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翊大兵围困襄平城。

  城中守军因不堪雨霖之苦,私自出城牧牛放马。

  李翊下令不许军士抢夺。

  城中民众得以成功牧牛而回,见此,大量民众都将家中牲畜带出城来。

  一时间,城外牛羊遍地。

  公孙度面对这种情况,也感到十分诧异,不明白李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忠出言谏道:

  “李翊善能用兵,临危制变,多有良谋。”

  “今纵我城中吏民出城樵采柴薪,牧放牛马,必然有诈,明公不可不防。”

  公孙度暗想,此前出城牧牛的人少,所以李翊才不去抢夺。

  如今大伙儿都跑出去放牧,李翊万一来抢,则襄平城粮食立刻断绝。

  于是下令,封锁襄平城。

  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城放牧,樵采柴薪。

  违令者,皆斩!

  一时间,城中军民震荡,无不畏惧。

  而趁着近两日,雨势渐停,李翊立刻开始组织攻城。

  或穴攻掘地道,或筑土山居高射箭。

  亦或架云梯,使配重投石机轮番轰炸。

  昼夜不停,箭如雨下。

  城中军民奋起反抗,战争很快进入到了最白热化的阶段。

  眼下的战况便是,谁都提着最后一口气,谁若松懈,谁必满盘皆输。

  所以,李翊越到关键时刻,越发从容不迫。

  一面加紧围城,一面遣人赴徐州继续催督粮草。

  刘备览李翊书,其书略曰:

  “臣翊谨奏车骑将军——”

  “臣受命征讨辽东,荷戈前驱,今已围襄平六十余日。”

  “度贼困守孤城,粮尽援绝,其势如釜底游鱼,亡在旦夕。”

  “然天降霖雨,道路泥泞,我军粮运稍滞。”

  “伏惟明公暂宽限一月之期,若逾期不克,臣愿受军法处置。”

  “昔韩信背水,终破赵军。”

  “孙膑减灶,遂擒庞涓。”

  “今襄平之围,实类于此。”

  “度贼外无援兵,内无积粟,将士离心,百姓怨嗟。”

  “臣已令诸军深沟高垒,绝其樵采,待其自溃。”

  “臣虽驽钝,敢不效死?”

  “惟愿明公察臣赤心,假臣旬月,必当献度贼首级于麾下。”

  “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上半段李翊阐述了当前的战况,下半段则开始阐明自己的心迹。

  “臣本布衣,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蒙我主相救,遂许驱驰,尔来十年矣。”

  “闻圣主兴邦,必资良佐。”

  “大将出征,尤赖谋臣。”

  “军师中郎将诸葛亮,有逸群之才,胸怀韬略。”

  “其治理之能,不让萧何。”

  “若使亮总领后方粮秣,翊在前线无匮乏之忧。”

  “典农校尉鲁肃,性度恢弘,深谙兵机。”

  “善抚士卒,能调诸将,不让邓禹。”

  “平原相赵云,齐国相田豫,武卫中郎将许褚,此皆良实,志虑忠纯。”

  “谨慎奉法,质重少言。”

  “愿明公亲之,信之。”

  “若蒙允准,粮秣既充,将士用命。”

  “一月之内,必献捷音。”

  “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史载,此为《郯侯征辽出师表》,为后世中学生必背课文之一)

  刘备览此表文,心中大慰。

  深感李翊征辽之辛苦,正欲使人继续往各处郡县催督粮草。

  孙乾捧着一卷书,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公祐,你来的正好。”

  刘备忙上前接住孙乾,对他吩咐道,“备方收到子玉上书,正欲使人继续往辽东派发粮草。”

  孙乾见此,将书卷放在案上,一脸沉重地对刘备说道:

  “主公,郯侯征辽已逾三月。”

  “我徐州诸郡,会合青、兖、豫、扬四州之粮,前后已发一百五十万斛粮秣。”

  “地方官军,为求绩效,多强征于民。”

  “民间已是怨声载道,地方官员多次上书请求宽免期限。”

  言讫,孙乾又指了指案上的书卷。

  “这些都是徐州官员,弹劾郯侯的竹帛。”

  “他们认为郯侯现在是穷兵黩武,徒费民力。”

  “纷纷上书,要求主公,下令召回郯侯。”

  “停止征辽事宜。”

  什么!?

  刘备眉头皱起,万没想到仗好不容易打到最关键的时刻,结果敌人还没有反扑。

  倒是自己人先掉链子了。

  “……主公,您看该如何是好?”

  孙乾偷偷看了眼刘备的眼色,不敢发表意见。

  刘备盛怒,大手一挥:

  “将上书臣子的名字都记下来。”

  “然后召他们来大堂议事!”

  “……是。”

  孙乾喏喏而退。

  未过多久,包括诸葛亮、鲁肃在内的徐州诸臣纷纷来到大堂。

  刘备高坐于席上,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皆不知道刘备这是要干什么。

  刘备阖上双目养神,晾了群臣许久。

  这才缓缓睁眼开口:

  “备尝听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今郯侯亲临矢石,尔等坐议堂上,安居下邳,岂知征辽辛苦?”

  “徐州风雪不比辽东,郯侯每餐与士卒同釜,卧不解甲者六十余日!”

  “郯侯如此舍生忘死,难道是为了一己私欲?”

  刘备厉声质问群臣,声音振聋发聩。

  群臣见刘备盛怒,无不俯伏,莫敢仰视。

  刘备的性格从来都不是“好好先生”,他一旦生气了,那是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而刘备之所以如此生气,

  是因为就算李翊征辽东有错,可仗都已经打到这个份儿上。

  眼看就要分出胜负,群臣竟齐声出来指责李翊穷兵黩武,虚耗国力。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此前李翊在时,与刘备君臣合力,说打哪里就打哪里。

  也未见群臣胆敢多言一句。

  而今不过打了三个多月的辽东,群臣便大发牢骚。

  莫不是真以为李翊走了,我刘备就收拾不了你们吗?

  刘备按剑下阶,走至曲阳令张轶面前,目若闪电:

  “张曲阳,我适才看过你的上书了。”

  “你在书中言道,说郯侯是‘黩武’,‘好战’。”

  “汝可知去岁辽东掳我边民三万余众?”

  “可知公孙度私造龙辇,九旒,设旄头羽骑,欲僭称燕王,裂我疆土?”

  张轶出汗如浆,不敢应答。

  刘备冷声一笑,掠过张轶,复顾群臣:

  “郯侯军中,士卒冻堕指者十之二三,犹日夜攻城。”

  “尔等在徐州锦衣玉食,大购歌姬,如今却反诬忠良!”

  言讫,刘备背起手,沉声喊一声:“孔明!”

  诸葛亮应声趋前:“臣在!”

  “备记得当年在驿馆中,卿曾言‘孙权据有江东之土,已历三世’。”

  “今公孙度据辽东几何?”

  孔明答:“已陲辽十五年矣。”

  刘备冷笑道:

  “十五载割据,尔等不言‘黩武’。”

  “今郯侯不过出兵三月,便成罪过?”

  张轶冷汗直冒,瑟瑟发抖不能言。

  刘备拔出佩剑,照着案椅便是一剑。

  剑光乍现,案椅应声而断。

  “昔吾与云长、益德、子玉起兵之时,尝见腐儒摇唇鼓舌,未战而先谋退路——”

  “……哼,自今日始,再有谤军者,视如此案!”

  堂中文武尽皆震悚,汗透重衣。

  据当事人回忆,当时堂中寒气逼人。

  而刘备怒发冲冠,竟蒸融檐冰,屋外积雪尽为热气所融。

  刘备既训斥完群臣,又命人革去曲阳令张轶的职位。

  发往辽东戍边,五年内不得回中原。

  于是,群臣皆震服,再不敢妄议辽东军事。

  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刘备的御人之术早已今非昔比。

  适才的一番训斥,刘备便巧妙的避重就轻。

  只谈李翊征战辛苦,公孙度罪孽深重。

  但对李翊所耗费之钱粮,以及公孙度愿意退让和谈之事而只字不提。

  同时,刘备在处理群臣杀鸡儆猴一事上,专门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曲阳令处理。

  如果不处罚人,不能够威服群臣。

  如果一一处罚,又大失人心,有损领导威望。

  而只抓个典型出来教训,可谓是恰到好处。

  当然了,刘备这样做的目的,还是为了强调李翊征战的“合理性”。

  即便李翊征辽不合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备必须让他变得“合理”。

  因为当初出征前,确实是群臣都反对。

  是刘备力排众议,支持李翊征辽的。

  一旦李翊打输,那么折损的不单单是他自己的威望。

  更损伤刘备这个大领导的威望。

  所以无论如何,刘备都必须支持李翊打赢这场征辽之战。

  是夜,刘备又单独找来诸葛亮、鲁肃。

  屏退左右,独留一灯如豆。

  “二卿可知,今日郯侯于表文中,独荐汝二人?”

  诸葛亮、鲁肃闻言皆是对视一眼,肃然敛衽。

  刘备背着手,缓缓走下阶来。

  “汝二人与我共事许久,吾亦深知汝二卿之才。”

  “郯侯深谏汝二人,必有道理。”

  诸葛亮低眸,微做沉思。

  鲁肃早早地便与李翊相熟,李翊推荐他,合情合理。

  倒是诸葛亮,虽来了徐州有一年多了,但其实根本没与李翊见过。

  即便作为同事,或许李翊听说过他的工作事迹。

  但能予以他如此信任,令诸葛亮也颇为惊讶与感动。

  鲁肃倒是与李翊颇为熟识,见此,乃笑着打趣道:

  “昔管仲知鲍叔,非因同乡。”

  “祁奚举解狐,岂为旧识?”

  “孔明之才,十倍于我。”

  “郯侯亦知此事,故于主公面前保举。”

  唔……

  士为知己者死,诸葛亮闻得此言,内心大为感动。

  刘备大笑,于灯下取出两枚符节,递给二人道:

  “孔明听令!”

  “自今日起,汝来总督粮运,调节官民矛盾。”

  “勿使辽东缺漏粮草。”

  刘备并不是只会批评属下,既然属下有难处,他也会着手解决。

  既然坊间出现了有官吏横征暴敛的现象,便令孔明一并查出。

  因为按照预算,老百姓不应该交不上粮才对。

  唯一的可能,就是上表报十,下面征五十。

  层层剥削,中饱私囊。

  李翊主政徐州时,反腐倡廉,一时政通人和,吏治清明。

  如今李翊离开不过两年不到,徐州就开始滋生腐败了。

  难怪不得李翊力荐诸葛亮上位,让他接自己的班儿,继续主政徐州。

  原本刘备看诸葛亮年幼,加上他还没有太高的威望,同时也不希望诸葛亮像李翊那样劳累。

  但如今底下人竟然烂成这样,那刘备必须得下狠手整治了。

  遂将徐州政务,尽付给了诸葛亮,让他严查底下吏官。

  随后又将另一枚符节交给鲁肃。

  “子敬听令!”

  “徐州水路军马,俱交由你来操练。”

  “同时严查徐州是否有官员,与辽东人互通书信。”

  诸葛亮、鲁肃相视一眼,蓦然拜倒:

  “臣等明白!”

  刘备将徐州的军政大权,正式交付给了诸葛亮、鲁肃。

  徐州自李翊走后,迎来了一场新的风暴。

  不表。

  ……

  幽州,辽东,襄平。

  李翊大军围困襄平已逾三月。

  城中粮尽,公孙度只得宰牛马为食。

  牛马食尽,城中军民窘急。

  吏民只得互相食人果腹。

  一时间,城内人人怨恨,各无守心。

  皆欲斩公孙度,以其首级献城向李翊归降。

  公孙度闻说后,惊忧万分,连忙遣阳仪、韩忠出城,向李翊请降。

  二人自城上,以绳索系下。

  来到大帐,见着李翊,道明投降之意。

  “吾主愿举城归降郯侯,还请郯侯撤围城二十里。”

  李翊大怒,叱二人道:

  “昔楚、郑国位相同,郑伯犹袒胸露肉,牵羊而出城投降。”

  “吾为天子上卿,尔等竟欲先使我解围退舍,此合乎礼法乎!”

  只有傻子才会在最紧要的时候,撤去重围。

  公孙度这是想把李翊当猴耍。

  于是,李翊命人斩了韩忠、阳仪。

  又对其随从说道:

  “公孙度乃是识时务之人,必不会行此愚举,叫我先撤围然后投降。”

  “我猜想是阳仪、韩忠二人假传逾令,我已替公孙度杀之。”

  “倘公孙度果真有诚意,可换一位年轻明智之人来投降!”

  随从震悚,喏喏而退。

  将此事回报给了公孙度,公孙度惊恐。

  也来不及追究李翊杀他两名大将的责任了,赶紧按照李翊的吩咐,遣了一位年轻的使者过去。

  李翊既见来使,又对他说道:

  “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耳!”

  “既然公孙度不愿面缚来降,那只能请他去死了!”

  这!

  使者听闻此话,大惊失色。

  暗道明明是李翊点明让年轻人过来投降的,怎么突然便拒绝受降了?

  使者还欲开口求情,看看是否有转机。

  忽有哨骑飞奔进帐,报曰:

  “——禀君侯,我军已攻上墙头了。”

  原来,虽然两边正在商议和谈事宜,但李翊却从未下令停止进攻。

  “好!”

  李翊拍案而起,对那使者说道:

  “公孙度逆行无道,汝可回去告诉他。”

  “除非他死,否则我两军绝不可能和谈!”

  什么!?

  使者听罢,又惊又怒,敢情你李翊从未想过要和谈。

  那你一直让我们换人干什么?

  玩呢?

  使者无奈,只得回去将这个消息报给公孙度。

  公孙度听后,亦是颇为惊讶:

  “你是说李翊并无和谈之意?”

  “……是,他是这样对小人说的。”

  这就奇怪了。

  公孙度同样不明白李翊是什么意思。

  既然不想和谈,何必让我一直换人去跟他谈判呢?

  忽有人报:“汉军已经打上外墙了!”

  公孙度大惊,忽灵光乍现,想到些什么。

  气得跌足捶胸,破口大骂:

  “李翊真乃奸诈之徒,误中其诡计矣!”

  左右人纷纷问,李翊使什么计了?

  公孙度面色苍白,解释道:

  “李翊从未想过和谈,但反复使我换人,只是为了慢我之心罢了。”

  “好让我误以为有和谈希望,不弃城而走。”

  “如今贼人已经攻上城墙,吾时机已失。”

  “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矣!!”

  众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原来李翊从一开始,便早已下定了要擒杀公孙度的决心。

  之所以让公孙度反复派遣使者,不过是故意迷惑他们而已。

  先让对手看到希望,等其放松警惕之时,再一举将之击溃。

  “主公,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纷纷跪伏于地,痛哭流涕。

  公孙度面如死灰,不发一言。

  或有忠志之士谏道:

  “事到如今,只有殊死一搏。”

  “我等突围,掩护将军逃出去。”

  公孙度望着城外,遍地的敌军,只觉双腿有千斤重。

  实在是迈不动了。

  “……吾起兵以来,未尝如此狼狈过。”

  “尔等要走的,现在可以走。”

  “要降的,现在可以出城投降。”

  众人纷纷问主公你怎么办?

  公孙度便道:

  “李翊既不容我,吾情愿战死沙场,不负男儿七尺之躯。”

  左右闻言,无不伤感哭泣。

  公孙度乃领了十余名骁骑,披重甲,持槊出城搦战。

  甫一出门,便听得山上高呼:

  “公孙度休走!”

  “杀贼!杀贼!”

  震天的杀喊声,响彻山野。

  俄顷,忽听得山上一声号响,鼓角齐鸣。

  一支兵拦住去路,中央乃郯侯李翊也。

  左右分别立着张绣,黄忠,大呼:

  “反贼休走!”

  公孙度大惊,拨马奋力直突李翊中军阵。

  心想着,今日即便是战死,也要带走李翊。

  未至,闻得四面喊声大作。

  左有马超、吕布,右有关羽、张飞。

  四面围得铁桶相似,众军士一齐涌上。

  将公孙度一行人众尽数砍死,然后又上去抢夺公孙度尸首。

  直抢的公孙度碎尸万段,面目全非。

  李翊乃勒兵进城。

  公孙度之子公孙康,携幼子公孙渊自缚其首,于城门前献城投降。

  城破之后,人民畏惧。

  在街道上焚香拜迎,唯恐李翊降罪。

  李翊下令,进城之后不得扰民。

  大军一路行进城内,见饿殍塞道,人竞相食。

  李翊乃命人将军中粟米,分与民众。

  又见有民众瑟缩于墙角,冻毙者无数。

  李翊又下令道:

  “可拆公孙度房屋之木,伐其园林为薪。”

  于是亲自执斧拆除宫殿,军民竞效之,火光彻夜如昼。

  随后打开仓库,将库内绢帛钱币,尽数劳赏三军。

  至于城内公孙氏余孽。

  李翊依然是采取老办法,

  老的必须死,小的愿意降就留用。

  不愿意降的也必须死。

  这个套路在古代百试百灵,从不失手。

  至于城中旧官,一律官复原职。

  李翊用这个宣传手法,传檄到辽东其余诸郡县。

  由于公孙度已死,而公孙康等小辈,以及本土官员皆被厚待。

  所以诸郡都不愿意再抵抗李翊官兵,纷纷上表请降。

  由此辽东四郡,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带方郡全部归降。

  通过李翊等众的不懈努力,幽州全境终于宣告收复。

  ……

  《后汉书》记载此事,“古之名将,克城多纵兵。”

  “翊反其道,不取百姓一钱,不杀城中一俘,而辽东遂定。”

  “故《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其郯侯之谓乎?”

  后有裴松之注云——

  “昭武之护将,实千古罕见。”

  “故翊后能破襄平,灭公孙度,皆赖此君臣相得之至诚也。”

  ……

  既克襄平城,接下来便是善后工作了。

  首先最为重要的,当然是谁来守辽东。

  如今辽东好不容易收复,肯定不能交给外人。

  就在大伙儿都以为李翊会把辽东交给张飞、牵招等刘备心腹重臣之时。

  李翊竟做出了一个违背众人常识的决定。

  他把辽东交给了吕布!

  毫无疑问,当这个决定提出来之后,立马招到了群臣的反对。

  尤以刘晔情绪最为激动,他单独找到李翊,声嘶力竭地向他谏言:

  “君侯!将士们千生万死,吃雪饮风,才收复了辽东四郡。”

  “切不可将之轻易交托给外人。”

  “吕布者,虓虎也。”

  “此人狼子野心,诚难久养。”

  “今既驱公孙度,又立吕布守辽东。”

  “此乃驱一狼,得一虎也。”

  “还望君侯三思!”

  刘晔的想法,代表了多数人的看法。

  他们都认为吕布此人野心太大,把他留在辽东,就是第二个公孙度。

  李翊则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吕布、公孙度虽俱怀枭獍之心,然布乏度之万里鲸吞之气”

  “布但能株守孤城,若辕下驹。”

  “度则蚕食邻疆,似云间鹘。”

  “使中枢鼎固,布必束甲弭耳,岂敢妄窥神器哉?”

  “若中枢颓隳,则豺虎非独吕氏一人也。”

  李翊识人的本领,亦非昔日可比。

  他认定吕布的野心跟公孙度不同。

  只要咱们中央政权稳固,吕布就不敢生起反叛之心。

  而如果中央的掌控力变得薄弱起来,那么地方反叛的又岂会只有吕布一人?

  李翊先是阐述了把吕布留在辽东的合理性,接下来又开始解释留吕布的必要性。

  “今公孙既灭,当留虎臣以镇辽东。”

  “高句骊、扶余、沃沮之属,昔慑度之威,匍匐称藩。”

  “今失其惮,必生獍心。”

  “若遣庸将守之,譬犹以羊羔御狼,徒启戎心耳。”

  “吕布久镇并州,匈奴为之辟易,其能足以慑群蛮。”

  “……故留布于此,实为固圉之长策也。”

  公孙度虽然是李翊的敌人,但李翊也肯定了他在辽东的作为。

  那就是公孙度成功压制住了周围的蛮夷,使得他们未能发展起来。

  别看周围蛮夷弱,那是被周边政权压制住才变弱的。

  像历史上司马懿平辽东,不仅屠城,还把公孙氏给直接灭族了。

  结果公孙氏一亡,原本被一直压制的高句骊人瞬间崛起了。

  所以司马懿也常被人调侃为“高句骊国父”。

  李翊当然要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他选择了有打蛮夷经验的吕布,其因有三。

  第一,吕布本身能力就强,镇得住周边蛮夷。

  第二,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就需要吕布这种莽夫来收拾。

  选个文官,反而治不好。

  第三,就是因为吕布狼子野心,所以才要把他支得远远的。

  眼不见,心不烦。

  综上考虑,李翊才选择了吕布。

  刘晔听完李翊的分析,心中虽然已经认同了,但还是对这个决定存疑。

  “君侯庙算深远,然布性疏懒,乏独断之明。”

  “譬若辕驹,随人引辔,易为奸佞所蛊。”

  “夫制夷之道,岂唯弓马?当以智术相济。”

  “昔陈平间楚,子房筹策,皆以谋略屈人。”

  “愚窃以为,宜遣腹心之臣,为布之佐。”

  “外可导其政,内实监其行,如此则辽东可安矣!”

  刘晔分析,觉得该让一个人来辅佐吕布。

  李翊大喜,按住刘晔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子扬,吾正等你此话。”

  啊?

  刘晔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君侯,你该不会是想让我——”

  “……小晔啊。”

  李翊坐回帅帐上,语重心长地对刘晔说道。

  “……这里没有外人,汝之年齿幼我许多,我且唤你一声小晔。”

  在李翊原来工作单位,他一直都是这么叫人的。

  现在肯敞开心腹的这样喊刘晔,当然是要……

  李翊仅仅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掏心掏肺地对刘晔说道:

  “子虽早附明主,然春秋尚浅。”

  “昔萧何不轻曹参,韩信亦重陈平。”

  “翊常欲擢尔,奈主公谓尔缺雷霆手段耳。”

  “今观征辽之役,确见尔柔有余而刚不足。”

  “莫若留镇玄菟,可乎?”

  说着,李翊执起刘晔之手。

  “吾亦知辽东苦寒,非徐州繁庶。”

  “然板荡识忠臣,疾风知劲草。”

  “社稷需尔经略,黎庶待尔安辑,此正丈夫建功之时也!”

  “待三载考绩,吾当奏请调还。”

  “届时功名富贵,岂非囊中之物?”

  “……你看是如何?”

  李翊口灿如莲,说了一大堆话来劝导刘晔。

  刘晔算是明智之人了,但被李翊一通忽悠,竟有些天旋地转。

  因为李翊说的这番话,

  不论是遣词造句,还是语调声气,都与以往不同。

  刘晔跟李翊共事这么久了,还从未见过李翊这样说话。

  难不成他真是对我寄予了厚望?

  李翊最后来了一段大白话:

  “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要是想留在辽东,我立马上报徐州。”

  “你要是不想留,那我也可以带你回冀州。”

  此言一出,刘晔不知为何,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竟意外听出了李翊的潜台词——

  “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懂不起吗)

  “你要是想留在辽东,我立马上报徐州。”(你最好赶快说你要留在辽东,别浪费我时间)

  “你要是不想留,那我也可以带你回冀州。”(你要是敢说回冀州,那你的好日子后面还长着呢)

  虽然李翊没有明说,但刘晔总觉得李翊就是这个意思。

  当即郑重地向李翊拱手拜道:

  “明公之教,晔虽愚钝,敢不承命!”

  “愿效班超之志,勒燕然以报汉!”

  “慕马援之风,标铜柱而固边!”

  “此身既许辽东,当使胡马不窥蓟北!”

  “汉旗永扬玄菟!”

  ……

  好!好志向!

  望着刘晔那满脸的“我太想进步了”的表情,李翊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啊。

  正如李翊说的那样,别看刘晔入职早。

  但他现在也才二十五岁而已。

  你说你二十五岁不到边地去历练,跟冀州、徐州那帮老前辈抢什么饭碗呐?

  官场的水很深,小刘你现在根本把握不住……

  你刘晔当了一辈子的官,最后里外不是人,落得个疯癫至死的结局。

  那确实说明你当官儿当的很失败嘛。

  所以李翊这个安排,也是为了刘晔好。

  领导把舞台给你了,你就得把握好机会,好生锻炼。

  刘晔既然同意,李翊即草拟了一封表文。

  请刘备设护高句骊校尉。

  此职类似于北戍校尉,护乌桓校尉,同样秩比两千石。

  当然,最重要的是行使监察权。

  至于监察谁呢?

  当然是辽东的主角吕布了。

  李翊虽然做下了留吕布守辽东的决定,但他其实还没跟当事人说。

  要说服吕布,离开富庶的汝南,留在偏远的辽东。

  这件事本身还挺难的。

  换作别人都不好使,只能由李翊出面解决。

  “来人,去给我找十名胡姬,要姿色绝美的!”

  “找着有重赏!”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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