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真金不怕火炼,考上的都会感谢我的。”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种措施帮他们剔除了不少“对手”。

  白五爷冲天翻了个大白眼, 就他所知, 有那心理素质差的书生,一听不能带自己准备的东西进去,当即就天旋地转晕倒了过去,这种当口晕倒, 基本就告别金榜题名了。

  “五爷,你以为科举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步入官场, 为名为利。”

  谭昭点头:“所以,连这点小阵仗都经受不住, 那还谈什么步入官场,心理素质这么差, 搁戏文里, 出场三回合必死无疑。”

  “……”不得了, 他感觉被说服了怎么办。

  “官场上多少聪明人, 又有多少老油条, 如今情况,你猜官家想要如何样的人才?”他既然敢说, 自然就有把握让官家同意,天下君王谁不爱心志坚定衷心有才的臣子啊。

  “说起来, 贡院都封了, 考官不都住里头了吗?”你怎么还在开封府衙啊, 这不科学!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要折磨这届考生,这温度真是怪折磨人的,谭昭紧了紧身上的夹袄,凑过去给人看,五爷看了又看,还是不解:“你什么意思啊?”

  “你没看到我的眼睛吗?”

  “你眼睛……哦对哦,你瞎啊!”

  “……其实你可以稍微委婉一点的。”

  “……”谁让你装瞎的,一个瞎子去监考,怕不是那片区的考生都可以传答案了,“活该啊你!”

  他乐得清闲好不好,五爷你难怪没朋友。

  “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今年的考题是什么?”

  谭昭狐疑地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那颜生不是已经进场了?”

  “问问而已嘛,颜大哥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

  “不知道啊,我去看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考生。”谭昭回答得理直气壮,他虽然会作两笔科举文章,但说实话他对此实在没什么兴趣,“再说我也有底线的好不好。”

  “……”你的底线,真让人捉摸不透。

  话音刚刚落下,外头竟是吵闹起来了,谭昭和白玉堂转头,就看到一列官差横冲直撞而来,开封府的人根本不敢拦,只因——这打头那人,是大理寺少卿林权。

  “你便是周勤?”

  谭昭这幅打扮,实在引人注目,林权想认错都难:“周勤,有人举报你故意装瞎泄露科举考题,通敌卖国,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说着,便要去扯周勤眼睛上蒙着的素纱,谭昭自己没动手,白五爷却是忍不住了:“证据呢?大理寺何曾仅凭一人之言抓人了!”

  “是不是,本官自有评断。”

  白玉堂还欲再说什么,谭昭朝着他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跟着林权就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不是刑部衙门,也不是开封府衙,这里关押的人非富即贵,还都是犯了大罪的那种,谭昭一进来,就被特殊优待了一下,左边杀人犯,右边贪污犯,可以,大理寺很强势。

  被关了大概一夜的功夫,谭昭就再度见到了林权。

  林权年纪并不大,大概三十五左右,留着矜持的小胡子,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睿智,这也是为什么官家让他进大理寺的原因。

  “周勤,你可知罪?”

  说实话,以前都是他这么问人,头一回被人这么问,感觉还挺新鲜的:“不知。”

  “大胆!你冒充状元周勤,故意装瞎,处心积虑扰乱科举秩序,你这双眼睛已经出卖了你!”林权可谓是咄咄逼人,“你是西夏人吧。”

  “……”

  “你这什么表情,大人问你话呢!”

  谭昭其实想笑的,但他忍住了,虽然忍得很辛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系统:哇塞,宿主一段时间不见,你又换了新副本吗?:)

  [……你觉得呢?]

  “人证物证皆在,考试院封存考题的地方只有你与包大人进去过,若不是你,难道还是包大人不成?”

  “……”也有可能是他和包大人合谋啊!

  “说不出来了吧,本官已找到与周勤一同求学的学子,连周勤的性子都没摸清楚就来刺探情报,说,西夏人派你来做什么?”

  分分钟就是要严刑毒打的架势啊。

  谭昭觉得自己很冤,巨冤,这绝对是误会啊,但……他还真就不是周勤,他心里一乐,倒真没觉得害怕:“说实在话,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倒不如你们自己续着故事往下编,等过了百来年,还能走一段戏曲,就叫周勤冤,林大人觉得如何?”

  “放肆!”

  “抱歉,我这人就喜欢瞎说大实话,想要我攀扯包大人,趁早死心,至于我自己的事情,若你们有办法弄死我。”谭昭停顿了一下,“你们可以尽管来。”

  恶意,在牢房里面蔓延。

  谭昭向来是个挺直接的人,林权是谁的人他不管,他只要明白他的态度可以被人所知就足够了。想利用他翘起官场风云,也不怕折了杠杆。

  说实话,这幅场面是有些恐怖的,这天底下眼睛有疾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但生有异瞳的,万万人之中不知有没有一个,能活到这般大的,到如今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黄白的瞳仁,真会让人联想到某种阴损的爬行类动物,又是阴暗的牢房,无端的,一股钻心的冷意蔓延开来,便是心硬如林权,都有一刹那的骇然。

  又是三日过去,谭昭早被换了牢房。这次的牢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堪称牢房届的总统套房,但常人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独处三日,心情总是不太好的。

  谭昭也是。

  幸好是冬天,三天没换衣服也没臭掉,谭昭有些难忍地扯了扯领口,颇是嫌弃。

  系统:你嫌弃还不换,又不是不能换。

  [……能靠谱点吗?]

  系统:你明明能逃,自己进来送菜,还怪我?

  [也是,我现在也有点后悔,当初我就应该逃了,然后夜奔去宰了襄阳王的狗头。]

  系统:……那那那还是算了,打打杀杀多不好啊。

  ……所以他这个系统,是来卖萌的吗?要你何用啊!

  系统:话又说回来,宿主你怎么会那么笃定是襄阳王干的?

  那……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他来了这段时间,得罪得最深的,就只有襄阳王赵爵一个。而如此大的手笔,朝堂上能做到的,要么官家,要么庞太师,要么就襄阳王了。

  三选一,没几率错的。

  系统:那么宿主,作为一只足不出户的监狱狗,要不要……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牢房里就有一人从天而降,他身姿轻盈,落地竟也无声无息,远处的狱卒毫无察觉。

  “周兄,你还好吧?”

  “嘘——”谭昭让白玉堂别说话,自己运气一送,守在门边的狱卒无声无息睡了过去。

  “……”五爷,你特么不是能自己逃狱吗!还让这只小东西来吓他,他从怀中一拽,扔了过去,“喏,你的心肝宝贝,可收好吧!”

  “多谢。”

  然后……小七又飘了回来,对,没错,小七是一只爱干净的小可爱,大哥身上都有味了。

  “哈哈哈哈!虽然你现在很惨,但抱歉我还是有些忍不住。”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交这种朋友啊!

  “外面现在情况怎么样?”

  说起这个,白五爷也绷紧了皮:“你被带走后,我就去贡院打听情况,说是有不同的考生写了同样的文章,显是提前就背好的。一番拷问后,有考生招是有人卖的考题,本来是买个安心,却未料是真考题。”

  “怎么攀扯上我的?”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说抓到卖题之人,那人是个西夏细作,严刑拷打后,招了。”

  “招了我?”

  “对,他说是你将考题给他,为的是破坏此次恩科。”

  谭昭想了想,这是真给他做了个局啊,但他自问他的能量还没这个大,其人必定另有图谋:“现考试如何?”

  “因发现得早,换了考题,考试仍然正常举行了。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包大人的主考官席位被撸了,换了户部尚书刘泽之。”

  朝中都知道这次恩科是官家给包大人的晋升路,这是要断官家的左膀右臂,截了有才之士入官场?

  那攀扯西夏做什么?

  这襄阳王是吃狗屎长大的吗?做局就做局,还要带上外敌,他是嫌弃现在大宋兵力不够弱吗?

  “先别管这些了,你的事证据确凿,林权这日上书,要砍你的头!”

  嘶——谭昭摸了摸自己的头,难怪今日他脖子凉飕飕的呢,不过呢:“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至少现在,谁都不想我死。”

  他虽然是最先入局的棋子,却还算是颗重要的棋子,而且,他怎么讲都是救过皇帝和未来皇帝的人,官家应该不会如此无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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