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牛胖子这口气不小,恶言恶语再加上那如同小山般的体型,吓得对面的船家倒是有些怵了,他忙是收回脑袋,似是去禀报了。

  片刻后,一个身材彪悍的黑脸大汉,带着几个壮硕汉子就走到了船头,看着下方趾高气昂的牛胖子和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项云,黑脸大汉一声冷笑!

  “我当是什么人这么牛气,原来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快滚快滚,我家大人还在里面喝酒赏花,要是打扰到了岳大人喝酒,小心老子把你们两个打的爹妈都不认识!”

  这话一出口,那简直是重重的在这‘龙城二煞’的脸上打耳光呀,牛胖子当时就火了,破口大骂道。

  “我艹你奶奶个腿的,哪里来的混账货,满嘴放屁敢对你两位爷爷不敬,你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牛胖子这话骂的对面那个黑脸大汉都有点傻眼了,后者愣怔了片刻,黑脸上骤然冒出凶光,他恶狠狠的盯着牛胖子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混球货,竟敢跟你都尉爷爷这般说话,信不信老子把你带回军营里,刮了你这一身肥膘!”

  这两人都是狠角色,骂起话来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牛胖子是谁呀,那可是龙城第二纨绔,骂起人来,那气势简直要把云岚河的水都喝干,直把对面的都尉大人骂的头脑发胀,气的嘴歪眼斜。

  后者正准备派人下去,把这个死胖子抓上船来好好教训,一旁冷眼看了半天的项云,却是抢先下令了。

  他直接转身对着身后几个随从道。“上去,把他们全部扔河里!”

  此言一出,后面那四个护卫同时一步上前,脚下在船上猛然一点,整个船身骤然下压!

  旋即四人就如同是四只鸿雁,一跃数丈高,直接飞上了那巨大花船之上!

  随着一阵女子惊呼声响起,对面花船上骤然人影翻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整个花船上,那黑脸壮汉一伙人全都被丢到了云岚河里喝水去了。

  随后四名随从命花船的船家放下甲班,毕恭毕敬的将项云和牛胖子迎了上去。

  二人这才刚走上船,花船内正在和一位花魁喝酒赏花的青风郡地官岳经岳大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正好走出来查看。

  当见到那一脸牛气的牛胖子和气质傲然的项云后,后者倒是并没有动怒,而是一拱手冲着两人说道。

  “在下青风郡地官岳经,不知道二位小公子尊姓大名,缘何与我的随从发生冲突呀。”

  “噗……!”

  一听到这名字,项云和牛胖子两人顿时忍不住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而岳经虽然有些不悦,但自己堂堂一郡地官,自然也不可能与两个少年置气,他对二人说道。

  “两位小公子,看你们面相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体尚在发育,可不是在这花船这种地方出没的时候,还是赶快离去吧。”

  闻言,少年项云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他盯着岳经说道:“你叫做岳经,是青风郡郡城地官是吧。”

  岳经点点头:“正是。”

  “好了,明天你就不是了!”

  项云说完,转头对一个随从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一个闪身出现在岳经身旁!

  “噗通……!”

  下一刻,青风郡一郡地官也跟着落了水!

  第二日,郡城太守府内传来消息,郡城地官岳经岳大人因为贪墨饷银自动请辞,念在其主动认错,也曾为青风郡立功不少,现在罢免其地官之职,没收全部家产,以儆效尤!

  ……

  当年花船之上的一幕幕画面,在两人脑海中流转,项云感到有些歉疚。

  毕竟当年的岳经可是什么没有做,而且算是好言好语的相劝,可是却被自己直接命人扔下河,还贬了他的官职,让他遭受了好些年的无妄之灾。

  而岳经遥想当年,也是感叹唏嘘不已,没想到当初的少年就是那位杏坛园中的韦兄弟。

  后者心中也曾有过怨恨,可是一想到项云的身份,他那心中怎么也无法怨恨起来,两者之间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了,实在是恨不起来!

  “岳兄,当年之事当真是在下之过,对不起了!”项云再次表示歉意,站起身来,竟是冲着岳经躬身行礼。

  岳经吓了一跳,连忙是侧身避开这一礼,他惶恐不安的说道:“世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乃万金之躯,岂能对我一个草民下拜。”

  项云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错即是错,无论身份,当年我年少无知,让岳兄受苦多年,受我一拜又有何妨!”项云看着岳经,目光真诚无比!

  岳经望着项云,看到对方脸上真挚的神情,不禁是心中一动,都说这位并肩王的小世子张扬跋扈,横行霸道。

  可是当初杏坛园和今日世子府两次相间,岳经分别感受到的却是项云的豁达随性,以及如今的真诚坦然!

  随即,项云令人设宴,再次好好的款待了岳经,待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岳经脸色微红,有些微醺,酒劲发作,倒是让岳经又恢复到了当初杏坛园里,那个与项云勾肩搭背,让他跟着自己去找小媳妇儿的都邮大人。

  “世子殿下您可不知道,当年被您贬去了官职,我这一路上有多么辛苦呀!”

  岳经此刻是酒后吐真言,不吐不为快,将他当年被贬官后的一路心酸旅程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项云令青风郡郡守贬谪了岳经的官职后,家中财物全部被没收走了。”

  “一穷二白的他,想要找人帮忙找份衙门的差事,然而那些人知道他得罪的是项云,都像是避瘟神一般的躲避着他,谁还敢帮他呀。

  就连刚与他成亲不到一年的妻子吴氏,也因为见到自己丈夫没有发家的可能了,竟是与一个俊俏的货郎偷情私奔了,只丢下了岳经孤零零一人。

  随后岳经知道青风郡是混不下去了,便前往汉州东平郡,在东平郡借钱做起了小买卖。

  后者毕竟是堂堂一郡地官,最为擅长的就是以钱生钱、管理账目、整理财物,是以经商一行,他竟干的是如鱼得水,很快生意便兴旺起来,开始发财了。

  正当岳经打算娶一房妻室组建家庭,从此靠经商发家之际,却是没想到,当初借钱给他的那伙人见到岳经发了财,竟是见财起意,带了一群人找岳经收高利贷。

  岳经自然不肯答应,结果被对方成了重伤,还强抢了钱财。

  岳经拖着伤体去县衙告状,结果对方早有打点,岳经非但没有告成状,反而被打了几十个板子,在床上躺了半月多月,差点一命呜呼。

  随后的日子里,心灰意冷的岳经辗转流离,一路向着西北流浪,其间甚至做过一段时间的乞丐,这才保住性命,来到了西北疆域的西州西凉郡。

  通过一个远方亲戚的帮助,岳经成为了一个小小都邮,整日里来往各个县衙奔波送信,这才算是有了一口饭吃!

  堂堂一郡地官,沦落至此,岳经的经历算得上是大起大落!

  讲到伤心处,这个大男人竟然伤心的留下了眼泪,可见这些年里他受到的折磨。

  项云听了这些,心里也很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他早在银城见到岳经的时候就有了计较。

  “岳兄,你此次来秦风城可曾有什么打算。”

  闻言,原本还醉意熏熏的岳经神色微微一怔,他看着项云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世子殿下,当初在杏坛园外,您曾经对我说过,让我跟着你混,我一直记在心里,我也犹豫过,不过最终我还是决定来找您了!”

  项云当初的确说过这句话,虽然看似只是一句戏言,实则项云说的是真话,而这岳经倒也是个精明人,竟然凭着这句话孤身一人来到了秦风城。

  “岳兄不当你的都邮了?”

  “实不相瞒,来时我已经辞去了都邮之职,今后岳某孑然一身,任凭世子差遣!”岳经神色坚定的说道。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就不会给自己留后路,这是他多年来,为人为官的原则。

  “很好!”项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以后你就先留在我府上做事,就先当我府上的账房先生吧。”岳经闻言心中喜出望外,但又有些失望。

  他喜的是项云并没有让他做一个普通的下人,失望的是,一想到自己曾经一个地官,如今却只能做一个府上的账房,那又能管理多少财物呢?

  他自然不是为了贪墨钱财,只是作为一名本分精明的地官,岳经享受的是如何管理好一笔财物的过程,让其生出更大的财富,又或是合理分配运用,发挥最大的效用。

  岳经的眼神虽然隐晦,但却没有逃过项云如今敏锐的感官,他微微一笑,命人叫来了府上的张管家,平日里管账的主要职责就是张管家担负。

  当项云告诉张管家,自己给他找了一个人帮他管账时,张管家那张胖脸上,几乎瞬间写满了惊喜感激。

  他忙不迭的按照世子的吩咐,将府上的总账目取来,交给新来的账房先生过目!

  片刻后,一本足有两三寸厚的巨大账目出现在岳经身前,后者有些惊诧的看着这么厚一本账目,心想:“这不是一个世子府的账目吗,怎么都厚成这样了,简直快赶上郡城的账目了。”

  不过岳经还是本能的,先用手在身上搓了几下,似乎生怕弄脏了账本,旋即才伸手打开了这本账目!

  只是随意翻看了几页,岳经就愣住了!

  他面色开始逐渐变得凝重,随即变得有些激动,他不住的用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最后眼中竟是露出了惊诧兴奋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怎么多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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