一时伤他不得。

  一轮箭罢,二轮箭骤至。

  冷不防一支箭矢正中典韦肩胛骨,典韦吃痛,臂膀少力。

  只这一瞬犹豫,腹部又挨了两箭。

  然后,便是三箭、四箭、五箭……

  无数箭矢射在典韦身上,典韦大叫数声,仍旧立在原处,血流满地。

  众凉州兵见典韦杀不死,无不骇然,不敢上前

  唯张绣提剑赶来,走至近前,观之。

  典韦虽双目圆睁,屹立不倒,然已死了半晌,早没了气息。

  遂一剑将之砍倒在地,回首冲诸军士喊道:

  “典韦已死,速杀曹贼!”

  凉州军士气大振,纷纷从典韦尸首上踏过去,追赶曹操。

  那边曹操得典韦挡住寨们,在子侄的护送下得以上马奔逃。

  凉州精骑,多骑大宛良马,很快赶上。

  虽是黑夜,只拈弓搭箭,寻声射去。

  曹安民所乘之马最劣,走在后头,为羽箭所中。

  马儿吃痛,将曹安民摔落下来。

  步军赶上,就地将曹安民砍为肉泥。

  骑兵接着追赶,连连放箭。

  曹操右臂挨了一箭,马儿亦中了三箭。

  亏得这是绝影良驹,熬得痛,走得快,负痛奔逃。

  刚刚赶至清河水边,曹操大呼一声,纵马掠过河岸。

  不想被凉州军一箭射中马眼,绝影哀鸣一声,扑倒在地。

  连同曹操一并摔落于马下。

  曹昂见此,慌忙下马将曹操救起,道:

  “父亲快上马!”

  说着,扶着曹操上了自己的马。

  这时,又是一箭射来。

  正中曹昂后心。

  “昂儿!”

  曹操见曹昂中箭,惊声大吼。

  曹昂强忍痛楚,用尽全身力气,拍打马臀,将之驱走。

  背后箭雨赶至,将曹昂乱箭射死。

  曹操上马急奔,正碰上夏侯惇的军马。

  夏侯惇忙道:

  “吾闻寨中有变,特来救应。”

  曹操长舒一口气,总算得以走脱。

  赶忙命夏侯惇,带军回去救典韦、曹昂、曹安民。

  夏侯惇急忙会合诸将,收集残兵,赶回去救援。

  经过一夜拼杀,总算抢回了典韦、曹昂、曹安民三人的尸首。

  只是三人俱已身死,无一人生还。

  夏侯惇倍感痛心,犹豫一下,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曹操。

  “唔!!!”

  曹操闻得三人俱死,只觉两眼一黑,头疼难当。

  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众将士急忙将之救起,带回营中。

  不表。

  ……

  “好棋!”

  徐州下邳,刘备难得偷闲,正与李翊对弈。

  “军师这步棋走得好啊,一连吃我三枚棋子。”

  “此局备可真不知该如何破解了。”

  刘备望着棋盘上的死局,眉头紧皱,想不出破解之法来。

  李翊弯唇笑道:

  “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用兵之道,亦是如此,”

  “大凡用兵,若敌人不误,则我师安能克哉?”

  “譬如弈棋,两敌均焉,一着或失,竟莫能救。”

  “是古今胜败,率由一误而已,况多失者乎!”

  刘备慨叹道:

  “……是啊。”

  “失误一次,便容易满盘皆输,何况一连失误数次。”

  “军师之金玉良言,备谨受教。”

  旋即又看了眼窗外景色,见落霞与孤鹜齐飞,不觉心生感慨。

  站起身来,叹道:

  “不知为何,备今日心情意外的很好。”

  李翊亦起身,走至刘备身前,与他同赏美景。

  “……兴许有好事发生呢。”

  刘备正要说世间哪来这么多好事。

  忽有人报,宛城使者求见。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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