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诚如此时的天气,越往北气温越低,在抵达皇城时,已能见到白雪皑皑了。

  孟涟城自是喜欢,这白雪漫天的景象当真乃世间绝色,便是花红柳绿能与之分庭抗礼,但胜在这白雪时光短暂,所以还是它更胜一筹。

  然而,秦中元可是不喜欢。披上了墨黑发亮的狐裘,马车里四角都放着小暖炉,但这厮还是动不动的吵着冷,孟涟城就得抱着他给他取暖。

  外面又下雪了,过了皇城,雪更大。

  忍不住的推开车窗,鹅毛般的雪片飞进窗户,落在手上瞬间就化成水气了。

  “真好看。”白茫茫的能见度很低,却像在仙境一般。

  秦中元以狐裘裹紧了自己,只露出一张如玉的脸庞,“好看?很冷。”

  回头看他一眼,孟涟城忽的一笑,一只手伸出窗外,运力一扫,徐徐坠落的雪花有一大片好似中邪似的刷的飞进孟涟城的手里。

  抓住,趁着还没化,孟涟城影子一闪欺到秦中元面前,扯开狐裘,倏地伸进他的脖子里。

  “噢、、、凉。”身子一抖,秦中元长长吸口气,好凉。

  孟涟城笑不可抑,收回手坐回原位,笑眯眯的看着他,“好玩儿么?”

  雪花尽化成水,秦中元拢紧了狐裘,十分不满的瞪着笑得开心的孟涟城,“就这么对待我?我早晚有一天得死在你手里。”

  “死在我手里,也比死在别人手里的好,因为你会不服气。”孟涟城眉眼弯弯。

  秦中元无语,“算你会说,死在你手里我服气。不过,现在我可不服气,肉好疼啊,过来给我揉揉。”招手,他一副可怜相。

  孟涟城扯了扯唇角,之后靠过去,他张开狐裘,她钻进去抱住他的腰,他再将狐裘拢紧,这样两个人都能在狐裘里了,互相取暖,便是天气再严寒,也不会冷。

  “秦公子,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闭上眼睛,孟涟城嗅着,真的很好闻。

  “你身上的味道也好闻。”低头在她的发间轻嗅,他同样喜欢她的味道。

  “我又没用熏香,哪里会有香味儿?”孟涟城轻笑,她身上可没有味道。若是有的话,那也是汗味儿。

  “有,很独特的味道,任何香料都比不上。”搂紧,她身上的热气温暖着他。

  红唇弯弯,他说的话可是相当好听。

  窗外大雪纷纷,能见度太低,又因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朦朦胧胧,在进入一个小镇后,便不得不停下来了。

  若是这雪再继续这样下去,今晚一夜都不停,那明天也没办法赶路了。

  包下了一个客栈,孟涟城先从马车里出来,雪花掉落在身上,瞬间融化。但融化了也没浸湿衣服,竟然直接化成了水气消失不见。

  “秦公子下来吧,你打算这一晚都躲在马车里?会冻死的。”下了车,马车里的人还没动静,孟涟城无奈,这人怕冷怕到极致了。

  半晌,秦中元从马车里磨磨蹭蹭的出来,狐裘裹紧,兜帽扣在头上,只能看见弧线完美的下颌露在外。

  一瞧他那样儿,孟涟城忍不住笑,抬手抓住他的手用力往下一拽,他整个人便从车辕上掉了下来。

  抬手扶住他的腰,让他稳稳落地,“秦大小姐,没事吧?”调笑他,孟涟城说的很大声。

  秦中元也不生气,拢紧了狐裘,“没事儿,多谢秦夫人。”

  这边两人欢欢快快,那边的马车上,轩辕于莫也走下了马车。两天的功夫,他似乎又长高了许多,披着厚重的大氅,少年清新,淡漠的如同这天上飘落的雪花儿。

  看过去,孟涟城不禁的叹口气,他母亲去世,想必他很急着赶回去。但老天似乎也不成全,这大雪下起来没完。

  轩辕瑾骑马,披着的大氅上都是雪,乍一看像个雪人儿。

  一行人进入客栈,客栈虽说不大,但暖融融的,让一向挑剔的秦中元也很满意。

  “轩辕小王子看起来很着急,但天气就是如此,着急也没用。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怎么对付孟卿雪。”与轩辕瑾同走,秦中元沉声道。

  轩辕瑾也同意的点点头,但还是叹口气,“他知道其中道理,但仍旧沉浸在悲伤中出不来。相信他见到了王妃之后便能释怀了,这么多年王妃也过的不好,此番或许是个解脱。”与秦中元说话,轩辕瑾很放松。虽他是个重利的商人,但却也仍旧能做个好朋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中元长叹一声。

  “这话没错,但这经有的人能唱好,但有的人却唱不好。”他轩辕瑾就是如此,他是现今这金鹄坞的主人,但不止照顾不好父亲,又让所有人陷在危险当中,他很失败。

  “没有什么唱好唱不好,更狠的人才是老大。像你这样处处表现的有风度,却没做出一件狠厉能够恐吓所有人的事,自然没人怕你。”走在前的孟涟城突然开口,听得秦中元轻笑不已。

  轩辕瑾一诧,而后笑笑,摇摇头,“虽是如此,但有些事,单是狠厉是不够用的。”诸如管理一个国家。

  “谁说的?恶名传出去,谁都怕。”孟涟城下颌微扬,笑得讽刺。

  “这话夫人有发言权,在这大齐江湖,夫人是大名鼎鼎的恶人,人见人怕。”秦中元低笑,他就喜欢孟涟城这模样。

  “你不说别人也知道。”孟涟城哼了哼,作为恶人,她很骄傲。

  轩辕瑾依旧不太赞同,但走在最前的轩辕于莫却是点头同意,虽是没说,但几不可微扬起的唇角却是足以表示,他很赞同孟涟城的这个说法儿。

  客栈的房间暖融融的,房间里仅有一个暖炉,看起来不可能散发出这么大的热气。

  孟涟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门道,原来发散热源的那个是床。

  看起来是床,但其实是个能通热的炕。用手一摸,热乎乎的。

  “诶,秦中元,快来看看这炕,真是热乎。”孟涟城招手,要秦中元赶紧来瞧瞧。

  “有什么稀奇的?莫不是你以前来北方都没住过这样的炕?”解开狐裘,秦中元眉眼弯弯的走过来。

  “当然住过,不过我住的是土炕,可没这么精致。”孟涟城旋身一屁股坐下,真是热乎啊,可惜南方没有。

  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秦中元也很满意,“真不错,搂着你在这里睡上一夜,想想就觉得有滋味儿。”

  “有个头的滋味儿?别胡说八道了,这么热我睡了不舒服。”孟涟城轻哼,其实她很喜欢。

  “可是有我啊,我很冷。你抱着我不就中和了。”这还不简单。

  孟涟城无语,“你这脑子是转得快,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在下佩服佩服。”无诚意的拱手,以示她的佩服。

  秦中元抬手搂住她往后一仰,俩人顿时躺在了热乎乎的炕上,冲上来的热气让两个人都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对视一眼,都笑出来,“真热乎。”

  “瞧你喜欢的样子?若是真喜欢,回了山庄就打几个出来,让你睡个够。”看他笑得那样子,孟涟城忍不住唇角弯弯。

  “行,听你的。”抬腿,直接跨在她腰上,压的没准备的孟涟城哼了哼。

  “沉死了,拿走。”拍他,他却不痛不痒,看起来还很开心似的。

  “今晚的雪若是不停,明天恐怕就得停在这儿了。”说别的话题,继续将腿放在她身上。

  “是啊,别说轩辕于莫急,我也有点急了。”眨眨眼,精致的桃花眸恍若浸了水,好看的很。

  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秦中元不眨眼的瞧着她,“急着见到孟卿雪?说真的,你见到了她会如何?与她动手?”

  “或许。”孟涟城眸子闪闪,便是动手,现在的她可不是十五年前了。

  “也好,为你后背上的这些疤痕报仇。”抚着她的脊背,虽是隔着衣服,但好似仍能摸到那些疤痕。

  “这个我已经不计较了,没有这些伤疤,就没有我的重生。”若不是因为这些伤疤,她也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说起这个,她恐怕还得感谢她呢。

  “但打死她很不切合实际,因为你不会那么做。莫不是,你打算像对待戒尘那样?不过,我倒是一直想问你个事儿,你不打算通知萧盟主一声么?”萧震岳那么惦念孟卿雪,如今,她疯了一般,或许真的应该告诉他。不管如何,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有过肌肤之亲。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有了瓜葛,那一辈子都得有牵连。

  “告诉他做什么?萧夫人会心里不舒服的。”孟涟城不觉得应该告诉萧震岳。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就像是离婚了的夫妻,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来。

  “呦呵,你还想着萧夫人呢?好吧,心地善良的秦夫人,那我就不多事了。”啧啧叹息两声,他好像很失望似的。

  “你什么表情?难不成,你嫌还不够热闹?”瞧他那模样,很失望似的。

  “是啊,我担心你会太狠心对孟卿雪下狠手,无论如何,她是生你的人,不能杀了她。所以我就想,若是萧盟主在,就保证你不会犯错误了。”摸她的头发,秦中元轻声道。

  “切,我有那么心狠手辣?”掀开他的手,孟涟城瞪他。

  “知道你善良,但得分对方是谁。若是孟卿雪,我真的很担心。”担心她肯定会下得了那个狠手。

  “少装懂的分析,姐的心你不懂。”在他的额头上用力的拍了两下,随后推开他坐起来,躺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腰侧都发烫了。

  “姐?你这个小屁孩儿,居然敢自称姐。”抓住她又把她拽回来,身子一翻,这回压制住她让她彻底起不来了。

  看着身上的人儿,孟涟城轻哼,“小屁孩儿?咱俩谁是小屁孩儿?十五年前,你可是在我手底下连翻身都困难呢。”

  “又说这个?现在说起这个你都不脸红了。脱我的裤子,还嘲笑我是‘小蚕蛹’,我怀疑,你那时是不是就见过‘大蚕蛹’?”此时说起,他才怀疑,当时她怎么就能说出‘小蚕蛹’那句话来。

  咬唇,孟涟城哼了哼,“没见过,但总听说过啊。”眼珠子晃晃,她听说的可多呢。

  “听说的?从哪儿听说的?莫不是,你在胡同里听过什么淫腔荡曲?”捏她的脸蛋,惩罚。

  “我看你才是没少听,胡同里的事儿你也知道。起来,压死我了。”推他,他却用力的抱住她,偏不起来。

  “不行,说明白。”将脸埋在她肩颈侧,就是不起来。

  这俩人在床上推来推去,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秦公子,秦夫人,该用餐了。”是轩辕瑾,声线沉稳。

  俩人一顿,秦中元忽然的低头在她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随后回话,“好。”

  “色鬼。”在他的脸上拍了一下,孟涟城一下子推开他,忽的坐起来。

  “我不色你难道要色别人?色别人的话,你就发疯了。”慢悠悠的坐起来,秦中元相当有自信。

  “切,自恋。”轻叱,孟涟城起身走开,这货,就是自恋。

  下楼,饭菜已经摆好了,在这小镇,这些饭菜不算很精致,但却很香。

  轩辕瑾与轩辕于莫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看那夫妻二人笑容满面的走下来,轩辕瑾回以微笑,轩辕于莫却一直神情淡漠。

  在桌边坐下,孟涟城眸子一转,“这两天没仔细看你,你的脸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这话,是对着轩辕于莫说的。

  轩辕于莫一愣,随后道:“有什么不一样?”

  微微眯起眸子,孟涟城边点头边说道:“长大了。”

  “脸变大了?”轩辕于莫不懂,若是脸变大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是脸变大了,而是看着就不是小孩子了,是个少年。”摇头,她拉长声音一字一句道。

  轩辕于莫垂眸,苍白的脸颊有些绯红,“是么?”

  “嗯。”点点头,孟涟城夹菜,她说的是实话。

  秦中元微微眯起眼眸,瞧着轩辕于莫那有些变了颜色的脸,随后笑道:“夫人这么仔细的观察轩辕小王子,惹得小王子都不好意思了。”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脸皮厚么?吃你的吧,多吃点儿。”给他夹菜,孟涟城知道他又心情不顺了。

  轩辕于莫一直垂着眼眸,很安静的夹菜,吃饭。

  轩辕瑾注视着轩辕于莫,似乎有所发现。

  “秦夫人,您与孟夫人十五年没见面,这期间她没有联系过你一次么?”轩辕瑾转开话题,问道。

  孟涟城眸子闪闪,“没有,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想起我。”

  “那,秦夫人可有把握,能够胜得过她?”这话问的纯属多余,因为孟涟城无数次表示过了,她绝对能胜得过孟卿雪。但轩辕瑾故意这么说,只是想给轩辕于莫提个醒,孟涟城是秦夫人,而且与燕津的关系仅仅是孟卿雪而已。燕津不外嫁不外娶,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是没用的。

  “轩辕公子这是怎么了?问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十五年前我胜不过她,但现在,轻而易举。”孟涟城上下审视轩辕瑾,不懂这人为何脑子进水了。

  秦中元但笑不语,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儿不用说心里都懂得。

  “没什么,只是我过于担心罢了。”轩辕瑾摇头,看了一眼轩辕于莫,他的脸色又变成苍白的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还是担心担心你的轩辕王子吧,瞧着这脸色都跟白纸似的了,是不是这个子长得太猛了?若是这样,得多吃点补品。”她不是什么医生,但说起来却一套一套的,长个子不是都需要补钙么。

  轩辕于莫眼皮动了动,什么都没说,但苍白的脸色又好了许多。

  秦中元眉尾微扬,“夫人不如看看我的脸色如何?”

  扭头看他,孟涟城眸子微眯,“臭的很,医治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揍一顿。”

  轻笑,秦中元夹起菜送到她嘴边,孟涟城张嘴吃进去,“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我是你丈夫。”故意似的,咬字咬的很重,都不是他平时说话的那个调调了。

  孟涟城轻笑,丈夫?自恋的丈夫。

  夜晚降临,大雪仍旧不停,看样子,今晚是都不会停了。

  秦中元不让开窗子,说进来了冷气他就感觉的到。

  孟涟城摇头表示无语,随后出门走向走廊的尽头,打开那里的窗户这秦公子就管不着了。

  窗子一推开,冷气果然进来了,不过对于孟涟城没什么感觉,微微眯眼看着飘落的雪花儿,似乎感觉比白天时下的更大了。

  叹口气,大雪虽漂亮,但是却下的不是时候。

  正欲关窗户,身后吱嘎一声门开,孟涟城回头,轩辕于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红唇弯起,“还没睡?”

  看见孟涟城,轩辕于莫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走出来,“睡不着,看来这雪是不会停了。”

  “看起来是,封了路,鸟兽绝迹。”孟涟城点点头,看来是这样了。

  轩辕于莫走过来,在孟涟城身边停下,现在,他的个头差不多到达了她的耳际。

  “越着急,老天越不成全。”看着漆黑的窗外,便是漆黑如墨,也能看得到那茫茫大雪。

  “事情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用。想怎么解决才是正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啊?杀了孟卿雪?”孟涟城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我、、、你怎么想?”轩辕于莫顿了一下,随后问道。

  “我?你不用考虑我,我自有打算。”孟涟城一笑,不管他们做什么决定,她都有她的决定。

  抬眼看着她,轩辕于莫疑惑,“什么打算?若我想杀了她,你也是会继续你自己的计划,所以,便是我想杀了她又怎样?”

  扭头看着他,孟涟城笑笑,“你可以杀她,但这要看你的本事了。而我找她,是为了其他的事,若在期间你拿她没办法,我可以小小的帮助你一下。”

  轩辕于莫不解,她又刻意帮他,但又有自己的计划,他不懂。

  “不懂?不懂也没事儿,尽自己的努力去做,我不会阻止你。”看他那样子,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但迷茫不解的样子也很童稚。

  “好。”点点头,轩辕于莫同意。

  “行了,我回去睡了。你正在长个子,也早点睡吧。”边说边笑,在她看来,他这个年纪还在长个子简直太好笑了。

  扬长而去,轩辕于莫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由得弯起唇角,冷漠的小脸儿看起来清新又可爱。

  打开房门,秦中元正站在门口。眉眼弯弯,孟涟城就知道他要往外走,所以才回来了。

  眯起眼睛,秦中元上下瞧了她一番,“听到你在说话,和那个小王子?”

  反手关上门,孟涟城走到他面前,歪头仔细的打量他一番,“是啊,那小王子在担心明天走不了了。”

  “所以,你在关心他?”看着她,秦中元没什么表情。

  “关心个头!我也在关心明天能不能走得了。大雪封路,咱们得在这儿停留好几天。”轻叱,就知道他又小心眼儿了。

  “不管停留几天也得跟我在一起,尤其是这晚上,你就更得与丈夫在一起了。若是和别人说悄悄话,可就有给我戴绿帽子的嫌疑了。”话落,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但依旧是怀疑的表情。

  抬手拍他的脸,最后不解恨的捏住他脸颊,“再瞎说我就揍你了,走,咱睡觉去。”抬起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勾着他往床边走。

  顺手环住她的腰,秦中元笑起来,“这么残暴,希望你一会儿别退缩。”

  “没有一会儿,只有闭眼睛睡觉。”胳膊一甩,将他整个人扔到床上去,面色轻松。

  轻哼了一声,秦中元躺好,眸子发亮,“闭上眼睛之前咱们也做点什么。”

  “色鬼。”上床,孟涟城直接倾身凑近他,直接咬住他的嘴唇,微微用力啃咬。

  闷哼,却是搂住了她,唇齿纠缠,一时间室内无声,只有紊乱的呼吸声。

  “嗯、、好了,放开我。”半晌,孟涟城哑着嗓子,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一头倒在一侧,秦中元大口的呼吸,“又是这样,先退缩的还是你。”

  孟涟城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便是不退缩,也不是在这种地方。”在这客栈,发生第一次,太不美好了。

  听到这话,秦中元忽的转过头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换个好点的环境你就不退缩了?”

  眸子闪闪,孟涟城点点头,“是啊,便是雪山草地,也要比这地方好。”

  “雪山草地?这想法儿真是不错。”秦中元眸子弯弯,那里面的色彩浓郁的很,这想法儿真是好,他喜欢。只不过雪地似乎有些太冷,草地嘛,却是相当好。

  “去你的,我只是这么一说。”踹他,他却笑得更开心。

  “小月亮,过来抱着我。”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柔和如水。

  孟涟城弯了弯唇角,随后靠过去抱住他的腰,枕在他手臂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闭上眼睛。

  “中元,你的身体真凉。”身下的炕很热,但他的身体却凉快的很,诚如他所说,中和了,很舒服。

  “夏日必备。”秦中元低笑道。

  “切,还夏日必备,那夏天的时候你可不许乱跑,每天都得让我抱着睡觉。”搂紧他的腰。

  “嗯,想赶我走都不行。”亲吻她的头发,秦中元拥紧她。

  笑,拥紧了闭眼,这样的夜晚,便是外面的风雪再大,也不会觉得烦恼。

  一夜过去,诚如昨日所说,这雪太大封了道路,别说启程上路了,便是出客栈的门都困难了。

  打开了房间的窗子,孟涟城俯身往下看,一边啧啧赞叹,“这雪真是太大了,这么多年好像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

  秦中元坐在床边,最远的离开窗子,“虽说瑞雪兆丰年,但这样的雪一下,部分的地域就要受苦了。”

  “你有什么可愁的,不管谁挨饿,你秦公子都不会挨饿。”孟涟城嗤笑,这有钱人什么时候开始惦念穷苦人了。

  “长鹤山庄每年要救济多少穷人你知道么?做的善事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因为听起来太像假的了。”秦中元啧啧叹道,听起来夸张的很。

  “真的?”转头看向秦中元,孟涟城倒是很意外。

  “当然。”扬了扬眉,那模样俊的很。

  笑,孟涟城倒是没想到这看似吝啬的人还会做好事儿,而且,民间都没什么传闻,可想这些事儿他做的挺低调的。

  “那秦公子又为什么做好事呢?依你的论调,别人穷苦也是其本身的毛病,没本事赚钱,活该穷着。”转过身倚着窗棂,孟涟城倒是想听听他的高论。

  “这话绝对没问题,但我做好事救济他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我做我的善事,免得到时你上了天,我却下了地狱。”兀自说的神采飞扬,好似他真的做了好大的善事一定能够上天一样。

  孟涟城忍不住笑,“原来如此,秦公子是怕下地狱啊。”

  眸子闪闪,秦中元淡淡的哼了一声,“下了地狱就得看见那些早死的人了,本少看了他们二十几年,不想再看了。”

  “谁?”孟涟城一诧,而后恍然,似乎他说的是他那些兄弟。看来还真是恩怨难解啊,不过便是有恩怨,最后赢得不也是他,现今反倒愁苦怕在地狱里见着了。

  笑起来,孟涟城关上窗子随后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莫不是秦公子害怕下地狱碰见了他们会找你算账?也是,到时的新鬼你肯定斗不过他们那些年长鬼。不过,这都不算事儿,姐保护你。”

  抬眼看着她,秦中元蓦地一笑,“下地狱也陪我?”

  “嗯。”点点头,孟涟城答应。没什么陪不了的,地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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