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秋蝉懒洋洋的趴在榆树上,发出无力的呻吟。

  吊扇“嗡嗡嗡”的转,晒焦的沥青混合着化学药水的味道,在热浪里翻搅。

  林思成双眼无神,焉了吧唧的靠着椅背。

  “兹~”胳膊上突然多了个东西,冰的他一激灵。

  他下意识的一捏,冰凉的水珠顺着手指漫开,碳酸气泡在瓶子里“哗哗”炸响。

  “早上不是买过了么?”

  “没事,就当扶贫了!”

  肖玉珠坐在他旁边,裙子换成了短裤,两条腿又长又白。

  脸上泛着柔光,鼻尖微微冒汗,眼睛微微眯起,纤长的眱毛忽扇忽扇:“被师太骂狠了?”

  “没,就说了两句!”

  不可能吧,就师太那性格和作风,只是说了两句?

  但想想上午,感觉师太竟然不是太生气,甚至把他叫到办公室才说?

  “那你发什么愁?”

  林思成没说话。

  总不能说,我很可能给自己找了个后奶?

  他叹口气:“钱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花。”

  “嘁,捐款机构那么多,这还用得着发愁?”

  “捐机构,我还不如捐给你!”

  “正好,下午请我吃饭!”

  “多大点事,去哪?”

  “馨园餐厅(学校食堂)。”

  “没出息,四个菜都吃不上。”

  肖玉珠踢了他一脚。

  恰好,早上坐他们前面的那个女生路过,不由的挑了挑眉毛。

  以前的林思成,什么时候都是“莫挨老子”的模样,怎么突然这么开朗了?

  想了想,她依旧坐到了两人的前排。

  又过了几分钟,几个男生抱着箱子进了教室,李贞跟在后面。

  “何婉、苏小童、张建峰、任志刚……上来发物料!”

  几个学生站起来,正好就有前排的那个女生。

  她在肖玉珠的前面,慢腾腾的压着脚步,眼中带着一丝讥笑:

  “阿珠,你怎么和林思成坐一块?”

  “怎么,不能坐?”

  “他那么傲,名声又不好!”

  “没事,有钱就行!”

  “啊?”

  何婉愣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肖玉珠撇撇嘴,越过她走上讲台:闲吃萝卜淡操心!

  稀哩哗啦的一阵,几样物料发到每个学生面前:一只仿古的破瓷碗,一只橡胶碗,一把调刀。

  另外还有石膏粉、滑石粉、脱膜剂、油泥、蜡片。

  林思成一看就知道,今天的实践课就两个字:补缺。

  肖玉珠发的是瓷碗,轮到林思成,她在箱子底里摸了摸,取出早准备好的一只,放在他面前。

  品相基本完好,整只碗就只有两个米粒大小的豁口。再看其他同学面前:一个比一个破,有的甚至只剩一半。

  抱着箱子的男生瞪圆了眼睛,身后发油泥的何婉扯了扯嘴角。

  循私也就罢了,但也循的太明显了。

  肖玉珠才不管那些,手一挥:“走啊?”

  两个人悻悻的跟在后面。

  不大一会,她跑回来,扔给林思成一件白大褂,自己也穿着一件。

  个子本来就高,腿又长,下身跟没穿一样。

  坐下后,她又碰了碰林思成的胳膊:“欠我三顿了昂!”

  几顿无所谓,十顿都行,但得问清楚。

  “哪来的三顿?”

  肖玉珠掰着白嫩的手指头:“刚才你说要给我捐一点,这是一顿吧?我给你挑了最好的碗,是不是又得一顿?你又不会补,还得我帮忙,不又是一顿?”

  林思成看了看碗边上的那两个小豁口:怪不得这碗这么全?

  也对,虽然补起来简单,但调泥塑形挺费时间。

  他也没客气,穿上白大褂,又掏出上午没画完的图纸。

  肖玉珠戴上手套,开始调瓷泥。

  李贞在教室里巡查,顺便指点。过来了两趟,每次都看到的是不务正业的林思成,和正干的起劲的肖玉珠。

  第三次过来时,肖玉珠已经将林思成的残器补齐,正在给自己的瓷碗塑型。

  上一张已经完稿,林思成正在起草新图。

  纯粹是下意识,李贞瞄了一眼。正准备走,都抬了起来,她又转过身。

  林思成的这张图,怎么这么怪?

  一是壶型:壶身直上直上,几乎没有一点弧度,如果遮住壶嘴和壶耳,就像一只蛐蛐罐,又如一樽缩小了好多倍的瓦缸。

  二是饰纹,壶身无纹,壶盖和壶底却有纹。恰恰好,与传统瓷壶反了过来?

  又看到四象纹和“无极”、“长乐”的篆书饰样,李贞稍一思忖:这是汉瓦壶?

  但这只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林思成的这种画法,李贞竟然没见过?

  乍一看,像是素描,但光影变化并不明显,但怪的是,极具立体感?

  给人一种画了好多层,擦掉一层,下面还有一层的感觉。

  正看的认真,教室里霎时一静,李贞点了点长案:“商教授来了!”

  “哦哦~”

  林思成收起草纸,但已经来不及装了,只能放在长案的角落。

  商妍进了教室,漫不经心的转了一圈。

  转到林思成这,他正在装模作样的打模补缺的位置。

  “这碗还用得着补?”商妍皱了皱眉头,“李贞,重新给他换一只!”

  林思成目瞪口呆。

  正暗呼倒霉,商妍眯着眼睛,拿过角落里的草纸,仔仔细细的看。

  李贞经验有限,只知道林思成画的是汉瓦壶,但商妍仅凭这几张图就能看出来:

  图上的这三只壶,是基于现有残瓦依据其造形、弧度、饰纹,而重新设计的构图。

  说直白点,是用真正的汉瓦拼,而非陡有汉瓦外观特色的现代工艺品的那种汉瓦壶。

  严格来说,这壶已经属于古董的范畴。

  而这只是其次,关键是壶的整体造型:乍一看,线条弯中夹直,纹饰兽中掺花,花中又掺字,且真中有篆,篆中有隶,大小不一。

  就像叫花子身上的百家衣,左四个补丁右五个疤,给人一种破烂、杂凑,缝缝补补的怪异感。

  但仔细再看,却又感觉疏密有间、错落有致、揖让相谐?

  心中浮出一丝熟悉感,商妍眼睛一亮:板桥体?

  这种风格不敢说后无古人,但能把书法体的意境、美韵,展现在一把瓷壶上,堪称闻所未闻。

  她又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林思成,看到他白大褂口袋里的铅笔和圆规。

  这是个人才啊?

  “你设计的?”

  林思成断口否认:“跟我爷爷学的!”

  商妍半信半疑:“是吗?”

  林教授没退体前是陶瓷研究组的组长,一起共事七八年,什么风格,她能认不出来?

  但商妍并没有点破,只是笑了笑,放下了草图。

  等她转过身,林思成呼了口气,把草纸装进口袋里。

  肖玉珠盯着他,眼珠子嘟碌碌的转:“你还会设计瓷壶!”

  “没听我说吗,正在学?”

  “但我怎么觉得,商教授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当然很震惊:就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壶!”

  这倒是。

  反正肖玉珠就觉得,林思成画的那壶不但丑,还笨。

  她看了看表:“还有一节课,记得叫李师姐!”

  林思成点点头:“好!”

  正好他准备让李贞帮忙,问一问学校的老师有没有出租的空房子。

  还有几分钟下课,班导踩着点进了教室,说周五院里临时开设铜器修复公开课,计入学时,全班必须参加。

  等班导走了后,林思成跟在后面,跑出教室。

  太热了,买个雪糕吃。

  他刚走,何婉转过身来,脸上笑眯眯:“你是不是想倒追他?”

  肖玉珠有些懵:“啥?”

  “林思成啊?有他爷爷打招呼,你想考谁的研究生,不过一句话的事。然后留校,任教,后半辈子不就稳了?啧,没看出来啊阿珠,你还挺有心机的?”

  “呵呵!”肖玉珠笑了一声,拿起林思成的可乐,轻轻的晃了晃,“我没听清,来,你凑近点说!”

  “凤凰女!”

  “嗤~”

  十分钟后,林思成叨着冰糕进了教室:“我可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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