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对他,今天才带去警局,哪里能这么快就出结果。他不是口口声声自己有精神病才会做出这种事吗,于是我便让律师送他进精神病院喽。”周母冷笑一声,“真是不懂现在的小孩子,难道觉得精神病院比牢房待着更开心吗?”

  周司松了口气,事情还没判就好,那个赵家钰之前说的话也透露,他家也是家境不错的,想必也会请一个厉害的律师吧,最后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

  他没什么话要和母亲说了,又回过头去继续做照片的后期,周母拧了一下眉头:“你对我就这么不耐烦吗?”

  “不是啊。”周司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想快些把照片后期做好传给林漠漠,毕竟她都已经付定金了。传给她之后,我就可以......”周司的话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周母低垂着眸子,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过了很久很久,周母才重新开口:“你真的决定了?”

  周司点点头,握着鼠标的手依然在忙碌着,好像这个问题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回答:“是啊,否则就算一直吃药,我的身体也不一定能继续承受多久,而且那么多副作用,不如给我一刀来的痛快。”

  周母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明天我会叫医生回来再检查一次,你今晚早些休息。”

  “嗯。”周司点了点头。

  周母离开房间后,走到楼下客厅,有两位中年男子早已经坐在那里等待她了,一位是黄皮肤的亚洲人,一位皮肤偏红,头发微卷,五官深邃,看起来像加拿大人。

  管家上来介绍说:“夫人,这是张医生和威廉医生,他们今晚是特意过来跟您商量少爷的手术的。”

  周母点点头,管家便退下了,那位威廉医生拿出周司的完整病历递给周母,面色凝重地说:“少爷上次做完手术之后,若是不复发,还可以继续用慢行药物调理,但如今复发,需要加重药物的计量,药物产生的不良反应会让少爷接下来的日子很难受,心疾、头疼这些并发症听起来像是小事,可只有患者才知道,这些并发症会有多要命......”

  周母简单地翻了一下病历,沉声问道:“所以必须要做手术了吗?”

  那位张医生看了一下威廉医生,无奈地说:“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五十,所以要不要做手术,请夫人考虑清楚......”

  周母“啪”的一声将文件摔到了桌子上:“是你们俩个做手术的成功率这么低,还是全世界任何一家医院做手术都是这么低的成功率?”

  管家端着茶水上来,看见周母发火,赶紧把茶水放到桌上,小声在周母耳边说:“两位医生是世界上最知名的心脏专家......”

  周母没有说话,威廉医生双手合十,低头说:“对不起,这是我们和我们所在的医院能给出的确定性的答案了。如果您不让少爷做手术,他的生命可以被药物延长十到十五年,但在这期间,他会非常痛苦。如果您让他做手术,好的结果是可以完全康复,再也不用经受病痛的折磨,坏的结果是......”

  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医学,终究不是万能的。

  管家看周母始终没有说话,怕她又发火,赶紧对两位医生说:“二位,门口的车已经准备好了,辛苦你们大老远从加拿大赶过来,时间不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过来看完了我们家少爷再评估一次,可不可以?”

  两位医生对视一眼,周司的病历他们已经看了无数遍,甚至整个医院里,从实习医生到医学专家,每个人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进行研究分析,周司的检查也做了无数次,百分之五十,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把握了。

  再检查多少次,都是没有意义的。可如今坐上的那个女人不说话,他们也只能识趣的闭嘴了,跟着管家出去。

  都怪那个林漠漠!周母思前想后,得到了这个答案。周司的病复发是因为她对付林漠漠导致周司过度担忧,病情恶化是后来他绝食过几天......所以都怪那个女生!

  现在她居然还心安理得去结婚了,她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管家,现在就去叫人打断林漠漠的两条腿!”周母对着送完客人回来的管家历声吩咐道。

  管家心里哀叹,在原地站了好久也没有动,周母怒火更盛:“叫你去你没听见?现在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好啊,我不在国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服从我的命令了是吧?你明天也不用来了!收拾收拾滚回去吧!”

  “夫人息怒,我这就去,这就去......”管家赶紧转身要走,走到一半,还是咬咬牙,大着胆子回来了,说,“夫人,老爷离开之前说了一句话,希望我可以找到机会转达给您。”

  “他那个没出息的人能有什么好话?”周母拧了一下眉头,倒也没有说不听。

  管家知道她家的夫人性格虽然冷酷,但其实还是深爱着那个男人的,于是豁出去了,说:“老爷说,中国人有独特的付出精神,就像他一样,不管你怎么对待他,怎么想他,他都会继续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爱你。少爷和他的性格很像,也是只付出不求回报的。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要为了某些原因伤害那个女孩的时候,希望您想想少爷,如果他知道了,他会伤心吗?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母子之情?”

  “他是什么东西敢来说教我?”周母大发雷霆,一双褐色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滚!我让你去你就去!”

  “是,是,这就去......”管家也不敢说什么了,转身就要走,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母又突然开口:“回来!”

  管家又赶紧回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上次那个女生的电话呢?”

  “林漠漠小姐吧?好的,在这里。”

  管家把林漠漠的号码找到,翻给周母,周母知道林漠漠现在正是新婚之夜,她还是立马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遍,林漠漠才接起来,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慵懒:“喂?谁呀?”

  “林漠漠,周司的心脏很不好,很快就要去做手术,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一半,所以你很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作为他的母亲,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人世,所以我要代替他告诉你,他喜欢你,一直在静静地为你付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听完这些话,林漠漠沉默了好久,再次开口,语气已经清醒了很多,她礼貌地说:“阿姨,周司是我的好朋友,他忍受疾病的痛苦,我真的很担心也很难受,更喜欢周司能渡过难关。只是我觉得周司不喜欢我......就算喜欢也只是朋友间的那种情感。反倒是阿姨你,为什么你这么爱他,却不敢大大方方的表达呢?”

  周母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戳穿了心事,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挂了,还一副气势汹汹地样子。

  管家站在一边,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才问:“夫人,还要去打断她的腿吗?”

  “打什么?你想让我儿子一辈子憎恨我吗?”周母瞪了他一眼。

  管家赶紧闭嘴,不敢再说任何话了。

  *

  那边林漠漠也无奈地把电话放下,被子里的陆执探出脑袋问:“什么事?”

  “上次把清清关起来的那个石油国家的公主,性格也太傲娇了,明明非常疼爱自己的儿子,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背地里替他担忧,还非说她儿子周司喜欢我......世界上任何人喜欢我周司都不会喜欢我,见了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我都怀疑我们俩是不是上辈子有仇......不过他好可怜啊,心脏有问题即将做手术,手术只有一半的成功率。”林漠漠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低落,“他虽然有时候对我不太友好,但是帮助了我很多次,也帮了清清很多次,我真的不希望他有事......”

  陆执看着她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虽然我老婆被别的男人惦记我很生气,但既然他面临着生与死的选择,我就大方一次让你去问问他吧。”

  “问他什么?”林漠漠好奇地看向他。

  “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林漠漠笑了:“我都说了不可能的,哪有喜欢我还总是这样对我的......”

  “嗯,不会表达的小男生都这样。幼儿园和小学时代,那些经常欺负女生的男生都是这样,他们喜欢又不敢表达,甚至觉得表达出来是一件丢脸的事,于是故意做这种事来引起心仪女生的注意力。”陆执叹了口气,“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所以我清楚得很。”

  林漠漠一下子翻到了陆执的身上,酸溜溜地说:“你幼儿园小学的时候也对喜欢的女生做过故意欺负人家的事情了?你那个时候喜欢谁?”

  陆执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几年没见过名字我都快忘记了。再说我那个时候不是不认识你吗?要是早早认识你,我要欺负的就是你了,我的小学妹。”

  “好吧,说的也是......”林漠漠又翻身下来,趴在床上,翻出手机里周司的号码,问陆执,“那我问了周司,他要是真的喜欢我怎么办?他这么危险又这么可怜,你愿意把我让给他一段时间,直到我陪他度过这段危险的时光吗?”

  陆执一巴掌轻轻拍在她的脑袋上:“我们这才刚结婚,你就打算绿我了?你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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