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走了以后,张大舅抽着旱烟袋,表情凶狠。他跟自己的大儿子张得粮说:“你找几个人,隔三差五的吓唬吓唬李家那闺女。你姑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你二表弟愿意娶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不然她一个刑克六亲的玩意,克死爷奶,又克死爹妈,谁会愿意娶她?”

  张母的娘家也姓张,两个张家是刚刚出了五服的本家。以这两个家庭为基点,基本上能把全村都串联起来。

  这大概就是张大舅嚣张的资本。

  张得粮说:“她都刑克六亲了,我姑还看上她,不怕她克吗?”

  张大舅撇撇嘴,满脸都是不屑一顾,“这么说,是为了让李家闺女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还真信啊?快去!”

  “哎!”

  张得粮答应着,就跑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几个人凑一块,想出了一堆馊主意。包括但不限于,半夜去爬墙、敲门、敲窗户,遇上了以后口花花、动手动脚占便宜,在村里散布谣言。务必要让李元初感受到生活的艰难。

  商量完了,张得粮回了家,跟张大舅交代:“妥了。”

  张大舅母问他:“你有没有跟他们说,吓唬吓唬就行了,别玩真的,那毕竟是要嫁给你二表弟,当你表弟媳的。”

  “娘放心,他们有分寸。”

  张得粮说完,转身就想出去和兄弟们继续聊天打屁,结果迈门槛的脚抬的不够高,他一下子从门里栽了出去,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瞬间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张大舅母一声尖叫:“得粮!”

  张大舅拿着旱烟袋起身查看,一下子起猛了,也趴了下去,人磕在门槛上,同样弄了个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张大舅母又慌得回身查看丈夫,“他爹!”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整个人仓皇无措,嚎啕大哭。

  哭了几嗓子,她才大声呼救:“快来人呐!出人命啦!”

  邻居们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父子俩,“怎么回事?”

  张大舅母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俩自己就摔那儿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张大舅母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快去请大夫。”

  她请求邻居们帮她去镇上跑一趟,把大夫请过来。

  张家村是没有大夫的。

  有个年轻后生跑着就去了镇上,到医馆去请了大夫,又知会了在镇上干活的张大舅的小儿子张满仓,叫他回来主事。

  张满仓在镇上的米店当伙计,一听说亲爹和大哥都出了事,赶忙跟掌柜的请了假,跟着来人匆匆赶回张家庄。

  他们在路上还遇见了赶路的李兢兢,不过张家人心里有事,行色匆匆,没有搭理她。

  大夫赶到张大舅家,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张大舅和张得粮,此时,这爷俩已经被邻居们抬着放到了床上,大夫给他们处理了伤口,又把了脉,开了个药方子让张家人去镇上的医馆里抓药。

  “失血过多,好好养着就行了。这几天应该会头晕、乏力,可能会呕吐,都是正常现象。”

  张大舅母付了诊金,又让张满仓跟着大夫去医馆抓药。

  看热闹和帮忙的人群也跟着散了。

  不过,没等大夫走出张家村,村子里又有好几户人家响起了惨叫声。

  大夫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就连张满仓也停了下来。

  声音凄厉,可能是出事了。

  果然,有好几个人从家里冲出来,放声大喊:“大夫,大夫,等一下,我儿子受伤了。”

  大夫:“……”

  今天是张家村人的集体“受伤日”吗?

  好几个人同时受伤,大夫成了香饽饽,被大家争来抢去。

  最后,大夫不得不说:“把人都抬出来。我就在这儿看。”

  “不行!”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一个说:“大夫,求你了,先去我家吧,我儿子伤得太重了。”

  另一个说:“先去我家,我儿子耽误不得。”

  大夫说:“你们这样抢,我最后谁家也去不了。”

  元初和系统笑得不行,这些人伤的都是隐私部位,确实没法抬出来集体就诊。

  人家是要面子的哇!

  喜欢耍流氓是吧?喜欢调戏小姑娘是吧?那就没收他们的作案工具!

  张得粮这几个狐朋狗友,在剧情里没少给委托人添堵。他们后来还骚扰别的姑娘,是村子里人憎狗嫌的存在。

  元初懒得等他们上门使坏之后再一个个收拾他们,干脆一网打尽好了。这群歪瓜裂枣,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最后,大夫被一家人出其不意地拖走了。

  别的人想跟进去看,被家属拒之门外。

  越是不让看,大家就越想看。

  有的人爬树,有的人爬墙,脖子伸得老长,但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因为人家进屋了,连屋门都关了。

  家里同样有孩子受伤的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看这架势,莫非,他们伤的地方都差不多?

  大夫也直觉不好,一看到伤者,看着他捂着裆部缩成一只虾米,痛苦得恨不得死去,大夫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伤的?”

  家属:“……”

  说起来别人可能不信,这真他大爷的就是巧了,太寸了,太倒霉了!

  “他迈门槛的时候突然腿软了一下,一只脚在里,一只脚在外,然后猛的坐下去了。就这样了。”

  他们甚至听到了一点声音,就好像有人一脚踩在了猪尿泡上,把尿泡踩炸了。

  后面这句,大家都没说。但是大夫能脑补出来。

  他觉得很奇怪,正常来讲,人是伤不到那个部位的。就算是岔开腿站在门槛内外,一屁股坐下去,其实也伤不到蛋。

  因为门槛并不是很高,而且很窄,人坐那儿自然就偏了,屁股肯定会歪到地上去。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很寸,卡到正中间了,受伤的应该也是屁眼子和尾巴骨,怎么可能就那么寸的伤到蛋呢?

  这太离谱了!这得寸成什么样啊?坐下来的姿势得扭曲成什么样啊?

  大夫甚至站在门槛那儿试着往下坐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百分百伤不到那儿。

  他问家属:“腿是不是也扭了?”

  “没有。腿没事。”

  大夫抿着嘴不说话了。他给伤患把了把脉,又让家属按住患者,脱了裤子给他做了个检查,最后得出个结论:蛋碎了。鸡好像也断了。

  患者全家求大夫给他治疗,大夫表示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只能割了。不然的话还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影响。”

  患者疼得连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咬着牙让大夫滚,又哭着让家里人去给他请更好的大夫。

  大夫冷哼一声,“那就另请高明吧。诊金先付了。”

  他可是摸了鸡蛋的。

  患者家属好声好气地陪着不是,付了诊金,送大夫出门,他们可不敢得罪大夫,万一最后还得请人家出手呢?谁又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生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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