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冀州,邺城。

  袁绍高居主位,心情大好。

  “诸位,前发往陈地的书文,朝廷已经回复了。”

  “朝廷不仅封了我为大将军,更令我假节,督青、冀、并、幽四州人马。”

  “另赐金印紫绶,由此可见,曹刘仍惧我河北声势,不敢妄动。”

  领了大将军号后,袁绍气色都好了许多。

  他现在的名位是要比曹操、刘备,乃至天下任意一个诸侯都要高的。

  审配言道:

  “正因曹刘势弱,才更应该抓紧时间南下,今若不取,悔之迟矣。”

  郭图与审配都是激进的主战派,希望速战速决。

  郭图见此,也当即附和帮腔说道:

  “如今袁公路身灭,淮南之地,尽为曹刘所得。”

  “曹操据庐江,刘备占九江。”

  “剩余郡县,皆是传檄而定。”

  “此为河北大患也,明公不可不察,不可不慎。”

  显然,郭图与审配都在提醒袁绍,曹刘地盘扩张的太快,并且大有联合之势以拒河北。

  “曹操、刘备拥四州之地,皆乃膏腴之所,若两家内不生隙,反而联合。”

  “诚为要患,不可不早图。”

  虽然袁绍坐拥河北四州之地,更有乌桓人、南匈奴为盟友。

  但河北之地,真正富庶只有冀州。

  一白遮百丑,一富盖所有。

  冀州过于富裕,以至于让人忘了并州、幽州都是苦寒之地。

  而曹刘两家若单拎出来似乎不富,可要合在一起,颍川、汝南、淮南等膏腴之地一一排出。

  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大堂之内,鸦雀无声,众人各藏心思,默不开言。

  袁绍目光逡巡一圈,扫过众人,沉声问:

  “审正南之言,诸位以为如何?”

  如今天下局势愈发明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河南与河北将会有一场势在必行的大战。

  只是什么时候开打的时间问题罢了。

  这时,功曹辛毗走进堂内,手里拿着一封书札。

  环视一眼众人,快步走至袁绍跟前,躬身道:

  “大将军,易京那边传回消息了。”

  公孙瓒回信了?

  此言一出,立马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可以说,公孙瓒的存亡,影响着整个河北的决策。

  袁绍赶忙接过书札来看,快速扫过,旋即勃然大怒。

  “公孙小儿,竟敢拒我好意,复与为战!”

  “可恨!可恼也!”

  话落,一把将书札重重地摔在地上。

  公孙瓒居然拒绝了和解……

  河北诸臣,无不唏嘘,感慨这人脾气未免忒也倔了。

  之前袁绍发书送往朝廷,请求册封为大将军的同时时,还顺带采纳了别驾沮授的计策。

  即发书向公孙瓒讲和。

  一来慢其心,二来若真能解和,便可直接大军南下,扫平河南。

  可没想到,都已经落魄到只剩下易京一座城池了。

  公孙瓒仍然不肯向袁绍低头,誓要和袁绍不死不休。

  甚至还秘密联络了盘踞在冀州的黑山军首领张燕等人,邀请他们与自己南北夹击袁绍。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袁绍。

  本来就剩下一个易京的公孙瓒,袁绍都打算放他一马了。

  安心让他在易县养老就行了。

  而公孙瓒这个时候,也确实已经不打算再争夺天下了。

  他是真的打算在易县养老。

  原话叫,“天下非我能定,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

  但你养老就养老吧,结果公孙瓒就跟着了魔似的,疯狂派人骚扰袁绍的北部郡县。

  这让袁绍恨得牙痒痒。

  而公孙瓒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他自杀了刘虞以后,性格越来越疯批腹黑极端。

  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不甘和嫉妒。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

  讨董结束后,北方最强大的诸侯一开始并不是袁绍,而是公孙瓒。

  在初平四年,是公孙瓒最巅峰的时候。

  他不仅受封四方将军,赐爵易侯。

  并且还假节,督幽、青、并、冀四州人马。

  同时还养了田楷、刘备为小弟,向河南扩展。

  不过也不知公孙瓒是不是飘了。

  杀了刘虞全家,不恤百姓,重用小人,记过忘善,睚眦必报。

  这一系列的举动,都令公孙瓒大失人心。

  刘备也在这个时候趁机脱离公孙瓒,和他划清界限。

  都说袁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其实北方公孙瓒也只用了几年时间,就把家业败的只剩下一个易县。

  现在他要跟袁绍死磕,或许也是记恨袁绍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还有之前忽悠他出兵,白嫖冀州等一系列事件,都让公孙瓒感到不爽。

  “~哼,公孙瓒,如此傲慢无礼!”

  “传我令,明年开春,起大军,征伐易京。”

  “吾要亲征公孙瓒,将之覆灭。”

  袁绍对公孙瓒傲慢的态度大为恼怒,决定明年开春亲征易京。

  很多人好奇袁神家大业大,为什么却了那么长时间才灭了公孙瓒。

  因为公孙瓒家业同样很大,袁神的家业都是慢慢啃下来的。

  并且,公孙瓒起于边陲。

  之前说过,汉末战力最强的军团就是北方幽州、并州,以及西边的凉州军团。

  他们常年与异族作战,战力不是内地军团可以比的。

  袁绍在跟公孙瓒的交手中,也吃了大亏。

  不过袁绍虽然在正面被击败好几次,但好在对手不当人,得罪的人太多。

  袁绍轻轻松松,就拉到了鲜卑、乌桓,阎柔、刘虞旧部、本地汉民、本地士人豪族等盟友。

  光看这个盟友清单,

  你都会佩服公孙瓒,是怎么做到把以上这些人全部得罪的。

  所以公孙瓒与袁术真的是北方、南方各自的卧龙凤雏。

  公孙瓒再是能打,也干不赢这个配置的盟军。

  被盟军暴揍一顿后,斩首两万余级,龟缩回了易京。

  虽然只剩下一座易京了,却依然能引起袁绍及河北阵营的重视。

  无他,公孙瓒家底儿太厚了。

  或者说他这些年太不当人,收刮了太多民脂民膏了。

  光易京城里,公孙瓒就足足囤积了三百万斛粮食在里面。

  并且他的部下,家家都盖高楼,多达上千座。

  然后公孙瓒的亲信,俱是拥财“巨亿”。

  你便知道公孙瓒这些年到底刮了多少油水。

  “大将军,若是明年攻伐公孙瓒,曹刘趁势前来袭取邺城,该当如何?”

  功曹辛毗在旁侧谏言道。

  辛毗出身于颍川辛家,是袁营汝颖派士人。

  袁绍道:

  “我在河内、黎阳屯有重兵,曹刘必不敢轻易来。”

  “待我明年亲征公孙瓒,将其首级枭下,赍往河南。”

  “叫曹操、刘备自视忽然。”

  辛毗却道:

  “此前大将军默许刘备接领徐州,本意是为挟制曹操。”

  “不想两家联合,反于河北掣肘。”

  袁绍眼眸一蹙,辛毗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之前袁谭擅自出兵徐州,还被他狠狠地批评了。

  随后刘备举袁谭为茂才,袁绍还十分感激刘备。

  还称赞其,“弘雅有信义,今徐州乐戴之,诚副所望也。”

  等于是默许刘备接领徐州。

  袁绍此举,就是为了让刘备限制西边曹操的发展,毕竟这个小弟近几年不太安分。

  何况兖、徐二州毗邻,难免边境摩擦,兼之两州人民又有旧怨。

  所以曹、刘家爆发矛盾,甚至战争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才对。

  只要两家内斗,河南就没办法统一。

  袁绍就能够腾出手来,安心治理河北。

  等河北事务完成之后,再南下,拉拢曹刘当中更加弱势的一方,来对付另一方。

  这么伟大的战略构想,居然失败了。

  这令袁绍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历史上的袁绍就是这样操作的,最后也确实成功了。

  曹操攻打刘备,刘备投靠袁绍,帮袁绍牵制曹操东边部曲。

  而这一次,袁绍却失败了。

  曹刘之间不仅没有爆发战争,反而联合起来,化干戈为玉帛,开展了多项合作。

  中间,袁绍还试图离间二人,引诱两家相斗。

  结果却以失败告终。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河南有高士啊……”

  袁绍抚掌一叹,暗想究竟是谁促成了曹刘同盟,打破了他苦心孤诣营造的局面。

  郭图进言道:

  “此必是李子玉之谋。”

  他之前在青州辅佐袁谭,可是亲眼见识过李翊的谋略。

  或许也只有他,才能让曹操、刘备放下此前恩怨,联手对抗河北。

  “李子玉么?”

  袁绍眉头微蹙,看向人群中的许攸,问道:

  “此前子远出使徐州时,应当见过李翊。”

  “你观此人如何?”

  许攸被突然点名,问及对李翊的看法。

  暗想自己可千万不能说漏了嘴,自己受过李翊的好处。

  于是整了整心神,眨巴眼睛说道:

  “禀大将军,李子玉此人确实青云高士。”

  “若论天下智计,当并归李氏也。”

  听完许攸对李翊的评价,袁绍抚须沉吟。

  他联想起近几年自己听到的关于李翊的一些评价,对其的才能当下也不疑。

  遂又转而问许攸道:

  “以我袁氏四世三公的名头,许之以高官厚禄,可命李翊来邺仕官否?”

  许攸摇了摇头,叹气道:

  “李子玉心如铁石,非富贵所能动摇。”

  微微一顿,忽又联想到什么,忙补充说道:

  “可大将军名声在外,门生故吏遍天下。”

  “若当真送些钱财过去交好,也未尝不可一试。”

  袁绍暗想,李翊乃河南肱股之臣。

  无论如何,都应该尝试拉拢一下。

  最后不管他来不来,先许以其恩惠总是好的。

  “……善,可命人备下金银千斤,锦缎百匹,明珠十颗。”

  “至于……”

  至于出使的人选,袁绍目光扫一眼,最终还是落在许攸身上。

  “子远既然与李子玉有旧,不妨仍由你出使徐州,暗访李翊。”

  “将我之心意传达过去。”

  许攸闻言大喜,连连拱手说道:

  “请大将军放心,攸一定不辱使命。”

  “待见到李翊后,定会将大将军的美意尽数传达。”

  嗯……

  袁绍一颔首,扶着美髯,又补充说道:

  “汝此次暗访李翊,务必使他收下这些礼品。”

  “告诉他,不必非要来邺城为官,叫他为难。”

  “绍只是爱慕其才,想与之交好,仅此而已。”

  许攸当即颔首,喏喏退下。

  “……那么,诸位若是无有他事,战事便这么定了。”

  “各部将校,各回各营,点齐人马,好生操练。”

  “待明年开春之时,即发兵北上,征讨公孙瓒!”

  袁绍拍案定下战略。

  辛毗却连忙说道:

  “大将军且慢!”

  袁绍一凝,又问,“辛功曹还有何事?”

  辛毗笑道:

  “禀大将军,既然曹操、刘备可以联盟,我们同样可以拉拢到盟友。”

  “若使远交近攻,以威胁河南后翼,未尝不失为一良策。”

  袁绍一挑眉,“辛功曹的意思是?”

  辛毗弯唇道:

  “近闻刘景升纳张绣,屯兵于南阳。”

  “其人以骁武起凉州,能征惯战,前于淯水大败曹操。”

  “并且刘景升断无舍近求远之理,亦宜当拉拢。”

  “若能结张绣之战力,用刘表之钱粮,足能压制曹刘同盟。”

  辛毗提出远交近攻,拉拢张绣、刘表的建议。

  并且理由也很充分。

  张绣与曹操有仇,且受到曹操的威胁,肯定愿意向河北结盟。

  至于刘表,此人自比西伯,有称雄天下的野心。

  他先后干涉过益州、扬州的事务,不可能不觊觎豫州这样的膏腴之地。

  而张绣的战力,此前已有表现。

  刘表坐镇荆州,又富有钱粮。

  可以说是又有钱,又有人,是袁绍能拉拢到的最好的盟友。

  辛毗的话还在继续。

  “大将军何不遣使去往南阳,招募张绣,顺道再南下襄阳。”

  “交好刘表,备言盟意,相约将来起兵,共分河南。”

  “若曹刘果真为大将军所灭,则河南归属,决于大将军。”

  “否刘表、张绣之辈所能定也。”

  哈哈哈……

  袁绍合掌大喜,辛毗这个远交近攻的规划,完美符合河北的利益。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既然曹刘两家结盟对抗河北,那袁绍为什么不能与刘表结盟,瓜分河南呢?

  “谁可为我出使荆州?”

  袁绍再出身问。

  辛毗毛遂自荐道:

  “既是鄙人所献结盟之才,便由鄙人亲自出使荆州吧。”

  辛毗本就是河南士人,若要去往荆州,顺道也能回去看看家乡。

  这事儿对他来说,不算是苦差事。

  袁绍欣然应允,即命辛毗出访荆州,备言结盟之意。

  顺带痛陈曹刘同盟的危害。

  毕竟曹操的治所颍川可是直接毗邻着荆州。

  刘景升也不想袁绍打输,让曹刘坐大,威胁他的荆州吧?

  众人齐齐拜倒:

  “谨遵大将军之令!”

  ……

  ……

  扬州,豫章。

  此时的豫章太守,乃是平原名士华歆华子鱼。由于前任豫章太守周术病逝,华歆便接领了他的位置。

  他在任期间,为政清净,不扰百姓,各县官吏皆十分拥戴他。

  豫章的治所南昌,此时由扬州刺史刘繇驻守。

  他自为孙策所败后,便一直在南昌养病。

  这日,刘繇忽感身体不适,自觉时日无多,急忙召见豫章太守华歆前来。

  华歆在得到刘繇的命令后,急忙赶赴南昌。

  至病榻处见着刘繇,此时的他已经病入膏肓,四肢乏力。

  “……子鱼,吾等你久矣。”

  刘繇颤抖着手,对华歆说道。

  华歆赶忙走过去,跪坐着病榻下,关切问:

  “使君有何吩咐,歆愿代为分忧。”

  刘繇说道:

  “我自知时日已无多,这段日子亏得子鱼照料。”

  刘繇现在属于是寄人篱下。

  虽说他贵为扬州刺史,待在扬州哪里都合适。

  不过就汉末的实际情况来看,基本上各地太守,就是当地的土皇帝了。

  华歆领豫章不久,对各县的控制力还不是很强。

  “我到扬州数年,无甚恩德加于百姓,只使血肉捐于草野。”

  “若我死后,只恐孙策领兵来犯。”

  “豫章穷困民弱,如何保住豫章百姓,子鱼当详思之。”

  华歆忙道:

  “请使君宽心,歆一定会保住豫章百姓。”

  正说间,一人匆匆赶进府邸来。

  众视之,乃前会稽太守王朗也。

  王朗自为孙策所败后,无甚去处。

  孙策敬王朗为长者,想让他为自己效命。

  但王朗不愿意,反倒偷偷出海,想逃亡交州。

  但被孙策截住,不过孙策倒也没治王朗出逃的罪。

  只是嘴上对他进行了诘问斥责。

  王朗自知离不开扬州,只能安心留在此地。

  近闻扬州刺史刘繇病重,他便急急忙忙赶来看他。

  “……景兴也来了,快请坐。”

  刘繇临死前还能见着故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王朗走上前,先向华歆相互见了礼。

  两人是旧识,也是好友。

  “景兴近来可好?”

  由于刘繇病重,一直在床上养病,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

  王朗便向刘繇述说近况,道:

  “使君有所不知,那孙伯符在年初攻打了会稽。”

  “朗兵败不敌,为保全百姓,只得举城向孙氏投降。”

  “现在会稽已为孙策所有了。”

  什么……?

  刘繇闻言大惊,喉咙抽痛了一下,咯痰道:

  “孙儿竟如此勇猛?”

  “……咳咳咳!”

  刘繇说着,发出阵阵剧烈咳嗽。

  华歆上前轻轻拍了拍刘繇的后背,刘繇看向华歆,对他说道:

  “……我等俱是朝廷命官,受皇命来扬州赴任。”

  “今孙策不过一殄寇将军,却擅自侵我扬土,形同叛逆。”

  “……咳咳,子鱼。”

  刘繇看向华歆,握着他的手,说道:

  “子鱼可速速上表朝廷,备陈孙策之罪状。”

  “号召天下诸侯群起讨之,则扬州可保也。”

  华歆未及开言,王朗率先叹一口气,道:

  “使君有所不知,我来之时,朝廷旨意已经下来了。”

  “封孙策为会稽太守,孙贲为柴桑令。”

  “现在孙策得了诏令,正发兵往柴桑来!”

  什么!?

  孙策冲我来了?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刘繇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

  要打柴桑,先过南昌。

  刘繇现在人就躺在南昌的,结果王朗你告诉我孙策马上就要到了?

  “……怎、怎会如此,朝廷弃我耶?”

  刘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策得到官方承认,自己反倒成了叛逆。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王朗叹一口气,说道:

  “柴桑是荆州门户,朝廷将之许给孙策,是为引诱其攻打荆州刘景升。”

  华歆闻言,亦在旁侧补充说道:

  “近闻庐江刘勋新投刘表,荆州军已进驻历阳。”

  “历阳与柴桑仅一江之隔,只怕战事将一触即发。”

  “我等俱是无能为也……”

  刘表、孙策两家,没有一家是华歆惹得起的。

  呜哇……

  刘繇吐出一口黑血,垂滴在地,嘶声大吼道:

  “两个外来户,在我的地盘上打仗,我却对此无能为力。”

  “公道人心何在!!!”

  华歆与王朗对视一眼,俱是无奈摇头。

  乱世之中,弱肉强食。

  实力决定着一切,话语权只掌握在强者手中。

  曹操、刘备强大,所以他们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把孙策这个叛逆打成正统,让他名正言顺的攻取荆州。

  刘表、孙策强大,所以他们可以无视自己,在自己的地盘上争权夺利。

  大家都只是这些诸侯的棋子罢了……

  他们个个自诩为光,代表正义。

  到头来不过是各自粉墨亮相,看谁的演技能够惊艳全场罢了。

  “……咳咳咳。”

  刘繇忽然浑身抽搐,嘴中喃喃念叨道:

  “可恨!可恼!可怒也……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刘繇两眼一黑,再没了声息,享年四十二岁。

  “使君!使君!!”

  华歆大惊,连声呼喊,可哪里有人回应?

  王朗擦了擦眼泪,安慰华歆道:

  “刘扬州已经病逝了,子鱼当节哀顺便。”

  “现如今朗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子鱼你倒是肩负着守卫豫章的重任。”

  “当要挺起腰来,承使君大任。”

  华歆哭着应允。

  随后,两人联手为刘繇操办了丧事。

  不过刘繇的死,并未引来当地百姓的悲痛。

  反倒有不少人暗自感到欣喜,若是刘繇死了,扬州刺史之位不就空缺了吗?

  于是,当地百姓一起拥立华歆为新的扬州刺史。

  华歆对此诚惶诚恐,连忙拒绝道:

  “未受皇命,安敢为此?”

  遂拒绝了众人的好意。

  在演义里,华歆是一个敢拿着刀威胁献帝的大奸臣。

  不过,真实历史上的华歆,则是一个清正廉洁的高尚君子。

  他不受贿赂,爱民如子。

  陈寿说他,清纯德素。

  孙策称赞他年德名望,远近所归。

  太史慈也说他道德高尚。

  就连一向恃才傲物的陈登也说,在渊清玉洁,有礼有法方面,他只敬佩华歆华子鱼。

  而华歆的好友王朗,也并非演义里的庸弱形象,甚至被诸葛丞相直接嘴死。

  历史上的王朗不仅文武双全,而且乐善好施。

  作为一个大族出身,却非常同情底层人民。

  这一点是极为难得的。

  像关二爷他同情底层人民,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底层出身。

  早年间游历江湖,见过太多不当人的士大夫。

  所以他才傲上而不辱下。

  可王朗出身豪族,却体恤穷人,经常散去财物来周济需要帮助的人。

  同时王朗虽然乐善好施,但对自己却非常勤俭节约。

  即便是后来在魏国官至司徒这种三公级别的大官时,他依然严格要求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就连遇上结婚办喜事这种大事,别人送的贺喜礼物,王朗都坚辞不受。

  其人品大抵如此。

  “……百姓推举子鱼为扬州刺史,子鱼何以不受?”

  丧礼办完后,王朗找到华歆质问,问他为何不肯领扬州刺史。

  华歆背手叹道:

  “未受王命,何以敢自领扬州刺史?”

  “况如今孙策受王诏来寇略扬土,正是风口浪尖之时,更不敢落人口实。”

  华歆政治嗅觉十分敏锐。

  现在扬州动乱,各地官吏人心惶惶。

  谁敢在这时候露头?

  没有实力,敢去自领扬州刺史。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那么孙策大军压境,子鱼有何打算?”

  王朗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现在的孙策已不再属于“犯上作乱”了,他已经得了朝廷的诏书,打过来了。

  华歆对豫章的统治力本就不强,手下更缺乏将才。

  绝不可能是孙策的对手。

  “我……”

  华歆正要开口,忽有下人来报。

  虞翻求见。

  “仲翔来了?”

  王朗一挑眉,他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虞翻是他的功曹,也就是秘书。

  两人也一起共事了有些年头。

  只不过王朗自被孙策击败后,虞翻便投靠了孙策。

  孙策本人还是很尊重虞翻的,说愿意把他当朋友看待,而不是郡吏。

  虞翻被孙策的诚心打动,于是仍旧为功曹。

  此次前来,自是代表孙策而来。

  王朗问华歆道:

  “仲翔必是为孙策做说客,子鱼觉得该不该见?”

  华歆现在是豫章太守,郡里的一切事务自是由他当家做主。

  华歆沉吟半晌,缓缓说道:

  “虞仲翔既是为孙策而来,似乎该见。”

  似乎二字表达了他内心的不确定,但觉得还是应该见一见。

  很快,两人一起接见了虞翻。

  “仲翔别来无恙否?”

  王朗上前握住虞翻的手,垂泪忍诉衷肠。

  虞翻再见旧主,亦是泪流不止,哭泣道:

  “自别府君后,翻亦时时想念。”

  王朗并没有怨恨过虞翻投靠孙策。

  因为虞翻对他,绝对是尽心竭力了。

  在演义里,虞翻扮演了舌战群儒里的丑角。

  被诸葛亮嘲讽为,

  当初在王朗帐下,便劝主投降孙策,现在又要劝主投降曹操,看来是旧病兵复发也。

  留下了一个经典的名场面。

  但真实的历史上是,

  孙策来打王朗时,虞翻当时还在为父亲守丧。

  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直接把丧服脱了,去见王朗。

  力劝王朗避开孙策的锋芒,但王朗没听,最终被孙策打败。

  王朗逃到海上去,虞翻就一直追随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当时东部的侯官县长都闭门不让王朗通过,也是虞翻上前劝告,才被放行。

  以至于王朗都有些不好意思。

  劝虞翻说,你还有老母,别一直守着我了,回家去吧。

  要知道,在汉朝这个极度推崇孝文化的时代里,虞翻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历史上的虞翻自然也不是投降派的软骨头,也没有劝孙权投降曹操。

  恰恰相反,虞翻性情疏直,多次犯颜谏争。

  且性多不协俗,屡使孙权大怒,最后落了个流放的结局。

  “仲翔此来何为,可是来吊唁刘扬州的?”

  华歆明知故问,对虞翻说道。

  虞翻颔首,道,“自是来吊唁刘扬州的。”

  于是,二人命将虞翻请入灵堂。

  一番吊唁过后,又入后堂相叙。

  虞翻这才表露此来的目的。

  “翻此次前来,除了吊唁刘扬州之外。”

  “亦奉孙将军之命,来招降华府君。”

  华歆早已经猜到虞翻会这么说。

  ……唉,该来的还是会来。

  “仲翔啊,我已猜到你会有此一说。”

  “孙伯符善于用兵,我自料不是其敌手。”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

  华歆摆出官场常用的拖字诀,打算先敷衍了过去。

  虞翻也算官场老手,当了这么多年功曹,自然应付的来这种情况。

  遂补充说明道:

  “翻窃闻明府与鄙郡故王府君齐名中州,海内所宗。”

  “翻虽在东垂,亦常怀瞻仰。”

  “只是明府虽有良德,然终筹略之才。”

  “无他方规,徒有自守之功而已。”

  “今孙将军大兵将至,何不早做决断,以免惹祸上身。”

  虞翻这段话术,也是标准套路了。

  先扬后抑,把华歆吹捧一番,然后指出他的不足。

  再对比两家的实力,劝你好生考虑。

  这也是劝降话术里的常见模板。

  “仲翔好意,某心领了。”

  “可先至驿馆歇息,容我再与景兴商议商议。”

  虞翻乃退,至驿馆下暂歇。

  在屏退虞翻后,华歆急召王朗过来商议对策。

  “孙策大军将至,来势汹汹。”

  “豫章之兵,断然难敌。”

  “我欲保全豫章子民,并使你我明哲保身。”

  “景兴可有何高见?”

  华歆认认真真询问道。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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