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草民——”

  李峰抽搐着嘴角。

  他本来打算胡搅蛮缠一番,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冒出这么多人为沈氏作证。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那李峰在洛北县又不是什么商贾大家,仗义言辞之说,也谈不上“得罪”二字。

  “不争气的东西!”

  王春兰看自己男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头巴脑。

  伸出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低声道,“赶快回话啊,刚出来时的威风哪去了!”

  李峰被拧得呲牙咧嘴,顿时清醒了几分,急忙道:“启禀大人,就算地契归李观棋所有,但此子说我强占房舍,收取近十两的租金绝对是子虚乌有,望大人明察!”

  “放屁!”赵德胜及时站了出来,“我今年刚付了你一年的租金,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这个赵德胜,过河拆桥是吧!”

  李峰小声嘀咕,有恃无恐道,“那房舍你住了也快半年,余下不过几百文,我退给你就是,不过其它的罪名我可不能认。”

  事情到了这份上,李峰也只能选择破财免灾。

  况且从李海去世到如今已有数年,他租给其它人的事早就翻了篇,就凭李观棋几句话,还能给自己定罪不成?

  没错!

  我一定得咬死不放,否则损失可就大了!

  苏秉正问道:“李观棋,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李观棋肯定回应:“有!”

  “哼。”

  李峰不以为然,他实在想不出李观棋能拿出什么证据,讥讽道,“小畜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做伪证报假案,可是要蹲大牢的!”

  “呵呵。”

  李观棋冷笑两声,内心估摸着回家取字据的人应该快到了。

  果然,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凭啥不让我们进去?”

  “对,我们是来送证据的!”

  “耽误了知县断案,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

  衙役看着来势汹汹的人群,不禁有些为难。

  公堂内已经站了七八个人,再一股脑把他们全都放进去,洛北县衙不就成菜市场了?

  只好将情况如实禀报给知县。

  “什么,真有证据?”

  站在一旁的李峰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灰暗如土。

  苏秉正捻了捻胡须:“既然如此,先将物证收集,宣两三人进来即可。”

  “是。”

  衙役折回照做。

  “峰哥,这些不都是之前租过房舍的人吗?”

  王春兰小声提醒。

  李峰眉头顿时拧成两股绳,叫骂道:“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死乞白赖的求着租房,吃干抹净就像翻脸吗?”

  “我呸,当初租金少付给你了还是咋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出这些污糟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之下场!”

  几人也丝毫不惯着,当堂对骂了起来。

  “肃静!”

  苏秉正又敲了敲案桌,接过衙役呈上来的物证。

  只见长短不一十几张条子,皆是租房凭证,算下来竟有九两八钱之多,而且字据末尾都写有李峰的名字。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啪!

  苏秉正手持惊堂木砸下,义正言辞道:

  “大胆李峰,你不经过沈氏同意擅自外租,更将钱财中饱私囊,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吗?”

  “大人,我,我——”

  李峰面色蜡黄,支支吾吾的哼唧半天,却是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他倒是想赖账,可问题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根本无力辩驳!

  “本官现在宣判!”

  正当苏秉正准备做结案陈词之际。

  “大人,我儿冤啊!”

  这时,李母刘氏“扑通”跪倒在地,眼泪鼻涕一大把。

  苏秉正问:“有何可冤?”

  刘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瞪着双怨毒的眼睛看向一侧,指责道:“那沈氏丈夫,也就是老身大儿子李海死得早,一直是由李家照顾他们母子三人。”

  “期间粮从何来,衣从何来,不都是小儿子李峰打猎挣的吗,如此算来,将房舍外租补贴家用有何不可,我儿李峰又何罪之有?”

  话音刚落,又见李父李大发站了出来,怒目圆睁地吼道:“启禀大人,我也要告。”

  苏秉正皱了皱眉:“你要告什么?”

  李大发脸色涨红,一想到前两天在街里四邻面前丢尽脸面,他就气得牙痒痒,厉声道:“我要告那李观棋大逆不道!”

  “我们李家辛辛苦苦养了他们数年,没想到刚一成年,就翻脸不认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下说出断绝关系的不孝言论,简直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是啊,要是没有李峰,他们娘仨饿都得饿死,这一言不合就断绝关系,确实有点过分!”

  “呵呵,你怎么不说若不是李海拼死相救,死的人就是李峰了呢?”

  围观百姓各执己见,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苏秉正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虽说字据都是白纸黑字,但情理纲常却不见得能掰扯清楚。

  沈氏质问道:“你们胡说,我每天都会外出打零工,赚的钱不都被你们拿去了吗?”

  王春兰不屑笑道:“你挣的那点钱够干啥的,去大街上买个馍都不够。”

  沈氏又问:“那你们苛待观棋笙儿的事呢,也想不认吗?”

  “大嫂,这里是县衙,凡事都得讲究个证据,李笙儿李观棋不都活得好好的么,可见苛待一说子虚乌有,纯属污蔑。”

  王春兰双手叉腰,倒打一耙。

  她本来就牙尖嘴利,能言善辩。

  相比起来,沈氏则稍显嘴笨,激动之余,气血上涌,剧烈地咳嗽起来。

  “对对对,我照看他们娘仨耗费钱财,何止十两,还望知县大人替草民做主啊!”

  李峰声嘶力竭,拜倒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够了!”

  李观棋抬了抬手,冷喝一声,“别的你还能含糊其辞,蒙混过关。”

  “但你将我和笙儿抛于深山老林,任由风雪侵袭,猛兽环伺,如此恶毒卑劣,草菅人命,却是你如何也抵赖不掉的!”

  轰!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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