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地产的办公室里,陈光良看着关于霞飞路的项目资料,陷入一阵思考中。

  他在霞飞路当初一共购入20亩地皮,花了差不多是14万大洋左右,相当于均价才7000元每亩;仅仅过去两年时间多,这些地皮的价格已经在3.5万每亩左右,升值400%。

  当然,陈光良并没有选择卖地皮,而是投资50万大洋,修建了总计50幢高档洋房。

  为什么说是‘高档洋房’呢?

  首先,肯定是地皮昂贵,霞飞路完全满足这一条。

  其次,建筑费也远比愚园路的洋房昂贵一倍左右。

  最后,这五十幢洋房占地面积也稍大,而且可以作为独立洋房。

  根据长江地产最新的定价,这批洋房的总价值为155万大洋,而且一旦推出,市场一定是供不应求。

  此时,陈光良的想法已经动摇,在思考将这批洋房作为固定资产来收租,而非选择出售掉。

  他的想法有四点:

  第一,目前他的现金流充足,缺少投资的渠道。

  第二,以前他认为上海住宅会供大于求,而现在他则认为——华界的住宅可能供大于求,但租界绝对不会,因为租界不能扩张,且深受全国有钱人的热衷,很多就是军阀、官僚倒台后,纷纷来沪市做养老,他们一定是选择租界,而非华界。

  第三,租金收益稳定且能回本。他算过一笔账,这些房子从1931年下半年便可以开始收租,倘若他在1937年上半年出售(最迟也可以1941年售),基本已经算是回本,而且价格还能翻不少,这个回报率已经是很高。

  第四,手上全是现金流,总让人不是很踏实。

  想到这些,陈光良已经决定——取消这批房子的销售。

  想想沪市地产这三年的变化,陈光良的作用还是非常巨大的,工地增加了很多,住宅也开始陆续增加很多,大大的缓解了住房压力。

  举个简单的例子,顶手费和租金在这三年,涨幅并不明显。

  历史上,鲁迅在这一年曾记录下——一间普通的洋房,顶手费已经涨至800,租金已经涨至80每月,阁子间租金20每月。

  而目前,沪市的顶手费在500~600,愚园路的一层楼的租金在40~50(租金几乎没有上涨)。

  租界尚且如此,华界的情况只会更好!

  不一会,陈光良来到会议室,一众管理层已经坐下。

  “我决定,霞飞路的项目取消出售,后续将以出租为目的。”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郭德明:“出租很好,毕竟我们前面已经出售了那么多,积攒了较为雄厚的资金。”

  陆元台:“是喔,霞飞路那里的洋房,幢幢都是精品,根本不愁租,而且租金很有优势。”

  严宽:“出售、出租相结合,老板这一波布局非常的完美。这样一来,长江地产后续既有经营商业地产(香格里拉饭店),又有出租物业、物业管理。”

  不知不觉中,长江地产已经成为一个‘人才基地’,当初招募的本来基本都是专科学院(大专)和大学水平的职员,如今都已经培养的成熟起来。

  “好,先这样。眼下我们的任务,还是要继续完成手中的项目为主;不过,若是租界有合适的地皮,可以考虑吃进,但得有不错的开发价值。”

  “是”

  大家积极性很高!

  这一刻,陈光良也释怀起来,以前认为将地产卖得干干净净就很安全,殊不知最近拿着大把现金,才让他不安全起来。

  如今他这样一安排,手中的物业资产就丰厚起来:

  第一,香格里拉饭店。包括翻修原来的四层建筑物(大华饭店),又投资75万大洋重建一幢八层建筑物,这里的总价值至少也是150万。当然,长江地产只占股55%业权。

  第二,霞飞路的物业,价值150万以上。

  第三,零散物业。包括愚园路、新城花园等,都有些零散的物业,价值在四十万左右;威海路的陈氏府邸,价值三十万。

  合计下来,陈光良也有将近三百万的物业资产。

  除了这些物业资产是大头外,长江出租车的420辆汽车业也是重资产,就算后续卖出150辆,也是有270辆汽车,价值会在270万大洋左右。

  但实际上,这两笔重资产,仅占他的资产一半都还不到,也就约四成的资产。

  那他那么庞大的资产,接下来该如何投资呢?

  赚快钱的阶段已经过去,接下来也要考虑多投资一些实业了,不然和守财奴有什么区别!

  9月中旬。

  陈光良在川蜀中路10号的普益大厦,发起了‘环球航运’、‘环球贸易’两家公司,特邀很多朋友前来捧场。

  普益大厦是8层西式洋楼,由著名的英国德和洋行设计,美国普益地产投资兴建。二十年代初,普益大楼落成后,即成有实力的航运公司的驻地。

  环球航运选择在这里成为航运公司的总部,自然也是为了网罗人才、同行交流更方便。

  而且他成立航运公司,还邀请了很多航运届的朋友来捧场,包括虞洽卿、钱新之、郑良裕、洪雁宾、陈顺通等人。

  众人见陈光良租赁了半层写字楼,纷纷忍不住询问起来。

  钱新之询问道:“陈先生的架势,看样子是准备在航运业大展宏图!”

  他不仅是政府高管,亦是江浙财阀,旗下有中兴轮船公司。

  如今,陈光良的身份,和很多江浙财团都已经是熟人,认识他也不稀奇。

  陈光良大方的说道:“确实准备购入几艘远洋海船,发展航运事业,而且我相信南鲸政府亦会有心思夺回被列强占据的航线,我们作为民企,当奋发图强。”

  他现在说话,也总喜欢站在国家的层面来。

  众人纷纷叫好,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毕竟以后就是竞争对手了!

  特别是虞洽卿,他的三北航运公司等,可是国内民企的第一人。

  随后,陈光良邀请大家成为环球航运的董事,愿意参股也可以,就以‘船’来参股。

  但很显然,大家虽然纷纷答应担任环球航运的董事,却拒绝了参股一事。

  陈光良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不在乎,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新手入行。在大家看来,经营航运业可不简单,陈光良的希望并不大。

  事实上,陈光良也是有一点自知之明,但他依旧选择尝试,因为他的资本足够雄厚;其次,陈光良将船视为可走资产,是必定要发展的,而且还是会大力发展。

  期间,陈光良对大家说道:“各位,麻烦帮我传个话,就说我们环球航运有意购买海船!”

  “没问题”

  船,当然都是从洋行手中购买二手船,华资都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大家离开后,陈光良召集所有的职员,开了个会议。

  环球航运、环球贸易,目前还是在一起办公,而初始的员工,有从陈光良其它公司调来的普通职员、财务等岗位,还有朋友介绍的专业性人才。

  例如,洪雁宾从招商局中,为他介绍了精通船务的赵铁毅,此人不仅有较高的学历,还是交通科的船务科副科长级别。

  虞洽卿这次倒没有耍什么滑头,给陈光良介绍了一位原本在海关工作的人才吴浩,比较擅长海关方面的工作,以及贸易上的事情。

  “第一件事,我们还会继续招募人才加盟,扩大我们的公司体系,所以大家要养成积极向上的工资状态。私人企业不比公家单位,更能展现你们的才华和本事,也更能实现等价交换。”

  赵铁毅、吴浩原本以为老板是在‘敲打他们’,结果发现是老板在说——公家单位靠关系严重,而在环球航运、环球贸易更能施展自己的才华。

  “第二件事呢,我们来讨论一下当前的航运、贸易形势,大家可以各抒己见。”

  众人知道,这是老板在考验大家的本领。

  当然了,有几个只是财务、文员,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干活出来。

  随后,赵铁毅率先说道:

  “我来讲讲国内航运的情况,一般分为内河、海洋两种方式,然而不幸的是,这两种方式基本都是被外资垄断着。包括英资的怡和、太古,法国邮船、日本的大阪招商局亦能分一杯羹,不过招商局由于内斗不止,旗下诸多买办又私吞利益,管理非常混乱.华资想分一杯羹很难,主要是洋商在这些港口海关享有特权,不过南鲸政府有意发展海运,或许后续会出台好的政策。”

  其实,这些陈光良也调查过,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发展航运,看中三点:

  第一,这几年买船最便宜,毕竟是世界经济大萧条;

  第二,南鲸政府有意发展海运,在明年会出台非常有利华商的政策,并收回很多航运和海关权利;

  第三,船是可走资产。上海到香港最快可以42个小时到达,仅此一条,陈光良就得买船,以将来跑路用。

  而陈光良还知道,在三十年代,内河运输有‘船王’卢作孚,将很多外商赶出长江了运输;而海洋运输(一般是指华夏沿海),则有虞洽卿、招商局、陈顺通、许爱周等领导的船队,和外商展开争峰。

  他看中的则有三条航线,一条是经上海到青岛、天津、营口港的北上路线,一条是上海朝着广州湾、香港、越南的路线,一条是上海出发经香港、东南亚的航线。

  在大家发表完意见后,陈光良开口道:“未来三年,我们会持续购入海船,加入华夏沿海及东南亚的航线,同时展开这些地区的贸易。所以,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才加盟,接下来我会继续招募,大家可以先做好市场调查。”

  “是,老板”

  另外一边。

  虞洽卿回到三北航运的写字楼,叫来自己的大儿子虞顺恩。

  “你说这个陈光良大张旗鼓的要搞航运,对我们有没有什么影响?”

  虽然是在问,但他的想法已经不言而喻。

  虞顺恩说道:“父亲,眼下我们三北、鸿安两家航运公司,虽然在华资当中算上排名靠前,仅次于招商局。但到了华夏沿海的航线上,我们算不上什么,何必忧虑人家发展航运。”

  虞洽卿一愣,随即笑骂道:“你不知道陈光良的本领,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已经赚了近千万的资本,现在看中航运,又怎么会对我们没有影响。算了,我不给讲那么多,”

  他经营的事业庞大,资金却经常被占用,远没有陈光良用钱那么灵活。

  曾经更是发生过啼笑皆非的事情:1926年又受到国内战争的影响,被迫停航。那时到三北轮船公司办公室去访问虞洽卿的,几乎没有例外都是债权人。虞每天都在过年三十夜,向人陪笑脸协商延期,或者用“掉票“的方法来搪塞一时。

  最困难的时候,每天“掉票“的数字竟达80万元之巨,利上加利,愈滚愈深。遇了大债主上门,无法应付,他总是装腔作势地问大儿子顺恩:“某人的款子已经准备好了吗?“顺恩说尚未筹齐,虞即破口大骂:“为什么这样不顾信用?我老早就关照过你了!“有时顺恩不堪忍受,竟至反唇相讥,拆穿了父亲的西洋镜,因此父子两人弄假成真地吵闹起来,债权人看不过意,反而要替他们父子做和事老,自愿延期。

  还有一些零星债主,终日纠缠不、走,虞只得避而不见。“大躲在浴堂,小躲在戏园“,这是当时上海人士形容虞洽卿避债的两句话。

  所以都知道虞洽卿是纳税大户,殊不知他现在是‘空心大佬’,当初连陈光良的‘佣金’都敢骗——抢先注册永安银行那事。

  数日后,陈光良技痒——又在《东方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世界航运大寒冬袭来》。

  [在文章中,陈光良用一些特殊渠道获取的信息来举证:

  1929年5月英国船舶闲置量仅为38万总吨,1年后增至99万总吨;

  世界不定期船运价指数由1929年5月109.2点跌至1930年5月的73.1点;

  世界主要航线平均运价指数,1927年为128.2点,1929年降至113.6点,1930年4月和6月进一步降至89.7点和88.1点;

  随后,他又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次经济大萧条引起的船市大萧条,从船舶闲置量明显增长和造船产量下跌来判断,将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在华夏,由于经济体系的不一样,航运不会有特别的萧条。

  相反,这是华夏航运的一个机会,从外资航运公司手中,拿回过多的市场份额。

  倘若南鲸国民政府有意振兴民族航运业,可在全国设立数个航政局,分管内河及沿海航线,开辟新的航线。

  对于航运企业来说,可廉价挑选欧美空置的船舶,减少购船开支。]

  文章一经刊登,又引起巨大的关注。

  南鲸政府也立即发言,会认真考虑这条建议。

  陈光良发展航运,毕竟不会真的‘全力以赴’,仅战争还没有结束,他就不可能投资太大。

  所以他发表这篇文章,实则是希望民族航运业整体崛起,而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同时,陈光良也需要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不然财富就很难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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