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骄跟安婳抱怨,“那些人组织起来天天搞批判,连生产都停了,厂办各个机构也不工作了,成天就是思想学习......”

  安婳连忙拦住她的话头,“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你可千万别表现出一丁点反对的样子。”

  杨天骄叹了口气,“我知道的。”

  安婳又问:“你没有被牵连进去吧?”

  杨天骄摇头,“不过,我和李寒松本打算办酒席的,这样一来也不好进行了。”

  杨天骄和李寒松的结婚报告早就批了,结婚证也领了,就等着办场酒席昭告亲朋好友了。

  安婳:“别着急办了,这样的情况,办也办不安生,还是等等看吧。”

  杨天骄红着脸道:“我倒是没什么,是李寒松着急,他申请的房子也批下来了,说希望我尽快住进去。”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合法,没有办酒席,就好像少了一道程序,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同样被混乱局面影响的人,还有耿彪和肖芳芳。

  耿彪原定要在七月一号上门提亲,可厂子一乱,他这个保卫科长的工作量也加大了,恨不得天天吃住在厂子里。

  于是提亲的事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整个云县的乱劲儿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周梅花一脸愁容,“最近小江也跟着那些小兵到处闹,他爸说他也不听。”

  安婳惊讶,“小江挺乖一孩子啊。”

  周梅花:“是啊,按照往常,我们说什么他都听的,一点不用人操心。”

  安婳脑子转了转,也明白过来,“可能他也不是自愿的,你想啊,他那些同学都参与了,如果就他不合群,别人怎么看他?保不齐还给他扣上个思想有问题的帽子呢。”

  周梅花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他爸骂他的时候,他咋不解释呢。”

  安婳道:“小江不是一直都比较闷嘛,不会替自己辩解呗。”

  周梅花长叹一声,“部队里头也有小兵了,后勤的小李你知道吧,走在路上哼哼了一句什么歌来着?就电影里特务唱的那种,小兵听见了,说他小猫啥啥的,愣是把他批了一番。”

  “小猫?”安婳不解。

  “就是说他唱的歌,像咪咪叫。”

  “是靡靡之音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周梅花不断点头,“啧啧,小李好歹也是个后勤的副主任,被一群小兵说批就批了,你说万一要是换成我家老石,会不会也是一样?”

  安婳安慰她:“你家老石出身根正苗红的,平时也没有那种小资的爱好,怎么都批不到他头上。”

  正如安婳说的那样,周梅花心里对自家是有底气的,不怕,只不过随口感叹一句而已。

  她看了看安婳,道:“我说的话你别嫌不好听,如今这情况,你得小心点。”

  安婳哪怕已经尽力让自己融入到了大环境中,但毕竟出身在那摆着,如果有有心人想搞点什么事,也是有切入点的。

  安婳沉默一瞬,问道:“小李现在怎么样了?”

  周梅花“唉”了一声,“成天被盯着呗,稍微有不对的地方就把他拉出去批,活得战战兢兢的。”

  现在还没开始动武,但那种批判的方式对一个人的尊严和人格也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更何况,时刻被监视,不知道什么就犯了错,一直生活在恐惧里,更是对心理的狠狠折磨。

  “哟,妹子,你别怕。”周梅花拉住安婳的手,“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不是说你一定会怎么样,退一步说,还有你家肖师长呢,在这里他是老大,那些小兵也不敢在他头上动土啊。”

  安婳笑笑,“我不怕。”

  怕她还真不怕,最多称得上有些许担忧。

  很快,又有人被那些小兵盯上了。

  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李寒松。

  李寒松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爱好音乐,喜欢文学,他之所以被盯上,是被人举报在宿舍看《红楼梦》。

  一群人便冲进去把他的宿舍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了《红楼梦》《水浒传》等封建毒瘤书籍,还有苏联的爱情小说。

  李寒松也没想到,古典名著怎么就成封建毒瘤了?

  面对气势汹汹要把他拉出去批的人群,李寒松努力镇定,喝道:“要造反了你们?《红楼梦》是领导人他老人家都倡导要读的书,老人家说过,不读《红楼梦》就不懂封建社会!我们不但要读,还要辩证地读,批判地读!”

  那些人哪还听得进去什么道理,只梗着脖子喊:“没错,我们就是要造反,造你这种集封资修于一身的反各命的反!”

  “打倒李寒松!”

  喊得起劲的一群人忽然声音小了下去,只其中一个人还在举着手臂喊,旁边的人拉了拉他,使了个眼色,他才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向宿舍门口。

  肖政站在那里,背着手,脸色铁青,“干什么呢?”

  一群年轻人顿时都缩起了头,说不出话来。

  肖政当副师长的时候就挺吓人的,如今成了一把手,更添了一重威望,谁也不敢跟他硬刚啊。

  终于还是有人鼓起勇气说道:“师长,李寒松私底下看封建毒瘤的书籍,他这种思想是反社会的,我们在批判纠正他。”

  说着,还有人把那几本书呈给肖政。

  肖政睨了一眼,接过,随便翻了两页就甩到一边,“老子不识字,看不懂。”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师长咋这厚脸皮呢,不识字感觉还挺光荣?

  年轻人里的头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肖政一瞪,又闭上了嘴巴。

  肖政冷哼一声,“我别的不管,只强调一点,在我带领的队伍中,不允许出现不听指挥、斗来斗去的人。”

  众人低着头听训。

  肖政的脸色更严厉了,“好好当你们的兵,再让我发现谁在那煽风点火,陷害战友,一律处分!”

  话毕,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声音稀稀拉拉。

  “没吃饭?大点声!”

  “听清楚了!”众人中气十足。

  “老子听不见!”

  “听!清!楚!了!”几个年轻小兵都喊破音了。

  至此,部队出现的小小骚乱算是被按下去了。

  安婳听说了过程,崇拜地看向肖政,“这么轻松就把小兵解散了?”

  媳妇都多久没用这种眼神看他了?肖政享受极了,又故作矜持地点点头,“这有啥的,他们还敢造我的反不成?”

  安婳冲他竖大拇指,“我男人真厉害!”

  看来这个大腿是抱对了!

  肖政被媳妇夸得来了感觉,抱着媳妇就香了一大口。

  安婳感觉到,忙推开他,“大白天呢,你矜持点。”

  肖政果真收敛了些,摸着她的肚子叹道:“我都快成那庙里的和尚了。”

  安婳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当庵里的尼姑啊?”

  关于生理需求方面,安婳其实也想的,两人有过几次,不过到底是挺着个大肚子害怕,每次都是浅尝辄止。

  恰恰又因为浅尝过,反而更把人的馋虫勾上来,又不能满足,安婳便下定决心彻底禁了。

  肖政看着安婳笑。

  他媳妇咋这么大胆呢,一个女人家一点不知道害羞!不过呢,他就喜欢他媳妇这样的,带劲!

  安婳没功夫跟男人贫,她得再去检查一下书房里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书籍。

  还有安伯槐那边,她也得亲自过去一下。

  安伯槐胆子小,早就自己把书房清理了一遍,不过安婳还是想再检查一下,才放心。

  肖政知道后要陪她去。

  安婳自然乐意。

  县里的景象又跟部队里不一样。

  部队里就只有那么三两只,还被肖政轻轻松松给镇压下去了。

  街上却到处都是人,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气势高昂地喊着口号。

  肖政护着安婳溜着墙边走,好歹是从人山人海中穿过去了。

  安伯槐住的地方倒还好,居民区,仍是一派人间烟火的景象。

  安伯槐将租的小院打理得很好,种了很多花,还把他心爱的菊花也搬了过来,天天伺候花草,修身养性。

  “你们咋过来了?”邱淑慎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常住到女儿那边去,都说双胞胎可能会提前生产,她得过去照看着。

  安婳说明了来意,安伯槐便连忙让她和肖政进书房。

  “你也帮着看看。”安婳对肖政道。

  “行。”肖政答应得干脆,心里美滋滋,原来在媳妇眼里,他还能在文化上的事帮上忙。

  安婳是觉得,每个人的思想观念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肖政毕竟比她红,能看到她看不到的东西。

  安伯槐来的时间不长,书倒也不多,不过经肖政和安婳一挑选,大部分都有问题。

  安伯槐捻着胡须叹气,“这些书你们帮我处理了吧。”

  安婳还嘱咐安伯槐,“爸,外面乱,你没事就别出门了,在家的时候也要把门闩插好,在周围的街坊邻居面前,别乱说话......”说着,安婳又改了口风,“要不然,你还是搬去我那住一段时间吧,等情势稳定下来又再搬回来。”

  安伯槐立马摇头,“算了算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也安全,你那里人太多,闹腾。”

  好说歹说,安伯槐也不愿意搬过去。

  邱淑慎道:“算了,由他去吧,住在这里,把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回去的时候,邱淑慎便背着个大包,跟他们一块离开。

  肖政见状,连忙将大包接过,背到自己的身上。

  安婳看了看,问邱淑慎:“妈,这都装的什么啊?这么多。”

  “都是你生产的时候需要用到的东西,”邱淑慎笑道,“像什么尿布、包被、小衣服、产褥垫......还有我前段时间托人从省城买的奶粉,你不是怀的双胎嘛,我怕你到时候奶水不够两个小家伙吃的。”

  肖政拍马屁道:“妈想得真周到!”

  邱淑慎笑呵呵的,“你的东西也要提前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啊,还有洗漱用品这些,专门用包袱装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落下什么”

  安婳扶着肚子,“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卸货呢。”

  邱淑慎嗔她,“什么卸货,胡说八道。而且你现在已经怀了七个多月了,说生就生也是有可能的,凡事都要先做好准备。”

  肖政点头赞同,“不打无准备的仗。”

  邱淑慎:“就是这个道理!”

  安婳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一切都听妈妈的。”

  谁能想到,邱淑慎的话还真说着了。

  当天晚上泡脚的时候,安婳突然就捂着肚子喊疼,身下见红了。

  肖政蹲在那帮安婳洗脚,见此情景有一瞬间的脑子空白。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妈,妈,您快来一下。”

  “怎么了?”邱淑慎小跑着过来,见状惊道:“哟,这是要生啦!”

  “好痛啊......”安婳想去揪肖政的头发,不过发现他头发太短揪不上,又改揪脖领子。

  肖政任由她揪着,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上医院!”

  邱淑慎也有条不紊地去拿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肖政打电话让小朱把车开了过来。

  周梅花本已经睡下了,听到对门的动静,猜到怕是安婳要生了,又爬了起来。

  确定真是安婳要生以后,她连忙穿好衣服,要跟着去。

  石伟光拦住她,“这么晚你跟去干什么?人家家里也不缺人,肖政和安婳她妈都在呢,还有个小姑子。”

  周梅花不听,“我不放心啊,我得跟去看看。”

  石伟光:“......别人家生孩子,你有啥可不放心的?”

  周梅花不耐烦地甩开男人的手,“是我小安妹子,不是别人!你这大老爷们,没有一点人情味!”

  “得得得,我啥也不说了。”石伟光被一通怼,也懒得再管她,自个回床上睡觉去了。

  肖芳芳在家守着已经入睡的冬冬,邱淑慎和肖政陪着安婳去医院,然后又加入个周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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