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鸢楼。

  燕离办完事后,早早回来,拿干净的布擦拭过身体,给伤口重新敷上金疮药,这才坐下来歇着。

  这次京兆尹事件,费了他很多精力,他需要充分的休息,所以没有入定。

  呆坐许久,一时竟觉百无聊赖,便拿起《论策》翻看着。

  明天就是十月十八,完成课业后,当天下午就要去尚书台报名参加内院考核。

  考核分两个阶段,第一个就是文试。读书习字,是每个修行者都必须做的事。因为读不懂文章,就无从领悟法门经义,所谓修行,就是一个笑话了。

  文试的考核水准相比科考较低,毕竟修行者并非只是为了拿笔做文章,很多人囫囵吞枣读个大概,也就不再钻研,哪能写出惊世醒文?

  文试的成绩分优秀、普通、劣等。优秀得五个学点,但很困难。要想评得优秀,写出来的文章至少要有前朝举子的水准。

  而且,考题并非只有做文章,还会从古贤经著里抽选段落,要求考生深度剖析;当然,由于修行者并不等同读书人,考虑到这一点,古贤经著的选择范围就不大。

  其中,灵帝所著的《论策》是每届必抽的考题。所以,要想考入内院,《论策》是必读的经典。

  燕离正读间,忽然心里一动,就听到门被一脚踹开,夜风簇拥着一个苗条倩影大步进来,少女身上独有的体香,便先教人醉了一回,再看那宜嗔宜喜的娇美脸庞,不由神魂皆醉。

  燕离放下书册,似笑非笑道:“难道你娘没教过你,这个时辰绝不能闯到男人的房间里?”

  来人自然是唐桑花。

  “燕离!”她先是满脸沉郁,然后“呜呜”的一声,换上一张哭丧的脸,快步走过去,攥着燕离的衣服摇啊晃啊,直把燕离给扯得头晕目眩。

  身上多处伤口本还未结痂,被这一摇,血迹隐隐渗出。

  燕离疼得脸色苍白,连忙抓住她的手,“喂喂,我那岳丈岳母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哭丧什么?”

  唐桑花一怔,旋即俏脸一红,羞恼地推开他,“说什么啊你这个混蛋!”

  被她用力一推,燕离险些没摔倒在地,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气直抽,“我说你这臭婆娘能不能轻点,谋杀亲夫啊?”

  “没疼死你,算便宜你啦。”唐桑花白了他一眼,娇声道,“连这点疼都忍不了,真是个没用的男人。我唐桑花的夫君,哪有那么好当的。”

  美人就算是翻白眼,也有万种风情。

  燕离的眼睛,习惯性落在她那波澜起伏的地方,“只怕娶你的人,倒霉一百年都不够。”

  唐桑花媚眼如丝,“就算倒霉千年,也有大把男人排队娶我,像你这样的无名小卒是不用想了,连那些人最差一个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燕离笑眯眯道:“那你还主动送上门来?莫非已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啊!”唐桑花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娇媚的脸顿时泫然欲泣,“燕离,我的钱,我的钱全没了。”

  她小声啜泣着,凑近了燕离,撒娇似的扑入他怀中,“都怪你都怪你,害人家以为你死了,万念俱灰之下,才把钱都拿去救济别人……你要是不赔我,我就跟你没完!”

  温香软玉在怀,尤其唐桑花这样的尤物,是个男人都承受不了,任她予取予求了。

  送到嘴里的肉,哪有放过的道理。

  燕离一只手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游走,另一只手则按住她偷偷摸到怀里的柔荑,“赔赔赔,等小爷发财了,多少都赔。”

  “男人果然都是色狼!”唐桑花见无法得逞,轻轻一挣,便逃了开去。

  燕离遗憾道:“差点就摸到了。”

  唐桑花笑嘻嘻道:“色狼,等你哪天真的发财了,我就让你摸一下。”

  “不用等哪天,今天就可以。”燕离色眯眯地盯着她傲人双峰。

  “人家才不信。”

  燕离道:“你以为我没把握会跟张志雄决斗么?既然我有把握,自然会买自己赢,所以我把身上所有钱都投进去了。”

  唐桑花美眸一亮,道:“咦,我差点忘记,我也投注了,你在哪个赌坊?”

  “大德。”燕离道。

  唐桑花心情大好,道:“人家也在大德赌坊,投了一万两,走走走,去领钱,我请你吃大餐。”

  两人一时把投注的事忘记了,这时想起来,不由欣喜万分,便结伴前往大德赌坊。

  这大德赌坊开在永安苑教义坊,距归义坊不远,两人来到时,只见门口聚满了人,正在议论纷纷,更有几个赌客满脸怒容,正在叫骂着什么。

  燕离的目光越过人群,只见大德赌坊的门紧闭着,心里隐约猜到什么。

  他当即向一个赌客询问。

  那赌客原本脸色难看,颇是不耐烦,但见燕离不像个好惹的,便应了他道,“昨天演武台不是进行了一场决斗?大德赌坊开了个大盘,把其余几家大赌坊的盘给收了。谁知道连海钱庄开出的赔率跟大德正好相反,许多收到风声的人,就跑到大德来押……”

  后面的事,不用说也猜到了。

  大德赌坊的老板因为赔不出赌资,索性把钱一卷,逃了个无影无踪。也就是说,他们的钱,都打水漂了。

  唐桑花听到这里,险些晕倒在地。

  两人心情抑郁,无言对视。

  燕离满脸遗憾,看着唐桑花的傲人双峰,道:“本来我和它应该有一场甜蜜约会的……”

  唐桑花心情更差,寒霜满面,“敢骗老娘的钱,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燕离叹了口气,道:“你要去哪里找他?他既然要逃,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找到。”

  唐桑花贝齿微咬,气恼半晌,突然心里一动,美眸闪动着狡黠的光,“走,陪我去喝酒!”

  燕离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好,不醉不归。”

  两人当即来到有间酒肆,让燕朝阳把酒都搬出来,各怀心思的两人,各自约定不得使用内力逼酒。

  谁知双方都没料到,对方竟也是海量。本来有间酒肆的酒就以烈闻名,一大坛下肚,居然都没倒下。

  二人各怀心思,燕离提议道:“这里酒太少,难分胜负,不够痛快,换个地方继续?”

  唐桑花欣然同意。

  就这样换了一家酒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直喝到二更天,才勾肩搭背回了怨鸢楼。两个醉鬼,都想把对方灌醉,没想到一起醉了。

  醉了就算了,哪知二人酒品奇差,发酒疯把怨鸢楼大闹了一通。直到三更天,勃然大怒的展沐愤而出手,击晕两人,这场闹剧才算罢休。

  一夜无话。

  时光如水,人是流沙,被动前行或驻足,只有偶尔狂风暴雨,才随之翩翩起舞。

  人这一生,盲从的时候多,这是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摆脱的劣根性,但只要狂风暴雨的时候,没有放弃挣扎,纵然一生黯淡,又算得了什么。

  时节彻底入秋,晨风已自清凉中带了些微的凛冽,直入人心。

  燕离是被风吹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熟悉的摆设,让他稍感安心。只是,为什么自己会睡在地上?

  但紧跟着头疼欲裂,恶心反胃,让他无法思考。过了会儿,习惯了难受后,才敢继续回想。可是,记忆一片空白。

  记得昨晚跟唐桑花换了一家酒肆,然后就一直喝一直喝……

  然后……后面的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

  他不由暗自苦笑。喝到中途,大概两人都忘了本来目的,已经属于较劲不服输。

  挣扎着起来,倒了一杯水喝过,视线逐渐清晰

  环视一眼,唐桑花不在这里,暖阳透过树荫,从窗门外洒落进来,一片的斑斓。

  燕离走到窗门口,沐浴着暖阳,顿时舒服了许多。

  过了会儿,他来到大堂,见大堂十分冷清,没有平常热闹,柜台里没有人,只有一个伙计在洒扫。

  他也没有多想,便招呼道:“伙计,给我来一桶热水和一份早点。”

  那伙计看到他,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道:“客,客官,您怎么才起?”

  燕离蹙眉道:“有什么问题?”

  伙计想到昨晚的事,吓得脸都变了,期期艾艾道:“没,没,小的这就去准备。”

  直觉告诉燕离,他似乎忽略了什么,不由喊道:“等一下。”

  伙计脸色发白,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燕离眉头皱了皱,怎么也想不到,只好道:“算了,你去吧。”

  回房检查了一下伤口,幸好没有恶化。就着热水擦洗过后,换了一身干爽衣物,吃过早点,施施然往书院方向而去。

  来到书院入口,燕离四面打量,发现四周竟没有一个学生,不由想道:难道我来早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脸色忽然微变,脚步匆忙起来。

  原来,他迟到了。书院规定,上课迟到的扣两个学点,学点为负的,赶出书院。

  匆忙来到甲字院,只听到里面传来一个非常悦耳的声音。

  “你们这些蠢货给我记着,修行者必不可少的是真名,但真名不是只有好处,它存在反噬的可能,要是被真名反噬,就会变成怪物——外面那个迟到的杂碎,还不快滚进来?”

  燕离走进学舍,忽然整个人呆住。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可人儿,好似得到了所有天神的眷顾,把她雕琢得如此扣人心弦。

  那绝世身姿映照在瞳孔里,只一眼,便觉难以言述的芬芳,贯穿了灵魂,直达彼岸。

  她的冷淡,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凛然,不用故作姿态,就足够让人自卑得恨不得钻入地底。

  她淡淡扫了一眼燕离,道:“给我跪下。”

  就在众人以为燕离肯定不会屈服,对于即将发生的好戏感到期待时。

  燕离却真的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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