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兵之步履青云 第二十八章 二十大板

小说:狂兵之步履青云 作者:玥照大川 更新时间:2025-02-18 07:22:02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

  待上官婉儿一字不差的念完《讨武曌檄》后,天后莞尔一笑,“晓珤儿,骆宾王这篇讨朕的檄文如何?”

  冯靖迅速拿捏好调子,斟词酌句道:“此文虽牵强附会无中生有,然立意甚高,很能蛊惑一批愚腐之徒!”

  “不错!”天后轻轻拍案,“可惜骆宾王一代雄文竟成助纣为虐之器。”

  冯靖点点头,“确实可惜了,骆宾王才气纵横,却只做到长安主簿一职。因为屈才,才被徐逆趁机笼络。”

  “晓珤儿微言大义,朕感触良深。”天后轻轻击节,若有所思道:“如何才能广开取士之途?”

  略一沉凝,冯靖朗朗一声:“武有军功制,文可科举取士。”

  天后默了默,接着道:“本朝有科举取士一途。”

  冯靖喷的一笑,“说到本朝的科举取士,坊间有一句笑谈:三十老孝廉,五十少进士。”

  “何意?”

  “说明其规模甚微,且授官率不足百分之五,杯水车薪而已。即便如此,其中的孝廉皆出于门阀子弟,说白了这种科举就是一种改头换面的门阀举荐,而真正的寒门学子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因为失望所以不感兴趣。而对于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来说,朝廷经略国家的新鲜血液还远远不够!”

  “善!”天后凝神,颔首,“说得再透彻些!”

  “臣以为,真正的科举应是:朝为田舍郎、暮蹬天子堂,只要有才!”

  天后面露欣喜,“你的意思是,科举应面向普天之下的寒门学子?”

  “正是。”

  “然现实是,庙堂之上皆为世袭世爵者,你这种新科举将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阻力将会很大!”天后轻轻皱眉。

  “新科举即新政举,新政的阻力从来难免!”

  “嗯……”天后点点头,陷入沉思。

  冯靖此刻已思如泉涌,决意把话说透。

  “天后想过没有,在目前这种旧的取士体制下,且不论这些所谓的‘士’是否真材实料,关键是大小官吏的举荐和任命皆操纵于宰相和少数权贵的手中。因此而来的后果是,入仕者及其权贵亲属皆感激宰相等少数几个弄权者。”

  “继续讲。”

  “即便宰相不想结党,而‘相党’自会盘结于朝,无形之中皇权将被相权大大削弱。”

  “相党?”

  天后愕了愕,半晌才点点头,“此乃痼疾核心,晓珤儿一语中的,接着说!”

  “天后可两条腿走路,一条世袭世爵举荐,一条采用大规模新型科举。”

  “不错,此法颇有新意极为可行。”

  “臣以为,若实施新科举,天后须亲自担任主考。如此一来,凡进士者皆为天后门生,不出几年,天下官员皆出自天后门下。到那时,世袭世爵将不亡而亡!”

  “有想法,有办法。”天后眼中顿时荧光闪烁,“善!”

  “昔商鞅变法阻力更大,却造就了大秦帝国的四海一统!”

  “朕意已决!”天后拍案而起。“新科举的议程纲要先交你秘筹,一俟徐逆授首,朕将大开恩科,广取天下寒士!”

  “诺!”

  正说着,就见中书舍人纪子惠唯唯诺诺走了进来。

  “何事?”太后冷冷一声。

  纪子惠噗通跪下,“臣请天后恩典,饶恕犬子连魁。”

  太后蛾眉微皱面含厌恶,“纨绔子弟无功而禄,不思进取只会寻衅滋事,看来取士之道真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纪子惠哭哭啼啼道:“太后明鉴,犬子与程武观斗殴不假,但杀人之事绝不敢做!请天后法外施恩。”

  “够了!”天后一声断喝,然后对冯靖微微颔首,“此事冯卿去办,尽管法外有情,然罪不可赦!”

  说着她不再理会纪子惠,径自拿起朱笔审阅起奏章来。

  见纪子惠仍不明就里还在那里磕头虫似砰砰叩地,冯靖急忙拉起他使个眼色。

  两人无声向外走去。

  到了殿外,纪子惠苦着老脸抱拳一揖,“冯兄,咋办?”

  纪子惠老来得子,为了孽子也顾不得官身体面了,开口就叫冯哥。

  “不敢不敢。”冯靖急忙抱拳回礼,“天后既曰法外有情,贵公子理应当庭开释。”

  纪子惠顿时老泪纵横,对着紫宸殿噗通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冯靖接着又道:“然天后还说了,罪不可赦!”

  纪子惠此时刚直起身子,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晃,噗通栽倒在地上。

  冯靖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拽起。

  老纪就是个书呆子!冯靖再也不敢开玩笑了,急忙安慰道:“法外有情和罪不可赦连起来的意思是,打一顿板子放了算逑!”

  纪子惠顿时恍然大悟,捂着个老脸呜呜哭起,“打、打、打,狠狠的打……”

  “二十板子行不行?”

  “行……行……只要别打死。”

  因为纪连魁是勋贵世家子弟,被捕后直接被押入了大理寺,若是一般罪犯则归京兆府衙门审理。

  ※※

  冯靖口含天宪而来,大理寺卿刘晨亲自出迎。

  大堂之上接旨已毕,刘晨一挥手,纪连魁旋被押至堂上。

  刘晨也不多言,对着冯靖一抱拳,“兄弟有僭了。”

  冯靖赶紧回礼,暗中伸出两根手指示意,“拜托刘兄。”

  刘晨一拍惊堂木,“天后谕旨,纪连魁情有可原罪不可赦。来啊、打二十板子!”

  冯靖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打板子就是杖刑,堂审官员的行刑口令都有切口,行刑者手上自有轻重缓急。

  若说“打二十板子”,则意味着不痛不痒在屁股上啪啪二十下,听上去噼里啪啦声音脆响,受刑者最多也就落一皮外青伤,两三天就能复原痊愈。

  若说“好生打二十板子”,则意味着屁股打得稀烂,没三个月受刑者绝对爬不起来。

  若说“着实打二十板子”,那就意味着要当场刑毙了,击打部位多选后背的心、肝、脾等要害,一杖就能结果性命。

  刑毕,纪连魁被当庭开释。

  冯靖对刘晨一抱拳就要离开,不料刘晨一把拉住了他,“冯兄慢走。”

  “刘兄何事?”

  “因着人证物证俱在,纪连魁肯定不是真凶!真正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我想请教冯兄,真凶何在?”

  冯靖和刘晨曾联手办过飞鹰骑的案子,刘晨很佩服他的办案水平。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子就是真凶!

  冯靖强忍着暗笑,嘴上胡乱应付到,“说白了这是个无头案!我听人说,程武观虽系卢国公旁系侄孙,却长期勾结江湖匪类兼营黑道买卖,分赃不均或江湖私斗都是其被杀的因果,我兄的侦缉方向应向黑吃黑这一点上靠。”

  “冯兄所言不差,可您这个圈儿画地稍微有点大了。”

  “刘兄还是没听明白,兄弟索性往白了说。”

  “请讲。”

  “外面有人传言,程武观长期充当杀手掮客,从中获取巨额牙钱,以他的家世、身份及财力,小买卖绝看不上,要干就是大案,例如飞鹰骑皇宫行刺案。”

  “明白了!”刘晨一拍脑袋大叫了一声,“皇宫行刺案和程武观被杀案接踵发生,程武观又身为掮客,其中的灭口意味很浓啊!”

  “立刻缉捕全城所有的明暗掮客,具体侦办可交京兆府实施,他们对黑道更熟悉。”

  “多谢冯兄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冯兄,改日你我坐坐,容兄弟略表寸心。”

  “刘兄乃前辈大法官,改日我来做东,你我不醉不归。”

  皇宫行刺乃惊天巨案,上下的联络应由一连串掮客构成,与珰珰关联的掮客除了程武观就是黄掌柜了,如今两人均已毙命,上游的掮客就让刘晨去抓吧。

  路上,纪连魁捂着屁股嬉皮笑脸,浑然不把刚才的杖刑当一回事。

  纪子惠见状苦着脸子对冯靖说:“他冯叔,你瞧这货,我纪家祖上不知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浑不吝!”

  冯靖也不愿在辈分上跟纪子惠再费口舌,他摆摆手道:“老纪,世上有斜木料自有直木匠调理,我看贵公子颇有汉子气概,不如送去从军吧。”

  “这个……”

  纪子惠这里刚一迟疑,纪连魁便热着脸子接上话茬,“冯叔,我早就想投笔从戎了!都是家父死活拦着,否则我早就在安西都护府混出个中郎将了。”

  “别别别,你我年龄相当,叫我冯兄吧。”

  “那怎么行?您与家父同朝为僚,论辈分该称您冯叔。”

  “既如此,叔就跟你不客气了。”说到这儿,他扭头看着纪子惠,“老纪,黑齿常将军即将率军出征,就让连魁跟着当个副将或侍卫历练历练,如何?”

  只要不亲冒矢石上阵玩命,历练历练也不失为一条晋身之途,总比混迹市井惹事生非强许多。

  无奈之中,纪子惠迟迟疑疑作了口,“副将或侍卫……当……当然可以了。”

  纪连魁激动万分,噗通跪倒,“请父亲大人放心,儿子绝不负大人期许!”

  说着,他又转过身来,咚咚给冯靖磕了仨响头,“冯叔栽培之情,小侄定当后报!”

  冯靖莞尔,顺手从街边小铺讨来纸笔,刷刷几下写了个荐表。

  “拿去,速找黑公爷报到!”

  “诺!”

  ※※

  听了对纪连魁的处置,天后感叹道:“太宗时代天下初定,以戎制驭臣,文武百官在统一的军令下尚能齐心协力。如今承平已久,朝中便有了忠臣、奸臣、能臣、弄臣之分,朕只能和光同尘因人而驭了。”

  冯靖心领神会,“天后所说可是指纪子惠?”

  “对,他是忠臣!然忠臣必孤直,只会做事而不会作人,朝中肯定没有人缘,朕若不伸手相助,其子说不定会死在狱中也未可知。”

  “臣受教匪浅!”

  “凡奸臣必有才,会做事也会作人,所以能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稍有风浪便见风使舵趁火打劫。”

  “目前朝中风浪乍起,奸臣必会乘机兴风作浪。”

  “眼下的朝局是戏中有戏,朕只管稳坐钓鱼台,让他们先跳一阵子。”

  “怪不得天后近来一直在朝事上不疾不徐。”

  “一切有待尘埃落定。”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笑,“晓珤儿自认是何种臣子?”

  冯靖顿时吓了一跳,“臣……臣自认是忠臣。”

  见他很不自然,天后哈哈笑起,“还可加上一个‘能’字嘛。”

  忠能之臣!这个考语极高。

  于是他更不自然了,红着脸子吭吭哧哧道:“臣岂敢?”

  不料天后话锋一转,“过几日令月儿在少陵梨园有个诗会,你且代朕一行吧。”

  此时他才意识到,天后此前的“忠奸”铺垫就是为了最后这层意思,他只好朗朗一声。

  “诺!”

  既为忠臣,死且不避,何惧区区诗会?

  再转眼一想,天后这么做实际上是出于尊重自己,否则不会拐弯抹角大费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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