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赵如风一开口。

  结局是注定的。

  石炭工坊,可以给百姓工钱。

  而且待遇给得很高。

  但徭役不能取消。

  不过徭役仅限于天灾上,以工代赈便可。

  这一次世家官员也没太过于反对。

  赵如风都开大招了。

  而且给百姓的工钱,也是朝廷给的,和他们关系不算太大。

  倒是对于秦浩的赏赐,没有丝毫减少。

  任谁都知道。

  石炭的运用,可以改变大京皇朝的格局。

  当大京皇朝不再缺少可燃物,便能做更多事情。

  哪怕炼铁打造武器,都不用担心炭火不够。

  并且因为炭火的充足,可免去北方一系列问题,绝对是大功一件。

  所以在场的大臣都没有反对秦浩提升爵位。

  此时,一名还在朝的工部官员郁闷了,赶紧开口:“陛下,秦子爵的男爵府已经开始施工。”

  “可按照大京律法,目前施工的府邸不符合子爵府邸标准,是否继续施工。”

  这话一出口,宣德帝也沉默了。

  好像大京皇朝建朝以来,没有谁提升爵位是这么快的。

  他略微思索,下旨道:“工部暂停建造男爵府,等到年后,再行听旨建造新府邸。”

  “臣领旨。”工部官员行礼道。

  至此,秦浩地位不小心又提升了。

  当这则消息传遍全京师后。

  正在给儿子办丧事的开阳伯也收到消息。

  开阳伯府内。

  挂满白帆的灵堂,放置着一口棺材和灵牌。

  两根长明蜡烛放置在令牌旁边。

  而开阳伯,便站在灵堂面前久久不语。

  他手里还拿着下人送来的信件。

  其中所写的都是最近朝堂之上所发生之事。

  他再怎么悲伤,也不能彻底不管朝堂,否则,他也就没资格继续当户部尚书了。

  但今天的消息。

  却是秦浩有立功了,而且陛下下旨,册封秦浩为子爵。

  就连封爵的圣旨,都快到长公主府了。

  开阳伯自嘲笑出声。

  圣旨送到长公主府。

  这是多么分讽刺。

  原本这份殊荣,是应该送到开阳伯府。

  那可是一门两爵位的殊荣。

  而且父子俩都被陛下破格封爵,这该多让人羡慕。

  并且以秦浩的年龄,如此提升速度,未来成就必定在他之上。

  可现在呢。

  眼高于顶开阳伯。

  这个称呼已经扣在他头上拿不下来了。

  只要秦浩立功,就不免有人会联想到他头上。

  能在京师的官员都不傻。

  他们家里这些烂事儿,早就成朝堂的笑柄了。

  就在这时候。

  一名婢女惨叫着、哭喊着救命闯进灵堂。

  而灵堂的台阶,让虚弱的她一个站不稳,扑倒向前方。

  刚巧。

  前方便是秦开智的灵牌所在。

  当时便灵牌落地,蜡烛被打翻。

  一些白绸迅速燃烧起来。

  周围披麻戴孝的下人一个个都吓得惊慌失措。

  开阳伯一看婢女全身的血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眉宇之间的怒气直冲天灵盖儿。

  “来人,赶紧灭火。”

  开阳伯冷着脸说出这句话,便大步朝着二儿子秦德武的院落冲去。

  秦德武院落,开阳伯并没有找到二儿子。

  秦德武明显知道犯错藏起来了。

  但那些瑟瑟发抖的下人,目光都看向一个方向。

  当即开阳伯将秦德武从藏身地揪出来,不等秦德武开口认错。上去就是一鞭子。

  “啊!”

  “爹,我错了,我错了。”

  秦德武惨叫声传遍院落。

  “你不是喜欢打人,你不是喜欢听惨叫!”

  “我让你听,我让你叫!”

  开阳伯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下手十分重。

  他每一鞭子,都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悲痛和苦闷。

  一直到秦德武被抽得昏迷过去,他才停下手里动作。

  “呵,呵呵,呵呵呵呵。”

  开阳伯发泄完反常笑了,但他心中却充满悲凉和疲惫,连抓着鞭子的手,都不自觉松开。

  一旁的吓人真吓傻了。

  他们没见过伯爷发过这么大的火!

  良久后,开阳伯虚弱道:“带少爷去治伤。”

  下人这才敢动,赶紧抬着秦德武去屋子里,又有人去找大夫。

  只是这边的一切,秦浩全都不知道。

  和开阳伯府死了人一样的气氛不同。

  长公主府。

  秦浩这边都快被钓成翘嘴了。

  只见秦浩非常殷勤地给李明心添上茶水,还让小玉给李明心按着肩膀,嘴里道:“妹妹,你跟哥说实话,你真能在皇后娘娘那里说得上话?”

  李明心切了一声:“小看谁呢,我可不是吹牛昂,你让谁去说好话都不行,还得我去。”

  “你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多宠我。”

  “只要我替你说好话,一定能改变你在皇后娘娘心里的印象。”

  秦浩听出来李明心是真有自信,继续问:“那,你能不能和三公主说上话?”

  李明心一怔,有些心虚道:“你问三公主干什么?”

  “你也知道,我和三公主曾经有婚约,我也不是有意伤害到三公主,所以想请你帮忙一起说说好话。”秦浩叹气道。

  说完,秦浩又道:“放心,哥不让你白忙活。”

  “别的不说,以后名酒坊的酒,还有后面更多稀罕玩意儿,只要是哥的工坊,你免费,随便拿。”

  “正好到年后,哥准备弄一款口红出来,保证你喜欢。”

  李明心双眼都放光了。

  名酒坊的酒啊。

  虽然她现在还不能喝酒,但那酒多贵她还是知道的。

  以后她能随便喝,这不是可以和其他姐妹吹牛了!

  “行,别管了,三公主我熟得很,两天,不,明天我就让三公主写一份文书,说原谅你了。”李明心拍着平平的胸脯保证,乓乓作响。

  秦浩松了口气:“妹妹,来,哥以茶代酒敬你。”

  “干!”

  李明心爽快道。

  说话,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等说完这些,秦浩图穷匕见。

  “妹妹,你在皇后娘娘面前能不能偶尔提一句我和你姐姐清瑶的事情?”秦浩道。

  李明心一点不意外笑道:“我就说你和清瑶姐姐有点什么吧,我哥还不跟我说。”

  “真以为我那些爱情话本我都白看了?”

  秦浩嘴角笑意都收不住了,当即道:“妹妹,别的不说,你看着机会,啥时候能和我岳母提我和清瑶的事情,你一定多说一嘴。”

  “不管成不成,只要你说了,哥明年带你赚钱,每年最少让你赚五千两。”

  秦浩一拍大腿,直接抛出巨大的诱惑力。

  李明心也是一拍大腿:“成交,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姐姐银两自由。”

  然后秦浩和李明心又一次碰杯。

  两人都嘿嘿嘿笑起来。

  李宏在一旁人都看傻了。

  好好好,妹妹,你这么玩儿是吧。

  如果你知道母后是撮合你和秦浩,你该如何应对。

  还有你秦浩。

  岳母都叫上了。

  咋着,你以为你稳操胜券了。

  “你俩笑什么呢,这么猥琐。”

  这时候李清瑶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没事没事,我岳父怎么说。”秦浩赶紧给李明心使眼色。

  李明心给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什么你岳父。”李清瑶白了秦浩一眼。

  她现在听岳父这俩字都听习惯了,真不想和秦浩大打出手。

  旋即她取出圣旨道:“我父皇说了,你的请求他同意了。”

  “同样,你的爵位提升了,现在你是子爵。”

  秦浩笑着接过圣旨,看了几眼后,旋即道:“原来圣旨上的字,真是绣上去的。”

  “话说我封男爵的时候,怎么没有圣旨。”

  “当然有圣旨,你的爵爷府都没盖好呢,你准备把圣旨供奉到哪里?”

  “在你没有自己府邸前,我帮你放着。”

  李清瑶解释道。

  秦浩当即也不客气了。

  他直接把新的圣旨递给李清瑶:“这个你也放好。”

  李清瑶点头。

  她就知道秦浩不懂,便代为管理了。

  ……

  而接下来的日子。

  过得很快。

  秦浩原本想着年前就可以建造国企酒精工坊。

  谁想到过年来得这么快。

  只能年后动工了。

  临近年关。

  秦浩一直让老许派人盯着杨国公府。

  但都要过年了,杨素心对外还是那副疯疯癫癫模样。

  甚至没有任何要对他出手的意思。

  反倒杨素心越是安静,秦浩越是担心。

  暴风雨来前的乌云,总是让人压抑。

  如此。

  一直到年三十。

  喜庆的气氛令秦浩内心很趁机。

  他独自走在街上。

  街道两旁。

  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平民百姓,家家都是张灯结彩。

  正所谓。

  火红灯笼高高挂。

  鞭炮齐响节节高。

  可惜大京皇朝没有鞭炮,都是烧竹片来发出噼啪响动。

  街上还有不少年前离家赶考的学子,纷纷凑在京师街头,一起欢度新年。

  也就是这一刻。

  秦浩想家了。

  今晚是年三十。

  李清瑶要去皇宫赴宴。

  赵光年和马迎泽都需要回家过年。

  雪儿和梅儿虽然没了直系亲属,但外戚还在,早几天就提前回家过年了。

  正好她们也想祭拜下父母,为父母扫墓。

  诉说自己的这些年所经历。

  反倒是剩秦浩自己后。

  他无所适从。

  有来处,无归处。

  他的家,太远了。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他就是一位异乡的旅人。

  忽然。

  秦浩鼻子一凉。

  下雪了。

  轻薄的雪花,缓缓下落,换来了孩子们的欢笑。

  秦浩感觉有些凉,紧了紧身上的棉衣。

  也不知道皇宫里未来岳父会不会给清瑶介绍王公世子认识。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从秦浩背后传来:“这位公子,何故如此悲伤。”

  秦浩身体一顿,忽然就转过身。

  他看到。

  李清瑶正打着伞,手提食盒,安静站地在他身后。

  秦浩脸上所有的哀伤在这一刻全数消失,露出最灿烂的笑。

  他想通了。

  既然没有归处,那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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