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李淼淼在院墙根撒石灰粉。硫磺味呛得齐囡囡直打喷嚏,却把赵麻子家的看门狗引来了。

  “天杀的......”赵麻子踹开篱笆门,话音卡在喉头。

  齐存端着柏木弩立在晨雾里,弩机望山上嵌着的狼牙泛着冷光。三寸长的铁矢破空而去,正钉在赵麻子两腿间的门板上。

  “山神赐的弩。”李淼淼晃着剩下的铁矢,“要试试穿心箭么?”

  赵麻子尿湿了裤裆,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

  齐存卸下弩机时,李淼淼注意到他手腕有规律地颤动七次——这是军中防止弩机卡弦的特殊手法。

  对齐存的身份,李淼淼突然有些好奇,却又无法询问,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

  日头爬上老槐树梢时,十二支铁矢整齐码在冷库里。

  铁矢是那日卖肉,齐存去黑市弄来的。

  李淼淼将钥匙按在冰凉的弩臂上,突然听见井底传来金属刮擦声。

  “明日要买更多硫磺。”齐存往井里扔了块鹿骨,“地龙怕这个。”

  井水吞没骨头的闷响中,李淼淼数着冷库里的银两。

  柏木棺花了五两,硫磺要二两,而升级冷库需要整整五十两。她望向集市方向,那里正传来流民抢粮的喧嚣。

  “穷啊。”李淼淼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子时的梆子声刚碾过瓦檐,井底便传来铁链拖曳的闷响。

  “之前怎么没发现井里这么嘈杂?真是饥荒年代,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出来走一走。”

  “总要解决的,否则麻烦。”齐老婆子宽慰她。

  那日地龙闯入地窖,毁了不少东西,再多来几次,他们喝西北风都要趁早。

  李淼淼将麻绳缠在腰间三匝,齐存忽然握住她腕子:“绳头要留七寸。”

  他粗粝的指腹划过她掌心,将麻绳末端系成活结,“坠井时扯这里能缓势。”

  李淼淼缩回发烫的手腕,垂眸见绳结上沾着星点暗红——是齐存掌心血渍。

  这男人自逃荒来寡言少语,此刻突然开口,倒让她想起那夜他肘击狼喉时,喉间滚出的闷哼也这般沙哑。

  井壁青苔在手下滑腻如蛇蜕,下到第五丈时,头顶忽传来齐存低喝:“西南角砖松!”

  火折子的光晕在井壁投出鬼魅般的影。

  李淼淼匕首刚刺入砖缝,刺骨井水忽漫过膝头。齐存拽绳的手骤然发力,麻绳勒得她腰腹生疼:“抬脚!”

  青砖轰然塌落,陶瓮滚出的刹那,井水已漫至胸口。

  李淼淼闭目凝神,冷库寒意如蛛网缠住陶瓮。再睁眼时,齐存单手拽绳青筋暴起,另一手伸向她:“搭腕!”

  他掌心烫如烙铁。李淼淼借力上跃时,瞥见他袖口渗出的新鲜血痕——定是旧伤被麻绳磨破。

  待二人湿淋淋翻出井口,赵麻子的火把已戳到鼻尖:“齐家娘子莫不是捞着前朝宝贝了?”

  员外家井里飘出的风声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李淼淼家井里也闹了事,王麻子哪里肯放过她。

  齐存横身挡在井前,蓑衣滴水在赵麻子鞋面洇出暗花:“三更井水泛铜绿,村长的肺痨......”话未说完,对方已捂着口鼻退如惊鼠。

  地窖油灯爆了个灯花。齐存拧着衣摆,精瘦腰腹上旧箭疤随动作起伏如蜈蚣。

  李淼淼别开眼,冷库寒意却直往眉心钻。战旗展开时,他忽然扣住她手腕:“别碰朱砂。”

  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井水腥气:“前朝的鹤顶砂,沾肤即溃。”

  匕首挑开旗角霉斑,“临江”二字如凝血泣出。

  冷库骤颤,熊骨坠地如乱雨。齐存抢步扶住踉跄的李淼淼,掌心贴她后腰渡来暖流:“气归丹田。”内力浑厚似温泉,竟稳住了翻涌的冰寒。

  待血书浮现“萧氏承稷”,他指腹拭过她额角细汗:“这冰窖,怕是你林家血脉唤来的。”

  李淼淼刚要反驳,却见他盯着血书“丙辰“二字瞳孔骤缩,腕间力道险些捏碎她腕骨。

  晨雾未散,李淼淼筛硫磺的手被齐存擒住:“指甲缝。”

  他握她手指浸入药汤,昨夜锈水灼出的溃痕刺痒难当,“鳄龟涎毒,需苦艾汁拔。”

  两人收拾一番,这井底着实藏了个大秘密,没想到这小小的村子,竟然内有乾坤。

  为了避免井带来麻烦,李淼淼决定封了它。

  两人再一次进城。

  城里聚了不少流民,躁动得很,齐存怕李淼淼被冲撞受伤,拉住了她。

  卖火药的老汉眯眼嗤笑:“小娘子驭夫有术啊。”

  李淼淼抽手欲驳,齐存已掷出三枚铜钱:“再加二两硝石。”铜钱入瓮的脆响,惊飞檐下白颈鸦。

  午时封井,硫磺将燃时,齐存忽扯下半幅衣袖:“蒙面。”

  粗布带着体温,裹住她口鼻时染上松香。

  待蓝焰炸响井台,他护着她急退,背脊撞上土墙震落簌簌尘灰。碎石雨中,他双臂撑在她耳侧,眸底映着冲天火光:“别动。”

  李淼淼后知后觉,他左肩正抵着块凸出墙钉。血腥味混着硫磺刺鼻,却不及他眼底幽深令人心惊。

  鳄龟暴起的刹那,铁索扫塌半壁井台。齐存将李淼淼抛上榆树:“收链!”她闭目催动冷库,寒意顺着铁索蔓成霜纹。

  巨龟昂首嘶吼,青铜钥匙自獠牙间飞出,在晨光中划出冷芒。

  “接稳!”钥匙入手沁寒,李淼淼却觉掌心灼烫——齐存的血正顺铁索蜿蜒如蛇。他反手拔刀刺龟目,血珠溅在她杏色襦裙,晕开点点红梅。

  “西南第三鳞!”李淼淼突然高喝。

  齐存靴底铁钉卡入龟甲缝隙,借力腾空时衣袂翻飞如鹰。

  鳄龟吃痛甩尾,他凌空折腰避开,发带断裂墨发披散。

  三更雨打窗纸,李淼淼持烛检视齐存臂上伤口。

  烛火跃动间,他肩头旧疤隐现龙形烙纹。“临江死士的印记。”他突然扣住她欲缩回的手,“丙辰年腊月十七,我本该死在这口井里。”

  这是那从铁匣子里搜出来的血书所写。

  烛泪滴在李淼淼手背,烫得心尖一颤。

  冷库突传异动,冻着的鳄龟首级竟转向县衙方向。

  李淼淼指尖抚上冰层:“这龟甲纹,与县令官印......“

  马蹄声骤如急雨。齐存吹灭烛火捂她唇:“信我么?”温热气息缠上耳尖。

  院门轰然洞开,村长尖嗓刺破雨幕:“奉令查抄逆党!”

  李淼淼心中动怒,村长是疯了吗?当真信了那王麻子的话,以为她们弄出来个什么前边宝贝,如今随便弄个名头,整死他们?

  可如今她也解释不了,封景的动作太大,惊动了村里人,她们无论是否有宝贝,只怕都逃不了了。

  黑暗里,齐存塞来冰凉弩箭:“射左眼?”

  李淼淼闭了闭眼,事到如今,只能和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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