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花费这么多心思,是因为他真的很看好眼前的这些青年少年,他们都是一颗颗种子。

  新政的种子。

  新政是他和昭明阁弄出来的,主要是他的思想加上众人的只是,他利用了超时代的思想,加上胡昭,秦颂,刘劲,戏志才……这些人,一条条的制定下来的政策。

  从书面上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

  但是俗话说得好,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时代是一条鸿沟。

  适应才是最重要的。

  水土不服,在好的东西,也变成坏的结果,就算是良药,最后也有可能会变成一盘毒药。

  但是不管如何。

  该做的一定要做。

  因为不去做,你永远都不知道,对和错。

  牧景从来都是一个利益大于脸面的人,他不介意做错,做错的他能改,只要他有心,总会能摸索出一套,适应这个时代,却能改变这个时代的政策来。

  另外还有一点,什么人去推广新政,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新政是一柄双面刃,用得好可以变成百姓的福音,用不好就是为祸地方。

  所以推广新政的人,必须从心里面接受新政。

  这一点很重要。

  态度决定一切。

  那些老读书人,已经把思想定根了,即使他们被迫推广新政,恐怕也只是场面上的功夫,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新政的结果。

  而且这些年轻人不一样,他们有朝气,他们有热血,他们最大的有点,还能接受新的知识,接受新的思想,这才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这些种子虽然还很嫩,随便来一个大儒压一压,全部都得垮掉,但是种子只要不倒下,总有一天能生根发芽站起来。

  新政非一朝一夕之事。

  这将会是改变一个朝代的事情,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牧景可能都要把自己的心思给耗在上面。

  而今日站在这里的,就是他日后为自己的新政,找到了顶梁柱,只要他们能站稳脚步,日后就大有所为。

  …………

  夜色渐渐将领。

  喧嚣了一日的鸿都门学,渐渐的就平静下来了。

  致明斋上。

  其他人都退下了,宋山就留下了徐庶和卫觊。

  学院的学子还太柔嫩,有些政治上的事情,不宜让他们参与的太快,而蔡堪蒋琬他们,终究还是有些能力眼光都不够,拔苗助长,并非好事,让他们做好本职工作,就是最好的器重了。

  但是徐庶和卫觊,论能力,论大局观,论经历,都是能参与进入明侯府的事情里面来了。

  “荆州的情况如何?”

  牧景这才有心思问一句,虽然每天都有奏报回来,但是书面上的报告,太单一了,他总感觉摸不透目前荆州的局势。

  “暗流潮涌!”

  徐庶用一句话给概括了。

  “暗流潮涌就多了!”

  牧景冷冷一笑:“虽然说荆州已经被打成了一片废墟,能阻碍我们的力量,都基本上被打残了,特别是的荆州的世家门阀,他们当初死命支持的刘表,成为了我们进攻的目标,即使最后保留下来的元气,可现在绝不敢站出来反对我们任何事情,怕自己成为出头鸟,最后被我们连根拔起!”

  “可是!”牧景话音一转:“我们的新政,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了,早晚他们还是会爆发的,在他们看来,如果家族的荣耀,将会一去不返,那么他们还不如舍命一击,可不要小看他们啊,扎根荆州这么久,要说推翻我们建立在荆州的政权,他们或许是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们有玉石俱焚的能耐,要是真的让他们动起来,他们固然要被毁灭,可荆州不管是在发展还是在人口储备上,都要倒退百年以上,这对我们来说,是致命伤!”

  “主公说的很对,荆州的形势很复杂,即使我们目前取得的优势,打开了局面,还能让士林那些清流为我们摇旗呐喊,但是终归是不够的,现在各州总督虽然都竭力推行新政,可都有些引而不发的意思,就是不想太过于欺人太甚,逼得他们无路可走!”

  卫觊苦笑的说道。

  “做什么事情,都要掌控一个度,不能太急,但是也不能太松了,节奏一定要我们自己来掌控!”牧景对着卫觊说道:“南州,是一个主力场,我把严颜放在那里,是因为严颜镇得住,但是严颜在这方面不一定有足够的魄力,所以我把你从长安给调遣回来了,伯觊,你的才华被浪费的太久了,出身是命,既给了你一个好的开始,也限制了你的发展,你如果不想卫氏成为了你的未来的阻碍,你就要突破自己,这将会是你的战场!”

  “属下明白了!”

  卫觊坚定起来了信心,他将会全力投入在新政的事业上。

  “至于元直!”

  牧景的眸光,落在了徐庶身上:“湘州的情况,比南州要复杂多了,这可是一个叛过的地方,你掌控局面都有些难,至于新政,不用急,可以等其他人做好了,你再来做,这不是急在了一时的,你如若太过于强硬,太过于执着,反而失去了我们推广新政的初心!”

  “主公的意思是,适当的时候,我们可以的先放开新政?”徐庶听明白了,倒是有些吃惊。

  “所谓新政,无非就是希望能让百姓过的好,如果真的让地方天翻地覆,最后受难的,还是咱们百姓,记住,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去做,不争这一口气,但是绝对要争一个原则,原则的底线,不能破!”

  牧景这话,说的有些矛盾和复杂,但是他相信,徐庶能听得明白的。

  徐庶一开始的眼神是有些迷茫的,但是渐渐的,他能理会牧景这话说的意思了,心里面反而对未来有了规划。

  “对了!”

  牧景突然问:“我刚才好像看到黄承彦了,那老家伙不在荆州逍遥自在,跑来渝都城干嘛,找虐吗?”

  卫觊和徐庶都曾经和牧景很熟悉,所以了解了牧景说话的粗狂,只是微微苦笑一下,牧景对这些大儒,还真没有几分尊敬的意思,张口闭口都是老家伙,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准能口诛笔伐一番。

  “主公当真不知道黄公为何来渝都?”

  徐庶用一种是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牧景。

  “我要知道吗?”

  牧景奇怪了。

  “我认为主公是应该知道的,可现在看来,主公当真不知道啊!”卫觊也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牧景。

  “和我有关系?”

  牧景心里面一突。

  “这个……”两人有些为难了,既然牧景不知道,他们要是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恐怕会得罪一些人,比如现在昭明阁的一些人,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虽然牧景是主公,但是要是被上面直属上司给的惦记,恐怕牧景都保不住他们啊。

  “说!”

  牧景低吼一声。

  “荆州士林有一些传言,为了修复和明侯府之间的关系,破除当年和明侯之间留下来的隔阂,所以准备联姻!”

  徐庶咬咬牙,对着牧景说道:“世家门阀已经被主公所厌,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重新崛起的,所以这个联姻的目标,就落在了清流之上,清流之中,闺阁少女,略有才名的,唯黄公之女!”

  “联姻?”牧景差点吐了一口血:“谁传出来的?”

  他可没有这准备好不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徐庶道:“但是这传言传的有眼睛有鼻子的,恐怕非空穴来风,而且荆州士林因为这事情,反而对主公一些评论都已经不见了,这是默许了,而近日黄公又出现在了渝都,那么这事情,已经是十有八九了!”

  “狗屁!”

  牧景拍案而起,怒发冲霄:“胡孔明,你还真逼某与汝翻脸不成!”

  这事情他都不用想。

  在这个诺大的明侯府之中,能避开他来做着事情的,没几个人了,秦颂刘劲都不够看,戏志才是不会做了,黄忠没这心思,至于蔡邕,他没这么二,给自己的女婿找另外的女人,他敢这么做,自己先给他找一群小妾先,那只剩下一个水火不侵,倔强的很的胡昭了。

  “主公!”

  卫觊看着牧景那一张涨红的脸,有些不解:“其实这并非坏事,一来主公如今尚无子嗣,难安人心,虽两位夫人贤惠,然无子乃死罪,难稳民意,纳妾能为主公稳住民心,破开主公无子不稳的局面,而第二,娶了黄公之女,等于接受了荆州士族的归顺,这将会给我们的新政,带来不可估算的好处……”

  “闭嘴!”

  牧景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么想娶,那么你去娶,如何?”

  “我倒是想啊,可谁让我不是主公啊!”

  卫觊苦笑。

  “元直!”牧景不理这二货,和他说不通,他是世家子弟出身,对于这种事情,看得太轻了,对他来说,纳妾就等于是喝水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自然想不通牧景为何会反对,牧景也没办法和他解析,他的目光只能看着徐庶:“有办法能把这事情搅和吗?”

  “主公要搅和自己的婚事?“

  徐庶无语。

  “不行?”牧景有些紧张。

  “也不是不行!”徐庶终究是比较倾向牧景的意志的,就算知道牧景这样做,与利益而言,是不太对的,可谁让牧景是主公,他想了想,说道:“这事情,说到底是胡长史弄出来了,可胡长史是忠心为主公,说到根源上,还是主公后继无人,要想搅和掉,也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是两位夫人传出喜讯!”

  “难!”

  牧景叹了一口气:“幽姬本身岐黄圣手,她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可这些年,不管是她还是昭姬,皆无所出,或许并非他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这时代,生不出孩子,都是女人的肚子有问题,可牧景很清楚,生不出孩子,男人的问题居多。

  “那就只能第二个办法!”

  徐庶抬头,看着牧景,道:“主公选定一个继人!”

  “你说的是过继?”

  牧景皱眉。

  这他不是没想过。

  但是尾巴很长的。

  自古以来,养子亲子,十个有九个都是会反目成仇的,牧景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有亲生儿子,但是一旦养了养子,自己又有了亲子,那日后就等于亲自给挑起了一场家庭战争,不死不休的那种。

  毕竟,现在的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一家之主,而是一方诸侯,权柄就是最大的诱引,谁也挡不住的诱引。

  “嗯!”

  徐庶点点头:“主公只有有了一个继人,才能稳得住目前的局面,主公是明侯府的明侯,也是西南的王,这西南的土地上,多少百姓都盯着主公的一言一行,如今西南好不容易才结束的乱世,有的安定,都是因为主公打下来的,可人有旦夕祸福,主公长年征战沙场,我们都期待主公能平安万福,长命百岁,可谁又能说得准,没有一个继承人,不仅仅是百姓,明侯府上上下下,都人心难安,他们都怕有一天,主公出了任何的意外,这一切都会被打成原型,西南会继续乱,世道会继续吃人,这就是人心,即使靠着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也安抚不下来了!”

  “这也是胡长史逼着主公纳妾所在的根由!”卫觊想了想,他认为这事情还是要劝谏一下牧景,不能让牧景太过于任性:“我知道胡长史,他不是一个逾越本分的人,当是此事把他逼得了无可奈何的地步,而且即使他要做,也恐怕不敢自己去做,因为他怕这界限逾越了,未来就很难约束自己的权力了,所以他即使是避开主公,也必有同谋,此同谋,当为主公枕边人!”

  “枕边人?”

  牧景闻言,心里面有些乱,眼神也略显阴鸷,整个人的戾气都上升了,直接坐在的台阶上,使劲的拍拍脑袋。

  这事情,好像不管是怎么去弄,都是一个死局了。

  后继无人。

  此乃一方政治集团的死穴。

  要么纳妾。

  要么过继。

  都不是他所愿意的。

  ……

  半响之后,牧景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皓月,这天上的月儿今夜有些圆,明亮月色倾泻而来了,能把人影拉的很长……

  “这事情,仅次于这致明斋之中,不可外传半句!”

  牧景略显有气无力的说道。

  “诺!”

  两人点头,虽然这件事情是牵连着整个明侯府的格局,但是说到底还是牧景自己的的私事,他们做臣子的,还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管。

  “如今荆州之事,迫在眉睫,渝都汝等不可久留了!“

  “明日我们就归荆州!”两人点头。

  荆州一大堆事情,若非牧景想召,他们是走不开了,现在走开这几天,他们都担心会不会局势失控,必须尽快回去。。

  “那么新政之事,拜托你们了,益州这边,肯定会有很大的阻碍,步步难行,唯有看荆州那边,能不能迅速的稳住局面,只有你们站稳的脚步,我这边才能缓解压力!”

  牧景站起来,对两人躬身行礼,道:“与吾之想,新政乃是万世之基,若当真能造福百姓,即粉身碎骨,某也会推行到底,你们是我的希望,不管是为了明侯府,还是为了天下苍生,拜托你们了!”

  “君以国士待之,吾等比国士报之!”

  徐庶和卫觊跪下,磕头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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