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总,叔叔敬你一杯!”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得向你好好学习,哈哈哈哈……!”

  许建军端着一整瓶红酒,来回给宁毕书和狄国锋敬酒。

  宁国荣被冷落在一旁,假笑了两个钟头后,慢慢也笑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勉强艰难应付到八点多,明天还得早起上班的狄队长一发话,这顿晚宴才总算就点到为止。许建军和宁国荣一起把狄国锋送到酒店外,送上回家的车。

  等送走大佬,宁国荣才和宁毕书一起去了地下负一楼。

  不一会儿,今晚滴酒未沾的赵虎,开车驶出地库。

  宁国荣一身酒气,喝闷酒喝得迷迷糊糊。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问宁毕书道:“阿书,你接下来,打算做点什么啊?狄国锋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跟你关系不大。”宁毕书一点都不委婉,完全不考虑三叔的心情。

  宁国荣喝麻了也没什么脾气,醉醺醺继续说:“你不要乱投资啊,做生意没你想得那么容易的。这几年这个经济形势,所有人都捂着口袋。现在你没有背景,就不要想赚什么大钱。你这点赌回来的钱,一个不小心,就要让人吃得干干净净。知不知道?”

  这话也不知道是关心还是诅咒。

  宁毕书笑了笑,没搭理。

  背景,他现在当然没有。

  但是谁能保证,他永远都不会有呢?

  想起今天跟狄国锋的交易,宁毕书确实不好说结果会如何。

  狄国锋或许能为他提供一点帮助。

  也或许一点帮助都不会给。

  可宁毕书觉得,尝试一下,也未尝不行。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底线是保证自己亏到最后,起码还能剩下一个亿。

  靠那一个亿,吃利息到死也不算糟。

  战略上原则保守,战术上允许激进。

  这就是宁毕书接下来的打算。

  至于具体要干什么……

  那真的没想好。

  但也没必要着急。

  等上个一两年,总能看到机会的。

  “你顾好自己吧。”宁毕书不咸不淡地回了宁国荣一句。

  宁国荣没再说话。

  他沉默了一路,直到被赵虎送到小区楼下。

  下了车,宁国荣也没叫宁毕书和赵虎再上去坐坐。

  看似关系理应亲密的三个人,到了这个时候,却疏远得如同路人。赵虎看着前老板进了电梯,轻轻一叹,对宁毕书说:“老板,我跟了你三叔十二年啊,我那时候才是个毛头小子。”

  “每个人都只是彼此人生中的过客,分别的时候,没沾因果就好。”宁毕书淡淡说道。

  赵虎点点头,“老板,你比你三叔有文化。”

  “废话。”宁毕书骄傲一笑,“老子高中全校第一呢,你以为?”

  ……

  九点多钟,走出小区。

  宁毕书让赵虎原地休假回家。

  自己则在陌生的路上,慢悠悠地继续闲逛。

  X州这些年扩建的速度非常快。

  主城区超过八成的地方,宁毕书从小到大都没走过。

  包括宁国荣家这边,他也是第一次来。

  宁国荣搬了好几次家,后来房子越搬越大。宁毕书忘了从哪一年宁国荣又一次搬家后开始,自己就不知道他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了。

  包括宁晓红家也是。

  随后的很多年,宁毕书都只有遇上一些婚丧嫁娶的场合,才能见到这两位优秀的亲戚,和他们同样优秀的家里人。

  说起来今天好像还是头一次,自己在没有任何其他亲戚在场的情况下,跟宁国荣吃了顿饭。

  哈,感觉真好。

  精神折磨了他一整晚……

  宁毕书嘴角上扬,手机这时忽然响起铃声。

  他拿起一看,是毕桂芬打来的。宁毕书拿下通话键,就听到那一头,毕桂芬好似哀求一般地说道:“阿书,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你了啊……”

  宁毕书停下脚步,安静了几秒。然后忽地感觉这边环境不错,答非所问地说:“妈,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给你买啊。”

  “啊?”毕桂芬一下子就不想他了,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身上,到底有多少钱啊?”

  宁毕书淡淡说谎道:“几百万吧,千把万还是有的。”

  “你那也不多啊……”毕桂芬似乎是落差有点大,“我还听大家说,你有几个亿……”

  宁毕书淡淡笑道:“所以别听鬼扯嘛,我要有几个亿,就不是买房子,直接去买楼了,对不对?”一边说着,就拐进了一间晚上9点多还开着门的小区售楼处。

  里头几个求业绩心切的工作人员,立马全站了起来。

  但闻到宁毕书走近散发的酒气,几个又重新坐下,只有一个年轻人凑了上来。

  “先生,您要看房吗?我们这边……”

  “嘘……”宁毕书对年轻人举了下手指,一嘴的酒味,让对方马上退后几步,然后绕着售楼部中间的模型,自顾自地继续对毕桂芬说,“我到售楼部了,我看这边环境挺好的。”

  “先生,这栋楼是一梯一户的大复式,建筑面积270平方,100%得房率,没有公摊。现在只要400万就能拿下来,也可以按揭,很合算的,最高的时候本来卖到800万一套!”

  销售员继续叭叭,似乎是又有点看出来,宁毕书不是普通客户。

  宁毕书也很奇怪,转头一瞧,赵虎不知什么时候又跟来了。

  “不是让你回家了吗?”宁毕书笑道。

  赵虎道:“我得先送你安全到家啊,不然你出点事,谁给我发工资?”

  “我草,踏马有道理啊。”宁毕书笑得半死不活。

  赵虎凑过来,看着那房子模型问:“你也要买这里啊?跟你三叔当邻居吗?”

  宁毕书奇怪道:“我不是走了大半天了?还在我三叔家这个小区里吗?”

  赵虎道:“你一直围着小区在绕圈啊。”

  “哎呀我草……”宁毕书好像有点品过味儿了。

  这不是说,宁国荣买这边套的房子,亏了400多万?

  “哈!”他幸灾乐祸地一笑,忽然下定主意,对毕桂芬道,“妈!新房子给你找下来了,低位抄底,明天就搬!你晚上收拾一下东西,没用的全扔了,全都买新的!”

  毕桂芬忙喊道:“阿书,你不要乱来啊!”

  “不解释,明天新家再见!”宁毕书把电话一挂,看着售楼部的小伙子打了个酒嗝,“看屁啊,拿合同过来啊!”

  “您稍等!”小伙子欣喜若狂,拔腿就跑。

  宁毕书又似乎想到什么,摸摸头,回忆半天,终于盯着手机半天,又拨出了一个号码,“明明,有时间吗?来一趟X州,有几个小案子,想让你顺手接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就是打算起诉几个人。”

  “316……啊,不,315个人。”

  “我没喝醉。”

  “你就过来吧,我保证绝对不是乱来。”

  在几个售楼部工作人员的怪异目光下,宁毕书打完电话,找了个张沙发一坐。

  小伙子不一会儿匆匆送来合同。

  宁毕书看也没看就签了字。

  然后手机在付款码上一扫,哗啦一声,400万就转了出去。

  售楼部的几个人满脸高兴,这么爽快的客人,真是不多见。

  “阿虎,好好干!”

  “等这边房价再跌一跌,看我哪天心情好了,也给你买一套。”

  宁毕书拍拍赵虎的胳膊,把钥匙和合同往他手里一塞,打着呵欠道,“明天报完案,顺路去办个过户手续,还得去买辆车,有钱人的生活压力真大啊,太踏马忙了。”

  说着又打开X博,随手发了一条:“明天见。”

  也不管网上什么反应,晃晃悠悠,就朝外面走去。

  等到稍微清醒时,人已经躺在酒店的床上。

  跟断了片一样,几乎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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