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古城玄武关外三十里赵武彬大营。

  赵武彬正在气头上,在大帐中,与众将商议总攻之事。

  忽地有人来报,“龙师弟子东方佐押解兰陵西节度使仝尚礼到。”

  不多时,仝尚礼被五花大绑押进大帐,仝尚礼深知自己有罪,便跪下,由于他双手被反绑着,失去平衡一头重重磕了下去“吾皇仁德,臣知罪,臣愿戴罪立功,吾皇请饶恕我这一回。”

  赵武彬轻蔑地扫了一眼他,“五路兵马,唯独你遭人偷袭,五千兵马就杀得你狼狈不堪,你还有何脸面求宽恕?”

  仝尚礼强撑着抬起头,“吾皇仁德,赵武尚狡猾至极,提前埋伏人马,以逸待劳,孤儿能得手,臣失职。”

  赵武彬也不废话,“不斩你,何以立军威?拉下去斩了祭旗,这就是失职,贻误军机的后果。”

  在仝尚礼还在拼死求饶之际,早有左右刀斧手将其拖出去以正军法。

  众将也没有一个上前为其求情请命。

  “换回正题,诸位将军有何良策破城?”赵武彬神情依旧冷峻,目光如炬。

  军师李安莀言道,“这摩古城玄武关易守难攻,以臣之见,不可正面强攻。北苑府守将是左丘成一,此人也不可小觑。不过臣有图纸,北苑府东南瑞河由此穿出,可遣东海路水军指挥吕庆河攻水门。中军再分出两万人马,与东海路节度使陈向楚本部兵马自东门强攻,虽也有难度,却强于攻玄武关。如若拿下北苑府,北苑府东进摩古城则方便的多。另外,京北路节度使南宫飞鸿不可硬攻北梁府,可遣水军指挥魏三源与京西路节度使孙寒强攻南河州,也是相对容易,拿下南河州。然后,三路兵马合围这北梁府,则北梁府也可破。拿下北梁府,再拿漳泽府,如此摩古城便孤立无援,粮草无进,可徐图之。”

  赵武彬听罢,觉得是有道理,但是感觉见效太慢。

  “其他人还有什么良策?”

  众将也都摇头叹息。

  “臣有一计,可速破城。”帐外有人高声道。

  正此时,令官报,“右仆射柏逊求见。”

  赵武彬又惊又喜,惊的是此人不请自来,喜的是有破城之策。

  柏逊进帐,跪下行礼“吾皇恕罪,臣安排完梁城之事,火速赶来助吾皇破城。”

  赵武彬喜笑颜开,“免了,爱卿速速道来。”

  柏逊起身,将身上图纸拿出,“臣得知苍茫道会黑乾尊者、碧玉真人、兰枝真人和青衣真人都在此,此计方可行。”

  这苍茫道会的四人面面相觑,顿感惊讶,也不知此人要怎样。

  柏逊指着图纸言道,“摩古城处上清河拐道南岸,瑞河分支穿城而过,近日便有汛期,加之尊者和真人施展水木土之法术,围堰拦河,水位上涨,开洪泄水,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则南河州可破,摩古城西北门户可破。摩古城西北门户一开,大军长驱直入,其他府州则作鸟兽散。”

  众人一听都极为震惊,大部分人都觉得此计甚妙,因为不用自己上阵杀敌,就能获胜回朝,说不定还能获得些许功绩,两全其美。

  碧玉真人翡翠表情诡异,第一是感觉这柏逊对他们苍茫道会的法术如此了解,第二感觉此人阴毒狠辣。

  李安莀听得此计,也感觉此人过于残暴,此计一出,城是可破,可是水灾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将不堪设想,数以万计的百姓遭险不说,这大部分宫殿还好,都在高处,不过无数房屋、田园、城墙、宫殿都会受到毁坏。战争历来是残酷,可这般做法,到底还是让人心有不忍。

  “吾皇仁慈,此计虽好,可无数百姓将遭此大难,田园、房屋被毁,势必造成流民无数,吾皇请三思。”李安莀进言。

  其他四位龙师也是支持长老李安莀的想法,齐齐跪下“请吾皇三思,臣等不怕粉身碎骨,马革裹尸,却是担心这苍生百姓。”

  赵武彬微微皱眉,自己倒是想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可这样的话,确实不是一个仁德之主所为,对自己想塑造的形象有损。陷入犹豫之中。

  黑乾尊者东俞乙上前,“陛下,我等虽为修道之人,本不愿见生灵涂炭。但如今战事吃紧,时日一长,粮草供给也受影响,此番也是增加百姓负担,若此计能早日结束这战乱,我等愿施展法力尽力一试,只是还望陛下事后能妥善安置受灾百姓。”

  柏逊见有人支持,又接着说道:“陛下,战机稍纵即逝,若再犹豫,汛期一过,此计便大打折扣,那时想再破城就难上加难了。且尊者与三位真人也是怜悯苍生,不愿将士多有伤亡,只需稍稍施展法术,就能大获全胜,届时我军可兵不血刃直捣摩古城,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啊。”

  青衣真人于蓝起身言道,“陛下三思,臣是略懂法术,但此计还需完善,不可冒昧行事,水势无情,我等可造这水围改道之事,一旦泄洪,纵是苍茫道会全员在此,也回天乏术,造成之损失将无可估量。”

  赵武彬本来都想下令依计行事,可这苍茫道会青衣真人却唱起了反调,再加上李安莀与四位龙师反对,自己怕不能服众,于是决定缓行此计。

  “这样吧,今天先到这,各自回去再斟酌一下。”

  众人退出大帐,李安莀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计谋。他看着远处的玄武关雄姿,叹了口气,背着手在营寨中踱步。走着走着,看见杜莫还兴致勃勃地练武。心想这‘急先锋’倒是心无旁骛就知道舞刀弄枪。不过话说回来,若真开战,还得靠这些将士们冲锋陷阵。

  李安莀走近杜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呀,好个‘急先锋’大战在即,还能如此从容不迫。”

  杜莫见长老来了,收了招式,抱拳道,“长老,哦,不,军师,您怎么来了?”

  李安莀微微一笑,“没事,你接着练吧,之前剿匪我也听说你智勇过人,希望此次你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杜莫挠了挠头,“军师过奖了,不过军师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杜莫定当身先士卒,不负期望。”

  李安莀点点头,正欲要走,却突然想到,“我记得李子葙也来了,他人呢?”

  杜莫想了一下,“哦,他不是跟师父皇甫将军一起去兰陵西节度使的营寨了?我看师兄东方佐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吗?”

  李安莀一合计,突然有了些想法,便跟他说道,“走,你去跟你师父打声招呼,护送我去那边走一遭。”

  杜莫自去准备,李安莀也是跟令官打声招呼。

  俩人带着几名骑兵往西北而去。

  待李安莀与杜莫赶到漳泽府附近营寨,龙师皇甫南已经将营寨收拾整齐,军中井然有序。

  “军师何故来此?”龙师皇甫南见李安莀突访有些意外。

  “嗨,惭愧。有点为难,那个,李子葙呢?”李安莀问。

  皇甫南微微一笑,“军师不放心您那本家孙子啊?”

  李安莀也是陪笑,小声道“军中无亲属,不要乱称呼。”

  皇甫南故作正色,“军师找小将李子葙有何要事。”

  李安莀无奈摇摇头,“唉,我老了,也想不出太好的策略,想问问这小子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小子想问题的方式多种多样。”

  皇甫南一听也,也有点赞同,“倒也是,他们互相起外号,管他叫‘三颗脑’,三颗脑袋各想各的,此前剿匪,实际可都是他出谋划策的。”

  “哦,居然还有此奇功?”李安莀有些意外,“我以为都是南宫将军的计谋呢,那看来我找他是没错了。”

  皇甫南道,“是没错,但您来错时候了,他要出去巡视地形,我准了。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李安莀道,“那他回来吗?”

  “难说!”

  李安莀道,“事关重大,那我也得等他。”

  于是俩人闲絮喝茶,耐心等待着。

  再说李子葙只带了两名随从,换上素衣骑马至漳泽府巡视一圈,见府城城门紧闭,城楼上重兵把守。只能跑到临近松灿村找村中老者了解一番,又跑到摩古城南边的黑山村了解一番,直至日落西山方才赶往营寨。

  李安莀眼看夕阳西下,有点急不可耐。

  正烦躁时,报说李子葙回营。忙叫他过来。

  李子葙也是吃惊,见过军师和龙师。

  “不好好在营寨中待着,瞎跑什么,害得我等半天。”李安莀故意埋怨。

  “禀军师、师父,末将去松灿村和黑山村了解地形了。”李子葙回报。

  “有什么收获?”皇甫南本想问,却被李安莀抢先,他也只好默不作声。

  “我本是去看昨日那波伏兵潜伏之处,果真是藏在漳泽府北边的密林处,那漳泽府重兵把守,城关紧闭,细作很难潜入,倒是这附近的村县,则没有兵卒,显然是都集中到了摩古城和府州中。从这两个村子的老人中了解到一些事情。这山城虽然山势险要,却有暗洞密道,村中百姓有时候错过了宵禁,都是从此处进出城,可直达摩古城腹地。”

  李安莀与皇甫南俩人交换了眼神,李安莀也甚是满意和欣慰。

  他支走站岗兵哨。小声将柏逊之计说与龙师和李子葙。

  “这右仆射为了自己的仕途爵位,居然能想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计谋,此人这是太阴毒狠辣了,他就不怕遭天谴。”皇甫南骂道。

  李子葙一听,深感惧怕,也甚为惊讶。他没曾想这大人们做事居然能如此决绝。以前看史书记载,读到“一将功成万骨枯”,还尤为可叹,如今这柏逊的做法,显然十倍甚之。又想到这苍茫道会居然还真有这样的法术,这是他感到惊讶的地方。

  李安莀拍着他的肩膀道,“四爷爷老了,想不出好的计策,为了这摩古城的百姓,也为这众多的将士。你可有好办法?”

  李子葙思前想后,“军师,师父。我不太明白这苍茫道会的法术到底灵不灵,都能做什么?”

  皇甫南一听,倒也犯了难,“他们不轻易施法,我只见过黄耀真人圭垚施法,能移石飞沙,有一次遭遇追兵,他断后,将偌大一块山岩砸下,阻挡住了敌军。还听说那少傅当时从南芬而回时候,是紫檀真人释放火球,烧死一名刺客。”

  李安莀又补充道,“我年轻时候见过这尊者为救落井的卫国公杨居鸿,竟然将井水反渗回去。今日听右仆射说他们这‘水木土’之法,那大抵都是如此。”

  李子葙闻言大感吃惊,因为这对他而言,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等奇术。

  “这么说,他们能涨潮起木,自然也能落潮引水。木、水、火、土,那自然还有真人会金之术,相应着五行才完整。”

  李安莀和皇甫南又是面面相觑,为这小子的分析能力也感到十分吃惊。

  “那要是果真如此,禀军师、师父,我有对策了。”

  随即,将自己的主意细细说与李安莀和皇甫南。

  二人听后,脸露喜色,“此计可行,此计可行啊。”

  李安莀本想拉着李子葙一道返回赵武彬大营,却被皇甫南拦住。

  “长老愚钝,切不可早早将此子引荐。”

  李安莀不解,“为何?”

  皇甫南不可置信地瞅瞅他,“亏了你还是他亲四爷爷,你怎地能将他往火坑里送?”

  “此话怎讲?难道我还会害了自己本家孙子性命?”李安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甚至怀疑皇甫南会加以利用这天赋异禀的孩子。

  “长老糊涂啊,如今上皇初登,朝野上下局势多样。这孩子过早显露才华如同‘额上生角’,易引发他人嫉妒与敌意,甚至招致压制与打击。他还是个孩子,不会那人情世故,如若成功,必是大功一件,及早的得了荣华富贵,你想是帮了他还是毁了他?”皇甫南一番肺腑之言,直击李安莀内心。

  李安莀拍了拍脑门,“哎呀呀,我属实糊涂至极。还幸得龙师提醒,真是惭愧至极。”

  遂告诉李安莀,“就说是你出外巡游,探听此间消息,有了计谋,倒也合情合理。”

  李安莀道,“那怎么行?怎地也得拉上你。”

  皇甫南无奈道,“我可不愿意担此荣誉,您就依我所言吧,等您领了功,请我喝酒便是。”

  “可这对我儿有失公平。”

  皇甫南嘿嘿一笑,“您就放心吧,您这宝贝孙子,可是‘三颗脑’,他肯定能想通,回头我跟他讲。”

  李安莀拱手作揖,热泪盈眶“皇甫老弟,今日我老汉算是看透了,您是仗义高志,我儿能拜在您门下,真是三生有幸。”

  皇甫南敷衍一笑,“行了行了,您别寒酸我了,天色不早赶快复命要紧,为了这摩古城百姓,您也是受累。”

  二人惺惺相惜,辞别而散。

  李安莀走后,皇甫南将李子葙叫到身边。

  “你四爷爷走时,我拦住他,不让他带着你,你可知是何意?”

  李子葙果然聪慧,“第一,我人微言轻;第二,师父不想我过早进入众人视野,以免招人记恨。”

  皇甫南震惊,心想“这小子真厉害,我只想到其二,他却能想到其一。确实是,即使是带他去,不见得会让人信服。”

  “没错,你能想到就好,不是为师和你四爷爷不想,实则是保护你,你有如此天赋,要好好利用,造福苍生。”

  李子葙点头,“徒儿明白,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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