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昭阳下棋的动作,顿了一顿,眸光因为想到什么而掠过一丝晦涩,“嗯,吃过了。”

  往常,她的早膳都是嬷嬷为她准备的,嬷嬷知道她的口味和食量,每次都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今日,已经是嬷嬷离开她的第二个早上了,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不习惯,可为了不想让言朔太担心她,也不想影响了腹中的胎儿,她只能逼着自己强颜欢笑着。

  言朔见她面色如常,可眸底的晦暗却尚未退去,被言朔捕捉个正着。

  他知道她并不会如表面上这般开心,看着她近近两日便消瘦得厉害得双颊,便心疼得不行。

  “朕陪你下会儿棋吧。”

  “好啊。”

  她对言朔扯开一抹微笑,继而将放在自己左手边的黑棋子递到言朔手上。

  两人如之前那样,你一步我一步地下着,却沉默得谁也没开口。

  稍许,才听佐昭阳缓缓出声道:“今日良妃来找臣妾,说了些让臣妾莫名其妙的话……”

  将白字放到两枚黑子中间,她抬眸看向言朔,问得有些漫不经心,见言朔抬眼朝她看过来,她顺势一笑,道:“蓝尚书说了什么惹皇上不高兴的话了?”

  其实她能猜到定然是跟她有关,事关那场火……

  一想起那场火,佐昭阳的心便又一次被无情地撕扯开来,疼得她皱起了眉。

  “没什么,那老东西活腻了而已。”

  想到蓝劭当时豁出去质问他的话,言朔的眸光,便冷了下来,眼中掠过一片杀意。

  佐昭阳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他们是不是都在说,暄阳殿的那场火跟臣妾有关?”

  她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脸色有些发白。

  言朔面色一凛,放下手中的棋子,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别胡思乱想,那场火朕已经命萧炎彻查,几位皇叔也不会坐视不理,放心吧,谁都不能将这样的罪名挂在你头上。”

  他眸色坚定地看着佐昭阳,捧着她的脸,让她冷清的眸子直视着自己,道:“朕知道这场火跟你无关,任何人都别想欺到你头上来,还有嬷嬷……朕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佐昭阳盯着他的双眸,看着从这双眸子中溢出来的坚定和真诚,她压下眼底的酸涩,对他点了点头,“嗯,臣妾相信皇上。”

  言朔对她扬开唇角,陪着她下了会儿棋,因为还有些政务要处理,没有在内宫多待,便又走了。

  出了内宫,言朔脸上的表情便冷了下来,眸光中的冷意好似要吞噬一切。

  当初让四妃进宫,只是为了堵住朝臣的嘴,可如今,这四妃一个比一个不省心,看来他对这些人是太过仁慈了,让他们错误地认为他是个好惹的皇帝。

  可眼下,一切尚未明朗,他偏偏一个都动不了,只要他一动,这些人一个都会把罪归到皇后身上来,他们现在巴不得他立刻废了皇后。

  没有去宣政殿,他转而去了言渊住的院子,自从皇长子住的暄阳殿被火烧了之后,皇长子便过来跟言珩他们一道住了。

  这里有言渊在,还有靖王府安排在四周的暗卫,这让言朔对皇长子的安危勉强放心一些。

  “父皇。”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对危险的认知并没有太过深刻,那晚过后,他受了惊吓,这才两天便已经恢复了。

  看到言朔过来,小家伙面上一喜,立即扑了上来。

  言朔上前接住他,将他抱起坐到自己腿上,跟着侧目看向坐在一旁的言渊,道:“纵火之人,皇叔可有头绪了?”

  “已经派人去诛玄调查那药粉的来源,既然只有秦家的人知道那药粉的配方,按照这线索去查,并不会太难。”

  言渊的表情淡淡的,说起任何事来,面上都没有半点波澜,给言朔倒了杯茶,他看了言朔一眼,道:“就是朝臣那边,你还能应付吗?”

  言朔知道言渊说的是什么。

  如今萧炎手上拿到的证据都指向皇后,不明真相的朝臣们凭着自己的臆测就会将矛头都指向皇后,加上有李连和蓝劭这两个人从中接着这件事兴风作浪。

  “朝臣们哪一个不是倚老卖老又自命清高的,一个个把自己当成忠臣良将,心里藏着的龌龊心思以为朕不清楚!”

  言朔气得握紧了双拳,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烦躁。

  言渊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这种感觉,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曾经,他就是切身经历这一切。

  言朔见言渊不说话,侧目看向他,见他低垂着眉眼,看不出眼底的情绪,他也没细探,只是忽地自嘲地笑出声,道:“朕现在终于能明白皇叔当初誓死也要维护九婶的决心了。”

  听到言朔在这个时候提起柳若晴,言渊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却并没有作声。

  只听言朔继续道:“有时候,朕在想,这个皇帝当得这么不自由,若是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的话,还不如不当这个皇帝。”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攥紧了些,只听他继续道:“朕以为,这辈子大概不会对容儿以外的女人这般用心了,可昭阳偏偏就成这个以外的人,朕努力地想要维持她跟洵儿之间的平衡,生怕委屈了洵儿,又怕

  委屈了她……”

  他似是在跟言朔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些话,他从未对外人说过。

  “洵儿亲近她,朕心里很开心,看到她待洵儿如亲儿子一样,朕更加高兴,朕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跟她相守一生就足够了,可是,这样的平衡,我努力了一番之后,却还是白费了。”

  想到佐昭阳那强颜欢笑的模样,那双他只有非常努力才能知道一丝情感的冷清眸子,言朔的心里便难受得厉害。

  言渊一直一言不发地听他说了一大堆,半晌,才开口道:“只要你坚定自己的心去维护她,这样的平衡就不会被打破。”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跟自己的儿子玩得开心的小言洵,道:“洵儿亲近她,你爱她,这就够了,至于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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