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悬星河,苍穹如墨,月色清凉,自九天宫阙倾泻而下,静静洒满人间大地,天地之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轻纱,几分朦胧,几分悠远。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置身于如此静谧悠然的夜色之中,会让人不自觉的忘却尘世间的纷繁复杂,尔虞我诈。

  只是,夜,本就包罗万象,这个世间,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黑暗,隐匿于夜色之中,伺机而动,算计着,无数人的生死。

  帝都,燕京。

  尚书府,书房。

  夜静,风轻,月圆,宫灯错落,光影斑驳,书房之中,隐隐传来说话声。

  “你确定,公子是在柔然?”一道暗沉的男音响起,声音之中,有着无法压抑的激动。

  “回大人,此消息是花重金从谍影楼买得,千真万确!”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语气很是肯定,声音,也很恭敬。

  “谍影楼么?那就应该不会错!”暗沉的嗓音之中,带着几分思量之色,微微顿了顿,那声音复又响起,带着几分怒意与阴狠,“这个轩辕澈,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既然救回了人质,为何不快马加鞭回燕京?还要四处瞎晃,简直就是不知轻重!”

  “大人。还有一事……”恭恭敬敬的嗓音响起,语气之中却带着满满的迟疑之色。

  “何事?说!”书房之中,慕千秋眉头紧皱,面色阴郁,冷冷的睨了一眼跪在身前的黑衣属下,沉声道。

  “谍影楼的人还附赠了一个消息,公子他是被夜王装进了棺材里面一路运到柔然的,并且……”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微微顿了顿,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慕千秋那紧绷阴沉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并且,还准备一路这样运回京城……”

  瞄了一眼慕千秋的已经黑沉如锅底的脸色,黑衣属下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夜王回京之时,已经接近皇帝的寿宴,届时,诸国使节皆会在场,这个面子,尚书府可如何丢得起啊!

  “简直,简直,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慕千秋双拳紧握,额头之上青筋爆出,一双阴沉的眼睛,几乎可以喷出火来,气到浑身都在微微的发抖。

  做梦也未曾想到,他那文韬武略,朝廷才俊的儿子,竟然会被人装进棺材运回京城!还是赶在皇帝寿宴之时,当着天下人的面,这分明就是狠狠的打了慕承风一个耳光!更是打了尚书府一个巴掌!让他的老脸啊,往那搁啊!

  “大人,现在该如何做?”看着慕千秋那怒火中烧的样子,那名黑衣属下眼神闪烁了一下,开口询问道。

  “如何做?还能如何做?绝对不能让风儿那样回京!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公子抢回来!”慕千秋眼神阴狠,眼底幽光闪烁,紧握双拳,有些咬牙切齿的发狠道。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那黑衣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眼底划过一抹了然,若是公子真的这样回了京城,那以后,也就不用在燕京混了!

  “不惜一切代价!”慕千秋的眼神愈发的阴郁吓人,那阴狠的话语,带着一种,仿佛可以将人吞食入腹的狠意,又仿佛隐晦了某种深意一般。

  “纵然,不小心伤了夜王或是小姐,也无所谓?”那黑衣人听到慕千秋的话之时,表情之中闪过几分幽暗莫测的笑意,一股狠辣之色,划过眼底。

  “小姐?呵呵……尚书府地小甚微,可攀不上夜王府这座高宅!”阴阳怪气的语气,带着某种阴气森森的感觉,似嘲讽,似奸笑,似不屑,万般情绪,复杂难明。

  “属下明白了!”这话中的言外之意,便是,他根本就不曾将慕云希当作是慕家的女儿,既然如此,那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黑衣人一语落地,身影一闪,如一道鬼魅的暗风般,飘出了书房。

  “哼!你们谁也别想动慕家!谁也别想伤害慕家!”看着窗外长天之上那一轮清明的月色,慕千秋眼神幽光明灭,狠意蔓延,阴沉的话语,别有深意般的响起。

  所有妄图伤害慕家的人,都该死!

  颜儿,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他不能再让风儿出事!谁都别想动慕家!任何人,都不允许!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慕千秋眼神幽暗,看向夜空之中的某一处,那里,便是九重禁宫幽深处!

  皇宫,养心殿。

  檀香缭绕,珠玉生辉,皇帝的寝宫,自是极致奢华而靡丽。

  养心殿外,成群结队的御前侍卫将整座宫殿都守得水泄不通,一个个,手指长兵,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均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而,养心殿再往外,是无数的御林军围城的人墙,密不透风的将养心殿护在了中央,再外面,便是一队接一队,往返巡逻的禁卫军,看这架势,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啊!

  殿门外,宫人立了两排,静候着皇帝的随时传唤。

  殿中,皇帝正将一个金色的盒子,递给轩辕逸,往日阴沉幽冷的脸上。此时,却是弥漫着点点祥和之色,只是,眼底,却有一抹极深的阴霾与戾气。

  “逸儿,这是千年血灵芝,对于恢复破损容颜,药效奇佳,整个天下,也就三株而已,这一株,你先收着,朕已经派人四下搜寻另外两株血灵芝的下落了!逸儿放心,这容貌,朕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恢复!”皇帝看着轩辕逸的眼神之中,满是心疼之色,心底,却有一股嗜血阴寒的气息,弥漫开来,轩辕澈!他居然敢毁了逸儿的脸,这笔账,他早就给他记下了!只是,想不到,他竟如此命大!真是,天不助他!不过,终有一天,这笔账,他一定会让他百倍千倍偿还!

  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逸儿的容貌才是,寿宴之前,只怕是无法恢复了!也就只好委屈逸儿,再戴一段时间的面具!

  不过,他已经得知了恢复逸儿容貌的方法,那就是集齐了三株千年血灵芝,然后,加之以幼童之血作药引,再服食千年灵狐之心,如此的话,即便是面目全非的脸,也会再造新生,脱胎换骨!

  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一株千年血灵芝,只需要再搜集到其他两株,虽然有些难,可,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得到,相信,凭借着他庞大的暗卫势力,以及朝中各种势力,绝对不难办到!幼童之血,就更是简单了!

  唯一难寻的就是千年灵狐了!这种只在古书之上有过记载的灵物,虽然民间关于灵狐的传说自古便已有之,但是,见过这种灵物的人,却几乎没有!

  天下之大,四海八荒,要到哪里去寻一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灵狐呢?

  “多谢父皇挂心,儿臣没用,让父皇担心,儿臣实在是受之有愧……”轩辕逸双手微微颤抖的接过金色锦盒装着的千年血灵芝,声音之中,满是动容。

  掩盖在黄金面具之下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欣喜之中,还带着几分狰狞的扭曲,极度的兴奋,又极度的怨恨!

  原本已经渐渐绝望的心,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光亮,燃起了一丝希望,只是,只要一想到,那张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的脸,胸膛之中,就会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恨不得将轩辕澈碎尸万段!都难以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若非轩辕澈,他玉树临风的儒雅太子,何以会沦落到这番境地?就连出个门,逛个青楼,都要遮遮掩掩!这种郁闷到让人抓狂的感觉,已经快要将人逼疯了!

  轩辕澈!本太子是不会放过你的!这世间,只要有本太子一日,就绝不会要你好过!因为,你本来就是多余的,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

  “逸儿说的什么傻话?怎会是你没用?是轩辕澈太过阴狠狡诈,逸儿秉性纯良,才会被他暗算,父皇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看着轩辕逸微微颤抖的双手,深深垂下的脑袋,一幅,自责羞愧,痛心疾首的样子,皇帝的心中一片不忍,对轩辕澈的的怨恨,也就多上了几分,伸手拍了拍轩辕逸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俨然一幅慈父模样。

  “父皇,儿臣听说,七皇弟劫持着两位皇妹及华城主辗转到了柔然古城,儿臣,甚是担心两位皇妹及华小姐,所以,儿臣请命,前去柔然亲自迎接皇妹与华城主等人!”蓦然,轩辕逸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帝,语气恳切的开口说道,眼底,一抹精光划过,不知道,又在心底计算着什么。

  “哦?亲自去柔然迎接?这……”闻言,皇帝的脸上划过一抹讶异,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迟疑。

  轩辕澈胆大妄为,什么事做不出来?万一,再伤了逸儿,如何是好?

  “父皇请放心,儿臣不会有事的,七皇弟虽然是顽劣了些,可也不至于真的把儿臣怎么样的!”看着皇帝满脸的迟疑与担心之色,轩辕逸阴郁的眼底划过几分幽暗难明的光,语气甚是恳切的开口,一幅,大仁大义,以德报怨的姿态。

  “你不必替那个逆子开脱,他是什么样的人,朕心中有数。若他能有你一半的宽厚仁德……罢了!既然逸儿执意要去,那朕就多派些暗卫保护你!”听到轩辕逸的话之后,皇帝心中,愈发的欣赏这个皇子,怎么看,都觉得顺眼,怎么看,都觉得他比轩辕澈强上百倍千倍。虽然,他自己本就不是什么仁德之人,但,还是很欣慰,轩辕逸的仁德宽厚!

  “儿臣谢过父皇,那儿臣明日一早就出发!”轩辕逸低头谢恩,掩去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就知道,皇帝一定会加派人手保护他,呵呵……

  “恩!逸儿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就不用向朕请安了,路上小心。”忍不住又多交代了几句,面对轩辕逸之时,这皇帝,还真有那么一副慈父的风范。

  “是,儿臣告退,父皇也早些休息!”言罢,轩辕逸心满意足的离去,背影之中带着几分得意轻快之意,有父皇的暗卫保护,他当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只不过,这名震轩辕朝堂的暗卫,既然有幸到了他的手中,又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轩辕逸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养心殿中,黑暗之中便有一道人影鬼魅般的闪了出来,他,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悄无声息之间,便已站在了皇帝的眼前。

  “谁?”皇帝的身体骤然紧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反手拔出了架在床头的尚方宝剑,一幅高度警戒的姿态,眼神阴冷的直视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黑影。

  不得不说,这皇帝的警戒性,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而且,连床头,都架上了尚方宝剑,他是多么的没有安全感呀!难怪,养心殿外,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那样!

  外面不是有禁卫军,御林军,御前侍卫三重守护么?这黑衣人,是怎么进到这养心殿中的?皇帝的心中惊疑不定,刚想要开口呼叫,却见那黑影一晃,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掐上了他的喉咙,掐断了他所有的声音。

  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且,面容丑陋,只是这样看上一眼,便让人有种直面恶鬼的毛骨悚然之感。

  皇帝阴冷抑郁的眼底,微微划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那紧绷的身体,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手中的尚方宝剑,也缓缓的垂落。

  这个如鬼魅一般恐怖,一般丑陋的人,他,是认得的!

  “皇帝陛下,这般警觉性,真是罕见,莫不是,亏心事做得多了?”那黑影,鬼厉煞气的眼,缓缓扫了一眼皇帝手中的尚方宝剑,再瞥了一眼那床头的金架,生硬干涩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平仄一汪死水,却让人映出了几分讽刺不屑的意味来。

  皇帝的眼神变了变,阴冷的眼底,似乎划过几分嗜血暴戾之色。

  “皇帝陛下做事,果真锲而不舍,只可惜,养了一群废物。”黑影瞥了一眼皇帝微变的脸色,缓缓的收回手,再次开口,意有所指。

  “咳咳……护法,是什么意思?”皇帝清了清嗓子,驱散那一抹不适,目光深沉的看着那黑影,沉声问道。

  “呵呵……你想杀轩辕澈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从二十年前开始,到如今,真是多年如一日啊!只可惜,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生硬干涩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竟让人,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这人,到底是为轩辕澈打抱不平呢?还是,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嘲讽挖苦皇帝一番?

  “他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若非当年鬼王劝阻,他早就没命了,还会活到今日?祸害苍生,胡作非为!”提及当年之事,皇帝的心中,微微涌起一丝怒气来,若不是当年鬼王突然出现,并制止了他,他早就在轩辕澈出生之时,将他解决掉了!岂会有今日的祸患?逸儿也不会受到如此伤害,而他,也不用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皇帝这是在执意鬼王么?”蓦然,一股阴寒无比,仿佛来自无间地狱的阴森怨煞之气充斥在空气之中,直逼皇帝的所有感官,庞大的黑影罩下,仿佛死神伸出的黑色羽翼,将皇帝的身影,死死的困在那一方阴影之中。

  强大的杀气,席卷而来。

  “不……朕不是这个意思,护法多虑了!朕自然是敬仰尊重鬼王!”饶是阴狠嗜血如皇帝,恶事做尽,在面对这鬼教护法之时,还是忍不住心生畏惧,心胆俱颤。

  一个小小的护法,自然是本能让他畏惧如斯的!他只不过是摄于鬼王罢了!

  皇帝在心中,这翻自我安慰着。

  “哼!永远都不要质疑至高无上的鬼王!鬼王的决定,就是天意,不可忤逆,违抗者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皇帝陛下!”那黑影看着皇帝,笑得异常鬼魅惊心,一张惨白没有血色的丑陋面孔,因为那一抹笑,愈发的让人毛骨悚然,生硬的嗓音,语气却是狂傲至极。

  “朕明白。”皇帝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滔天怒火,却碍于鬼王的恐怖之处,不敢发作,只得郁郁的开口,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那就好!本护法今日来,是要告诉皇帝一个坏消息,呵呵……”阴森的笑声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之中,甚是欢愉,这鬼教护法,还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闻言,皇帝的心中微微一突,心底划过一道光,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微变,沉声问道,“什么消息?”

  “你派去刺杀轩辕澈的龙影卫,很不幸的,全军覆没!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那黑影,心情似乎极好,生硬干涩的嗓音之中,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可还是让人听出了莫大的嘲讽之意。

  似乎,这出好戏,取悦了他一般。

  “什么?全军覆没?”闻言,皇帝不由自主的低呼出声,眼底,划过几分不可置信,纵然,他料想到,过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也未必就可以一击得手,但,也绝没有想过,会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当然!若非本护法心情好,你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真是可怜。”可不是么?那些暗卫全部都被埋进了墨莲池底,难不成,要他们托梦来给皇帝报信?

  “这群废物!饭桶!”皇帝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胸腔之中,一股怒火冲天而起,那么多人,杀一个轩辕澈,居然都杀不了!

  不过,他派去了三批暗卫,应该不可能,三批都全军覆没吧?

  眼底,一抹阴冷嗜血的寒光划过,即便是全军覆没也无妨,只要他们杀得了轩辕澈,再大的代价,都无所谓。

  “呵呵……的确是一群饭桶……不过,看在皇帝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上,本护法,倒是乐意助你一臂之力!”如恶鬼般的眼中,骤然划过一抹诡异幽暗的阴森之气,恐怖骇人,那黑影的言外之意……

  “护法愿意帮朕?”皇帝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追问着,这鬼教护法,身手诡异莫测,早已如鬼如魅,只要他肯出手相助的话,再配上他的那些暗卫以及,加派的死士,定然会将轩辕澈斩于柔然古城!

  哼!既然,你那么喜欢柔然古城,那就在那里长眠好了!看在多年的‘父子之情’,朕定会让你死无全尸,最好是,连投胎都投不了!免得以后,继续为祸苍生!

  “本护法只说愿意帮忙,可没说,一定帮的成!”看在皇帝眼中那抹嗜血阴冷的光芒,以及,神情之中隐晦着的狰狞阴狠之色,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轩辕澈的尸体一般,黑影如恶鬼般的眼中,划过几分讥诮轻蔑之色,声音平仄的开口道。

  闻言,皇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阴沉的脸上漫过几分莫测高深的阴冷笑意。

  “护法实在太过自谦!护法出手,何人能敌?”

  “呵呵……”听到皇帝的话,那黑影忍不住低笑出声,平仄阴冷的笑声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皇帝无需给本护法戴这么一顶高帽,本护法,尽力就是。”鬼魅阴森的话语,静静的回荡在空气之中,慢慢扩散,仿佛,充斥在空气之中的每一个角落,然,养心殿中,却已然没有了那个阴暗骇人的黑影。

  皇帝看着空无一人的养心殿,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颓然跌坐在床上。

  暗夜浮沉,天道使然,有多少人的命运,在暗夜之中,被悄然落定?

  天下楼,七重楼顶,望月阁。

  “啪——”一声脆响静静的飘散在空气中,突兀而清晰。

  纤细如玉的指间,一只玉色流华的琉璃杯,应声而碎,琉璃残片夹杂着清凉晶莹的茶水,四溅而去,在空气之中划过一道道清亮的光影。

  “你很无聊?”墨玉桌案之后,蓝若轻低着头,奋笔疾书,正在整理着天下楼的账目,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声响,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对着前方的空气开口道。

  “才没有……本公子只是没事可做罢了!”玉墨染手一扬,那些散落在手心的碎末,蓦然飘散在风中,仿佛一阵潋滟的水光弥散在空气之中,甚是好看。

  新月般的眸子微微一挑,邪气且风流的看了一眼低头认真做账的蓝若,艳若桃花的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抹自命风流的轻笑,语气很是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闻言,蓝若执笔的手,微微顿了顿,微微掀动眼皮,瞥了那人一眼,继续低头办事。

  没事可做和无聊,有差别么?至少,在她的眼里,是没有的!

  “哎……怎么这么闲呢!本公子都要发霉了!”见自己被人当作空气华丽丽的忽视掉,玉墨染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无比哀愁,无比郁闷的感叹道。

  “……”蓝若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一滴墨滑落,滴在洁白的素笺之上,晕开一圈一圈的墨色莲花。

  看着写满了娟秀字迹的素笺之上,那一朵异常显眼的墨莲花,蓝若闲雅恬静的眼眸之中,隐隐升起一窜小火苗。

  手一扬,蓝色的轻纱衣袂在空中舞出一道清幽婉约的剪影,一支墨色的笔,夹杂着凛冽风声,破空而去,直指仰头望苍天,无聊又郁闷的玉墨染!

  “玉墨染!你抽风就滚远点,别在眼前碍手碍脚!”伴随着那支杀气凛然的笔,随即响起的是蓝若空谷幽兰般恬静婉约的声音,只是,语气,却是明显的不耐!

  一声怪叫,玉墨染的身子瞬间弹开三尺远,然后,在她夸张的视线中,那只笔,钉在了身后的玉柱之中。

  玉墨染擦了擦额头之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满脸唏嘘之色的看着端坐在莫玉桌案之后的蓝若,语气甚是夸张的嚷嚷着。

  “又想谋杀亲夫……妈呀!本公子怎么就这么命苦!拐个美人回来,不铺被暖床也就算了!竟然还成天想着谋杀亲夫……”绝对是一幅捶胸顿足,自怜自哀的神态和语气。那双新月般的眸子,满是幽怨之色的猛蹬蓝若,恨不得,用自己幽怨的眼神将她秒杀当场一般。

  只是,她是万万不能这么做的!嘿嘿!她可还指望着蓝若美人帮她打理天下楼庞大的账务呢!

  “你若真的很闲,就去把那些不知死活的蝼蚁鼠辈多灭几只,也省得宫主亲自动手。”蓝若换了一支笔,继续埋头工作,头也不抬的开口,一幅,对空气说话的样子,让玉墨染瞬间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

  “有夜王殿下在,还用得着宫主亲自出手么?再说,不过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暗卫罢了!解决他们,还不跟踩死一只爬爬一样简单?何以用得着本公子千里迢迢敢去踩爬爬?”抽了抽嘴角,玉墨染的唇边再次扬起那抹自命风流的邪气笑容,手中玉扇刷的一下打开,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如流水葬落花般的魔音缓缓响起,语气之中,尽是不屑。

  爬爬?什么东东?蓝若的眉心微微跳动了几下,额头之上,隐隐划过三道黑线。

  “不过,这脑残的狗皇帝,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居然接连派出了五批杀手了!一批被宫主埋了,一批被青长老超度了!一批正在伺机而动!还有两批在路上!”漫不经心的语气,随意的像是在数星星一般,只不过,那双邪气风流的眼眸之中,却是寒光闪烁,若隐若现,唇边,一抹风流的轻笑,却是无尽锋芒凌厉。

  皇帝派出的杀手,才刚刚出发,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么?

  天下楼,究竟有着怎样惊人的势力?而,看似抽风不断的玉墨染,又有几人了解,那一张艳若桃花的俏脸之下,隐藏了怎样惊心动魄的锋芒耀世?

  “青长老去了柔然?”蓝若,难得的自书卷之中抬起头来,看向玉墨染,扬声问道,闲雅恬静的眼眸之中,微微划过一抹异色。

  “估计是想念宫主了!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迎上蓝若的视线,玉墨染笑得邪气。

  蓝若闻言,眼角微微一抽,刚想开口,鄙视几句,却见玉墨染瞬间垮下了一张脸,满脸的幽怨之色,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万般无奈的慨叹道:“师傅岂可如此偏心啊!难道,不知道,我想念她老人家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么?眼看着本公子日渐消瘦,师傅啊师傅,您可知否?你可知徒儿我……”

  某女,微微偏头,四十五度方向看天,作西子捧心状,一幅,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脚踹过去,让她彻底沦为病美人!

  “闭嘴!”蓝若写字的手,狠狠的抖了抖,衣袖一扬,一道劲风拂过,直袭玉墨染而去,口中,低喝出声。

  “嗖——”玉墨染的身体像是按了弹簧一般,瞬间弹起,直直的落在了房梁之上,晃悠着两只腿,眸光幽怨的看着下方的蓝若,还保持着她以手捧心的姿势。

  这速度!这敏捷的身手!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只是,玉墨染心中哀嚎连连,她容易么?天知道她是被偷袭,暗算,突击了多少次,摔倒了多少次,才练就了这样出神入化的身手?

  哎……没办法!谁让她天生嘴贱来着!不知道啥时候就得罪了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一个个,看似道貌岸然,风姿卓绝,可实际上呢?实际上怎么样?

  看看眼前那位恬静婉约的像是一支不染红尘的小兰花就知道了!对于玉墨染幽怨无比的眼神,蓝若似早就习以为常般,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低头做账,认真而专注,将玉墨染彻底无视了!

  “哎……既然美人不愿意多看本公子一眼,那本公子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还不如一头撞进美人怀中,死了算了!”玉墨染开口。满脸的哀伤之色,看那样子,还真是让人怀疑,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呢!

  只不过,蓝若对她仿佛交代遗言般的语气和貌似轻生的话语,充耳不闻!

  算你狠!玉墨染咬牙,眼神愤愤地瞪了蓝若一眼,一个旋身,离开了房梁,再足尖轻点,一阵清风飘向窗前。瞬间隐没于那苍穹如墨的月夜清辉之中。

  只有空气之中,飘来一缕魔音。

  “本公子还是去会不会那些爬爬找些乐趣吧!”

  蓝若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隐约可见,那一轮清明月色之下,一道身影,如清风般远去。

  忍不住摇头轻笑,有些无奈。

  视线,落在桌案之上的一方素笺之上,闲雅恬静的眼眸之中,蓦然划过一抹厉色。

  “轩辕烈!多行不义必自毙!七日之后,就用你的鲜血洗刷你所有的罪孽吧!”如空谷幽兰般恬静的嗓音,静静的飘散在风中,散开了一室凛冽肃杀的气息。

  千里之外,柔然古城。

  月圆风情花满楼,如此良辰美景之下,缘来客栈,二楼雅室之中。

  一室静谧,月色清雅,空气之中,弥散着桃花佳酿的醇美酒香,交织着女子身上那清幽馥郁的芳香,置身于此间,会让人忍不住微微沉醉!

  然,这一室涟漪之中,却明显的飘散着凛冽无边的杀气与寒意,虽然,若有似无,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华梦君微微垂了垂眼眸,隐去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疑畏惧之色,娇娆美艳的脸上,随即换上一抹娇若芙蓉的笑靥,几分娇羞,几分妩媚。

  “夜王殿下,是想邀请梦君共饮吗?”吴侬软语,柔媚入骨,尤其此刻,还带着莫名的娇羞,愈发有种让人酥到了骨子里的媚惑。

  美人,轻垂螓首欲娇还羞,此等风情万种的尤物,此等月夜静谧的良宵美景……换作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忍不住被她蛊惑了心魂吧?

  “怎么?你不愿意?”只是,轩辕澈邪肆幽深的凤眸,逼视着眼前的女子,眸光之中,除了厌恶,讥诮之外,有的只是漫天的杀气与寒意,根本不见半分的迷恋与恍惚。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似在压抑着某种冲动。

  若不是想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他早就一掌劈了她!

  只不过,低头娇羞的华梦君,并没有看到他眼底的神色罢了。

  “当然不是,能与夜王殿下共饮,是梦君之幸!”华梦君幽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手中的酒杯,那娇娆生香的桃花佳酿,在月色之下,有着一种霍乱人心的妖红,酒未饮,人已先醉!

  共饮么?虽然那酒……可是,若是共饮的话,说不定,个中滋味更是妙不可言呢?

  心中百转千回,华梦君已经转身朝八角桌走去。

  轩辕澈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眸光幽深凛冽的看着华梦君的背影,看着她走到桌前,提起酒壶,又斟了一杯酒,然后,一手端着一杯美酒,转身。

  眼底的杀气,一瞬间隐去,性感慵懒的薄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轩辕澈邪眉轻挑,看着她的动作。

  转身的刹那,华梦君满脸娇羞之色的对着轩辕澈回眸一笑,风情万种。

  轩辕澈的眉心蓦然抽动了几下,看那女人红晕一片的脸色,不知道在心中想到了什么龌蹉不堪的东西,一抹深深的厌恶与反感,蓦然在心底升起。尤其是她那回眸一笑妩媚生,差点让他呕吐当场!

  瞬间觉得,他这真是自虐!还不如一掌将她飞出窗外来得直接!不过,这也太便宜她了!

  算了!还是再忍一会吧!

  “夜王殿下,请!”此时,华梦君已经扭着柔若拂柳的腰肢,来到了轩辕澈的身前,缓缓的举起右手,将那一杯深粉色的桃花佳酿,送到轩辕澈的唇边,嗓音极致柔媚温软的开口道。

  轩辕澈凤眸微眯,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幽深的眸光缓缓从被送到他唇边的酒杯掠过,落在华梦君笑靥如花的脸上,一股寒气,迅速的蔓延在空气之中。

  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明目张胆的想要喂他喝酒?

  她以为是喝交杯酒么?

  一抹深深的轻蔑与讥诮划过眼底,随即,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气!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这个女人的交杯酒?怎么可能会是他喝?

  压抑住那几欲破体而出的凛冽杀气,轩辕澈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

  “夜王殿下,请!”没有等到轩辕澈的回答,也没有见轩辕澈张开嘴,华梦君不由得微微抬起头来,满面娇羞之色的看着他美若夭邪的脸,再次开口,声音,愈发的柔媚酥软。

  “本王想看华小姐先喝!”低沉如魅的嗓音缓缓响起,极致好听,可是,声音之中却没有半分温度,让人止不住的心底发寒。

  华梦君执着酒杯的手微微抖了抖几滴艳红的酒水飞溅,洒落在她白皙的手指,晕开几分妖冶的色彩。

  “夜王殿下,这酒水,不如,我们一起喝,如何?”华梦君微微敛眉,稳了稳心神,忽略掉轩辕澈话中的寒意,笑靥如花的开口说道。

  一起喝,才更有感觉骂!虽然,这不是他们的交杯酒,可是,今夜,却注定,是他们成就好事的夜晚!

  只要过了今夜,他,便是她的!夜王妃之位,也只能是她的!她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彻底征服眼前的男人,虽然,此刻,他对她都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她难以捉摸他的内心想法,但,从小她就知道两件事!

  第一,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男子可以抵挡得了她的美色!

  第二,这个世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只要她想,不管是什么,都会得到!

  呵呵……夜王妃么?至于慕云希那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丑女,对于可怜之人,她向来心善,定会为她寻一个不错的夫婿,嫁之!

  不管是杀猪的,还是打铁的,配她一个残花败柳的下堂丑女,那都是绰绰有余了!

  而她,自然也不会满足于夜王妃的位置,轩辕澈,这个男人,在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断定,他绝非池中之物!

  生来是蛟龙,纵然如今潜伏在池水之中,也阻挡不了,他翱翔九天,承风化雨的命格!

  前途,真是无上光明!

  华梦君心中得意的想着,娇若芙蓉的脸上,愈发笑得妩媚妖娆。

  “一起喝?”低低沉沉的话语,一字一顿,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来一般,冷若寒冰,掷地有声。

  轩辕澈冷冷的逼视着眼前轻垂螓首的华梦君,眼底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还真敢说!

  “恩……”沉醉在某种臆想中的世界,春风得意之时,又怎会察觉到空气之中那微妙的变化?听到轩辕澈的话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道。

  “可惜,你还不够资格!”一道低沉冰寒的嗓音,缓缓在华梦君的头顶响起,带着冰冻三尺的寒意,带着漫天而来的杀气,让人,蓦然惊心。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华梦君微微一愣,娇若芙蓉的脸上划过几分错愣之色,有些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来,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轩辕澈,一定是她听错了!

  只不过,在她抬头的瞬间,蓦然惊觉到轩辕澈眼底明显而浓重的杀意,心底,骤然一惊,直觉的想要后退,但,她却并没有后退,仍是固执的站在那里,甚至,没有收回那杯送到他唇边的酒。

  “你、说什么?”她不甘心!她也不相信!以自己的魅力,居然没能迷惑住他?这怎么可能!

  “没听清么?像你这样**无耻的女人,只配呆在里老死终生!”轩辕澈勾唇轻笑,凤眸不带一丝温度的直视着华梦君微微变色的脸,眼底,是冰冻三尺的寒意,唇边那笑,也如修罗般冷厉冰寒,透着一股摄魂夺魄的戾气,让人,心胆俱颤!

  什么?华梦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情有些呆滞,他,他居然骂她**无耻?还说,还说她只配呆在那种低贱且肮脏不堪的地方?

  这,这简直就是对她的莫大侮辱!

  “你、你、不、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怎么会……”华梦君的情绪有些激动然,娇若芙蓉的脸上,因为极度的愤怒与羞辱而微微扭曲,眼神幽怨且怨恨的看着轩辕澈美若夭邪,却冷若修罗的脸,狠狠的摇头,她不相信!

  “**就是**!这酒,你应该是费了不少的心吧?”邪肆幽深的眸光,漫不经心的掠过那一杯艳红的酒水,眼底的寒意与杀气骤然乍盛,然,唇边的那抹冷魅嘲讽的邪肆笑意,也是愈发的加深。

  笑如夭邪,霍乱人心,眼神,却如修罗,摄魂夺魄!

  “酒……不……”闻言,华梦君满脸惊疑的看着他,幽幽的水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失心散,是他们华氏一族所独有的媚药,无色无味,这桃花佳酿又是醇香馥郁,他怎么可能会察觉?

  “哼!躺在棺材里面还想着出来勾引男人!此等**的程度,也青楼女子都望尘莫及啊!”冷魅低沉的话语,冰冷无情,带着刻骨的嘲讽与不屑,句句如刀,狠狠的剖向华梦君的心魂。

  华梦君的胸口微微的起伏着,他竟敢如此羞辱于她?

  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几乎焚尽了她所有的理智,华梦君忽然不顾一切的将送在轩辕澈唇边的那杯桃花酿,朝着轩辕澈的口中递去,看那架势,是想要破釜沉舟?

  不管他怎样的羞辱她,只要,他喝下了失心散,就一定会与她共赴巫山,颠鸾倒凤,只要成就了好事,他早晚有一天会被她收的服服帖帖!

  只是,华梦君实在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在她动手之前,轩辕澈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眼底划过一抹森寒慑人的杀气,出手如电,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到她的唇边,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头微微扬起,那般狠厉的力道,几乎可以将她的骨头都捏碎!更别说是什么怜香惜玉了!

  “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就慢慢品尝!”冷魅如冰的嗓音,在华梦君的上方响起,视线中,是他美若夭邪的脸和魅惑众生的笑,只是那笑,却是无尽的残忍与冷酷!

  “呜呜……”华梦君死死的咬住下唇,拒绝将那酒水喝下,心中一片明了,他已经发现了酒中的玄机,就一定不会再喝下去,若是自己喝了这参杂了失心散的酒水……不……一定不可以!

  思及此,她挣扎的愈发厉害了,双手死死地推着轩辕澈的胸膛,欲将他推开,挣扎扭动之间,两个人的距离也是瞬间拉近,这样的姿势看去,呃……

  有些暧昧!

  蓦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股熟悉到骨髓之中的气息,借着清凉的夜风,弥漫着房间之中,萦绕在轩辕澈的呼吸之间……

  灌酒的动作蓦然一顿,轩辕澈转头,看向门口,表情微微一僵。

  “希儿……”

  ------题外话------

  昨天发生了些事情,没有来得及和大家说今天更新时间的变动…。算是赔罪了,多更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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