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顶,天都好像塌下来,滂沱大雨倾斜而下,把整个街亭都笼罩其中。

  “不过才进入初夏的季节,在凉州这个少雨的地方,怎么就这么突然,直接下大一场雨!”

  张辽一袭战甲,目视前方,虎眸之中闪烁一丝丝的阴沉:“难不成还真是老天爷开恩了,给他马寿成一条活路不成!”

  天公不作美。

  大雨之下,必然影响原来的作战计划,甚至会导致功亏一篑。

  但是计划停不下来,时间就是胜利,要是因为一下雨,给了西凉军应变的机会,那么接下来的战役,将会更加的艰难,所以哪怕冒着雨,这一战,还需打。

  “中郎将,现在还要继续向前推进吗?”

  一个校尉冲进营棚里面,拱手问。

  “继续!”

  张辽淡然的开口,声音无比的坚决:“传我命令,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第四营,第五营,全速推进,三个时辰之内,完成战略围堵,第六营,第七营,堵住陇关口!”

  “诺!”

  一众校尉俯首领命。

  军令如山。

  即使他们很清楚这种天气出击,必会造成无畏的伤亡,可既然军令下来了,那就要执行,牧军军规森严,法度无情,职业军人有军籍,有军饷,有优厚的待遇,相对之下,也背负沉重的责任。

  在战场上,他们必须要出生入死,哪怕刀山火海,军令一下,都要冲上去,不得有一丝丝的犹豫。

  ……

  白天一晃而过,很快就入夜。

  黑暗迅速笼罩天地,日月无光,星空暗淡,加上天空上的雨水时而大时而小,不停的下,这种环境更加复杂,甚至连火把都很难点燃起来了,仿佛方圆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环境。

  “主公,前面被堵住了!”

  西凉陇西军主营,梁兴率军冲锋,被黄巾军堵回来了,返回禀报。

  “看来他们这一次,是真的要把某家赶尽杀绝!”马腾冉冉抬头,眸光如虹,看着暗淡无星的夜空,低沉的道:“一子错,满盘皆输,不该犹豫啊!”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要是他当初听李堪的,先一步退回关中,或许这时候的环境就不至于如此了。

  如今是被堵在了这里,进,进不得,退,退不了,仅存不足一万七八千的兵卒,越发的疲惫,士气也越来越低落。

  “主公,我们还有机会!”

  李堪拱手,低沉的道:“天降大雨,必然给他们的进军带来很大的阻碍,我们以守为攻,我认为可以支持一段时间,只要少将军杀回来,我们就能里应外合,还有一线杀出去了机会!”

  马腾闻言,深呼吸一口气,有些颓废的斗志冉冉升起:“你说的对,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他们想要吃掉某家麾下将近两万儿郎,也问问某家手中的铁枪愿不愿意答应,我西凉男儿,岂能畏死!”

  “行军图!”马腾低喝一声。

  “在!”

  两个亲兵把行军图摊开,然后还有两个亲兵,拿着油灯,凑上来,把光芒绽放到最明亮的地方。

  “目前我们前后受阻碍,北面无路,南面必然是他们主攻的战场!”

  “地形对我们来说,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

  “只要守住这三个点,我们最少能坚持三日,三日时间,外面若有援军,我们就有机会脱困,若是没有援军,那我们就破釜沉舟,拼死一击!“

  马腾斩钉截铁的说道。

  然后他开始点将:“张横,马玩!”

  “在!”

  “你们坚守陇背山!”

  “是!”

  “马玩,你负伤了,张横,此战你为主将!”

  “诺!”两人点头,之前马玩战败,战损不少,他麾下部将,更是损失十之七八,自己都负伤了。

  “程银,梁兴,守西线,从街亭小河渡口,到北郊乱葬岗,这一线,决不允许敌军逾越半步,五里战线虽长,但是我相信你们能守得住!”

  “是!”

  “至于这里!”

  马腾看着行军图,三角对立的顶点,位于南面的一个地方:“我亲自守住!”

  这将会是主战场!

  “今日诸君在此,与马某并肩作战,马某甚是荣幸,此战若不败,日后定当与诸痛饮一杯!”

  “吾等当与主公共生死,同存亡!”

  李堪俯首,声音如雷。

  “共生死,同存亡!”

  “共生死,同存亡!”

  声波一下比一下震动,连周围的雨水仿佛都在颤动起来了。

  ……………………

  黑夜的雨水,仿佛就是一道屏障。

  即使牧军之精锐,也不敢在这时候夜战。

  这也就给了西凉军一个布阵的时间。

  当然,牧军还是要动了,他们开始的压进,每每压进一步,等于压制一分西凉军的生存空间,只要把他们堵死在这里,这一战,早晚是胜利的。

  “第一营,向左,走山道,向西迂回进攻,明日清晨之前,必须抵达这个位置,等待进攻的命令!“

  “诺!”

  “第二第三营,为主攻,向正面发出进攻!”

  “诺!”

  “第四营压阵!”

  “第五营防御!”

  “这一战,战略部署,步步为营,不急进,但是也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明天天亮,不管下雨还是天晴,立刻进攻,交替进攻,一日十二时辰,死战!”

  前线指挥营,张辽正在部署兵战的情况。

  一众主将校尉,听的很仔细。

  ……………………

  距离战场还有二十余里的中军指挥部。

  牧景双手背负,看着营帐外面绵绵不绝的雨水,叹了一口气:“人难斗天,老天爷的脾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如此以来,必影响战略部署!”

  蒋琬轻声的道。

  “那也无可奈何!”

  牧景施施然的道:“现在就看张文远的表演了,越是困境,越是能表现出一个指挥官的能力,张辽是某最器重的一员大将,某希望他能不断的成长,这就是他成长路上的考验吧!”

  “你很相信张文远中郎将?”

  徐庶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一般来说,作为主公,更加关注成败,而你,好像更加关注的是张文远中郎将的表现!”徐庶道。

  “很敏锐的触觉!”

  “只是略有感觉而已!”

  “你感觉的没错!”牧景道:“一两场战争的成败,吾根本不在意,其实目前明侯府麾下,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只有一个,那就是黄汉升,不过黄汉升有黄汉升的风格,他不合适统帅整个战场,我说的整个战场,并非凉州,或者关中,这些局部战场,而是所有的战场,我比较看好张文远!”

  “那你对他的期望,也太高了!”

  徐庶平静的道。

  “我信任他!”牧景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我拭目以待!”

  “这厮很有眼光的,他之前还打算问我要你,你意下如何?”

  “要我?”

  徐庶皱眉:“我能做什么?”

  “在我身边,或许你能看得到大局,但是基层历练不够,日后会犯错的,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允许,你去第三军历练一番,以参将的身份!”

  牧景道。

  徐庶的确是人才,但是刚刚出仕,终究有一些眼光狭隘的毛病。

  人才都是需要成长的。

  好像诸葛村夫这样,一出山就能独当一面,这种很少很少,即使如此,诸葛村夫在卧龙岗也是积累多年的心性,才能做得到这般的厉害。

  “去景平第三军?”徐庶想了想,倒是有一丝丝心动,总比窝在牧景身边好一点吧,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对牧景,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也不用太快做决定!”

  牧景笑了笑,道:“这样吧,你先去尝试一下,现在吾以明侯之名,命令你为前线和中军联络使,立刻前往前线指挥部,负责记录战场!”

  每一场战役,都有文吏负责记录战场上的动向。

  这些人有些是后勤司的,有些是参谋司的,后勤司负责将士们的军功,参谋司更多的是真实的把战场记录下来了。

  “属下遵命!”

  徐庶坦然领命。

  ……………………

  第二天,早上,雨水渐停,但是一片片的乌云不散,明显后面应该还有雨下,但是这一刻的天气晴朗,已经给了牧军最好的机会了。

  咚咚咚!!!!

  战鼓声把人类嗜血的本性唤醒,牧军的将士们,一个个嗷嗷直叫,如同一头出笼的野兽,张开了獠牙,凶猛的冲向了西凉陇西军的阵地。

  “杀!”

  “冲锋!”

  “儿郎们,鼓声不绝,向前死战!”

  “将士们,主公正在看着我们,建功立业,在此一朝,杀过去!”

  轰轰隆隆的战场上,爆发惨烈的大战。

  “太凶猛了!”

  马腾直观的感受巨大的压力,说一千,道一万,不管说什么,都比不上在战场上面对牧军的那种凶悍心里面的压力。

  他咬着牙,身先士卒,死守不退:“西凉的儿郎们,我们都是不世的勇士,天下没有人能打败我们,某马腾,愿在此死战一场,汝等可愿随之!”

  “死战!”

  “死战!”

  西凉将士也是凶性恶狠之辈,从那荒无人烟凉州杀出来,他们就没有畏惧任何人,在战场更是凶狠如狼,即使被斩杀,也要在临死之前,恶咬一口。

  “上穿山弩!”

  张辽纵观全局,毫不犹豫的把主力攻城器械压上去,前面的防御工事比不上城池,用这种器械,必然大范围的造成狙杀。

  “咕噜!”

  “咕噜!”

  一个个滚轮带动的声音之下,一辆辆弩床巨车,被推上了战场。

  牧军器械,天下第一。

  “放!”

  张辽一声令下,弩箭对准了前方的阵地,直接爆发。

  这种穿山弩,只有一个威力。

  那就是强大的冲劲。

  以穿山为名,意思就是能连山都穿透过去,平日是用来攻城,主要是打击城墙的,前方那些土坯掩体工事,在这种毁灭性武器打击之下,瞬间土崩瓦裂。

  “怎么会有这么凶狠的弩箭?”马腾看着这一幕,有些楞了,一个照面,伤亡数百,这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即使扛着铁盾,都被长弩穿透铁盾,然后贯通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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