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画看着她,“你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就是付家家主、金明锐等一系列那批势力背后的人了,他们可以说是造成苗凤纤兄妹半生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

  常笙画冷静地陈述道:“他们已经伏法了。”

  苗鹞瑶的眼底染上可怕的暗沉,“不,还不够。”

  常笙画迎着她的目光,几乎看到她眼底被困住的野兽,咆哮着想要撞破困着她的牢笼。

  苗鹞瑶嘶声道:“我要他们都去死!”

  常笙画的眼神暗了下来,“他们活不长久的。”

  “真的?”苗鹞瑶冷笑,“那几个带头的,用鱼死网破作为威胁,拿全部资源来换他们的一条狗命!”

  常笙画扯起嘴角,“然后,接下来半辈子就生活在像是疗养院这样的地方?”

  被人关起来,封锁掉所有秘密,一辈子过再也看不到天日的生活?

  那这群人还真的挺怂的,有本事搞事情,没本事慷慨赴死,宁愿苟且偷生,也不肯做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枭雄!

  常笙画直白道:“比起死,他们这样更生不如死。”

  “可我不想如他们的愿!”苗鹞瑶眼里的恨意比山更高,比海更深,比火焰更灼热,“他们想活着,我就想他们去死,他们想死,我就非要他们活着!我哥都没有如愿以偿,他们凭什么就可以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话到最后,苗鹞瑶已经声嘶力竭。

  常笙画注视着她胸膛起伏双眼赤红的样子,并不说话。

  苗鹞瑶的嘴唇抖了抖,“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不想要那样东西了吗?宁少校会需要的,真的!我不骗你!”

  常笙画这才道:“你刚才说,你不是想为你哥报仇,只是想帮他做完他的事情,可是你的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苗鹞瑶收紧了下颔。

  常笙画漠然地看着她。

  “我不否认……”苗鹞瑶说,“但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常笙画挑起一边眉毛,“各取所需?”

  苗鹞瑶死死地盯着她,“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我可以做任何事,他活着,我和他一起赎罪,他死了,我帮他报仇,你呢?难道你不是吗?!”

  常笙画冷冷地道:“我当然可以做,但也不是什么都要做,很多事情是多此一举的。”

  苗鹞瑶难以置信,“他们也害了你和宁韶明,你不想报复他们吗?”

  常笙画摇头,“我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以至于还要和一个了无牵挂的亡命之徒做交易。

  苗鹞瑶猛地抓住了常笙画的手臂,“我求你了,常小姐,你帮帮我,我哥是对不起你们,可是这些年他也在拼命不让付家那些人打扰你,要不是常家插手……总之我哥有千不对万不对,但是他也救了你帮了你啊!”

  常笙画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很是莫测。

  苗鹞瑶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眼里的水雾再次聚集,“我知道我是在道德绑架,是在挟恩图报,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没有人能帮我了,刘处也说这件事不是他能插手的,可是我不甘心啊,错的人是我,为什么死的人是我哥?他们害死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还有脸谈条件?我不甘心,常小姐,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求你了……”

  说到最后,苗鹞瑶甚至双膝一弯就对着常笙画跪了下去。

  常笙画猛地冷下脸来,“站起来!”

  苗鹞瑶死死揪着她的手臂,“你答应我!”

  常笙画的眼神几乎冻成冰面,声寒如水:“你哥这辈子,就算缩在老鼠洞里的时候都没有求过任何人,他不在了,你别折了他的脊梁骨!”

  苗鹞瑶僵住。

  常笙画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任由苗鹞瑶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常笙画蹲下来,“苗鹞瑶,我答应你。”

  苗鹞瑶睁大了眼睛,“你……”

  “我不是为了你哥或者是宁韶明,只是想要斩草除根得更彻底一点,”常笙画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交接,“但是你给我记住了,苗鹞瑶,你可以报仇,可以结束这一切,可要是你要是打着你哥的名义玩什么鱼死网破,或者是做什么越过界的事情,像是当年那么愚蠢……”

  苗鹞瑶的喉头微微滚动。

  常笙画微微一笑,透着说不出的冷酷,“万一你哥死不瞑目,就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了。”

  苗鹞瑶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常笙画在会客室里单独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往外走。

  太阳已经西斜,夏日的夕阳还带着微微烫人的温度,常笙画站在林荫道上,抬头眺望远方,暖橙色的阳光落在她脸上,令人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下班的袁函良叫上富茜茜,本来想去找常笙画一起吃饭,结果在第三区那边没等到人,他们有点不解,找人问了一下,最后就一路找到这边来了。

  他们远远就看到常笙画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愣是看出几分冷漠孤傲的意味,好像和全世界都格格不入似的。

  袁函良摸着下巴道:“是我的错觉么……常姐的气场有点可怕啊。”

  富茜茜缩了缩脑袋,“是挺可怕的……”

  袁函良给她使了个眼色,“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富茜茜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是我啊?”

  袁函良痛心疾首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的话,常姐只会用一副愚蠢的凡人的眼神看着我!”

  “呵呵,”富茜茜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老是不着四六的。”

  说罢之后,富茜茜就蹑手蹑脚地往常笙画那边去了。

  那头,常笙画听到动静,侧头看过去,漫不经心的一眼竟是透着冷,吓了富茜茜一跳。

  常笙画见状,眼帘垂下,掩住了眼底的神色,问:“有事?”

  富茜茜顿住,挠头,装傻:“没,就是想喊常姐你一起吃饭……”

  他们待在疗养院里,也就是三点一线了上班宿舍和饭堂,所以富茜茜只能拉她去散步或者是吃饭了。

  常笙画的脸色和缓下来,“嗯,走吧。”

  袁函良瞧见常笙画的气场恢复如常了,这才敢凑过来,笑嘻嘻地打招呼,“常姐”

  常笙画凉凉地看他一眼,不吭声。

  袁函良嘴角一抽,“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把嫌弃的眼神表现得这么明显……”

  “不是说吃饭么?”常笙画率先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走吧。”

  袁函良和富茜茜对视一眼他们常姐果然有点不对劲啊!

  等到吃饭的时候,常笙画还是不怎么吭声,富茜茜和袁函良就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了。

  袁函良琢磨了一下,故意道:“常姐,你不高兴啊?是不是因为宁哥没给你寄信啊?”

  常笙画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戒指,“没,他忙,没空写信。”

  袁函良问道:“他忙什么呢?”

  “正事。”常笙画随口说。

  袁函良试探性地道:“听说今天有人拿着上头的通行证来见你……跟宁哥有关啊?”

  常笙画抬眼看他。

  袁函良干咳两声,“就是关心你一下……”

  常笙画沉默,片刻后才道:“死亡不是终点,很多东西不是说逝者已逝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这句话说得挺玄妙的,富茜茜和袁函良面面相觑,双双都没有听懂。

  常笙画的目光很深很沉,像是藏了很多的过往,“死了的人没办法阻止活着的人去送死,活着的人也没办法让死人安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那么不如人意。”

  袁函良眼露复杂,“所以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是改变不了,”常笙画说,“只是你不知道你改变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富茜茜困惑,“常姐你想改变什么?”

  常笙画想了想,“我觉得有人已经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虽然没办法原谅,但一切也该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她还要继续死咬着不放,把自己也拖进地狱里……我研究了人性很多年,仍然觉得执着是一件又可爱又可怕的事情。”

  袁函良听懂了个大概,“可能那个人觉得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掉进地狱也无所谓吧。”

  “所以我不知道帮她一把之后,事情会不会变得更糟糕,”常笙画淡淡地道,“人人都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亲身经历血海深仇,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以血还血,也只不过是对自己曾经无能为力的亡羊补牢罢了。”

  袁函良讶异,“难道常姐你会选择以德报怨?”

  常笙画摇头,“我会衡量得失。”

  “活得清醒的人不多,”袁函良自嘲道,“有时候糊里糊涂才痛快。”

  富茜茜头疼,“你们怎么突然就文艺兮兮的……”

  常笙画不说话了,低头继续吃饭。

  苗凤纤一死,苗鹞瑶及时抽身的话至少还能留住一条命,哪怕下半辈子都在牢里,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只想同归于尽,甚至还想拉更多人的下水,甚至不惜造成新的悲剧。

  苗凤纤希望一切可以尘埃落定,苗鹞瑶却没有听他的话,常笙画答应她的交易,也是在给苗鹞瑶加一层枷锁,避免她真的把已经控制住的局势再次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常笙画暗暗叹了一口气。

  上头答应付家家主等人的条件交换才是正常的,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底牌,总之先套出来再说,等以后把人关起来了,他们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这才是最符合这群野心家的悲惨下场。

  一死了之就太便宜他们了,可惜苗鹞瑶钻了牛角尖。

  这些年的躲躲藏藏和苗凤纤的死……已经让这个曾经天真的天才少女耗光了最后一份对人世的感情,剩下的只有达到目的的不择手段。

  只希望小狮子那边能够加快进度,至少……在苗鹞瑶把天捅穿之前,就让所有事情都彻底终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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