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轩的指尖还沾着龙脑香,我借着替他整理玉冠的动作将密信塞进他护腕夹层。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雾气,檐角金丝苔在宫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晕。

  "世子夫人今日气色颇佳。"王大人皮笑肉不笑地拦住我们去路,蟒纹补子沾着朱砂,想必是连夜拟折子染的。

  我嗅到他袖口若有若无的沉水香——这是太后宫中特有的熏香。

  陶轩摩挲着翡翠扳指,喉结随着更漏声轻轻滚动。

  我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掩,用尾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叁",那是我们约定好的暗号:第三套说辞。

  "陛下到——"

  金銮殿的铜鹤香炉腾起青烟,我数着汉白玉阶上镶嵌的东珠,第五颗珍珠被磕破了缺口。

  陶轩突然捏紧我藏在袖中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指骨碾碎。

  他背脊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玄色朝服上金线绣的麒麟暗纹在晨光里微微发颤。

  王大人出列时碰倒了御史台的砚台,墨汁溅在象牙笏板上像蜿蜒的毒蛇:"北狄动向未明,此时出征实乃莽夫之举!"他笏板上的裂痕恰好劈在"忠"字中间,"世子年轻气盛,若贻误军机,怕是赔上整个北境粮仓都不够填窟窿!"

  我数着丹墀两侧的蟠龙柱,第六根柱子新补的彩漆颜色略深。

  陶轩突然松开我的手,掌心的冷汗在朝服下摆洇出暗色痕迹。

  王大人正说到"侯府去年修缮马场挪用三万两军饷",突然有个小太监捧着药碗跌在殿前,汤药泼在青砖上腾起白烟。

  "王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实在令人钦佩。"我跨前半步时,发间金步摇的流苏恰好扫过陶轩手背。

  皇帝支着下巴的姿势像极了昨日在婚书上盖章的模样,龙椅扶手的金漆裂开细纹,露出底下发黑的檀木。

  王大人喉结可疑地抖动两下,笏板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

  我闻到苏合香里混着新墨味道,余光瞥见苏御史正在用银针试墨——这是我们昨夜埋在吏部暗桩处的线索。

  “先帝二十三年冬,北狄也是这般蛰伏。当年那位骠骑将军带着五千轻骑奇袭,可出征前却莫名丢失了三百车军粮。但即便如此艰难,骠骑将军还是凭借着出色的谋略和英勇的作战,成功击退了北狄。那段往事,与今日的局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故意让尾音沾上三分哽咽,指尖划过袖口新绣的缠枝纹——那里藏着用三百车粮草账目编成的暗码。

  陶轩突然剧烈咳嗽,玄色衣领下喉结滚动如困兽。

  皇帝换了个姿势,冕旒垂珠相撞发出碎玉声响。

  我数到第七根蟠龙柱时,终于看到苏御史用银针挑起墨汁在宣纸上画出暗纹。

  “至于粮草......”我转身面向户部尚书,他腰间挂着个金错刀形状的香囊——那是王大人庶女上个月送的及笄礼,“听闻王大人家中窖藏的新麦,连麻袋都印着北境军粮的戳记呢。”

  王大人手中的笏板突然裂成两半,清脆的断裂声惊飞了殿外梧桐上的乌鸦。

  陶轩背在身后的手正用暗语比划着"朱雀灯",我藏在裙裾中的脚尖轻轻点地三次,听见藏书阁方向传来鹧鸪啼叫的变调。

  皇帝突然扶着龙椅起身,冕服上十二纹章的日月图案在晨光中明明灭灭。

  我望着他腰间玉佩垂下的玄色流苏——和密信上玉玺印痕边缘的纹路分毫不差。

  "爱卿们吵得朕头疼。"皇帝指尖敲在夜明珠镇纸上,那珠子与老侯爷的龙头杖竟是同一品相,"不过世子夫人方才提到先帝旧事,倒让朕想起件趣闻——当年那位骠骑将军的军粮,似乎也丢过三百车?"

  陶轩的喉结突然停止滚动,我看见他后颈新冒出的汗珠正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王大人刚要开口,我抢先跪在尚有药渍的青砖上:"陛下圣明,可见有些人的私心......"

  殿外忽然卷进裹着雪粒的风,吹灭了最近的两盏宫灯。

  我咽下后半句话,任由发间步摇的流苏扫过冰凉的脸颊。

  此刻,我的内心还沉浸在朝堂上激烈的斗争之中,有些紧张和疲惫。

  陶轩的佩剑不知何时出鞘三寸,剑柄镶嵌的猫眼石映出苏御史正在焚烧的纸条。

  (续)

  我跪着的膝盖能感受到青砖缝里渗出的药汁寒意,殿外北风卷着碎雪扑在朱漆门槛上。

  王大人裂开的笏板碎屑溅到我的织金马面裙上,像落了几片沾血的鱼鳞。

  "私心?"我抚过袖口缠枝纹,冰凉的丝线刺得指尖发麻,"三日前户部清点北境粮仓,发现麻袋上的火漆印竟是江南织造局的纹样——"余光瞥见户部尚书猛地攥紧腰间金错刀香囊,"而昨日晌午,王大人府上后门运进二十车新麦,押车的伙计靴底沾着北境特有的红黏土。"

  陶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攥拳抵住唇角的动作恰好遮住上扬的嘴角。

  他玄色朝服下的胸膛微微震动,像是闷着声笑。

  皇帝支着下巴的姿势未变,但冕旒垂珠晃动的频率突然加快了两分。

  王大人喉结滚动的模样像吞了只活蛤蟆:"信口雌黄!

  老臣对陛下......"

  "您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我截住话头,拔下发间金步摇。

  流苏相撞的脆响惊得苏御史手中银针掉在宣纸上,晕开的墨迹恰好组成半朵牡丹——那是我们埋在吏部的暗桩标记。

  步摇尖端在青砖划出浅痕:"这是王小姐及笄礼宾客名单,巧的是北狄商队首领化名的'胡商'也在其中。"陶轩突然伸手替我扶正歪掉的珍珠耳坠,温热的指腹有意无意擦过我颈侧,"更巧的是,上月北境军粮押运路线上......"我故意停顿,看着王大人蟒袍下摆洇出汗渍。

  “这北境军粮押运路线上的情况,和当年骠骑将军军粮丢失之事或许有着某种联系,不得不让人深思啊。”我心里想着,顿了顿继续说道。

  "有七处驿站同时修缮,用的木材都来自王大人妻舅的商队。"陶轩突然开口,嗓音像浸了雪水的刀刃。

  他背在身后的手朝我比了个"五",这是我们约定的第五步计划。

  丹墀两侧突然响起窸窣议论,我数着第六根蟠龙柱上新漆剥落的裂痕,听见苏御史的象牙笏板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他面前宣纸的墨牡丹旁,不知何时多了个歪歪扭扭的"慎"字。

  皇帝突然轻笑出声,摩挲着龙椅扶手的裂痕:"倒是出好戏。"他腰间玉佩流苏扫过金砖,在朝阳下泛着血丝般的红光,"王爱卿府上的麦子,不如送去北境当军粮?"

  陶轩突然握住我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在我掌心写"戌时三刻"。

  他掌心的薄茧蹭得我发痒,方才在朝服下摆洇开的汗渍此刻已经凝成深色云纹。

  我借着叩谢皇恩的动作抽回手,发髻间的累丝金凤钗勾住他腰间玉带钩,发出清越的撞击声。

  "陛下圣明!"我伏拜时闻到青砖缝隙里残留的药味,混着陶轩衣襟间的龙脑香,恍惚像是新婚夜合卺酒的气息。

  此时,我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开始适应从朝堂斗争到与陶轩互动的状态转换。

  王大人跪在旁边像条脱水的鱼,蟒纹补子上的仙鹤翅膀沾了墨汁,仿佛随时要坠下来。

  退朝时苏御史的笏板边缘划过我袖口,留下道浅灰色痕迹。

  陶轩替我拢披风的动作像在擦拭剑刃,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我后颈时,在衣领夹层塞进张染着沉水香的纸笺。

  "世子夫人的口才,比北狄的弯刀还利。"他在我耳畔低语,温热气息拂过昨夜被他咬破的耳垂。

  玄色大氅扫过宫阶残雪,露出里面用金线绣的朱雀暗纹——那是今晨我亲手缝的护身符。

  我们踩着未扫净的雪粒子往宫门走,陶轩突然拽着我拐进抄手游廊。

  冰棱从檐角垂下来,像倒挂的剑阵。

  他扳过我下巴时,拇指重重擦过我刚咬破的唇:"刚才说'胡商'那段,怎么不按第三套说辞?"

  我反手将冰棱按在他发烫的耳后:"王小姐送你的鸳鸯荷包,不正是最好的新证据?"他喉间溢出声闷笑,突然低头叼走我鬓边沾的雪粒。

  远处传来宫人扫雪的沙沙声,惊飞了歇在梅枝上的灰雀。

  回到侯府马车时,我摸到坐垫下压着的密信火漆印。

  陶轩闭目养神的侧脸被车窗格成明暗两半,睫毛在鼻梁投下的阴影像把待出鞘的软剑。

  他忽然开口:"苏御史画的那个'慎'字,比我们预计的笔画多了一撇。"

  我掀开车帘看宫门方向,正瞧见王大人的青顶轿子往西市疾行。

  晚霞将雪地染成橘红色,几个挑着柴担的货郎脚步整齐得可疑,扁担两头挂着的麻袋隐约露出军粮特有的靛蓝捆绳。

  "今夜巡营......"

  "嘘。"陶轩突然用唇堵住我后半句话,舌尖卷走我齿间的警告。

  马车恰在此时碾过结冰的沟壑,我们跌作一团时,他趁机将虎符塞进我腰间蹀躞带。

  镶着猫眼石的剑柄硌得我后腰生疼,却抵不过他眼中跳动的火焰:"夫人可知,你今日在殿上步步紧逼的模样......"

  车外忽然响起三长两短的鹧鸪啼叫,陶轩未尽的话化作喉结的滚动。

  我数着远处军营升起的炊烟,发现本该戌时点燃的瞭望灯,此刻在暮色中亮如血色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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