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

  雨声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停的了,只记得雨停的时候厮杀声也已经渐渐没去。多久了?大概是已经杀了一天一夜。

  从第一天的夜间,到现在。

  浑身已经再无力气,仿佛已经是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似是千斤之重的矛戈,向着眼前冲来的人砍下去。鲜血溅在脸上,视线都有一些微红。浑身发冷,但胸口却像是被灼烧着,在胸腔里涌动的血液似乎是最后提醒你,你还没有死的依据。

  耳畔嗡鸣不止,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地散去,四周变成了一片寂静。

  死寂得再无半点声音。

  远处的天边云层自后闪烁着微光,被云层遮掩着,看不清楚。

  直到一束光束终于冲破了云层的笼罩,照射了下来,投射在这片荒原之上。

  光线终是照亮了这片笼罩在黑暗里的土地。

  照在那些还活着的人身上。

  一个士兵低着头,半跪在地上,两手撑着自己的身侧的长戈,垂着头。头发散乱,鲜血在他的脸颊上凝固,污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那双还睁着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地面。

  云层破开,那抹阳光渐渐的从天隙升起,一束又一束的光线穿过了云层,应当是,黎明到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光照在身上的暖意。

  士兵抬起了头,光线投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好像是终于有了一丝知觉,向着四周看去。

  入眼的是流淌在地上的鲜血,汇聚在一起聚成了一片血泊。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腥臭,也不知道是血腥味还是尸体的腐臭。

  数不清的箭簇插在地上,断剑残戈或是躺或是立在那,刃口反光。

  尸体堆簇在一起,断肢落在地上,也许是刚被斩落,还在抽搐。

  湿软的泥土被染成血褐色,草叶上血水混杂着雨水从低垂的叶尖滴落。

  士兵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没有活下来的庆幸,也没有悲喜。只是空洞地收回了自己打的目光,遥遥晃晃地伫着自己的长戈站了起来。

  仰着头,看着天光大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军胜了,胜了的秦军活下来的,或躺或坐在那,在没有声息了的那堆人中间,就好像自己也只是一具尸体了一般。

  战场的一角,顾楠站在那,衣甲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黑哥站在她的身边喘着气,它也已经二十多岁了,不再是从前可以像是永远也不会累的那般跑了。

  顾楠想将长矛从一个已死的士兵的胸口抽了出来,轻轻一拉,却发现自己的长矛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

  慢慢地扭头看去。

  她的长矛刺穿了那个人的胸口,而那个人的双手抓着矛头,圆睁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之中有什么,怨毒,愤恨,还是快意,或是畏惧。

  顾楠看不出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人。

  半响,她将脚踩在了那个人的肩头,手中的长矛一抽,血滴溅落在一旁。

  俯下了身子,伸出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等她的手移开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闭上,她站起了身。

  茫然地回过头。

  身后,一片尸横遍野,铺开了这片荒原。

  秦的旗帜染着血,在风中张开,正对着阳光。

  顾楠微低着头,抬起了自己的手,沾血的长矛竖立向天,喘了一口气。

  “大秦!!”

  被压抑着的嘶吼,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叫人胸腔之中的那股鲜血一张。

  如林的矛戈被举了起来。

  威慑天地的吼声,传遍荒原,一声盖过一声。

  “大秦!!”

  王翦无力地靠坐在一个尸堆边上,咧开干裂的嘴巴,放声大笑。

  老将恒乾提着自己的滴血的长剑,站在车驾之上,摸着自己的胡须,老迈的眼神却是炽热,笑了出来:“和这帮年轻人待在一起,还真是让人容易热血沸腾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在那呼声中,他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

  大秦,这一次,或许真能开辟出一个崭新的世间吧。

  那就让老夫,以这枯朽之身,再为这世间送上一程,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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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王为解邯郸之围,调平阳十万军援于邯郸。

  然平阳之南有秦南军,平阳之北有秦西北军,此举,却是将平阳十万之军置于其中而行。为避秦军平阳军将扈辄加急行军,使军伍疲敝。

  秦军终至,围其军于漳水之北,二日,三十万人破十万之众于邯郸之南。

  斩数难计,十万溃散,扈辄阵亡。秦军损军四万余,二十余万军围合邯郸。

  同月韩非入秦。

  赵王迁站在殿中听着战报,脸色愈加难看。

  当他听到十万溃散,扈辄阵亡的时候,终是再无力气站着。

  向后退了几步,摔坐在他的坐榻之上。

  呆呆地看着眼前跪在那的人,咽了一口口水,不信地问道:“十万人,都没了?”

  他的声音很轻,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然是都没了。

  殿下跪着的人轻声应道:“王上,是。”

  赵王迁坐在他的坐榻上,再无半点力气,两手扶着身前的桌案。

  “邯郸还有十万之众,还有十万之众,秦军不过二十万余。”

  他像是喃喃自语,自顾自地念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了头来,红着眼睛说道。

  “给我守住,守住邯郸,等到北境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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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更新有读者说吃牛肉不合适,其实是这样,根据史记李牧列传。“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常居代雁门,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厚遇战士。”

  李牧长期驻守代地雁门郡,防备匈奴。他有权根据需要设置官吏,防地内城市的租税都送入李牧的幕府,作为军队的经费。他每天宰杀几头牛犒赏士兵,教士兵练习射箭骑马,小心看守烽火台,多派侦察敌情的人员,对战士待遇优厚。(额,这里直接复制了百度百科的翻译,我自己翻译不准确,抱歉。)

  希望这个可以解释这个问题。嗯,先发一更出来,下一章还没写好,流汗,尽快发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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