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才走了。

  万历整个年节都郁郁寡欢。

  特别余有才死讯传来的时候,他更是好几天都茶饭不思。

  不过,这会儿正是大明走向中兴的关键时刻,他还得振作精神,好好安排一番,让沈鲤接过余有才的班。

  年节刚过,正月十六一大早辰时许,他便命人将沈鲤招至御书房中。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他便盯着沈鲤看起来。

  沈鲤倒也听话,为人也很正直,不贪不腐,从不以权谋私,但这家伙就没余有才那么懂他的心思。

  他细细想了想,随即微微叹息道:“丙仲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这内阁的事就要劳烦你了。”

  这意思就是让沈鲤来出任内阁首辅。

  沈鲤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兴奋之色。

  他反而有些脸色凝重的拱手躬身道:“微臣明白,多谢万岁爷恩典。”

  这会儿的朝堂不好管啊。

  如果是余有才,还好管一点,因为余有才跟沈一贯是同乡,好说话。

  他虽然也姓沈,但跟沈一贯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没一点关系。

  甚至,他还相当反感沈一贯的所作所为,他都不想跟这种人说话!

  万历一看沈鲤的表情,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此人当官的确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如果换作是那些别有用心的文官,听闻自己要当内阁首辅了,那绝对会兴奋得不行了。

  现在的内阁首辅权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说,朝堂之上的大事小事都归内阁首辅管。

  他这个当皇帝的也就是拍板决定办不办而已,至于怎么办,那都是内阁首辅说了算。

  特别他这个当皇帝的还经常御驾亲征,而且一去就是几个月,内阁首辅那就是代他这个当皇帝的在管着整个朝堂。

  这会儿内阁首辅权力之大可想而知。

  权力那就代表着利益啊,权力有多大那就代表着能获取的利益有多大。

  至少,那些别有用心的文官是这么认为的。

  沈鲤听闻自己要权势滔天了,竟然不是满脸兴奋,而是满脸凝重。

  由此可见,沈鲤就没有想过要通过权力来谋取私利。

  不错,不错。

  万历暗自点了点头,随即郑重道:“仲化,丙仲走了,内阁就少了个人,你觉得擢沈一贯入阁辅政怎么样?”

  啊?

  您怎么把这家伙整进内阁来啊?

  沈鲤愣了好一阵,这才连忙拱手道:“万岁爷觉得行,那就行。”

  你真是没余有才有才。

  若是余有才,那肯定一下就明白了,朕这是明升暗降,限制浙党,扶持东林那帮家伙来跟浙党对抗。

  不过,这会儿东林人着实太少了,扶都有点扶不起啊。

  他能扶谁呢?

  顾宪成吗?

  不行,这家伙得主持东林书院,这样东林在清流中的名声才会越来越响亮。

  东林现在还有谁?

  李三才、叶向高、张问达、赵南星、崔景荣。

  问题,这些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啊,职位最高的李三才也不过一个户部郎中而已,怎么扶?

  算了,懒得考虑了,一顿乱扶就行了。

  他现在已经掌控了足够的武力,完全可以独断专行。

  谁敢跟他唱反调,那就收拾谁!

  如果不跟他唱反调,老老实实去互咬,那最多也就是个罢官削籍而已,如果敢跟他唱反调,斩首示众都是轻的!

  万历想了想,干脆道:“沈一贯去内阁了,吏部左侍郎这职位就出缺了。

  你去跟梦境说一声,擢户部郎中李三才出任吏部左侍郎,重新启用赵南星出任吏部文选司郎中,擢张问达吏部员外郎,迁崔景荣吏部文选司主事,擢叶向高国子监祭酒。

  原吏部文选司郎中陈有年还有吏部文选司主事那谁迁吏部考功司郎中和吏部考功司主事。”

  啊?

  这些好像都是清流啊,而且还是朝中比较有名的清流。

  原来万岁爷什么都知道。

  看样子万岁爷是要帮清流来对付浙党了。

  浙党失宠了!

  沈鲤闻言,连连拱手道:“万岁爷英明。”

  英明什么?

  你压根就没弄明白朕为什么要扶持这些人。

  唉,要是余有才,那肯定一下就听明白了。

  万历暗自叹息一声,随即细细教导道:“仲化,你要记住,朝堂之事没有是非对错,只看怎么做对我们有利。

  你不要跟那帮清流一样,意气用事,硬要争出个是非对错来,这样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你知道吗?

  这点你要好好学学丙仲,你就看着他们争,不要插手,更不要偏袒任何一方,让他们去狗咬狗。”

  呃,这个,朝堂之上没有是非对错吗?

  沈鲤闻言,细细想了想,随即小心道:“万岁爷,微臣斗胆,沈一贯明显结党营私啊,他们一旦掌控朝堂大权,那绝对会以权谋私,贪赃枉法,搞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他们这么做,难道还不算错的吗?”

  你果然有点偏向清流。

  这样不行啊,你这样会被东林带沟里去的。

  万历微微摇头道:“你觉得沈一贯一党就全是坏人吗?

  陆光祖有没有以权谋私你应该很清楚,就包括陈有年,你以为他听沈一贯的就纯粹是为了以权谋私吗?

  还有,你认为清流都是好人吗,他们就没有以权谋私吗?

  你去查查他们的亲友,绝对有因为他们当官而获利的,陆光祖和陈有年何尝又不是因为抹不开亲友这层关系呢?

  这种事我们避免不了,那就只能惩治,逮到一个惩治一个,谁伸手就收拾谁。

  你不要以为清流掌权之后就不会以权谋私,就算他们不以权谋私,也会有人利用他们以权谋私。

  徐阶的事你应该知道,你觉得是他想兼并那么多的田地还是他儿子想兼并那么多的田地呢?

  所以,朝堂之上就没有是非对错,你也不要认为谁就一定是好人,谁就一定是坏人,让他们去咬就行了,他们自然会把对面有问题的咬出来。

  他们咬出来一个我们就收拾一个,这样谁都没话说。

  如果你硬要分个是非对错,逮着一帮你认为是坏人的整,会整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来,你知道吗?

  我们就让他们自己咬,谁把谁咬出官场乃至咬死了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这样我们能避免很多麻烦,你知道吗?”

  徐阶的事那是个当官的都听说过。

  那可是清流领袖啊,正是徐阶带着清流收拾了大贪官严嵩父子。

  谁知道,这个清流领袖家里竟然有几十万亩地!

  海瑞查出来之后那都有点不愿意相信。

  还有海瑞,何尝不是被徐阶的政敌高拱利用了,故意调去南直隶查徐阶的呢?

  高拱那也不是为了什么惩治贪官污吏,这家伙纯粹就是为了收拾政敌!

  这事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谁又能说得清?

  沈鲤闻言,细细想了想,随即缓缓点头道:“万岁爷英明,我们就让他们去狗咬狗,省得他们没事干,反过来咬我们。”

  嗯,你总算是听懂了。

  万历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琢磨道:“你出任内阁首辅,这内阁次辅又出缺了,就让王锡爵来当这个次辅吧。”

  王锡爵是四个内阁大学士里面最偏向清流的,这下清流跟浙党的差距就不大了,咬起来也不会一边倒了。

  沈鲤连连拱手道:“万岁爷英明。”

  万历又细细想了想,随即挥手道:“去吧,好好处理奏折,不要去管那些狗咬狗。”

  沈鲤连忙拱手躬身道:“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万历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命人把骆思恭招了过来。

  骆思恭这会儿倒是没去内套公干,他就在皇宫里等着万历召唤呢。

  不一会儿,他便疾步而入,拱手躬身道:“微臣参见万岁爷。”

  骆思恭好像比沈鲤还懂,用起来那也得心应手,可惜,这家伙不是文官。

  万历暗自叹息一声,随即细细交待道:“你命手下人去京城大街小巷说道说道,就说,朕宠信沈一贯一伙那纯粹就是因为丙仲的关系,现在丙仲不在了,你懂的。”

  这意思就是内阁首辅余有才不在了,浙党就因此而失宠了。

  万岁爷是要扶持清流来对付浙党了,但是,需要一个借口。

  这个借口就是因为余有才不在了。

  骆思恭连忙拱手躬身道:“微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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