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照旧!

  李翊下达了最新指令,眼下关于河北局势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袁军明年南下,亦或后年南下,皆不可知。

  岂可被一点风吹草动而扰乱阵脚?

  “凡遇大事要有静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必惊慌……”

  李翊当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过接下来,他将目光瞅准了冀州地区。

  “士元,可知我所思何事?”

  李翊眸光流转,紧盯着地图冀州一角,若有所思。

  庞统弯唇笑道:

  “想必君侯正在思量,引援新的力量罢?”

  哦?

  李翊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士元当真是机敏过人,机敏过人呐……”

  话落,又将目光转向冀州地图。

  “那士元且说说,冀州一带,还有哪一支力量值得我们河南引援?”

  “……黑山军。”

  庞统斩钉截铁地说道。

  昔年,张角自号天公将军,聚教众起事。

  因教众皆头裹黄巾,而号为黄巾军。

  此次起义声势浩大,跨州连郡,几乎席卷整个天下。

  但终在汉末三杰皇甫嵩、卢植、朱儁三人的镇压下,而宣告失败。

  可黄巾虽然败亡,然天下盗贼蜂起。

  保山为寇,啸聚林野者不计其数。

  冀州诸山,有盗寇往来交通,号曰“黑山贼”。

  其数众多,频扰乡里。

  尤以眭固、杨凤、于毒、李大目、白绕等人起兵于山谷之间,最为强大。

  在初平二年时,眭固曾纠集十万余众黑山军,攻打魏郡、东郡,与曹操争夺兖州。

  后来曹操取得了胜利,眭固也成为了河内太守张杨的部将。

  不过,由于天子幸驾陈地,张杨在董昭的建议下,弃了河内,转投陈地。

  就留在了陈地朝廷为官,而他原来的黑山部将眭固等人,却并未跟随张杨一同来陈地朝廷。

  他们毕竟是黑山贼,且不说朝廷愿不愿意赦免他们的罪过。

  单说他们那浩大的人数,就不是陈地朝廷养得起的。

  倒不如就留在冀州诸山,逍遥快活。

  所谓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

  冀州是袁绍的大本营,他怎么可能跟这群黑山军共同分享江山?

  所以黑山军是与袁绍有核心利益冲突的。

  公孙瓒虽被困易京,但仍然想办法联系到了黑山贼,邀请他们与自己南北夹攻袁绍。

  虽然并未使袁绍伤筋动骨,但恶心一下河北人是没有问题的。

  先不论黑山军战力如何,光他们的人数,就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史书叫,“黑山贼于毒、白饶、眭固等十余万众略魏郡。”

  这十万多黑山贼人数上有没有水分呢?

  这就跟百万黄巾贼一样,它其实是把家属也给算进去了。

  每个贼寇那都是拖家带口,人数自然轻轻松松顶破十万。

  不过这并不代表黑山贼不值得拉拢。

  “眭固等辈此前既曾追随张司马,若要收服黑山众,当先与张司马商议此事。”

  庞统谏言道。

  “……嗯,士元所言甚是有理。”

  “汝即刻持我符节,邀张司马来下邳共商此事。”

  李翊即将自己的符节交予庞统,委托他亲自去陈地朝廷邀请张杨来徐州。

  庞统领命,星夜驰往陈国。

  由于陈国挨得近,倒也没费多少时日。

  很快便见到了张杨。

  张杨自归朝廷之后,每日过着的生活,都是得过且过。

  饥则为用,饱则扬去。

  主打一个摆烂……

  这日下朝,张杨正于府中饮宴。

  却还是董昭率先带来徐州的符节。

  “张司马好自在,殊不知祸将临头耶?”

  董昭一进大门,便危言耸听道。

  张杨闻言大惊,惊坐起身,忙问道:

  “公仁为何如此说话,我何祸之有?”

  董昭将李翊的符节递给他,道,“汝且看去罢。”

  这是……

  张杨接过符节,未解其意。

  “这是李郯侯的符节。”

  诶呦!

  一听是李翊的符节,张杨拿符节的双手都险些没拿稳。

  他轻轻将之放在案上,一拍脑袋,诧怪道:

  “我与李子玉向来无甚恩怨,其欲召我去徐州作何?”

  张杨不能解其意,看向董昭,董昭未回话。

  于是,张杨便走至董昭身前,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杨实愚昧无知,还请公仁先生教我!”

  微微停顿了片刻,再大声道,“请先生教我!”

  董昭这才弯唇一笑,淡淡地为张杨分析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将军虽与李郯侯并无过节,然则将军能够保证自己一定没有触犯到徐州的利益吗?”

  这……

  这话就更令张杨摸不着头脑了,他之前远在河内为官。

  自保驾勤王到了陈国后,更是专心摆烂,享受余生。

  怎能触犯到徐州的利益?

  “将军还记得为何昭当初要劝将军舍弃河内,留在陈地吗?”董昭开口问。

  “因为先生说,河内乃是非之地,早晚卷入战火。”

  “……正是如此。”

  董昭一颔首,负手道,“袁本初扫清寰宇,纵横天下,自以为傲睨得志。”

  “早晚要南渡黄河,向河南用兵。”

  “曹司空与刘将军正是念及此,才舍弃旧怨,结盟共抗河北之兵。”

  “这、这与我有何干系?”张杨问。

  董昭白他一眼,但话仍在继续。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战端一开,陈地小国,又岂能免于战祸?”

  此言一出,瞬间提醒了张杨。

  是啊,陈国虽处在豫州,但却是豫州最北边儿。

  一旦袁军打穿兖州,陈国哪里能够幸免?

  看来真是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以至于张杨都快忘了,现如今的天下并不太平。

  董昭望着张杨,正色说道:

  “将军身在陈地,自以为高枕无忧。”

  “孰不知这太平日子并非是天子给的,而是曹司空与刘将军给的。”

  “是因为有这二人在,才使陈国能够免于战祸,不受侵扰。”

  “若是此二人有失,陈国必亡!”

  董昭这话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在陈述事实。

  陈国已经算是全天下最为太平、安乐的郡国之一了。

  无他,有曹操、刘备两大强权左右庇护,谁敢侵扰?

  兼之陈国本来就是富庶之地,这里可是袁氏的祖脉所在。

  “……我明白了。”

  张杨渐渐回过神来,坐倒在地,“先生是要我投靠曹刘?”

  陈国虽是小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整个汉室朝廷都在这里,政府机构自然不会简陋。

  但最重要的是,陈国其实也有着不可轻视的武装力量。

  主要有三股,

  第一股,自然是陈王刘宠的私人部曲,劲弩蹶张士。

  数量虽然不多,然战力极强。

  第二股,乃是一路保驾勤王的董国舅董承,他掌管御林军。

  此前保驾勤王之时,也都是他在跟傕、汜二贼周旋,并邀请到了杨奉、韩暹等人一同过来护驾。

  董承的部队虽然不多,战力也非最强,但却是皇帝的近侍,地位崇高。

  这最后一股,那便是留在陈地的张杨部曲了。

  当初他随着王驾一同来到陈国,部曲自然也养在这儿了。

  张杨的部曲是实力最强,且数量最多的。

  因为这支部曲起身于边关,常年与异族作战,战力惊人。

  但他们身上自然也免不了边关部曲的缺陷。

  及军纪差,好掳掠乡里百姓。

  张杨初至陈地时,部下将领就曾私自寇略陈地郡县。

  为此,还专门被刘宠敲打了一下。

  一开始河内诸将均未将刘宠放在眼里,然张杨却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于是与刘宠商议,由陈王每月供奉钱粮,奉养河内部曲。

  张杨则会为之约束,并承诺保卫陈国国防。

  双方一拍即合,终于和平解决了共存问题。

  现在陈国的三股军事力量,如果加在一起,曹刘即便联手,也得费些功夫才能够打下来。

  现在河南、河北战事将其,他们这些内陆国哪里能够置身事外?

  纵使他们想作壁上观,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也不允许他们作壁上观。

  “昭倒不是想让将军定要投靠曹刘,不过河北河南大战,将军总要选一家站队。”

  “袁绍远在河北,若投靠于他,曹刘大军旦日可到,谁来解陈国之危?”

  “反之,若投靠河南,专欲对付河北。”

  “我陈地便有了兖州、徐州为我羽翼荫庇,而将军也能够保全自己与手下部曲。”

  “此非两全其美乎?”

  张杨听罢,略作沉吟。

  良久,乃执董昭之手,慨叹道:

  “公仁之言,真令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先生说得对!河北河南战事,事关天下。”

  “杨断不能置身于事外!”

  这场战事,张杨是必须要选一个站队的。

  帮曹刘打赢袁绍,还能混个从龙之功。

  要是打输了,那就彻底玩完。

  “……那李郯侯召我去徐州?”

  “李子玉乃智谋之士,杀人何须用刀?”

  “既然他召将军过去,将军又何必相疑?”

  董昭出声,好言开导张杨。

  “将军最好是只带十数轻骑过去。”

  “一来彰显将军诚意,二来轻骑走得过,莫要使郯侯等太久。”

  张杨从其言,即点了十数轻骑,随庞统一同奔赴下邳。

  一路上,张杨心中还是颇为忐忑的。

  之前在朝廷他曾见过李翊一面,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

  两人并未有过直接交流,也不知这位年轻的县侯好不好相处?

  早有人将张杨行踪报与李翊,李翊即亲自出城迎接。

  下令准备车乘帐幔,旌旗铠甲,务要鲜明。

  张杨人马遥望见李翊,暗叹,“不想郯侯如此礼遇于我!”

  庞统在侧,即道,“我且知会郯侯一声,将军稍后。”

  张杨谢过,道一声有劳。

  庞统即催马赶至李翊身前,备言其事。

  李翊应喏,命人赐黄金百两给张杨。

  张杨又惊又喜,又有些惶恐。

  不想自己刚到徐州,什么都还没做,就拿到了黄金。

  天下间竟真有如此美事耶?

  “久闻徐州殷富,今日一见,世人诚不欺我也。”

  张杨如此暗想,被李翊拉入城中。

  随后引见于徐州众官员,各叙旧情。

  然后才表明正事。

  “不瞒张将军,此次召你前来,是为了眭白兔之事。”

  眭固,字白兔。

  一个非常萌的名字。

  “哦?原来郯侯召我来是为了白兔啊!”

  张杨恍然大悟,如释重负。

  眭固是黑山贼出身,现在大伙儿明面上至少都是朝廷正员。

  肯定不能与逆贼为伍。

  好在张杨早已经与眭固等人切割,便暗自庆幸。

  “实话说,我召张将军来,是为了收服黑山部众。”

  要招安呐……?

  张杨皱着眉头,叹道,“此事却是难办。”

  “我知此事甚难,所以才找张将军你。”

  “眭固等人此前是你旧部,汝有把握令之归顺朝廷吗?”

  李翊刻意强调黑山军归顺的是朝廷,而不是曹操、刘备。

  还是那句话,政治是讲脸面的游戏。

  即便归顺朝廷,就等于是归顺曹刘。

  但李翊明面上的话不能这么说。

  “……唉。”张杨长叹一声,“实不欺瞒君侯,眭固等人虽为我旧部,然我却并未能力将之驾驭。”

  “若不然,也不至于使其重归冀州,复为贼寇。”

  “……那将军将之召来,可能办到?”

  李翊退而求其次,既然不能直接收服黑山部众。

  那就把这帮人召来也行。

  “这倒可以一试,好歹共事一场,若我以兄弟旧情相叙。”

  “料诸辈不至于,连这点薄面都不给我。”

  张杨对这件事还是颇有信心的。

  “……那好,就劳烦将军书信一封,发往冀州去。”

  “邀眭白兔等人过来。”

  话音方落,旁人已经将纸笔取来了。

  看来此事不容商议,由不得张杨拒绝。

  张杨这才发觉,李翊此人是个笑面虎啊,面上人畜无害。

  然心中实则刚强无匹,十分强势。

  张杨既已下定决心帮河南,对李翊的吩咐,自是不敢违命。

  提笔落墨,很快将之写好。

  庞统走过来,检查书信。

  待确认没什么问题好,才将之拿起来交给一旁的李翊。

  张杨看在眼里,对徐州的工作氛围大是欢喜,颇有感触。

  这位叫做庞统的年轻人,也是精明能干。

  看起来似乎连二十岁都没有,不想竟能做上郯侯府上的功曹,实在了不得。

  “久闻庞士元英名,我在陈地朝廷时,亦多听公仁谈及士元盛德。”

  “今得相见,甚蔚平生。”

  张杨一时心血来潮,竟鬼使神差地主动向庞统套近乎。

  庞统谢过,然面上如常,只淡淡说道:

  “徐州小吏,何足道哉?”

  “盖闻马逢伯乐而嘶,人遇知己而死。”

  “统若非随叔父游学到徐州来,又如何见得郯侯?”

  “能获郯侯听教,乃才是真正的大慰平生。”

  张杨默然,看来自己这马屁没拍好。

  人庞统才是真正的拍马屁于无形之间。

  唉,枉自己为官多年。

  在察言观色这方面,竟不如一后生晚辈,实在惭愧。

  “未闻郯侯将眭白兔等人请来徐州,是要作何?”

  “自是相邀合并一事。”

  李翊淡淡道,话已经说得委婉。

  说是合并,然实则是吞并。

  张杨却对此谨慎看好,担忧地说道:

  “眭固等辈,皆亡命徒也。”

  “非常人可以制住!”

  李翊闻言一笑,挑眉道:

  “我为常人哉?”

  这……

  张杨一时语塞,沉吟半晌,又接着说道:

  “君侯,若是眭白兔等人不敢献出部曲,当如何?”

  这个嘛……

  李翊佯作为难,看向庞统,幽幽说道:

  “若眭白兔不愿献出部曲,那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一个好法子。”

  “不如士元你来替我想一个?”

  庞统跟在李翊身边也有段时间了,以他的天赋,察言观色这些早已是手拿把掐。

  还不明白李翊的意思吗?

  懂了,在领导面前,恶人都自己来当。

  就如同李翊在刘备面前时,也总是由他来唱白脸一样。

  现在有了年轻的庞小鸟,自然不需要再由李翊来唱白脸了。

  “君侯,黑山贼众啸聚山林,实难清缴。”

  “且其人众本就反复无义,唯利是图。”

  “昔日眭固等众,就曾举兵攻魏郡、东郡,实不可与之同谋。”

  “若其果真来徐州赴宴,我们不妨暗伏刀斧手百人。”

  “君侯亲自掷杯为号,我等便带人杀出,就于宴上将之尽数砍死。”

  “如此刀不出鞘,弓不上弦,黑山贼可坐灭也!”

  我去!

  张杨在一旁都听呆了,暗道这庞统看起来憨厚老实,没想到如此心黑手辣。

  自己之前好在没得罪他,要不然就惨了。

  “这样好吗?”

  李翊淡淡问。

  庞统斩钉截铁道:

  “君侯是为了刘将军的大业,是为了汉室社稷,是为了黎明百姓!”

  “何以不用极?”

  嗯……

  孺子可教也。

  庞统不愧是先天为官圣体,太会来事儿了。

  李翊对此很满意,将书信收好,又笑着对张杨说道:

  “这段时间,就请张将军留在我徐州。”

  “来日一同于宴上相见,以免眭固生疑。”

  依然是不容相商的语气。

  与刚才不同的是,

  张杨之前被李翊安排什么事后,他觉得自己如果拒绝了,可能也就得罪一下李翊。

  他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但现在,张杨觉得他要是敢拒绝。

  那他恐怕真的得竖着进徐州,横着回陈地了。

  “……那、那就叨扰君侯了。”

  张杨哪里敢拒绝,连忙拱手称谢。

  不表。

  ……

  长沙郡,太守府。

  此时的长沙太守,乃是被后世人尊称为“医圣”的南阳人,张机张仲景。

  自武帝以来,以察举制为选官标准。

  每二十万人中,就要推选出一个孝廉来,再由朝廷任命官职。

  张仲景是官二代,自然能够承袭家门,被推举为孝廉,指派为长沙太守。

  不过张仲景虽然是太守级别的高官,但却并没有多少官架子。

  在这个并不太重视医学的世道里,张仲景对那些前来求医的病人,总是细心问诊,分文不取。

  有这么一个大善人,那长沙百姓可就幸福了。

  每当有人害疾,往往便堵满了太守府。

  这日,一队人马飞快赶至府门外。

  “……呼,终于到了。”

  简雍翻身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早有侍者将水壶递上,小声嘟囔道:

  “郯侯也真是的,大老远的叫咱们来看一个悬针问诊的医者。”

  简雍叱道:

  “郯侯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

  “汝乃小辈,岂知郯侯心中所计?”

  被简雍这么一厉声喝斥,那侍者慌忙闭嘴。

  他也无非只是抱怨一下,旅途辛劳罢了。

  毕竟从徐州跑到长沙来,又是乘船,又是骑马,屁股都快颠烂了。

  “……这张长沙排场倒是不小。”

  望着府门外,挤满人的百姓,简雍也不觉看呆。

  不过这些百姓并未大声喧哗,反倒是井然有序地排着队。

  几乎是衙署里面通传一个,出来之后,才再进去一个。

  中途完全没有人插队抱怨。

  简雍虽然兀自稀奇,但也不敢忘了正事儿。

  走至大门口,上前询问一黑衣管事的,道:

  “敢问,张长沙在衙署中否?”

  那黑衣管事看也不看简雍一眼,只淡淡道:

  “我家府君正在开堂问诊,汝若是要治病,便去后边儿排队。”

  嘿……

  果真是个怪人。

  简雍愈发对这个张仲景感到好奇,当即表明来意:

  “不瞒这位先生,我是奉我家州牧之命,来给张太守送一封书札的。”

  嗯?

  听到是州牧级别的高官,这黑衣管事才肯抬头看简雍。

  毕竟州牧比他家府君还要高上一级。

  “你家州牧是谁?”黑衣管事问。

  简雍眉梢轻轻一扬,嘴角带着几分骄傲,说道:

  “我家州牧,乃是汉左将军,帝室苗裔,下邳侯,领徐州牧刘备刘玄德是也!”

  如今刘备的名头,绝对算的上是天下之名了。

  尤其在与曹操联手灭了袁术后,整个徐州都名声大噪。

  所以简雍当然有骄傲的资格。

  作为老刘的发小好友,他更能够十分自豪地说出刘备的名号来。

  本以为这为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黑衣管事,会变得对自己肃然起敬起来。

  谁料,他只是打了一个哈哈,慵懒地说道:

  “姓名太长,我记不得这许多名字。”

  诶你!!

  简雍顿时急眼了,暗骂你这人未免也太愚昧无知了。

  连我家主公都不认识!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忍一忍吧!

  简雍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早年间跟随刘备时,什么苦没吃过。

  怕你这小辈的轻慢?

  “那就请先生,只说徐州牧刘备刘玄德遣使来访便好。”

  简雍暂忍一时,退而求其次。

  可谁料那黑衣管事却依旧不理不睬,道:

  “我家府君说了,若非要紧大事,不得打扰他问诊。”

  “你若要见,便请排队。”

  诶你!!

  简雍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被点燃,骂道:

  “我奉州牧之命而来,这难道还算不得大事?”

  “你家府君也不过是一区区长沙太守,欺我徐州无人耶!”

  简雍脾气也上来了,此前被这个管事的连番怠慢他已是一忍再忍。

  但现在,自己都说了是代表徐州来的。

  这逼养的居然还是这死出样,那他就真的不能再忍了。

  那黑衣管事浑然不怕,道:

  “徐州牧刘备怎的?”

  “便是冀州牧袁绍,兖州牧曹操来了,到我长沙来,也得排队。”

  “纵是荆州牧刘景升使人来,也得先由我去通禀。”

  按理说,长沙是归属于荆州。

  也就说是刘表算是张仲景的顶头上司。

  要是张仲景轻慢其他州府的人也就罢了。

  毕竟隔得远,随便口嗨,反正他们也线下真实不了。

  但刘景升人就在襄阳啊,你敢这么轻慢你的顶头上司?

  简雍当即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说你们这样,就不怕被免官吗?

  “免官?哈哈哈……”

  听到免官二字,这管事的反倒笑了。

  “我家府君早就不想干了,若真能免官。”

  “便要回归乡里,专替人问诊治病。”

  “求之不得的好事哩……”

  张仲景是官二代,自然也是出身于豪门大族。

  所以完全承受的起没了工作,还要免费替人看病的代价。

  “倒真是一个歪门太守。”

  简雍算是明白李翊为什么让他来找张仲景了。

  这种怪人,肯定是有点活在身上的,不然不可能这么狂。

  当即……

  简雍向身后人招了招手。

  下人赶忙递上一袋沉甸甸的袋子。

  里面装满了零碎的黄金。

  简雍拿在手里掂了掂,直接揣到了那黑衣管事的手里。

  哟!

  那管事的刨开袋子一看,两眼顿时放光。

  旋即又迅速将袋子合好,左右快速地扫过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收进袖里。

  “……咳咳。”

  一声轻咳,管事的转身过来对简雍说道。

  “诸位贵人一看就是有要紧事的,这事儿必须得通禀一声张府君。”

  “请稍候,我这便进去。”

  简雍谢过,那黑衣管事快步走进衙署里。

  简雍在屋外静静等候消息。

  忽听得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举目看去,一员五十出头的雄壮将军,背背两石长弓。

  跃马飞驰而来。

  左右之人,无一敢拦。

  简雍见马儿来得急,在从人掩护下,赶忙退下来躲过。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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