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府书房内,崔泽默默放下手里的茶盏。

  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林念瑶离开书房前,那双眼睛太娴静,太温婉。

  温婉到崔泽怀疑傅玉同做了鬼,附身在他身上,被林念瑶望穿秋水的双瞳辨了出来。

  崔泽闭上眼睛,吐纳了几个呼吸,将脑子里离谱到诡异的想法驱赶干净。

  偏这时,前院传来一阵怪异而鬼祟的声响。

  接着是一声惨烈的嘶鸣。

  崔泽睁开双眼,破门而出。

  踏出书房后,先是浓烈的血腥味扑向他,接着,刺目的暗红将他目所能及之处全数遮蔽。

  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双目欲裂,怒火焚天。

  ……

  林念瑶坐的马车刚出府,傅玉同就收到了她朝他而来的消息。

  他赏了那暗探十两银子。

  暗探走后,他轻声赞叹:“不愧是陛下的探子。”

  “若有一天能为我所用,该多惬意。”

  他掀开车帘,隔着雕花车窗对车夫吩咐:“去宝银楼,瞧瞧时兴的首饰。”

  找林君成传了信的小厮,刚回来便听见这一句。

  “爷,又去宝银楼破费?那林念瑶都嫁人了,她有什么值得的?”

  傅玉同心中筹谋的计划顺利,心情正好,向小厮解释起里面的门道。

  “谁说是送她的了?”

  “我欲买一套花钿金步摇作刀,借林念瑶的手送出去,杀林家和肃国公府满门。”

  ……

  广平侯府书房前,柿子树下。

  林君成的惨叫声响彻全府,把内院的老夫人都惊出来。

  老夫人带着嬷嬷赶到前院,撞见的是崔泽发狠地扼着林君成的咽喉。

  林君成旁边躺了一头死骡子。

  不知是人是骡的血混着雪染了一地。

  那血极刺目,浸湿了被摁到血泊里的林君成的衣衫下摆。

  老夫人见状立刻大吼:

  “林泽,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人不成!”

  崔泽双眼通红。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将林君成生生掐成死人。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林君成便掉进血色的雪中。

  林君成跟死狗扑腾似的,四肢并用,爬出雪地。

  他从崔泽手下逃出后,连滚带爬地滚到了老夫人脚边。

  “奶奶救我!他要为了一头骡子杀我啊!”

  林君成声音抖得像筛糠。

  他喘得也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崔泽的手还扼在他的脖子上。

  崔泽俯下身去,为死不瞑目的温顺骡子合上了眼睛。

  他再站起身,望向林君成的一双眼已与后院的那口深井无异。

  漆黑,空洞,深深封冻,幽暗到不见底。

  崔泽攥起拳,压下杀意。

  “林君成,你该庆幸你够烂,赔上我去毁你的烂命,我觉得不值得。”

  “不然你刚刚就已经死了。”

  林君成缓过劲后,狼狈地扶着冰冷的砖地重新站起。

  “谅你也不敢杀我,我是侯府的嫡孙,命贵得很。”

  “再说了,这事我占理,我不过是想杀头驴,剥了皮,为祖母熬滋补的阿胶罢了。”

  “孝顺的是我,畜生的是你!”

  老夫人听了林君成的话,心疼得直唤他“乖孙”、“宝贝儿”。

  “为了孝顺奶奶,你受苦了!”

  老夫人用衣袖擦着渗在皱纹里的泪,指着崔泽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天杀的,这么害我孙子。”

  “当初是我瞎了眼,劝念瑶招你为婿。”

  “是我识人不清,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引进了林家。”

  “占着我们君成的爵位,霸了我们林家的钱,还要害我们君成的命。”

  “林泽,今天的事没完!我要报官,我要你百倍偿还!”

  老夫人哭得老泪纵横,怒冲上头,差点晕了过去。

  崔泽站在柿子树下,苍凉得像另一棵树。

  他看着眼前的闹剧。

  “驴,你刚刚说的不是我为了骡子要杀你吗?”

  林君成一惊,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眼神闪躲,嗫嗫地说:“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是驴是骡,我分不清。”

  老夫人好不容易顺过气来。

  “管他是驴是骡,君成都是为了孝顺我!”

  “你敢害他,你畜生都不如!”

  天上飘飘摇摇地下起小雪。

  雪化得快,没落地,就已融成了雨。

  雨点打到崔泽的手里,裹着沾在他手掌心的骡子血,顺着他的指根,流过他修长的手,从他的指尖滑落。

  那滴血水砸在血色的地上,只蚀出一点小到不能再小的痕迹。

  那点痕迹,顷刻间,又被其他雨滴抹去。

  崔泽有的东西向来不多,一转眼他又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他忽然笑了一声,笑声和冷雨混在一起,是说不出的悲凉。

  “是你们杀了我的骡子,又是你们骂我畜生。”

  “不是要报官吗?报啊。”

  “你们报京兆府,我报卫尉司。”

  “卫……卫尉司!”林君成听见这三个字,当场发抖。

  他抖得两腿一软,差点就地跪下。

  “你你你,你凭什么惊动卫尉司?”

  崔泽道:“就凭我现在是青州兵马的主帅。”

  “这匹骡子本要驮着我的行李,随我去青州。”

  “它是军中的骡子,自然归卫尉司管。”

  崔泽漆黑的眼盯住林君成,“带上它的尸体,跟我去见肃国公。”

  “不!奶奶我不去,奶奶我不去!”

  林君成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夫人脚边,抱住老夫人的织金裙就开始大嚎特嚎。

  他是打死都不会去卫尉司的。

  上次,他赌红了眼,输到还不起钱,跟傅玉同要了几个打手,用广平侯府的身份去硬买了两个铺子交给赌场抵债。

  哪知那两个铺子是退伍老兵的。

  肃国公替他们主持公道,要回了铺子不说,还罚下一百军棍。

  要不是姐姐央着林泽代他受过,他当场就被打死了。

  偏偏肃国公罚完林泽以后,还当着他的面震响了马鞭。

  马鞭挥过,那凌厉的破空声,还有肃国公低沉而可怖的嗓音,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

  “小子,别再犯到我手里,再有下次,老夫必定叫你痛悟终身。”

  想起过去,林君成越嚎越惨。

  听着孙儿的惨叫,老夫人心疼难当。

  她抚着林君成的背,哄他道:

  “不去,不去,我们不去,我们哪也不去。”

  “不去?由不得你。”

  崔泽踩着雪,一步一步,走到林君成面前。

  看着如同凶神恶煞,逼到跟前的崔泽,林君成脑子嗡的一震。

  他屁股着火一般,蹬地而起,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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