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裹挟着血腥气呛进喉咙时,云瑶的虎口正卡在君墨寒的锁骨处。

  那人鹤氅下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烫,古籍硌在两人胸膛间的位置已然泛起灼烧般的金纹。

  "东南巽位!"君墨寒突然扣住她的腰旋身,三根赤色锁链擦着云瑶的裙裾钉入石壁。

  夜明珠碎片在罡风中乱舞,映出他染血的唇角:"星轨仪启动的阵眼要塌了!"

  话音未落,整面刻满咒文的墙壁轰然倾倒。

  云瑶反手甩出缠在腕间的冰蚕丝,卷住穹顶垂落的青铜灯架荡向半空。

  碎石如雨坠落,她瞥见裂缝中涌出的黑影——那些嶙峋白骨正以诡异的姿态拼接重组,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绿磷火。

  "接剑!"君墨寒的霜华剑破空而来。

  云瑶凌空翻身时,剑锋恰好削断扑到眼前的骨爪。

  腥臭液体溅在古籍封皮上,烫出滋滋作响的青烟。

  她足尖刚点地,就听见身后传来衣袂裂帛声。

  七道骨刺擦着君墨寒的后背扎进地砖。

  他雪色衣袍上晕开的血痕,比穹顶垂落的赤链还要刺目。

  "你疯了吗!"云瑶的冰蚕丝缠住又一只扑来的骷髅,剑气横扫时带起霜雪,"护体罡气是让你用来挡煞气的!"她话音里掺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余光瞥见那人苍白脸色,心脏像被古籍烫了个窟窿。

  君墨寒却低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抹过她眉梢沾染的尘灰:"师妹方才心跳快了三拍。"他剑锋突然暴涨三寸寒芒,将扑到云瑶左侧的骷髅劈成两截,"比起这些秽物,我更怕你皱眉。"

  血腥味混着他袖间冷香扑面而来,云瑶耳尖发烫地劈开涌上的骷髅群。

  这些怪物碎裂时爆开的黑雾竟能腐蚀护体灵气,她腰间的传音铃突然传来紫菱仙子断断续续的嘶喊:"...封印在...阵眼逆转..."

  "小心!"

  斜刺里冲出的巨型骨兽撞碎了最后半堵石墙。

  君墨寒揽着她疾退时,云瑶分明看见那怪物额间的符咒——与古籍末页染血的指印一模一样。

  古籍在混战中哗啦啦翻动,停在那行新浮出的金字上,她瞳孔骤缩。

  合卺酒。

  这三个字烫得她险些握不住剑柄。

  君墨寒的鹤氅突然罩住她头顶,他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擦过耳畔:"闭气!"数道紫黑电光炸开在骨兽獠牙间,怨气凝结的毒雾瞬间腐蚀了方圆三丈的地砖。

  云瑶在震荡中攥紧他襟口。

  古籍隔着衣料在两人胸口发烫,那些金色小字竟透过布料映出微光。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指尖抚过君墨寒颈侧被毒雾灼伤的痕迹:"师兄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沧溟海取过的合欢藤?"

  剑锋劈开毒雾的刹那,君墨寒眼底闪过异色。

  他旋身斩断骨兽利爪时,喉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云瑶肩头:"你说能解百毒的那个..."话未说完,骨兽额间符咒突然红光大盛,更多骷髅从地缝中爬出。

  "就是现在!"云瑶突然咬破指尖按在古籍染血处。

  金光暴涨的瞬间,她拽着君墨寒扑向正在塌陷的阵眼中心。

  无数骨爪擦着他们衣角掠过,却在触到金光的刹那化作飞灰。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那些追击的怪物突然集体停滞。

  云瑶在坠落中看见最前排骷髅的眼窝——本该是磷火的位置,竟浮着两点诡异的朱砂红。

  云瑶的瞳孔骤然泛起琉璃色碎光,古籍硌在掌心的触感化作万千细针刺入灵台。

  那些骷髅眼眶中的朱砂红点在她识海里无限放大,竟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是蛊核!"她旋身避开骨爪,冰蚕丝缠住君墨寒手腕用力一拽,"刺它们眼窝里的红点!"剑气破空时带起霜雪,君墨寒的剑尖精准刺入扑来的骷髅眼眶。

  朱砂红点炸开的瞬间,整具骨架竟如春雪消融。

  君墨寒染血的眉梢微挑,剑锋挽出七朵冰莲:"东南十二步。"云瑶会意腾挪,足尖点在冰莲上凌空翻转。

  冰蚕丝缠着霜华剑横扫而过,所过之处红点尽碎,坍塌的骨架上浮起血色咒文。

  "当真是合欢藤的香气..."云瑶嗅到剑锋残留的冷香,突然想起三年前两人被困在沧溟海时,君墨寒曾用合欢藤汁液替她解过蛇毒。

  那些缠绕在剑刃上的冰霜里,分明混着淡金色的解毒灵雾。

  骷髅群如麦浪般层层倾倒,君墨寒突然揽住她腰身急退。

  两人撞在残破的青铜灯架上,云瑶的后背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胸腔剧烈的震动。

  夜明珠碎片映出他染血的侧脸:"师妹方才说心跳快了三拍,现在怕是快了三倍。"

  "你!"云瑶耳尖发烫地挣开,却见满地碎骨突然浮空重组。

  那些血色咒文在半空中拼成硕大的合卺杯图腾,杯口正对着穹顶垂落的赤色锁链。

  地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云瑶低头看见自己影子里渗出的朱砂色细丝,古籍不受控制地哗啦啦翻动。

  君墨寒的霜华剑猛地插入地面,冰霜顺着裂纹蔓延却追不上扩散的黑洞。

  "是阵中阵!"云瑶反手将古籍拍在君墨寒胸口,冰蚕丝缠住他手腕与自己绑在一处。

  黑洞边缘浮现的青铜饕餮纹正在吞噬夜明珠的光亮,她看见紫菱仙子破碎的传音铃从深渊中浮起,铃铛表面赫然印着合卺杯的花纹。

  君墨寒突然握住她渗血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古籍上的金字顺着血脉没入两人肌肤:"别怕。"他剑锋划破掌心,血雾凝成并蒂莲的形态,"三年前能破沧溟海的局,今日..."

  坍塌的青铜柱轰然砸在两人身侧,黑洞中伸出无数流淌着金纹的锁链。

  云瑶在罡风中听见万千魂灵的呜咽,那些锁链上的纹路竟与君墨寒颈侧灼伤的痕迹一模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指尖金光暴涨:"师兄,抱元守一!"

  冰蚕丝在狂风中绷成笔直的弦,古籍从君墨寒怀中飞出悬在两人头顶。

  合卺杯图腾突然倒转,杯口倾泻出的却不是酒液,而是漫天星斗般璀璨的金色符文。

  云瑶在符文洪流中看见君墨寒瞳孔里浮动的赤色咒印,与他锁骨处突然发烫的胎记交相辉映。

  地面彻底崩塌的瞬间,君墨寒的鹤氅裹着两人坠向深渊。

  无数青铜锁链擦着云瑶的裙裾掠过,却在触到古籍金光的刹那化作流萤。

  她听见君墨寒的心跳声穿透血腥气,比所有坍塌的轰鸣都要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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