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两天的时间,老张就又到了孙传武家里。

  “传武啊,你去趟我家呗,我家老爷子不行了。”

  “行。”

  没有多说,孙传武站起了身子,领着康凯他们往外走。

  老张喊住孙传武:“传武啊,那啥,纸活啥的你就直接拉着吧,到时候还得费二遍事。”

  孙传武眉头一皱:“老爷子不是还没走么,现在直接拉纸活过去多不吉利,要是老爷子半道好了,这纸活也不能往回拉了啊。”

  “到时候放你家里,看着也不得劲儿。”

  老张一脸笃定:“你就拉着吧传武,我感觉我爹今天指定能走。”

  康凯翻了个白眼儿:“你这人是真不听劝啊,你咋感觉你爹必须走,你给他在阎王爷那报名了啊?”

  “给他喂耗子药了?”

  老张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干笑着说道:“咋可能呢,就是感觉我爹不行了。”

  孙传武看着老张说道:“那咱先说好了,纸活你说多少我拉多少,到时候钱啥的先给我,你爹要是没事儿,纸活也不能退。”

  老张点了点头:“行,这都好说。”

  点好了纸活,南志宾拉着牛车装着纸活往爬犁房走,孙传武不愿意拉老张,找了个理由就把老张打发了。

  车上了坡,康凯捏着下巴一脸的狐疑。

  “传武啊,我咋感觉不对劲儿呢,之前我记得咱爷说了一嘴,说那个老张头咋也得入了秋才能走,这才几天功夫咋就走了呢?”

  对于老爷子的话,康凯那叫深信不疑,特别是死亡这一块儿,老爷子就跟判官一样,从来就没失算过。

  孙传武心里也有些好奇,越想老张刚才的姿态,他就越发的感觉道这事儿有蹊跷。

  康凯喃喃道:“他不会真给自己亲爹喝了耗子药了吧?”

  孙传武打了个哆嗦,心里也不太确定。

  “不能吧,好歹是他爹。”

  康凯摇了摇头,抿着嘴说道:“还真说不准,你记不记得那个姓陈的老太太是咋死的,不也是让子女钉了钉子活活整死的么?”

  南志远扒着副驾驶探出脑袋:“师傅,要是真是老张整死的,咱们报公安不?”

  孙传武思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不好说,咱现在不也是猜测么,要是人家没干这事儿,咱们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再说了,上一次是人家老太太找我托梦,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别瞎折腾。”

  康凯追问道:“老张头要是给你托梦了呢?”

  孙传武没有丝毫犹豫:“那就报公安。”

  “有些东西是管闲事儿,但是有些事儿绝对不行。这要是人家给咱们几个钱儿,咱就直接把这事儿盖过去了,这不是伤天害理么?”

  “有些钱能挣,有些钱绝对不能碰,特别咱们这一行的,这种错误绝对不能犯。”

  “要是做了,咱们和帮着他杀人有啥区别?”

  康凯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儿。”

  南志远接茬说道:“你说的是徐书记的事儿?”

  孙传武知道俩人说的是谁了。

  人死了以后啊,要开死亡证明,得有公安还有村医和大队部的盖章签字,这也是排除一些他杀伪造成自然死亡的可能性。

  红旗村儿当时还有一个大夫,是姓徐的小舅子,姓韩,俩人都不是啥好玩意儿。

  那年头日子都过得不咋好,天天就是公分儿饿肚子,饿肚子公分儿。

  除了上炕睡觉几乎没别的娱乐项目。

  说起他俩,还得说另外一个人,也就是王增寿。

  王增寿有个弟弟,叫王增喜,流里流气的,当时就是个地癞子。

  在东北,地癞子和混子地痞还有差距,地癞子就更偏向于那种没啥本事,还特么恶心人那种,就跟狗皮膏药一样。

  你只要得罪了他,保证没好,什么事儿他都干的出来,净玩儿埋汰的。

  王增喜有个媳妇儿,当时是从河北奔亲戚来的。

  他那个亲戚也不是啥好东西,十斤小米就把她嫁给了王增喜。

  本身人家姑娘就是逃婚跑出来的,没寻思从狼坑出来,又进了虎圈了。

  等俩人一结婚,王增喜本性就露出来了。

  活也不干,天天靠着媳妇儿养着。

  当时大队瞅着也不是办法,没招,就让他去放牛,好歹还不至于饿死。

  这王八犊子放牛也不好好放,没事儿就找人家搞破鞋。

  她媳妇儿性子也软,头几次吵了几架,王增喜不管那些,上来直接就打,这给她媳妇儿打的啊,活的还不如狗。

  打完了,他还得强迫她和自己睡觉,你要是不睡,那就往死里打。

  再后来他就变本加厉,打顺手了以后,他就各种理由虐待自己媳妇儿。

  有一次这王八犊子喝多了酒,失手把她媳妇儿打死了。

  等醒了以后,他傻眼了,杀人那是得吃枪子儿的。

  这事儿他没跟别人说,直接去找了姓徐的,姓徐的也不是啥好鸟,敲了王增喜一大笔钱,然后让小舅子签了死亡证明,他也给盖了章。

  他也聪明,知道老爷子性子直,就没找老爷子办这事儿,而是找了另外一个先生。

  那个人也不是啥好鸟,收了钱以后,根本就没管这些。

  有些人会认为这是不管闲事儿,但是作为一个先生,甚至作为一个人来说,这种事儿就是损自己的德行。

  这就是做人家的帮凶。

  他媳妇儿下了葬以后,怪事儿就来了。

  头七还没过,姓徐的就上吊死了,他小舅子韩大夫,喝多了酒从桥上掉下去淹死了。

  最惨的莫过于那个白事儿先生。

  白事儿先生是给人家处理事儿的时候,照尸灯一歪掉在了脚面子上,众目睽睽之下火噌一下就起来了。

  火怎么也扑不灭,也就两分钟不到,他就活活烧死了。

  知道这事儿以后,王增喜一瞅事儿不对,就找了老爷子。

  当时老爷子没说二话,劝王增喜自首,这家伙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转头就跑了。

  一个月以后,王增喜死了。

  等别人看到王增喜的时候,他跪在自己媳妇儿的坟前,已经冻成了冰雕。

  孙传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特娘的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这种缺德事儿,他绝对不能干!

  到了老张家里,孙传武的心情瞬间就压抑了起来。

  老张头,死了。

  #有认识干殡葬的可以问问,发现死者不是自然死亡选择报警是不是正常事儿。很多干殡葬的为啥干两年人就没了,没干这行的不知道,殡葬行业横死的人不少。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收脏钱收多了。很多东西你不接触这一行不知道里面的腌臜,对得起自己的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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