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寒风如细刀般锐利,切割着每一寸空气。

  炊烟开始渐渐生起,与薄雾交织,远方传来钟鼓楼的阵阵钟鸣,悠远空灵。

  延禧殿

  “沉尘,跟我走一趟,去永乐宫。”虞秋濯思索再三,还是想再去一趟,永乐宫闹鬼一事背后是何人,又想让她知道什么?

  和孟凝初又有什么关系?

  沉尘看了她一眼,“不去。”

  “若我连敌人都摸不清,还怎么对付她们?”虞秋濯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她。

  沉尘认真地看着她:“我要保证你的安全,这件事背后有哪些势力都还不清楚,我不会让你冒险的。”

  “况且,我已经去探过了,就是一座荒废的宫殿而已。”

  虞秋濯看着沉尘认真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退让。

  罢了,不急于一时。

  不是还有赵观砚吗?

  “好吧。”虞秋濯看看天,已经黑了,说着,她起身去剪烛,“你下去吧,让流珠来守夜吧。”

  沉尘下去后,屋内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虞秋濯觉着太黑了,扰得她心慌。

  她又起身点了一盏烛,暗室之灯,虽烛光微弱,却也能穿透黑暗,这好像已经成为她面对黑暗的勇气。

  她从前不怕黑的,来到这里后,怕黑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改不掉了。

  “噗——”微风吹过,熄灭了刚刚燃起的烛灯,令人窒息的黑暗,重新包裹了她。

  虞秋濯紧紧攥着烛台,“谁!”

  又一阵风起,檐铃声阵阵,窗外似有黑影飘忽。

  虞秋濯刚想大喊,就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她心都快跳出来了,却听到身后之人‘哼’的一声,而后贴在她耳边:“女君不欢迎我吗?”

  虞秋濯愣在原地,很快反应过来:“赵观砚!尼玛!"

  她一把甩开他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拿起烛台就向他砸去,不过他躲得快,身影灵活,还不忘解释:”娘娘娘娘,错了,没想吓你!“

  他夺过烛台,笑嘻嘻地说:”小女君拿这多么危险。“

  虞秋濯心稍稍平复,看着赵观砚嬉皮笑脸地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心口突突的。

  ”不对,流珠呢?你把她怎么了?“

  ”她没事,让她睡得更好了而已。“他眼睛亮亮的,还补充了一句:”在偏殿。“

  “行。”

  虞秋濯和赵观砚相视,默契地说:“走。”

  月光投在地上,像霜一样,与阴影里的黑暗形成鲜明的界限。

  两人步履轻盈,他带着她踩过月下白霜,攀过宫檐,来到永乐宫,宫殿还是一样的破败,不过在夜晚的衬托下,更显得寂静可怖。

  赵观砚站在阴影里,小声地问:“淑妃找过你了?”

  “嗯,还是威胁,所以我怀疑——可能与孟凝初有关。”

  二人久久未言,他们已经到了——里,看着面前已经落满灰尘蛛网的廊亭,她停下,率先打破寂静:“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回答她:“这宫里原先住着荣婕妤,她...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消息传来,她大抵与孟凝初进宫时间差不多,受宠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也就是她入宫第三年,嘉和三十年,她死了,死在井里。”

  “没人知道她是死了多久才被发现的,卷宗记:见时,尸已腐矣。”

  虞秋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我听说,尸体是在宫道井旁发现的。为什么那么远?”

  她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回头看看四周寂静平常的回廊,心里毛毛的。

  赵观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眯眯眼,“说是...失足。”永乐宫里与其他宫殿陈设相差不多,白天赵观砚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破坏的痕迹。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正殿以及回廊假山的地方很干净。只这一点,就能确定闹鬼一事,定是人为。

  “时辰不早了,侍卫该轮值了。”赵观砚拉起她的手,轻手轻脚地往槐树那走,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回过头:“你...小心那位帝师。”

  帝师?

  虞秋濯皱起眉头,“所以,你半夜把我掳过来,就是提醒我,小心帝师?”

  他没说话,月光将他的面容勾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上阴影,面色绷得很紧。

  “我...我也不确定,你...反正小心些总没错。”他抿唇,说得支支吾吾。

  看起来...有点傻。

  虞秋濯看着他,轻笑了声:“我的意思,还有其他的事吗?”

  赵观砚愣了愣,明白过来,带着她进了小胡同,“你在宫里发现了什么?”

  虞秋濯正色:“永乐宫前面的那片橘林你查了么?应该是下了毒。”

  “而且,前脚去看了一趟,后脚孟凝初就来了。”

  赵观砚看了一眼已经冻得发抖的虞秋濯,“走吧,再不走,你就冻死在这了。”

  赵观砚钳着她的腰,不过他的动作并不轻柔,脚尖轻点,穿梭在一行行宫檐。

  虞秋濯“啧”了一声,一只手很害怕地抓上赵观砚臂膀,另一只手嫌弃地怕了下钳在她腰上的手掌,“你轻点,疼死了。”

  他一愣,撇头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力气倒是小了几分,可他脚下不稳,踉跄了下。

  虞秋濯翻翻白眼:“你小心点啊,被发现了,你的九族、我的九族,都跑不了。”

  还少年将军!

  徒有虚名!

  到了延禧殿,他将她放下,对她说了句小心行事,他转身就要走,虞秋濯拉住他,“你也是,可千万别出事啊,我还指望你带我逃出去呢。”

  等他走了之后,虞秋濯躺在床铺上,将裘被拉到最高,被窝里很冷,她蜷缩着,异常的清醒。

  帝师?

  那位传闻中深居简出、淡泊名利的帝师,当年,太后专政,嘉和帝年幼,等到皇帝稍稍大些,朝中却早已无可用之臣,是帝师横空出世,取得了皇帝信任,得圣令、除佞臣,成为皇帝的爪牙,除掉了朝中大半作乱的外戚。

  短短几年内,官拜帝师。

  可当威胁除掉时,多疑的皇帝拔了他的獠牙。

  曾经辉煌无两的帝师成了空壳子,徒有其名。

  久困牢笼。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虞秋濯甩甩脑袋,将脑子里已经乱成粥的关系撇干净,先睡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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