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灿烂 第六十六章 晚间纪事

小说:刹那灿烂 作者:亨依尔 更新时间:2025-04-13 18:21:03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一直到写完笔记,居然还没人来叫用餐,亨亚日也不急,拿出表看了看时间,居然快七点了,还没到开饭之时,今日看来有些异样。亨亚日暂时没有心思看书,想了想,还是下楼来看看。

  亨亚日下到二楼的时候,听得先生房间里有些说话的声响,先生的房门并没有关上,而是敞开着,好让风吹过房间。进了先生的房间后,亨亚日见到是杨彦之正在和葛自澹正坐在小沙发上说话,谢明宇并没有在一旁陪着,显是有事不在。亨亚日不好打扰,先是静立在旁,待到杨彦之见到他,停了和先生的说话时,才赶紧说道:“杨伯好,杨伯来了?”

  杨彦之点了点头。只葛自澹接口道:“你杨伯是送和那语和离高语的读本来的。”说完,还示意亨亚日自己搬过凳子坐下。

  杨彦之也说道:“主要是想吃你这里的饭菜了。回去了几天,寡淡的很,本来天热又没什么胃口,今晚上可得敞开了吃一回。”亨亚日自然知道杨彦之是玩笑话,陪着笑了起来。

  亨亚日搬过凳子坐下后,杨彦之问道:“亚日,今日上学怎样?可是有人欺生么?”

  亨亚日赶紧回道:“今日上学都挺好、挺融洽的。一到学校,陈校长就把餐券给我了,还安排赵教习又给我借来了三年级的课本,上课什么的都顺顺利利的,另外还结交了个新朋友,也没心思顾及太多的事了。”

  “呵呵,你行啊,居然在上学的第一天就交到了新朋友,本来还有些担心的,这下好了。说说看,怎么回事?”

  “我开始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就是前后座,他先跟我搭的话,问我名字之类的,说着、说着,大家就慢慢熟悉了一些,中午还一起在食堂用餐。早先还说以后由他来罩着我,没人敢欺负我什么的。”

  “啊?不会是个混小子吧?这老陈办事有点不地道。”

  “不是的。那同学叫顾子敦,只后来听他自己说他爸是余斛的副市长,他也是从陈校长那里听说起过,我会插班到现在这个班级的。我看他那样子在班里也确实没什么人敢来招惹他。”

  “顾副市长的公子?他在你现在的班级?老陈的嘴你说他严吧,亚日的事他跑风漏气的;你要说他嘴不严实吧,顾副市长的公子在,他也不肯透露,这好像也不是需要太过保密的事。”

  葛自澹说道:“哈,你就别多想了。估计多半是他攀附别个,在别人家里私下说其它事,才顺带说起的,我们这事倒不算个什么事,也不值当保密。”

  “呵呵,看来亚日运道还是不错的。刚一上学就交到朋友不说,而且还是在这余斛除了租界外也算数得上的人物了,不错。不过他说的还真不算离谱,就是余斛这地头上,他应该也是能帮你一些的。他是顾副市长晚年才得的,而且他家子孙不昌,女儿家有一些,男孩子比较少,稀罕的很,平日里,寻常人也见不到他。”

  “小孩子家的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把学校当社会样的过活才该是教育的本源目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交些这样的朋友有益无害,那总归是好的吧?”

  “嗯,这一点我认同。只是这顾子敦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亨亚日答道:“家教看起来挺好的,待人也和善。估计就是没什么朋友,班上其他同学说话的很少,遇到合眼缘的就正好的样子。少年人能坏到哪里去呢?只他自己不大瞧得上成绩不大好的学生。他自己的成绩据说还不错,年级第二,班级第一,其他人可能觉得有些攀附不上还是什么的,彼此交往的都很少,主动找他搭话的我也没怎么见到。另外我几乎也没见他和其他人多说话,就是遇到窘迫之时,偶尔出言咋呼一下别人。再说他身体有些胖,估计平时自己的心内多少有点沮丧的,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强出头的样子,所以在班里往往也并不显露。只要不惹到他,当是个很和善的邻家小朋友,下学的时候,见我顶着太阳回家,还追上来要送我的,只是我坚持没让他送才罢。分手以后,我自己就走着回来了。”

  “你自己走回来的?”杨彦之有些诧异的望了葛自澹一眼,说着说着就说岔开了。

  “你能坚持自己走回来是好事,这种事就是要自己拿定主意后,不给自己的惰性妥协。为了达成既定的目标,自己的一些付出是必须的,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天天跟着你跑,让你事事顺遂的,丢掉幻想才是对的。”

  杨彦之说道:“你说的那些道理我知道,只是这是不是有些过苛了?亚日的年龄还是太小了点,不适合这么要强,都有点逞强的意思了,当心过刚易折啊。”

  “杨兄还是担心太过了。这时节,少时吃点点的苦头,对他的成长也是有益的。待得将来遇到真正的苦时,心里也好,身体也罢,都能有所准备,那就达到目的了,终不会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再说也只是热天里赶路,并没有要求其它更多的东西,这点点环境的艰难当不是什么问题。我已经和亚日商议好了,日后一般来说,还是要他来回奔跑着上下学的,这六七里的路程刚刚合适,应该能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惭愧的紧,对自家小孩子看护的太过了。”

  “杨兄也不必如此。每个人的境况不一样,那么采取的方法就会不同,虽然目标都是相同的,就是希望孩子能有出息。方法上没有好坏,只是手段不同,你家孩子将来要做什么事,有什么难,你多少心里是清楚的,所以你的教育方法是有的放矢,因材施教。我这呢,对亚日将来要走的路我也只是指引,他家里,甚至是他自己有什么想法,那才是首要的,没有现成的路可以参照。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给他做好准备,待到将来要用的时候,不致两眼一抹黑的,拉了后腿,就是要把他各方面的基础都打牢。这当中锻炼好身体尤为重要,身体才是最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身体,也谈不上其它什么了。”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贤弟,你当真是没想过以后让亚日走什么路吗?”

  “呵呵,这首先要亚日有这方面的想法才成。虽说我不是教做具体事的,只把握住大方向不偏不斜,做事有法可循就好。子曰过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留心处,处处都是学问,待他有个认识之后,再说日后也不迟。”

  “杨伯,不碍的。看到那顾子敦跑步艰难的样子,我心里更理解先生让我来回锻炼的想法,这个是我力所能及的,以后天气适宜了,身体调整适宜了,我甚至想中午来回再跑一趟的,好身体实在是太重要了。”

  “亚日的情况杨兄可能不太清楚,亚日的大哥是长期卧病在床,对亚日的触动也很大。”

  “哦,这中间还有这许多的事呢。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几人正说着话的时候,谢明宇进了屋来,示意众人下楼用餐。众人下得一楼,饭菜果然已经上桌,只这回沈阿婆她们早早用完餐离开了,准备的酒水就换成了寻常几人爱喝低度白酒。葛自澹不常喝,一般也不肯喝;谢明宇酒量不错,只是日常克制着,不肯多喝;杨彦之是场面人,酒量自然也不错,只是在应酬的场合凑合着喝,由着自己的意思,随意喝的时候,才会表露自己的酒量。晚间的餐桌上,葛自澹并没有喝多少,谢明宇呢,又不开口说话,搞得杨彦之如同在自家一样,想喝就喝,想停就停,喝得也随意、尽兴。

  几人自然也都没有喝高,但显然都带着不少酒意,结束了晚餐。葛自澹提议大家出去走走,于是几人又簇拥着出了门。月亮虽已经高高的升起了,然天色依然有些昏暗了,算不得出门散步的好时机,只带着酒意的几人不在乎。乡间大道上,没有什么遮挡,习习晚风吹拂下,带来的凉意甚是怡人,几人随意的走着,随意的说些闲话,如同这世间所有的闲人一样,似是没什么烦恼,也没什么牵挂一般,就这么自由自在的,漫无目的随意走着。

  众人一边走,一边随意聊着天。只听杨彦之说道:“看到亚日来,想想我自己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稀里糊涂大半辈子就过来了。现在反倒是总羡慕像亚日他们这般的年纪,将来好像有无限的可能一样。回头看看自己,亦是暮年了,有精力也成不了什么事了,只不知不觉中好像就只长年纪一样。当年年少之时总是盼着长大,长大了可以自己挣钱花钱,自由自在;只长大了之后,又盼着能赶紧成家立业,总是挣一个花两份的,没个正经事,也好让自己定定性;而成家立业了,天天操持个没完没了的,就又盼着赶紧能多休些天,儿孙绕膝的过些家常日子。可是总是被事情耽搁,难得有闲的时候,心浮气躁的,也没那心思看顾孙辈了。”

  “呵呵,都是一样的。除了那些春风得意的,有思考能力的人没有谁日常里不会偶尔回想起自己所走过的人生路。能这么反思、这么想的人,又往往对现实充满着各种不甘,这个不甘就是对自己现状的不满,只是还没有弄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忙忙碌碌的过了大半生。平日里只顾着埋头赶路,只走着、走着,却忘了为什么出发。”

  “听你这么一说,再一想,真是这种感觉。只就感觉哪里不对,但自己又说不上。想来就是一辈子围着这吃食来来回回的,过的蝇营狗苟,想想这些,到头来终都是一场空罢了。”

  葛自澹听得杨彦之心中的颓意,本想打打气的,转念一想,开口道:“你可这样想不得。你这大家口的人却不好松懈下来,还有好多人指着你呢。你这珠港的事都准备妥帖了吗?总归是要你操心的。”

  “咳,一辈子劳碌命,总有操不完的心。”

  “呵呵,人只要还活着,还在,就总是操不完的心。不是操心别人,就是操心自己,一日三餐、大事小情的,又有哪一桩不需要呢?”

  “好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了。我这都多大岁数了,活着总感觉好像是要得到别人的认同一般,至少家里人先得认同自己,自己才好做事情。只这样实在太累了,还有点越活越回去的感觉了,总盼着家里夸两句一样。”

  “是啊,我们总是期待得到某种认同。他人的认同、亲人朋友的认同、家庭的认同、社会的认同、世界的认同等等的,这个认同就是我们不断前进的动力,不管这认同是怎样的,对错与否。”

  “亚日呢,你对生活有什么样的感想?”

  “我?我有些说不好,以前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倒也是,没得弄得像我一样老气横秋的。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家里有些老人不愿意背井离乡,没地背后说三道四的,本是为他们好,搞的我里外不是人的。”

  “阻力有点大啊,看来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总体还好。年轻些的还有闯劲儿、有心气,一些本家兄弟子侄被我派去珠港探明情况去了,他们也很期待。就是那些一部分年纪大了的长辈,顽固保守,好说歹说总不愿意,连带的影响了些人。好在我自家父亲、叔辈的都还算支持,有了表率,已经在做些准备了。只哪些不愿意的,背后小动作不断,还总说些闲话,一会儿说子孙不肖,折腾祖宗产业;一会儿闹情绪、闹分离,说死也要死在老家的。真是样样都有,我也乐得跑出来躲清闲,也幸亏不在老家,不然烦也给烦死了,只是感觉有些对不住父亲他们这些老人家了。”

  “有那些个事应该算是正常的。他们也不知道你的心,日后自会有回报的,别急,恐怕也要不了许久的。”

  “但愿吧。其实吧,别人不理解甚至伤害你,都比不上家里人的一丁半点,外人的话,终有一日能还回去,亲人、家人又能还给谁?咳。”

  葛自澹忙岔开话题,对亨亚日说道:“你刚才说说不好,那就是还有得说的。那你说说看,有那些感想?”

  “我主要是感觉变化的快。就像有人在挥着鞭子似的,催着人往前跑,落在后面就要被打。这当中,我感觉最明显的是两个方面:一个是观念,一个是现实生活。观念上浅显点就是像家学和新学之争,看趋势,家学的没落在即,不是人们没有意识到,只是有些人不自觉的就想要去抗争,当如螳臂当车般;生活当中,除了新闻纸,就是我从老家到余斛,这两个地方俨然是两个世界。虽说都有它好的地方,但是显然余斛这种生活会要更加的吸引人一些,尤其是老家里许许多多的人对这种变化还满是未知。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世界变化太快。”

  “你当真只有十岁多?”杨彦之瞪大了眼睛,酒意全消。

  “马上就十一了,就三四个月之后的事了。”

  “贤弟,我得佩服你的了不起了。不说市晖,只看这小子,真是越看越叫人喜欢,真让我更加钦佩你了。”

  “这是亚日自己的天分。有些事是羡慕不来的,我要是在他这个时候,也会羡慕他来着。”

  “咳,我家里怎么就没出了这样的小子呢,说不得我就想着日后要把我那小孙女送给你当媳妇才好。”

  一下子说的亨亚日羞红了脸,只是也不好接话的。葛自澹看出他的窘迫,也不出声,只哈哈的大笑起来。一旁谢明宇听着,也嘿嘿的笑着。杨彦之话说出口后,自己也觉得稍微有些失言,也哈哈的笑起来。一时,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回吧,夜越来越晚了,杨兄这家人还在等着,也不适合太晚不归了。”

  “好,回程。”

  众人回转行到马路上时,昏黄的路灯下,只见马车正停在路边,车夫明顺正蹲着和阿生说着话,在见到杨彦之一行回来时,都起身站在一旁。只听杨彦之说道:“贤弟,我就不再进屋了,我怕一旦再进去,就不想走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葛自澹说道:“好吧,你这一家之长早些归家,一大家子人才安心,这才是正理,我也不留你。”

  “好,就此别过,过些天再过来看你们。”

  “好的很,欢迎欢迎。一路注意安全,我们这边没路灯,前路的灯还是稀了些,灯光暗了点,多当心。”

  “不打紧的。好,走了。”

  大家招手示意,杨彦之的马车渐行渐远,阿生和三人招呼了一回后,也自回家去了。葛自澹他们回家后径直上楼去,在二楼时,亨亚日准备问安告别之际,被葛自澹叫住了,让他把杨彦之带过来的和那语、离高语读本带上楼,自己先看看,然后就让他自去了。亨亚日又和谢明宇道了晚安后,去葛自澹房间里取了书后,就上楼去了。

  回到楼上后,亨亚日看看表,已经九点了,好在记事已了,这点时间就是读一读书了,争取早些进入下一阶段。目前还是先把《观伦理》看完才是首要任务,那些个外语读本应该也可以上学时看一看,甚至路上歇息的时候,拿出来读一读也该是没什么的。再说这些也是刊印本,应该算不得珍贵,先生也没明言不让带到学校里看,当有时间的时候再看看也无妨的样子。亨亚日也不纠结那许多,说干就干,把和那语读本放进书包后,在桌前坐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观伦理》一书,集中精神,继续读起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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