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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容家的人,她能欺负,旁的阿猫阿狗能吗?

  不能!

  容浅念扣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出声响,抬眸,黑瞳如古墨,语气一贯噙着戏谑:“不守‘妇’道?国舅爷可以去问问宫里的太监,他们的对食是否完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话不用我来教国舅爷吧。”饮了一口茶,继续,“暗通曲款?这通的是你国舅府的人吧。贼喊捉贼的道理也不用本王妃来教吧?”

  阵阵倒‘抽’气声,几句话,形势颠了颠。

  “你——”文振天气绝,脸‘色’猪肝,眼睛似乎下一刻便要喷出火来。

  可是……堂堂国舅爷,老‘奸’巨猾的三朝元老被噎得哑口无言。难不成,真能让殁王妃教教他老人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或者贼喊捉贼?

  这一招,容九完胜。

  她笑得欢,眸子又是一转,语气越发邪气,不怀好意:“行的正坐得端啊。”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子,眼眸微抬,含笑地看着国舅,“不知道乾州水涝时,朝廷拨的那批赈灾的银子,国舅爷藏紧了没?”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试问,文振天的脸,瞬间青了,厉眸慌‘乱’地忘了掩饰,拍案而起,大声呼哧:“胡说八道!风清乃泱泱大国,老夫三朝为官,一朝国舅,对朝廷忠心耿耿,岂能容你如此污蔑。”

  这么听着,有没有股子‘欲’盖弥彰的味道?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吧。

  那赈灾银子的事,看来是十有**了。

  容浅念不疾不徐,继续品茶,‘唇’,轻启:“左三,右五,前六,后一。”

  旁人,云里雾里。

  只是这时,缩在一边的文家小纨绔条件反‘射’一般就惊叫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哦,那云里雾里的话暗藏玄机啊。果然,容九抓住了文家的尾巴了,看看文振天的脸,都扭曲狰狞了,不知是吓的,还是惊的,总之半天发不出声。

  容浅念这才悠悠然地继续说着:“密室还没改呢,果然没藏紧。不知道那里面藏没藏别的什么宝贝?”她抬眼看了看文振天铁青的脸,“你说呢,国舅爷。”

  顿时一滞,国舅脸‘色’‘阴’沉不定,眼里,暴风汹涌,声音几乎嘶磨:“你想怎样?”

  这下明了了,这赈灾的银两的事啊,板上钉钉了,保不准,国舅府密室里还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呢。

  容九,果然无所不知,连国舅府密道前那头开‘门’的狮子怎么转都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容浅念拖着慵懒的调子:“算算账。”

  伸手,十三递过去金算盘。

  这人,万年不变的贪,敛财的道行愈发了不得。

  素手纤纤间,金算子来回拨动,‘女’子念念有词:“千禧年间的‘花’瓶,桌椅‘门’窗,‘精’神损失……”

  众人目瞪口呆,都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宰羊?

  好一阵噼里啪啦,她灵活地一收手,看了一眼算盘,盈盈笑了,抬头:“一共五十万两,国舅爷要一次付清还是分期付款,不过这利息,得再算算。”

  五十万两?几个‘花’瓶,几张桌子,几声作威作福。

  真真天价啊。

  都道容九手下的算盘,会滚银子,果然不假。

  文振天黑着脸,大喊:“你狮子大开口。”

  容浅念一惊,瞪着眼:“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呼呼呼……好无耻的人啊。

  文振天被堵得一噎,颤抖着‘唇’齿,半天说不出话,只是眼角在‘抽’搐,冒火。

  奈何,软肋在人手里,只有一个字:忍!文振天咬牙:“差人回府,准备银子。”大手一挥,怒气冲冲,“走。”

  声势浩大正要甩袖离开,容浅念杯子一扣:“慢着。”

  文振天生生顿住了脚步。

  五十万两都堵不住容九的胃口啊。

  “十二,笔墨纸砚。”

  ‘门’口,文家两父子傻站着,只见‘女’子盈盈一笑,拿起笔,龙飞凤舞。

  “不错。”容浅念举起宣纸,吹了一口气,随即眸子一转,看着文靖宇,走近,“拿着。”

  文小纨绔愣愣地接着,低头,大惊:“休书!?”

  众人惊愕,探着头去看宣纸,两个字跃然纸上,很潦草。

  容浅念眉‘毛’斜挑:“嗯?”

  一个字符,怎生让人平白生出一股寒意。

  文靖宇掖着嗓子,小声颤抖:“一个‘女’子怎能——”

  容浅念懒懒截断:“休夫理由要写上去吗?”说着,瞟了一眼文靖宇的‘裤’裆。

  文靖宇下意识伸手去挡,这一挡……

  容浅念笑了,反笑揶揄:“有看头?”

  文靖宇白脸一塌,都快哭了。

  容浅念端了个同情的小眼神:“乖。”眼眸一转,全是狡邪,“明儿个,本王妃会差人把大婚的嫁妆账目送到国舅府。”

  某人,似乎对坑‘蒙’拐骗等勾当乐此不疲,这不,又开始了。

  “那国舅府下的聘礼和酒席——”

  容浅念打断文小纨绔的话,眼里晕开浓浓玩味:“国舅府的帐要不要本王妃帮忙算算。”瞟了一眼文振天,‘揉’‘揉’额头,煞有其事地说着,“诶,什么赈灾银两,什么军饷之类的最头疼了。”

  这叫什么?嗯,得了便宜还卖乖。

  文振天喉头血气翻涌,强忍着咽下:“希望殁王妃信守承诺。”

  容浅念答应得很豪爽:“当然。”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笑着,“慢走不送。”

  银子到手了,这就逐客了。

  文振天眼珠充血,咬咬牙,一把拽着文小纨绔出去,着实灰头土脸。

  所以说,伤天害理没关系,伤天害理被人抓到了尾巴,那就……嗯,夹着尾巴逃吧。

  容浅念笑了,弯弯的眸子十分好看,端着茶,忽然想起:“承诺?国舅爷说让本王妃信守承诺呢?”转头,一双眸子笼了雾水,“本王妃给什么承诺了吗?”

  十三细细回忆了一番,很笃定:“没有。”又想了想,“不过,小姐你答应了。”

  “本王妃的话能信吗?”

  她家小姐的话要是靠得住,不止母猪,什么品种的猪都能上树了。坑‘蒙’拐骗,里面那个‘骗’,某厮可是没少干啊。

  十三想也不想,回:“不能!”

  “又一头蠢死的。”容浅念笑得欢畅极了。

  于是乎,某人空手套了一头蠢死的白狼。

  接着,这狼得开宰……

  容浅念摩挲着下巴:“那就怪不得本王妃了。”懒洋洋地靠着木椅,“十二,晚上去趟长信殿,给皇帝老头送点好东西。”

  好东西?杀猪宰羊的刀吧,正好,借刀杀人呢。

  十三见怪不怪了,倒是纳闷:“小姐从良了哦。”都不爬墙了……

  容浅念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本王妃晚上忙着呢。”

  十三就问了:“忙什么?”

  这妖孽,还能忙什么,除了祸害人。

  不想,容妖孽很淡定,很理所当然地来一句:“当然是和我家男人滚‘床’单。”

  一个‘女’人家的,怎么能把这么不知羞耻的话,说得这般天经地义呢?

  对此,十三是望尘莫及。

  子时十分,殿外更声响,‘阴’雨天的夜,格外的黑沉,静得有些渗人。

  今儿个夜里,宫中很忙,容妖孽也很忙。宫中忙着大‘乱’,容妖孽忙着窝在锦被里作‘乱’。

  椒兰殿里,淡淡烛火,染得殿中微暖。

  殿外,是青衣的声音:“王爷,长信殿差人请王爷过去。”

  已是夜半,这会儿传召,怕是发生大事了。

  流苏垂挂,层层纱帐里,却是毫无动静。

  须臾,传出男子沉沉嗓音:“夜深,本王已就寝。”

  青衣正‘欲’转身回话,里面有传出一句,是‘女’子的声音,毫无惺忪睡意,全是笑意:“就说,本王妃与王爷新婚燕尔,彻夜缠绵悱恻,这会儿,正情意浓浓、‘交’颈而眠。”

  这种不害臊的话,除了某人,谁说得出口?

  青衣为难:“王爷。”

  流苏帐里,容浅念闷头蹭着萧殁,抱怨:“不这么说,皇帝老头一定还会差人过来,大半夜的,折腾死人了。”

  语气,很闺怨。

  确实,自从大婚,某人最讨厌的就是半夜被扰好事。

  “照王妃所说。”

  诶,太惯着了,不好,不好!

  青衣摇摇头,回话去了,那种话,就算是转述,也要勇气啊。

  微微轻风透着纸窗漏进,吹得殿中纱幔轻扬。

  萧殁将怀里窝成一团的‘女’子抱紧了几分:“累吗?”

  她摇摇头:“不累。”伸手,环住萧殁的脖子。

  锦被之下,她只着短衣,白嫩的胳膊上,有隐约的绯红。

  萧殁亲了亲她光‘裸’的肩,声音越发柔软了:“朝堂之争多揣度,谋划,算计,这些都太累了,我舍不得你如此。”他寻着她的眸子,纱帐外的烛火融成一点亮光,似乎微醺,醉了他的眼,忍不住亲了又亲,他嗓音下了蛊,“十一,想要的,我去争,你只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他想,若是她心里,眼里,想的,谋划的,算计的,都是他……他竟有了这样强烈的念想。

  情爱这个东西啊,会让人贪心呢。而他,也只不过是世俗男子,因着他的‘女’人,变得自‘私’了。

  “好不好?”他‘吻’了‘吻’她的‘唇’,浅尝辄止地‘诱’‘惑’。

  容浅念晃神了一下,立刻摇头:“不好。”凑上去,咬他的‘唇’,清幽的眸里是倔强,“我的男人,我要给他天下。”

  自家男人得护着,拼了命护着,自家男人想要的,得抢来,无所不用其极地抢来。

  这可是某人的人生信条,绝对不能打破。

  ‘女’子张狂的话,倔强的眼,里面全是他的影子,萧殁只觉心口软得无力,俯身,擮住她的‘唇’:“傻瓜,我的天下,不是风清。”

  容浅念被‘吻’得有些晕乎:“那是什么?”

  萧殁浅笑,蓝瞳温柔地看她:“是你。”

  容浅念呼吸紧了一下,心口发热了,像……醉了。

  她想,她被她家男人下了蛊,脑中,‘混’沌了,只想着某件事。

  笑意溢出了眼眸,她凑上去,亲了一口:“那我给你,你的天下。”

  随即,将锦被一翻,盖住了满室旖旎。

  这夜,椒兰殿里,连梦都是醉的。

  同样的夜,长信殿中,无人安睡。

  次日,才辰时,宫中,传出处决令,太子萧衍于秋后处斩。

  连绵了几日的‘阴’翳终于散开,天放晴了,沉闷了许久的京都又闹起来,街道小巷,茶肆酒楼里,喧嚣不绝。

  因着,这天,变了……

  说书的先生,一把折扇,打响了一阵热‘潮’,道起了风云突变。

  “夜半子时,长信殿掌灯的宫人大呼一声,是谁?”‘花’白了胡须的老先生扇面虚晃一下,“猜猜是谁?”

  酒楼,三三两两的茶客,纷纷附和。

  “是谁?”

  “刺客?”

  “飞天大盗?”

  “反贼。”

  “……”

  答案,真是层出不穷,这天家的事,可真是普天同道,众乐乐呢。

  老先生扇子一合:“非也。”清清嗓子,“御林军推‘门’而入,未现其人,只见漆木的九曲玲珑屏之上,唯有一页黄‘色’铁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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