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

  目标当然是战胜了魔王的勇者阿·戈多拉!

  说起来非常可笑,勇者阿·戈多拉比魔王更加强大,连魔王都无法战胜,却想着以勇者作为目标?

  这对于那克拉斯加而言,已经是最后的决断。

  他有他选择对手的理由。

  无论勇者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存在,他的人生只有三十多年的光阴。

  然而,他已经活过了上万年。

  他并非是要杀死多罗,而是要和多罗融为一体。

  就像是莫赫在补全艾尔芙灵魂的时候,就明确的说过,复活的艾尔芙其实不能和当初那个死亡之前的艾尔芙等同看待,她们是有着微妙区别的。补全的灵魂并非是真正的灵魂。

  那克拉斯加就是这样想的。

  强行让自己的灵魂和多罗的灵魂融合,他会变得不是他,多罗会变得不是多罗,可是——自己拥有万年的时间,相较而言,多罗那三十多年的时间在万年的时间之前,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即便是灵魂的强度多罗更高,但各自所经历的时间却不同。

  漫长的记忆会让“多罗”或者说“阿·戈多拉”这一份变得微不足道——能够战胜魔王的勇者,就成了那克拉斯加。尽管,真正的那克拉斯加已经死了!

  但,如果这也算是一种夙愿的完成方式,那么那克拉斯加死而无憾。

  这是只有他会用的手段,他确信骄傲的魔王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勇者。这位魔王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却始终在创造那些前所未有的东西,她不会想要和别人的灵魂融合。

  她会通过自己的手段来战胜多罗。

  那克拉斯加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这是他唯一的可以证明自己荣耀的办法——这是他这么多年的执念所作出的选择,是他欲望的根本,是眼前亡灵存在的理由。

  恐怖的力量骤然爆发,无数的思念群落涌现出来,活生生的把艾尔芙和莫赫挤出去老远。

  “多罗!”

  艾尔芙下意识的就要有所动作。莫赫却伸手阻拦了她:“不要动,艾尔芙,这是很有意思的发展——为了战胜我做到这种程度啊……果然亡灵就只是亡灵,为了完成目标,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荣耀和骄傲,活着的他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个时候的他坚信自己可以战胜一切。亡灵却只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已经不择手段。不过,我更喜欢不择手段的这种存在啊。”

  她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恶趣味:“生命的意义就是在于丑陋的挣扎,为了活下去的那一抹执念,为了完成某种目标的那种顽强的意志……这正是生命让人觉得有意思的地方,这种节目看多少次都不会让人觉得腻,也总是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剧情。”

  艾尔芙作为被复活的亡灵,已经知道了此刻时刻那克拉斯加到底在做什么:“如果多罗被侵蚀的话,对您来讲也是很糟糕的事情吧?他比您更强,或许会彻底杀死您也不一定。”

  “艾尔芙啊!”莫赫如此感慨着喊着艾尔芙的名字,“你不是喜欢勇者阿·戈多拉吗?怎么对他如此的没有自信?那克拉斯加或许是觉得我是因为骄傲于自己的身份才不这么做的。但那是错误的。”

  “什么?”

  莫赫笑着说:“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这样的人,在输给我之后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我呢?我在输给多罗先生的时候,心中是如何感受,他好像并没有太在意?那个时候我难道没有想过这样子的事情吗?为什么我没有做呢?”

  ……艾尔芙当然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那样子的事情?

  她怎么可能有这种视野?

  “勇者阿·戈多拉——要是觉得能够用时间的尺度让他的意志发生改变,那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的行为。”

  ……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模样,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这么高大吗?”

  多罗看见了,看见了那克拉斯加,应该说,是那克拉斯加记忆中的那克拉斯加的模样:“你们这个物种和人类有些相似啊。”

  “女神在创造你们人类的时候,多少有参考我们这个种族,不过我们这个种族本来也是……到底是怎么创造的,谁也说不清楚。或许只有女神和魔王能够理清楚,也或许他们自己都理不清楚。”

  那克拉斯加庞大的身躯就那么坐在了多罗的面前,他身上有很厚重的毛发:“你不害怕吗?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用你漫长的记忆覆盖我的记忆?说梦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多罗看起来很从容,“你在做出这样事情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吧?我可以完全抗拒你的灵魂。”

  那克拉斯加点头:“是的,所以我才会坐在这里和你谈话,因为我的最后一搏是如此的可笑,在我所知道的情报中,你应该是没有这方面力量的,你也不像是魔王一样拥有亡灵的象征,为什么能够抗拒?”

  “没有象征但是要杀死象征,你觉得呢?”

  “……明明不懂,却仍然拥有毁灭的力量,极致的强大是你这般模样吗?”那克拉斯加苦笑着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合常理的事物?”

  “合乎常理的东西赢不了魔王。”

  多罗像是说着什么无比平常的事情,甚至和他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那克拉斯加叹息着说:“那么,既然你能够直接将我的灵魂毁灭,你和我对话,又想要说什么呢?”

  “没有,我没有要和你说的话,也没有要问你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你有话要说,所以给你一个机会。”

  “这算是什么?”

  “算是我的仁慈。”

  那克拉斯加盯着多罗,他看着多罗看了好久,才终于落寞的说:“啊……你们果然是相同的东西。”

  “你是说什么方面?”

  “所有方面。”

  “或许吧。”

  多罗对此全然不在意:“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有好多想说的,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强大,想问你如何抵达你这个境界,想要问你……不过那些都没有意义了,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所以你已经能够无怨无悔的去死了?”

  那克拉斯加摇摇头:“我最终还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会和魔王再一次对决吗?”

  听到这个问题,多罗骤然笑了。

  “当然!”

  他无比果断的回答,他甚至显露出一些兴奋:“她当然会再一次和我对决,那克拉斯加,你觉得像是魔王这样的人,她会甘心于失败给我吗?她一直在向我展示她的底牌,可是她却又评价你的行为是虚张声势……她在我的面前难道不是如此吗?

  她就是要我这么想,就是要让我知道,她的手段就是这些,无论是魔法,炼金术,诅咒,神术,格斗术……前进,停滞,创造,毁灭……众多的力量,她全都展现在我的面前,她要让我看见她的全部,让我确信她无法战胜我,然后才具备战胜我的条件。”

  “她难道想不到这一点吗?”

  “这不是想不想得到的问题,是她能不能取信于我的问题,我若是一直对她保持警惕,那么任何形式的表演都没有意义,我若是信任她,她不必做这些,我也具备被她打败的可能——毕竟,我已经输给过我信赖的人。”

  多罗说的是勇者小队成员背叛的事情,毫无疑问的说,彼时的勇者输了。

  “所以,你在等待她的出手?”

  “等待?我希望她永远不要对我出手。现在这样子就挺好的,她会用各种手段来讨好我,她会思考我的想法,会顾虑我的感情,会让我依靠她的智慧……等到她再一次出手的时候,我想——我们两个都不会给对方翻身的余地吧?”

  那克拉斯加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可和我观察到的勇者不太一样,你一直都是这么虚伪的吗?”

  “我可不是勇者,那克拉斯加先生,我是撕裂天王多罗,勇者之类的,实在是有些太遥远了,而且很不适合我。”

  多罗说完之后,接着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克拉斯加摇头:“没有了。”

  多罗注视着那克拉斯加一点点的在他的眼前化为光点,拥有着象征亡灵力量的莫赫,难道没有借用这样的手段对他发起过进攻吗?

  灵魂之类的,对于多罗来讲,也是可以切开的东西。

  在那个领域之下的那克拉斯加,大概永远也不能真正理解多罗和莫赫所处的这个领域,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做到什么样的事情。

  但他的确是努力了。

  “勇者,如果你再一次战胜了魔王,可以帮我立一座坟吗?”

  多罗听到了那克拉斯加最后的声音。

  “都说了我不是勇者。”

  多罗叹了一口气,他抬起自己的手。

  看到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个七彩的纹章。

  再抬起头,就看到了莫赫与雪精灵姐妹。

  莫赫抬起自己的手:“多罗先生,你怎么把象征拿走了?我是打算给艾尔芙的来着。”

  “啊……这么怎么转移?”

  “我帮你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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