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已过，京城依然是天寒地冻。
城里还好点，城墙加上密密麻麻的围墙房舍等阻挡寒风，还没那么冷。
城外就不行了，呼啸的寒风吹过雪原般的田野，那真就如同刀割一般寒冷。
不过，就算再冷，那也要出城。
正月十六一大早辰时许，万历便带着上万禁军打马从西安门鱼贯而出，直奔城北的德胜门而去。
这会儿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已经铺上沥青路了。
京城百姓也相当的勤劳，早早就爬起来把各自门前的积雪清理干净了。
战马包裹了厚布的铁蹄踏在沥青路面上那都没多大声响。
禁军也换上最暖和的冬装了，那如同半截批发般的帽搭子往脸上一裹，在城里还感觉不到什么寒冷。
万历穿的也是禁军将校的新戎装。
这身戎装的防寒效果还真不错，从头到脚那都是毛皮包裹的，寒风好像根本吹不进来。
不过，出了德胜门之后，那凛冽的寒风一吹，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没办法，戎装再好那也不是密封的，凛冽的寒风那还是能从缝隙中钻进来。
他之所以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还要出城，那是因为水师的舰炮样品造好了。
这会儿南直隶那边十艘千料巨舰都已经造出来了，只是因为京杭大运河北段冰封，没法开过来而已。
他今后还要建造大量巨舰呢，这舰炮自然得赶紧造了。
去年他是为了炼油赚钱，所以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搞得永年伯王伟年节都带着匠户在加班加点打造舰炮样品。
今年不管怎么样舰炮肯定得实现量产才行，要不然，光有巨舰没有舰炮那就没什么用。
他暗自琢磨了一阵，温榆河南岸便已到了。
这会儿温榆河两岸的水车是早就打造好了，而且还都在转动呢。
那密密麻麻一眼都看不到头的巨型圆盘，看上去着实壮观无比。
大明真快要成为水车之国了。
这会儿京城周边的水车都数以千计了，金陵那边也打造了上百架。
水力那真是不错的动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说，关键还稳定得很。
如果他能把水车推广到大明两京十三省，那大明的生产力绝对会飞速提升。
不过，这又会出现一个问题，生产力飞速提升了，市面上的金银铜等货币没有飞速增加，那就会造成通货紧缩。
如果大明还没有大规模展开海上贸易，生产力飞速提升反而会带来问题。
这个时候舰炮就更重要了，得赶紧造。
他琢磨了一路，避暑山庄南面已然在望。
永年伯王伟一家子正带着一众神机营将校和匠户工头在那里等着呢。
万历就没有下马，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他便直接挥手道：“赶紧上马，带朕去看看，这外面太冷了。”
他们进了避暑山庄的围墙之后果然就好多了。
这会儿避暑山庄南面通往密云行宫的大道那也早已修好了，而且匠户们都已经把上面的积雪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们打马狂奔都没一点问题。
不一刻钟，上万人马便来到了硕大的北较场。
这时候北较场中都搭起一个大棚子了，那棚子里还有不少神机营将士呢，舰炮样品应该就在那里。
万历打马跑过去一看，果然，棚子里摆着一门火炮。
而且，火炮并不是架炮车上的，而是架在一个固定炮座上的。
这门火炮，怎么说呢，感觉好像并没有比百来斤的火炮大多少。
万历细细看了看，又接过望远镜扫视了一番两三里外的船用板材搭起的舰船模型，随即便下令道：“开一炮看看。”
神机营将士立马麻利的打开炮门，拿起炮弹往里一塞，随即关上炮门，掏出打火机，把引线一点。
“轰”的一声，炮弹很快落在那舰船模型上。
炮弹是直接就穿过模型砸里面去了，那板材上就留下了一个大致碗口大小的洞。
这尖锥形的炮弹穿透力的确是比圆球形的炮弹强多了。
原本他改进炮弹的时候还曾有将领提出过，圆形炮弹滚起来杀伤力更大一点，尖锥形炮弹一炮下去那就只能砸中一个敌人。
这话倒是有道理。
不过，陆战的时候他们用到火炮的机会其实不是很多。
因为他们陆战的主要对手是北虏骑兵，这年头火炮没有爆炸伤害，而且角度调节起来也慢得很，射程也不远，他们最多也就齐射个几轮人家都已经冲跟前来了。
这种情况下，是砸死一个敌人还是砸死砸伤几个敌人其实没多大区别。
但是，尖锥形炮弹用在海战中就不一样了。
海战中火炮的主要目标可不是敌人，而是敌人的舰船，只要能把敌人的舰船给击沉，那舰船上再多人都一个结果。
这种情况下，尖锥形炮弹就比圆形炮弹强多了。
现在他们的炮弹直径也就比拳头能大一点，如果是圆形炮弹，砸一寸多厚的船板上十有八九会被弹飞了去，尖锥形的炮弹那是咔的一下就将船板给穿透了。
不过，这个威力好像还有点不够。
因为他们的船板用的是松木。
松木轻而带韧性，所以适合做船板，但松木的强度差。
如果敌人用的是强度更高的柚木，那比拳头粗一点的炮弹就不一定能穿透了。
如果敌人用的是强度惊人的铁力木，那比拳头粗一点的炮弹根本就钻不透。
还有射程的问题。
这两百余斤的火炮射程好像就没有比一百余斤的火炮远多少。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万历想了想，随即问道：“国丈，这舰炮的炮管多长，炮弹又有多大？”
永年伯王伟不假思索道：“舰炮的炮管长两尺，炮弹粗三寸。”
万历又问道：“那百余斤重的马拉火炮炮管又是多长，炮弹又是多大？”
永年伯王伟还是不假思索道：“那种火炮炮管长一尺半，炮弹粗两寸半。”
果然，一个炮管长度和口径比是将近七倍，一个正好是六倍。
这滑膛炮的射程好像主要就是看炮管长度和炮管口径的比例，这个比例越大，理论上就射得越远。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火药的装填量，火药装的越多，也能射得越远。
舰炮和马拉火炮的炮管口径比相差其实不大，也就是舰炮的炮弹能粗一点，装填的火药能多一点，所以，射程比马拉火炮要远那么半里左右。
这射程还远远不够啊，三里都不到，开玩笑呢。
现在欧陆那些殖民强盗好像连加农炮都造出来了，那家伙，射程最少五六里啊。
后世有句名言，真理只在射程范围之内。
这个也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
所以，火炮射程一定要超过敌人才行。
问题，这个怎么解释呢？
现在大明好像还根本没臼炮和加农炮这一说。
他们造的就是臼炮。
这年头炮管口径比在十五倍以下好像都是臼炮，炮管口径要超过十五倍才是加农炮。
万历细细想了想，随即问道：“国丈，这炮管就不能做长一点吗？”
呃，这个。
永年伯王伟缓缓摇头道：“万岁爷，这个恐怕不能贸然加长，因为加长了炮管就会变薄，有炸膛的危险。”
那就增加重量啊。
现在炮管长度和口径比是将近七倍，再加长一倍多炮管口径比就超过十五倍了。
万历琢磨道：“那我们就做五百斤重的火炮，炮管还是这么粗，不过，要做到五尺长，炮弹的弹壳也做长一点，多装点火药试试。”
啊？
这火炮还不够重啊？
永年伯王伟小心道：“万岁爷，现在两百余斤的舰炮加工起来就很费劲了，五百多斤，那恐怕没法加工。
以前三四百斤以上的火炮那都是铸出来手工打磨炮管内壁，然后钻通引线孔就直接往城墙上拉，根本就没办法精细加工。”
没法精细加工？
万历不由诧异道：“为什么？”
永年伯王伟细细解释道：“因为太重了，两百余斤的炮管就要四个强壮的匠户抬了，五百多斤的炮管，十个强壮的匠户都不一定抬得动。”
你们还用人抬的？
万历不解道：“你们不是有吊葫芦吗？数千斤乃至上万斤的水车骨架你们不都能吊起来吗？”
那东西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用啊。
永年伯王伟颇有些无奈道：“万岁爷，加工炮管的时候有很多工序就没法用吊葫芦啊。”
还有这种事？
万历想了想，随即挥手道：“走，带朕去看看，炮管是怎么加工出来的。”
他是看过百余斤的火炮炮管加工过程。
不过，那就没参考价值，因为百余斤的火炮炮管两个匠户就能抬起来。
城里还好点，城墙加上密密麻麻的围墙房舍等阻挡寒风，还没那么冷。
城外就不行了，呼啸的寒风吹过雪原般的田野，那真就如同刀割一般寒冷。
不过，就算再冷，那也要出城。
正月十六一大早辰时许，万历便带着上万禁军打马从西安门鱼贯而出，直奔城北的德胜门而去。
这会儿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已经铺上沥青路了。
京城百姓也相当的勤劳，早早就爬起来把各自门前的积雪清理干净了。
战马包裹了厚布的铁蹄踏在沥青路面上那都没多大声响。
禁军也换上最暖和的冬装了，那如同半截批发般的帽搭子往脸上一裹，在城里还感觉不到什么寒冷。
万历穿的也是禁军将校的新戎装。
这身戎装的防寒效果还真不错，从头到脚那都是毛皮包裹的，寒风好像根本吹不进来。
不过，出了德胜门之后，那凛冽的寒风一吹，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没办法，戎装再好那也不是密封的，凛冽的寒风那还是能从缝隙中钻进来。
他之所以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还要出城，那是因为水师的舰炮样品造好了。
这会儿南直隶那边十艘千料巨舰都已经造出来了，只是因为京杭大运河北段冰封，没法开过来而已。
他今后还要建造大量巨舰呢，这舰炮自然得赶紧造了。
去年他是为了炼油赚钱，所以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搞得永年伯王伟年节都带着匠户在加班加点打造舰炮样品。
今年不管怎么样舰炮肯定得实现量产才行，要不然，光有巨舰没有舰炮那就没什么用。
他暗自琢磨了一阵，温榆河南岸便已到了。
这会儿温榆河两岸的水车是早就打造好了，而且还都在转动呢。
那密密麻麻一眼都看不到头的巨型圆盘，看上去着实壮观无比。
大明真快要成为水车之国了。
这会儿京城周边的水车都数以千计了，金陵那边也打造了上百架。
水力那真是不错的动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说，关键还稳定得很。
如果他能把水车推广到大明两京十三省，那大明的生产力绝对会飞速提升。
不过，这又会出现一个问题，生产力飞速提升了，市面上的金银铜等货币没有飞速增加，那就会造成通货紧缩。
如果大明还没有大规模展开海上贸易，生产力飞速提升反而会带来问题。
这个时候舰炮就更重要了，得赶紧造。
他琢磨了一路，避暑山庄南面已然在望。
永年伯王伟一家子正带着一众神机营将校和匠户工头在那里等着呢。
万历就没有下马，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他便直接挥手道：“赶紧上马，带朕去看看，这外面太冷了。”
他们进了避暑山庄的围墙之后果然就好多了。
这会儿避暑山庄南面通往密云行宫的大道那也早已修好了，而且匠户们都已经把上面的积雪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们打马狂奔都没一点问题。
不一刻钟，上万人马便来到了硕大的北较场。
这时候北较场中都搭起一个大棚子了，那棚子里还有不少神机营将士呢，舰炮样品应该就在那里。
万历打马跑过去一看，果然，棚子里摆着一门火炮。
而且，火炮并不是架炮车上的，而是架在一个固定炮座上的。
这门火炮，怎么说呢，感觉好像并没有比百来斤的火炮大多少。
万历细细看了看，又接过望远镜扫视了一番两三里外的船用板材搭起的舰船模型，随即便下令道：“开一炮看看。”
神机营将士立马麻利的打开炮门，拿起炮弹往里一塞，随即关上炮门，掏出打火机，把引线一点。
“轰”的一声，炮弹很快落在那舰船模型上。
炮弹是直接就穿过模型砸里面去了，那板材上就留下了一个大致碗口大小的洞。
这尖锥形的炮弹穿透力的确是比圆球形的炮弹强多了。
原本他改进炮弹的时候还曾有将领提出过，圆形炮弹滚起来杀伤力更大一点，尖锥形炮弹一炮下去那就只能砸中一个敌人。
这话倒是有道理。
不过，陆战的时候他们用到火炮的机会其实不是很多。
因为他们陆战的主要对手是北虏骑兵，这年头火炮没有爆炸伤害，而且角度调节起来也慢得很，射程也不远，他们最多也就齐射个几轮人家都已经冲跟前来了。
这种情况下，是砸死一个敌人还是砸死砸伤几个敌人其实没多大区别。
但是，尖锥形炮弹用在海战中就不一样了。
海战中火炮的主要目标可不是敌人，而是敌人的舰船，只要能把敌人的舰船给击沉，那舰船上再多人都一个结果。
这种情况下，尖锥形炮弹就比圆形炮弹强多了。
现在他们的炮弹直径也就比拳头能大一点，如果是圆形炮弹，砸一寸多厚的船板上十有八九会被弹飞了去，尖锥形的炮弹那是咔的一下就将船板给穿透了。
不过，这个威力好像还有点不够。
因为他们的船板用的是松木。
松木轻而带韧性，所以适合做船板，但松木的强度差。
如果敌人用的是强度更高的柚木，那比拳头粗一点的炮弹就不一定能穿透了。
如果敌人用的是强度惊人的铁力木，那比拳头粗一点的炮弹根本就钻不透。
还有射程的问题。
这两百余斤的火炮射程好像就没有比一百余斤的火炮远多少。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万历想了想，随即问道：“国丈，这舰炮的炮管多长，炮弹又有多大？”
永年伯王伟不假思索道：“舰炮的炮管长两尺，炮弹粗三寸。”
万历又问道：“那百余斤重的马拉火炮炮管又是多长，炮弹又是多大？”
永年伯王伟还是不假思索道：“那种火炮炮管长一尺半，炮弹粗两寸半。”
果然，一个炮管长度和口径比是将近七倍，一个正好是六倍。
这滑膛炮的射程好像主要就是看炮管长度和炮管口径的比例，这个比例越大，理论上就射得越远。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火药的装填量，火药装的越多，也能射得越远。
舰炮和马拉火炮的炮管口径比相差其实不大，也就是舰炮的炮弹能粗一点，装填的火药能多一点，所以，射程比马拉火炮要远那么半里左右。
这射程还远远不够啊，三里都不到，开玩笑呢。
现在欧陆那些殖民强盗好像连加农炮都造出来了，那家伙，射程最少五六里啊。
后世有句名言，真理只在射程范围之内。
这个也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
所以，火炮射程一定要超过敌人才行。
问题，这个怎么解释呢？
现在大明好像还根本没臼炮和加农炮这一说。
他们造的就是臼炮。
这年头炮管口径比在十五倍以下好像都是臼炮，炮管口径要超过十五倍才是加农炮。
万历细细想了想，随即问道：“国丈，这炮管就不能做长一点吗？”
呃，这个。
永年伯王伟缓缓摇头道：“万岁爷，这个恐怕不能贸然加长，因为加长了炮管就会变薄，有炸膛的危险。”
那就增加重量啊。
现在炮管长度和口径比是将近七倍，再加长一倍多炮管口径比就超过十五倍了。
万历琢磨道：“那我们就做五百斤重的火炮，炮管还是这么粗，不过，要做到五尺长，炮弹的弹壳也做长一点，多装点火药试试。”
啊？
这火炮还不够重啊？
永年伯王伟小心道：“万岁爷，现在两百余斤的舰炮加工起来就很费劲了，五百多斤，那恐怕没法加工。
以前三四百斤以上的火炮那都是铸出来手工打磨炮管内壁，然后钻通引线孔就直接往城墙上拉，根本就没办法精细加工。”
没法精细加工？
万历不由诧异道：“为什么？”
永年伯王伟细细解释道：“因为太重了，两百余斤的炮管就要四个强壮的匠户抬了，五百多斤的炮管，十个强壮的匠户都不一定抬得动。”
你们还用人抬的？
万历不解道：“你们不是有吊葫芦吗？数千斤乃至上万斤的水车骨架你们不都能吊起来吗？”
那东西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用啊。
永年伯王伟颇有些无奈道：“万岁爷，加工炮管的时候有很多工序就没法用吊葫芦啊。”
还有这种事？
万历想了想，随即挥手道：“走，带朕去看看，炮管是怎么加工出来的。”
他是看过百余斤的火炮炮管加工过程。
不过，那就没参考价值，因为百余斤的火炮炮管两个匠户就能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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