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月色。

  垂直而落。

  天地一片清寒。

  楚轩解决完姜柔之后,遣散部众,然后径直离开。

  此刻,他独自走在前面,而迈开轻盈步伐,走走跳跳的王九九,则背着单肩包,紧随其后。

  “小丫么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空灵的歌声,辗转半空,天真无邪。

  年轻,真的很好。

  至少,这几年,王九九一直没变,还是那个乐观向上,青春无敌的美少女。

  楚轩双手抱头,静静走在前面。

  听着歌,想着某些过往的旧时光。

  心性难得一片安宁。

  “喂。”

  吆喝半晌的王九九,眼看着楚轩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呼唤了一句。

  楚轩回头,“我有名字。”

  “我就喜欢这么叫。”

  王九九左右摇摆,一路小跑,百米冲刺宛若一阵风,迅速贴近楚轩,然后收脚,与楚轩并肩而立。

  “仔细算算,上次分开后,我们已经有一两个月没见面了。”

  王九九右手握着单肩包上的袋子,神情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一不留神又是一两个月过去了。

  而自己,都快成奔三的老人咯。

  再回想那天初相遇,等到清晨,开始人生第一次的深情忘我,主动索求。

  哈,终于还是强|上了梦寐以求,喜欢得不得了的他。

  真佩服,勇敢的自己啊!!!

  此刻,再偷偷摸摸瞧了他一眼,感觉不亏。

  至少对敢爱敢恨的她而言,将自己最珍贵,最美好的一切都付诸于他,心甘情愿的。

  哪怕,从始至终都清楚。

  他高高在上。

  她,不过是普通家庭走出来的邻家女孩。

  天生不配。

  可,爱一个人不该卑微的。

  楚轩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王九九正在胡思乱想。

  他看了她一眼,无声而笑,这小丫头片子,什么都好,就喜欢有事没事的时候,感春伤秋,一副老气沉沉的样子。

  随手敲敲她光洁的额头,柔声道,“怎么不说话了?”

  “我要亲你。”

  王九九被楚轩一敲脑袋,立马回神,然后蹦蹦跳跳就要扑向楚轩。

  但,他实在太高了。

  比自己足足高一个头,几次努力,都没办法接近。

  满不甘心的她,大力甩手,一副自怜自爱的模样,“我要亲你,你能不能躬下身子?”

  “想得美。”

  楚轩龇牙,果断拒绝。

  “哼。”

  灵光一闪的王九九,倒也聪明,双脚踮起,当即站在楚轩的脚背上,然后如同八爪鱼般,缠住楚轩。

  “别闹。”

  楚轩挣脱开王九九,瞧着这丫头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撑开五指,按住她的小脑袋,顶在外面。

  “本姑娘今天不亲到你,誓不罢休。”

  王九九气呼呼地两腿撑开,斜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这幅奇怪的姿势。

  拉远一看,就像是摆钟,左右摇摆,始终横向平移,却无法靠近楚轩。

  “哎。”

  求而不得,只能放弃。

  王九九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捧起脸,背着身子,与楚轩逐渐拉开距离。

  楚轩头疼,无奈的跟上,准备安慰。

  刚要开腔,猝不及防之下,王九九回身一个大跳,两手搂住楚轩的脖子,张嘴就扑了过来。

  缕缕香气,迎面袭来。

  嘿嘿。

  就你还能斗得过本姑娘,信不信,亲的你窒息?

  “哦耶。”

  顿时幸灾乐祸的王九九,一手垂挂楚轩的脖子,一手摆出胜利的姿势,然后跳下地面,双手搂着单肩包,迎风奔跑。

  书上说,当你心里难过的时候。

  你就迎着风,持续不断的跑动。

  跑着跑着。

  眼泪就会因为受反向作用力,流不下来的。

  可……

  为什么,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眼泪还是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不哭不哭,九九最坚强了。”

  王九九伸手抹干眼泪,然后背对楚轩所在的位置,努力摇着小手,强颜欢笑道,“我回家啦,不用你送,晚安哦。”

  城市的灯光,迷离闪烁。

  伤心的人儿。

  像流浪的小孩,满心落寞,无处安放。

  家世普通,年龄渐长。

  再也不能继续保持着年轻的心态了。

  最终,还是要相夫教子,步入厅堂。

  这才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归宿。

  而她,毕生奢望而不得的良人,从始至终都不属于自己。

  忘了吧,放手吧,将他从心底抹去吧,然后好好生活,好好听父母的话,找一个人嫁了吧。

  同样,过了今夜。

  我们,无声告别,从此两不相沾,各生欢喜。

  毕竟,我不能再烦着你了。

  楚轩站在原地,凝望着王九九渐行渐远的身影,万般情感,涌上心头,却不知道,如何去抒发。

  “喂。”

  视线追上她的背影,楚轩大声的呼唤道。

  车水马龙,环境嘈杂。

  王九九并没有听见,一路慢行,不敢回头,沿途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似乎看起来很不顺眼。

  她扬起一脚,大力踢飞。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已然放弃的楚轩,冷静地闭上眼,冥冥之中,心里似乎空了一块,无关爱情,无关其他,就是很空虚,很茫然。

  ‘我叫王九九,生于九月初九,很高兴认识你。’

  那一年初相遇。

  她天真的笑容,无邪的眸光,像是一束光,照进了自己的心房。

  “我不该这么对你。”

  楚轩扬起脑袋,迎着天空中欲露还羞的白月光,双目微颤,心里空荡荡的地方,似乎越来越大了。

  而,身影逐渐化为一个点的王九九,一个人走在天桥边,偶尔趴在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下方的车水马龙。

  偶尔也会皱皱眉头,尝试用一些开心的回忆,让自己心情变好点。

  可,好像并没什么用。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月越满,越觉得孤单

  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

  街头下,天桥边,趁夜出行卖艺的流浪歌手,动作娴熟地拨动琴弦,歌声凄凉,心里,更凄苦。

  她坐在阶梯上,双手捧着下巴。

  刹那之间,潸然泪下。

  豆粒大的泪珠,一颗又一颗,落在脚前,悄无声息。

  这城市的风,好大呀。

  你看我,都哭花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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